“那把白色的弓不錯,如果可以,真想把它拿來打打鳥。”


    得閑居六角亭,蘇雲一動不動看著池塘的水麵,卻仿佛對離他千裏之遙的戰鬥了如指掌。


    因為他說話這句話的時候,恰巧是公孫二娘召喚出白金寶弓之時。


    站在他身旁的道無為聞言,轉頭向亭外望去,目光透過夜空千裏,來到公孫二娘等三位聖人戰場。


    “是誰?”


    手握白金寶弓的公孫二娘猛然抬頭,凝視虛空,朝著夜空中冷冷喝道:“竟然還有聖人在此,難道我公孫二娘還不夠資格讓你現身嗎?”


    “公孫二娘?沒聽說過。”


    公孫二娘話音才落,一道中氣十足的聲音在虛無未知處響起,這道聲音說得很認真,並不是有意嘲諷公孫二娘,隻是那話的內容難免讓人產生誤會。


    公孫二娘並沒有因此而憤怒,隻是很平靜地將手中的白金寶弓拉成滿月,而後整片虛空開始抖動,夜色如退潮的潮水般聚集在一起,化作一支鋒利無比的銀色利箭,穩穩搭在白金寶弓上。


    銀色利箭形成之後,公孫二娘拉著白金寶弓巡視蒼穹,淡淡說道:“是嗎?那我手中的白帝弓可否聽說過?!”


    被白帝弓洗淨的夜色變成了漆黑一片,銀色利箭形成之後,才開始慢慢向著原本的銀色演變。


    蒼穹未知處,可能是那道聲音的主人看到白帝弓改變自然的無上威能,又或者是陷入某種思索中,久久不曾言語。


    此刻,由虛空碎片化成的兩支利箭已經與金色龍槍以及翻天印相遇,相持不到三息,金黃龍槍便寸寸斷裂,翻天印上龜裂顯現。


    而後,兩支利箭黑光大作,刺破虛空,帶著幽幽恐怖向著南宮夜與輕鬆道人殺去。


    南宮千夜神色微變,雙手以極快地速度握拳,虛空之中一條又一條細小精致的黃色鎖鏈,然後旋轉著匯聚在南宮千夜的雙拳之中。


    “破!”


    當那些鎖鏈消失,南宮千夜大吼一聲,雙拳如龍般向前揮動,隻見先前消失的鎖鏈再次出現,化作一頭頭奔騰的五爪神龍,衝著黑色利箭而去。


    另一邊,青鬆道人左腳向前跨出半步,右腿向右前方跨出一小步,然後雙腳所在的虛空出現了一張三尺長的畫卷。


    畫卷之中,有一座巍峨的高山,遠處雲霧蒸騰,彩霞繚繞不絕。


    高山之巔,一個仙風道骨的老道人淩空而立,超然地望著遠處的蒸騰山霧與繚繞彩霞。


    一隻潔白仙鶴盤旋山前,仙鶴背上,一個手持竹笛的牧童盤坐,牧童低頭看著山巔的老道人,神色淡然無比,仿佛眼中並沒有那老道人的存在。


    三尺長的畫卷慢慢虛化,不斷變大,然後畫卷中的巍峨高山慢慢凸起,竟然直接在青鬆道人身前的虛空中顯化出來。


    青鬆道人緩緩開口,一道洪亮無比的道音響起,隨著巍峨高山的崛起,占據了整個蒼穹之上:“道從高山起,法從自然來……”


    公孫二娘聽到青鬆道人的洪亮道音,十分讚賞的說道:“本府觀聖道門諸道,同境界者無一人能讓本府射出第二箭,想不到這片被蒼天遺棄的大陸上,竟有你這般道人存在。”


    而後,公孫二娘鬆開手中的弦,銀色弓箭帶著一道清冷的銀輝,直接射向那座巍峨高山以及高山後的青鬆道人。


    與此同時,先前那道虛空碎片化成的黑色利箭已插在崛起的巍峨高山,箭尾劇烈顫動,無法前進分毫。


    但是隨之而來的銀色利箭如一道銀光,從黑色利箭的箭身劃過,毫不停留地衝進高山之中,從山的另一邊射出,銀光閃閃中殺向青鬆道人。


    “噗!”


    “噗!”


    南宮千夜與青鬆道人同時噴出一大口鮮血,身體向後猛地退去數十丈才堪堪穩住。


    由此可以看出南宮千夜與青鬆道人之間的差距,但是這個時候沒有那麽多時間去在意這些。


    公孫二娘射出那一支銀色利箭之後,並沒有在意南宮千夜與青鬆道人的狀態,而是冷冷看向虛空未知處,說道:“本來那一箭是為你準備的,但是想不到你膽小如鼠,現身都不敢,哼。”


    虛空未知處,那道中氣十足的聲音再次響起:“哈哈哈,八十萬年前,老夫從上位天無意墜入此界後,從來沒有被人如此嗬斥過,你算是第一個。”


    “上位天?”公孫二娘眉頭微微抬首,沉默片刻,但是再次出言時,還是那麽冷冰冰,飽含譏諷:“上位天?膽小如鼠就是膽小如鼠,用不著找這麽多借口。


    如果你真是上位天之人,如何不敢現身相見?”


    “不是老夫不敢現身,隻是今夜機會難得,天心意誌難得離開這片區域,老夫要趁此機會離開。


    雖然重迴上位天之後,不能活得如此長久,但是那裏總歸要精彩許多。


    在迴到上位天之前,我不想冒任何風險,哪怕你隻有萬分之一殺死我。”


    公孫二娘聞言,語氣才變得淡然很多:“我為什麽要殺你?”


    那道聲音這次沒有故作玄虛,很快迴答道:“因為湛藍。天玄宗的那個小子太不爭氣了,這一夜都快過去了,竟然還沒有降服湛藍。”


    “想要降服蒼天之色,真是笑話。”公孫二娘淡淡說道:“那小子能否湛藍與你現身與否有什麽關係呢?”


    “老夫來自上位天,被這片世界排斥,隻要老夫現身,動用己身修為,這片世界的天心意誌便會出現,降下神罰。即便老夫功參造化,但是在天心意誌麵前,還是什麽都不夠看的。”


    經過幾番交談,公孫二娘算是有點相信那神秘人來自上位天了,心中出現些許激動。


    中州浩瀚無疆,百族混居,萬物繁衍,具備智慧的生命數以百億,能夠修行天賦的修者何止百萬千萬,藏著無數秘密與隱士高人,說不定哪片荒野或者哪個山洞之中便會出現一個絕世高手,還是打遍天下無敵手的那種。


    但是,即便中州廣袤無比,有關上位天的所有故事都隻在傳說之中,並沒有一個真實可靠的說法。


    如今,能得到有關上位天的真實消息,怎能不讓她激動萬分,但是仍舊保持鎮定地說道:“那你打算怎麽迴歸上位天?”


    “隻要那小子降服湛藍,那個時候這片世界的天心意誌便會有所察覺,但是今夜它主動退避,想要重新覆蓋這片區域,定然需要一定時間,老夫就是利用這個時間差,打開世界屏障,重迴上位天。”


    公孫二娘聞言,震驚萬分:“重迴上位天?你是說這片被蒼天遺棄的大陸上有著通往上位天的通道?”


    “是的,就在這片山脈中。老夫在中土大陸待了八十萬年,今夜就要離開了,想來還有些不舍得啊,真是懷念啊。”


    “當真!”公孫二娘猛地抬頭,包裹著他的朦朧煙霧劇烈震蕩,表示她此刻激動不已的心情,然後有些期待地說道:“不知前輩打開的通道能否帶其他人進入上位天呢?”


    “能,不過我對你沒興趣。本來那個小子挺合我胃口,但是有些迂腐,要與天玄宗共存亡。對了,現在這裏你最大,能不能賣老夫一個薄麵,待會放過那小子,或者將他打個半死,然後交給我,如何?”


    聽到上位天來人如此說,公孫二娘臉上出現了一絲不悅,但是依舊平淡地說道:“既然你這麽說了,我怎麽能不答應呢。可是,我能得到什麽好處呢?”


    “好處?如果今夜老夫能離開這片大陸,而你又能做到老夫的要求,那麽在老夫即將離開時,送你一道造化如何?”


    公孫二娘心中早有計較,於是很爽快地迴道:“行!不知道你說的那個小子是誰?”


    “他?就是那個神秘的天玄宗大師兄,想來他也該出場了。”


    那道聲音說完,公孫二娘微微抬頭,好像有些疑惑,剛準備再次發言時,卻聽見那道聲音氣急敗壞地吼道:“滾出來,該死的鴻蒙境!”


    原來在前一刻,那道聲音提出自己的要求時,坐在六角亭內蘇雲平日間的那種嬉皮笑臉再次浮現,歪著頭看向身邊的道無為:“他好像在說你,難道你沒一點表示嗎?”


    道為無依舊背著雙手,木若呆滯地看著池塘,喃喃自語道:“那把弓確實不錯,師兄你喜歡嗎?”


    “小子,什麽時候學會答非所問了。”蘇雲有些意外,然後繼續說道:“如果我喜歡,有空的時候我會自己去拿來的。白帝弓,鼎鼎大名的白帝竟然沒有嚇到那個膽小鬼,看來那個膽小鬼又變得滑溜了不少,哈哈。”


    “師兄,你說那人是膽小鬼?我看那位前輩的境界不可探查,不像你口中的膽小鬼吧?”


    蘇雲滑稽的一笑:“前輩,哈哈,有些事以後有時間再跟你說。不過,目前你是怎麽打算的,還不準備出手嗎?”


    道無為臉上終於露出一些發自內心的笑容,而不是平日間那種平和的禮貌笑容,說道:“師兄,你始終還是暴露了。其實,我想知道那位前輩知道你在這裏,會是一種什麽態度,哈哈哈。”


    道無為說完,背在身後的右手突然搭在蘇雲肩膀之上,稍稍用力,引動蘇雲體內特有的氣息,然後左手對著得閑居外一揮,那道氣息便擴散出去,飄向大湖混亂的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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