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來說,在軍中伺候主帥決非易事,因為將領們位搞權重,而且脾氣絕對很大。但是號稱大宋第一良將的曹彬絕對是個例外,史稱曹彬“仁恕清慎,能保功名,守法度”,事實上也是如此,親兵們很少看見曹彬跟誰爭執,在路上碰到文官們的車馬,已身為節度使的曹彬還要避讓,真真稱得上是個君子。隻是自從東南麵行營四萬大軍幾乎全軍覆沒,連吳越王錢椒都給唐人斬殺的消息傳來以後,曹彬的脾氣變得巨壞無比,兩三天時間,已經有七八個親兵挨了軍棍,連夜查哨,兩個打瞌睡的驍騎軍插耳箭遊營,搞得左右親兵這幾日都是戰戰兢兢,生怕作出一件事情,莫名其妙掉了腦袋。


    “砰”的一聲,曹彬又重重的拍著桌子,嚇得帳外守衛的兩個親兵眼皮皆是一跳,“丁德裕臨陣脫逃,按律當斬!”


    “國華,且稍安勿躁,敵軍雖狡計得逞,可我方的布置亦在進行之中。更何況,據城中細作迴報,那吳英雄已被奪了兵權,形同賦閑,實是去我心頭大患。”右軍都監王侁仍是一幅氣定神閑的樣子,端起一杯茶放在嘴裏細細抿著,笑道:“到得江南來,方能品嚐到著新出的北苑春茶,果真是茶中極品。”


    曹彬也端起茶杯大喝了一口,卻喝得太急,嗆得咳嗽起來,半晌才問道:“唐軍獲此大勝,城中那些江南重臣還肯下本錢與吾合作嗎?”


    王侁笑道:“我已將來往親筆信函存好,若是他們反悔,這便送給蔡煜。”說完微微一笑,又道:“既然打定主意歸順我朝,便容不得他們反複了。”


    曹彬點點頭,又道:“王明、劉遇那麵可有把握?”


    王侁點點頭道:“這二人皆是宿將,池嶽水軍久經訓練,隻要湖口逆軍膽敢東串,將其聚殲應無問題。到時候金陵外援斷絕,我方卻得長江水道之利,兩湖軍糧可源源不斷地運到金陵城下,破城必矣!”


    曹彬有些釋然的點點頭,恨聲道:“可惜被吳英雄那小子打敗了東路,算不得全勝!”


    王侁微微一笑道:“東南行營與我們互不統屬,雖說是為解困而來,落入敵軍陷阱也隻怪錢椒見事不明。更何況,”他靠近曹彬,,壓低聲音道:“等拿下金陵,下一個就是吳越,此番吳越國精銳盡墨,錢王喪命,消息傳迴汴梁,說不定陛下心中還暗暗高興呢。”


    這些事曹彬也想到了,隻不過沒有王侁那般肯定,這是聽王侁這麽一說,心中大石落地,笑道:“如此倒好,也算是無心插柳。”轉憂為喜,舉起茶杯輕抿一口,歎道:“還是你等文人懂得享受,這上好的北苑新茶,若不是你向我提起,我就將它扔到一邊,恐怕等發黴了都不會喝。”


    “將軍,現在我軍上下遊皆有敵軍監視,一旦離開大營便是兇多吉少之局,難道真的行險入援金陵?”戰棹都虞侯王暉麵色焦慮的上前進諫,他憤憤道:“若無我軍牽製池嶽宋軍,大江上遊局麵必定不可收拾,朝廷怎得如此糊塗。大帥,這聖旨該不會是宋人造假的吧?”


    “我已仔細核過印璽,確實是朝廷旨意無錯。唉!”朱令贇長歎一聲,將手中的聖旨拿給參加軍議的將校傳閱,“我已對朝廷再三解釋,若是孤軍東援容易被宋人截斷退路,我軍若是不保,大江上遊局勢立時糜爛。可從著聖旨看,朝廷非但不信,還疑心我等有不臣之心。看來,兵發金陵,已是刻不容緩。”


    他見座中將校看了聖旨之後都麵如土色,又笑道:“好在聖旨中講,池州大營黑雲都會在中途接應我等,若是宋人敢在半途截殺,我湖口、池州兩支大軍便兩麵夾攻,叫宋人討不著便宜。”他頓了一頓,道:“黑雲都乃是國之精銳,由他們接應,情形應該揮好很多吧。”


    王暉點頭道:“既然如此,屬下就去命令各部點檢軍卒,整理戰棹,做好聽命東進的準備!”


    朱令贇慨歎道:“大軍一旦開拔,湖口必然被王明奪取,所有軍卒能夠行動的都和大軍一起開拔,隨軍家眷分送左近各州安置,大營中的輜重不能帶走的就地燒毀,不能便宜了宋人。”


    三日之後,湖口大營的十五萬唐軍誓師入援金陵,搭乘百米長的木筏和可容幹人的大艦出湖口順流東進,行至皖口。此地乃兵家必爭之地,與南唐池州大營隔江對峙。大宋行營都指揮使,侍衛步軍都虞侯劉遇率軍三萬堵截,兩軍在皖口江麵廝殺整日,唐軍人數雖眾,怎奈大部分士卒都是未曾經過戰陣的新兵,比不上劉遇所部盡都是身經百戰的禁軍精銳。唐軍被殺得死傷慘重,猶自拚命上前,企圖與池州行營精銳會合,然而,池州方麵並無一兵一卒參戰。朱令贇苦侯黑雲都援軍不至,隻得釋放自西方拜占庭帝國購入的猛火油阻隔宋軍相攻,誰至宋軍居然早有準備,接戰皆使用小艇,一矣唐軍火油用盡方才靠近廝殺。恰逢風向轉換,宋軍順勢將著火小艇推向唐軍大艦,火燒江麵十裏,唐軍大敗,朱令贇自盡殉國,戰棹都虞侯王暉被俘。宋軍池、嶽諸軍近十萬人再無牽製,於是大張旗鼓順江而下,唐國池州行營亦不敢輕攖其鋒,隻能困守陝口任其東進。旬日之間,大江上遊州縣望風而降,沿岸盡被宋軍所控,兩國交兵形勢逆轉。


    孫楚樓上,吳英雄獨據雅座,席前擺滿鴨腳羹、酉羹、杏酪、羊酪等精美小食,兩個色藝兼備的歌姬打著檀板淺唱輕吟,他卻看也不看,眼光隻看窗外點點白帆,思緒不知飄到哪裏。自從黃雯冊封保儀、蕭辛二人移駐外州之後,吳英雄便常常獨自來這酒樓買醉,往往喝得醉醺醺的一身酒氣迴府大睡,左右知他心中難受,相勸不能,唯有背後大罵昏君奸臣,徒使英雄頹唐。他隨身放著新近打好的一把镔鐵寶刀,這些日子胸中恍如憋了一團火焰,氣悶難當之時,酒澆不滅,便習慣在醉後舞刀,在這種半醉半醒的空明之境,竟然逐漸悟到一些刀隨心動的法門。如今的吳英雄,給人的感覺人亦是刀,刀亦是人,也不知是刀吸取了人的魂魄,還是人融匯了刀的精華。一柄陌刀舞將起來,隱隱有風雷之聲,但見一團雪光四處翻卷,已經頗有當年大唐虢國公蔡嗣業一柄陌刀在手,當者人馬俱碎的威勢。因陌刀威力過於巨大,身邊的親兵漸漸的數人聯手亦不能當吳英雄一擊,吳英雄便打造了這柄稍微短小一點的橫刀隨身攜帶,興致所至便叫上幾名親兵較量一番,吳英雄貼著刀鋒在親兵們的刀叢中躲閃騰挪,經常都另在旁觀戰的人都嚇出一身冷汗,酣暢淋漓的打鬥一番能發泄出心頭的無名之火,於刀之一道上別有一種領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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