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烈瑞安德已經在這個冬季裏度過了一個月。塔拉斯迪爾能的草枯萎了。這個冬季的第一場雪還未降臨,但冬的氣息已經很濃了。在寒冷的北風中,陶爾-恩-法洛斯高地也像是在顫栗著,發出陣陣哀嚎。


    在芬羅德的土地上,塔拉斯迪爾能廣袤的平原間,無數高大的巨石零星點綴著單調的地麵。那些巨石雜亂無章地散布開來,使平原並不顯得太空曠。


    貝倫正是在這些巨石之間穿行著。他在一個月前離開了多瑞亞斯的西部邊境,在西瑞安河畔露宿。離開了美麗安環帶之後,他徹底迷茫了。他迴憶起當時在明霓國斯時,對辛葛立下的誓言。他現在已經無法想象當時自己是何等的大膽,竟敢向一位精靈國王許下如此虛無縹緲的承諾。他萬分後悔,因為巴拉希爾一族將因他而失去尊嚴,被世人恥笑。


    那時候他在西瑞安河邊眺望對岸,望見了突兀的高地陶爾-恩-法洛斯。他想起芬羅德給予他父親的諾言。他知道憑一己之力是不可能進入安格班並生還的。與其停滯不前為自己的莽撞悔恨不已,還不如盡一切的可能去嚐試。他因此立刻南下直至西瑞安瀑布。他在那裏渡河,隨後動身前往納國斯隆德。他餓了就吃一小塊從多瑞亞斯帶來的蘭巴斯。他想,倘若他能從芬羅德那裏借來一支精銳的軍隊,他們或許能有千分之一的可能性殺進安格班,奪走一顆精靈寶鑽,再逃離出來。


    他離開的時候,多瑞亞斯的將軍瑪布隆告訴他,近來因為西瑞安河穀的淪陷,他們的哨兵時常遠遠看見奧克的小隊在塔拉斯迪爾能遊蕩,殺害落單的旅人。雖然有時候芬羅德的巡邏部隊會出手驅趕他們,但現在前往納國斯隆德的路途還是更加危險了。雖然瑪布隆並不喜歡貝倫,卻還是給了他一個忠告:行路時要萬分小心。


    因此,貝倫一直都借著平原上的這些巨石作為屏障,小心翼翼地行進著。在這個月裏,尤其是在寒冷漫長的冬夜,平原上會傳來陣陣狼嚎與奧克的嘶吼。那恐怖的聲音讓他每個夜晚都在夢魘中度過。他在睡夢中發現自己迴到了那片充滿了恐怖與死亡的山穀南頓堝塞布,與巨蛛和死屍為伴。


    不過即便是這樣,現在他的信念卻前所未有的堅定。他不再像剛剛進入多瑞亞斯時那樣使自己深陷空虛和絕望。因為現在的他有了活下去的目標:他的摯愛。為了獲得迎娶露西恩的資格,他必須堅持下去。他知道露西恩還在等他,他不能夠退縮。


    現在已經傍晚了。貝倫知道每當黑暗降臨,危險就會悄然而至。他每天都會在白天盡可能靠著巨石趕路,並快速在巨石之間的空地通過,而晚上則找一塊平整又寬敞的巨石,攀爬上去休息。雖然夜晚很冷,但他盡量堅持不生火,否則在漆黑的平原上就太顯眼了。他隻能把自己包裹在熊皮大衣中,在寒夜中唿著白氣勉強入睡。


    如過去的一個月一樣,他爬上了自己緊靠著的這塊巨石。他發現這塊巨石雖然很寬敞,卻不夠高大。倘若有奧克從旁邊經過,微微抬頭就能很輕易地發現他。但是他似乎沒得選擇了。太陽已經落下天際,夜幕降臨,而除了這塊巨石,離他最近的那塊遠在幾百呎外。現在跑向那塊巨石是有風險的。


    他因此將就睡下了。這一路上他都睡得很早,為了第二天白天的行進養精蓄銳。北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但夢魘還沒找上來。大概在半夜時分,他被一陣腳步聲驚醒了。伴隨著腳步聲的還有金屬的碰撞聲。貝倫醒來時瞬間睡意全無,因為他明白死神找上門來了。他悄悄挪動自己的手,握住劍柄,爭取不發出一點聲音。他微微轉過頭,看見發出聲音的隻有一個舉著火把靠近的奧克。


    還沒等她放下心,他卻又緊張起來了。因為那奧克雖然是孤身一人,腰間卻掛了把破舊的號角。看上去這是一個斥候,說明附近還有更多的奧克在遊蕩。而現在離那個奧克來到近前,用那火把照亮貝倫的身影隻存在咫尺之遙了。貝倫知道如果自己不能一擊消滅他,他就會吹響號角招來其他的同伴。


    貝倫縱身跳下巨石,踩著奧克的肩膀把他壓倒在地。貝倫拔出劍要殺他,卻看見他已將號角送至嘴邊。貝倫馬上製動,用劍插住奧克我這號角的手臂,然後勒住奧克的脖子,想要扼死他。貝倫沒有料到的是,那奧克開始發出尖銳的喊叫聲,雖然不如號角聲那樣洪亮,卻也能夠穿透黑夜傳遍方圓幾哩。


    貝倫聽見周圍傳迴來一樣的叫聲,而且來自不止一處。他猜測那是同伴的應答,那麽很快會有奧克包圍這裏。那聲音此起彼伏,讓貝倫心跳加速。那是死神的唿喚。貝倫拔出劍刺進奧克的後頸,那奧克的氣息和掙紮才停止。黑色的鮮血噴出來,迷住了貝倫的眼睛。但他來不及去揉,而是踩滅了奧克的火把,打算盡快離開這裏。但他轉念想,他的位置已經暴露了,在平坦的平原上很快自己就會被追上。孤立無援的他,不能放棄巨石這個有利的地形。他隨即爬迴石上。


    他遠遠望見不遠處有好幾處亮點正在靠近。北侖目測大概有十幾個敵人。其中好像還有兩個騎著座狼。那兩個座狼騎兵率先來到巨石之下。他們的火把照亮了地上的奧克屍體,也照亮了站在巨石上驚慌失措的貝倫。其中一個舉起刀,用手拍了拍狼的脖子。那座狼隨即載著他跳起來。貝倫後退一步,忙將劍向前揮,那劍便割開了狼的上顎。狼血飛濺,它背上的奧克摔落下去。他重新企圖爬上巨石,貝倫把劍朝他的頭頂刺進去。奧克翻起白眼摔下去不動了。貝倫用衣服擦掉劍上的血,看著另一個奧克。


    另外又來了七八個奧克。他們中有三個弓箭手。他們在下麵向貝倫放箭,貝倫趴下來躲避攻擊。趁著這個時機,有三個奧克開始攀登巨石。剛才剩下的座狼騎兵高高躍起,在空中一踩狼背跳到貝倫麵前的空中。那座狼摔落在地,倉皇爬起大聲怒吼。貝倫在奧克落地前向他刺去,那奧克側身躲過落在巨石上,按住貝倫的右手。貝倫無法把劍轉過來攻擊,便用左手從腰際抽出一把匕首,捅進奧克的左眼。奧克未能防備,被他一腳踹下巨石。貝倫看見自己的匕首上還卡著他那烏黑的眼球。那奧克砸中了一個正在攀登的同伴的頭頂,將他帶迴到地麵上。貝倫用力將匕首上的眼球甩掉。


    從巨石下射來兩支箭,北侖來不及躲避,被其中一箭射中了右腿。他跪倒下來,恰在這時,另外兩個奧克爬上了巨石。北侖港要用劍去攻擊其中一個,卻被另一個踩住手。他的劍被一腳踢開,手指也被踩斷了骨頭。他把另一隻手上的匕首紮進奧克的腳。奧可向後跌下巨石。更多的奧克在攀登巨石了。他現在已經無力反抗,被巨石上的另一個奧克壓倒在地上。


    貝倫突然看見一支箭貫穿了那個奧克的頭顱。莫非是被同伴誤傷了?他想。之後又傳來了嗖嗖幾聲。他這才看見夜色中靠近的那幾個騎著馬的身影。他們接連射了好幾箭,精準地貫穿了周圍所有奧克的頭。從那精準的射術,貝倫推測他們是芬羅德的巡邏隊。


    那幾個精靈來到近前,為首的那個跳上石頭,搭起一支箭對著貝倫。貝倫舉起雙手。“為什麽涉足被守護的平原,還把敵人引到此地,人類?給我一個不殺你的理由!”他的語氣十分兇狠。貝倫思索片刻,從手上取下巴拉希爾之戒,展示給他看:“這是芬羅德王賜予巴拉希爾的戒指。他的族人在驟火之戰中救過芬羅德王。而我是巴拉希爾之子貝倫,你不能殺我!請帶我去見你們的國王。”


    那領頭的精靈將弓箭收起,但巨石邊的精靈們還把箭矢對著他。領隊結果戒指端詳了一會兒,才揮了揮手,命令眾人放下武器。他把戒指放迴貝倫手中,語氣也變得溫和了些:“我早已不把芬羅德當做我的國王了。這個懦夫不配領導我們。因此我本沒義務帶你去見他,這也不足以成為我不殺你的理由。”他把手放在胸前,“但在那場戰爭中,你的父親也曾救了我。我是格溫多,古伊林之子,納國斯隆德的將軍。當時我和芬羅德一起被困色瑞赫沼澤,我還記得很清楚那時的場景。於此,我會護送你前往納國斯隆德的。”他眉頭一皺,然後說,“你一定為了兌現諾言而來,但你不要抱太大的希望。你見到芬羅德就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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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芬杜伊拉絲正坐在自己的臥室的床邊。她低頭思索著,沉默不語。這個月輪到格溫多的小隊去塔拉斯迪爾能巡邏了。他已經離開了十天的時間,還沒有迴來。自從父親鎮守的米那斯提力斯淪陷後,她已經在納國斯隆德生活了七年時間。來這裏之前,格溫多一直告訴她,生活在這個宏偉的地下城市是一件美妙的事情。但來到這裏之後,她發現在芬羅德國度的生活並沒有想象中那樣美好。


    因為他發現,芬羅德逐漸失去了身為國王的威嚴。王國裏有許多人都背地裏稱他為懦夫,雖然從來沒有人在明麵上想要將他趕下台。其中為首的人竟然是芬杜伊拉絲的戀人格溫多。他原本是芬羅德手下最能信任的大將,如今卻是最不滿他的人。


    芬杜伊拉絲了解到,除了芬羅德和子民之間的分歧,他的父親歐洛德瑞斯和兩位費艾諾之子也有隔閡。作為公主,雖然她從不會去出席他們的會議,但她常能聽見他們的爭吵聲傳遍整座正廳。


    歐洛德瑞斯不止一次告訴芬杜伊拉絲,費艾諾之子看不起其他家族的人,所以他們不會甘於對芬羅德俯首稱臣。因此他讓她也要時刻提防凱勒鞏和庫茹芬,以免有把柄落入他們手中,威脅芬羅德的統治。他明白,即便是芬羅德失去所有子民的愛戴,她的父親也會依舊終於芬羅德。因為他們是親兄弟。


    現在反而處境為難的是她自己。其實她並不想為這些事情苦惱,但她覺得總有一天王國的境況會變得不可收拾。到時候她必須選擇自己的站邊。這樣他就免不了麵臨父親與戀人的抉擇。想著想著她抬起了頭,望著明亮的浴室。那裏麵正冒出濃濃的白色霧氣。她的女仆正在裏麵為她準備洗澡水。


    這時候女仆才走出來,在她的麵前行禮示意,然後轉身出門,站在門外等候了。芬杜伊拉絲褪下身上的白色絲裙,任由它們掉在地上,然後踩著毛絨絨的地毯進入了浴室。她用腳尖點了點冒著熱氣的水麵,水溫隻有些微燙。她走進裝滿了水的浴桶,讓水淹沒到自己的肩膀。有些水溢出來滴在地上。舒適水溫讓她的心情舒暢了一些。她把頭靠在浴桶的壁上,讓剛才斷了的思緒重新迴到腦海。


    她心中的意願是想要站在自己的父親一方的,因為她覺得格溫多突然的轉變有些不可理喻,甚至可以稱為背叛。她雖然清楚,格溫多如此行為的原因是芬羅德隱瞞了他的哥哥蓋米爾被魔苟斯俘虜的消息。但蓋米爾的遭遇並非芬羅德所能掌控。而且芬杜伊拉絲屢次看見格溫多直接當眾出言頂撞芬羅德,絲毫沒有給他為王的尊嚴。這種行為讓她感到厭惡。她深唿吸著,讓溫熱的空氣填滿自己的肺部。她感覺自己的心跳加快了。她開始胡思亂想起來。


    她不明白為什麽自己會對格溫多產生興趣。但他們成為了戀人之後她才發現自己並不愛他。而由於他現在令人厭惡的行為,她甚至想要離開他了。她突然想起了凱勒鞏,與他迷人的金發和英俊的臉龐,如果有機會,她多想和凱勒鞏成為戀人,亦或哪怕隻是一夜的纏綿。與他比起來,格溫多可就毫無吸引力了。他甚至不能成為一個合格的伴侶。


    思索之間,她的手不自覺地伸向了自己的腿間。她的手指在兩片花瓣之間摩挲著。她的唿吸加快了。她在腦中想象著自己與凱勒鞏在一起的畫麵。當她逐漸意識模糊的時候,她的想象對象變成了芬羅德。如果不是有違倫理的話,她多想得到芬羅德的愛,正如無數精靈少女所幻想的那樣。因為芬羅德擁有世界上最英俊的樣貌。但她知道,除了凡雅族的阿瑪瑞依,芬羅德的心不屬於第二個女人。


    想到這裏,一種罪惡感頓時湧上了心頭,這使她收迴了自己的手。她馬上走出浴桶,望著鏡中的自己。她的麵色潮紅,兩片花瓣綻開著。她來到屋外,微涼的空氣讓她的幻想消失了。她穿起一條幹淨的裙子,猜測自己一定是因為格溫多離開了太久而感到寂寞了。她不能產生這些罪惡的想法。她必須忠於格溫多,因為她是他的戀人。


    她躺倒在床上,蓋上被子。借著洗完澡身上的餘溫,她不久就睡著了。當她的女仆重新推門進來為她倒掉洗澡水的時候,她昏沉沉地翻了個身子,但沒有醒過來。隻是不知道在她那夢中又有著什麽樣的際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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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貝倫跟著格溫多的巡邏隊來到納國斯隆德的大門錢的時候,時間是一周後的傍晚了。他們從相遇的地方出發時,並沒有直接朝著目所能及的陶爾-恩-法洛斯高地的方向直接走。格溫多告訴貝倫,納國斯隆德雖然正是位於那高地之下,但他們與高地之間還隔著一道南北走向的納洛格河。這條河的水流在納國斯隆德門前的那一段十分湍急,而且那河上並沒有橋梁。所以沒有辦法直接渡河。他們必須朝河流上遊的方向走,在比較緩和的河段渡河,再沿著納洛格河的河岸向南折返迴到納國斯隆德的大門。


    貝倫慶幸自己在塔拉斯迪爾能遇到了他們,否則自己真的就會盲目地朝高地的方向走,然後無奈的望著河對岸的大門歎氣了。除此之外,有了這些英勇的遊騎兵的保護,這趟旅程變得安全了許多。他們途中又遭遇了幾次奧克的襲擊,但因為規模不大,都被格溫多等人盡數消滅了。


    在旅途的第四天冬天的第一場雪飄然落下,第二天淩晨平原上就積起了厚厚一層雪。遊騎兵們從包裹中取出了白色的毛皮鬥篷,包裹在身上。格溫多也給了貝倫一件。他穿上後發現它比熊皮大衣更加保暖,而且白色的色調讓他們在雪地中更加隱蔽地行進,不至於讓人跟蹤暴露了納國斯隆德的入口。雖然納國斯隆德的位置並不像圖爾鞏統治的剛多林那樣是一個鮮有人知的秘密,但外人找不到它的入口,因此納國斯隆德依舊十分安全。


    他們此時正沿著納洛格河岸邊南下,陶爾-恩-法洛斯一直在他們的西邊。一片梯田出現在他們的麵前。因為季節的緣故,田裏的作物還沒有開始生長,芽尖落滿了白色的雪花。但是方圓幾裏都沒有看到人煙的痕跡。不知道是什麽人在運作這片農田。格溫多這時候突然開口了:“我們到了。”


    貝倫懷疑自己聽錯了,因為他完全看不出這裏有進入陶爾-恩-法洛斯之下的大門。格溫多看出了他的疑惑,笑了起來走到高地青色的岩壁上,用手指勾勒出一個輪廓:“這就是大門的門框。”貝倫又反複確認了幾遍,更加相信格溫多是在開玩笑了。


    這時候太陽落下去了。天空中出現一輪圓滿的冬月。皎潔的月光照亮了眾人背後的梯田和平滑的岩壁。接下來的景象讓貝倫大吃一驚。他看見剛才格溫多勾勒的位置上出現了一道道明亮的痕跡。那亮光像是金屬的光澤。那些痕跡組成了一道門的形狀,以及門上的花紋。大門的中央是芬羅德的徽記,門框上還寫著一串騰格瓦文字。這串文字寫的是諾多族的語言昆雅語,他看不懂。


    “大門的輪廓線是用伊希爾丁刻畫的。藍色山脈另一側的矮人挖掘出一種叫秘銀的金屬,並製成了這種材料。”格溫多指著大門說,“矮人的冶金工藝真是令人佩服!伊希爾丁隻會反射星光和月光,因此在白天看起來這裏隻是普通的岩壁。”


    他的眉頭皺了起來:“這扇大門被我們稱為費拉貢德之門。我恐怕現在這扇門不應該再叫這個名字了。以躲在門後的懦夫國王的名字命名它太不合適了。”格溫多的語氣聽起來陰陽怪氣。貝倫明白費拉貢德是矮人們對芬羅德的稱唿。


    在這一路上,貝倫經常聽見格溫多對其他遊騎兵將芬羅德罵為懦夫,而遊騎兵們會附和他。他不知道芬羅德與自己的士兵們起了什麽樣的衝突,但他並沒有興趣牽扯進去。他隻希望快點麵見芬羅德王。他有自己迫切的目的,不想給自己惹太多的麻煩。


    格溫多將手放在大門中央的徽記上,輕聲念了句什麽。原本如同鑲嵌在岩壁上的大門轟然打開。貝倫看見門後是隧道,隧道兩邊延伸出去很多的支道,而主隧道通往更深處的一座正廳。正廳的空間很大,雄偉壯觀。正廳的頂部直逼高地的地麵,四周岩壁上開著很多的隧道。正是在矮人的幫助下,芬羅德·費拉貢德得以使這偉大的地下王國竣工。貝倫站在原地,驚訝於納國斯隆德高大的岩石穹頂和宏偉的巨型立柱。


    格溫多催促他進入大門,以免讓大門太長時間保持開啟。貝倫被格溫多帶著穿過主隧道。兩邊的支道很深,這些四通八達的隧道想必就是納國斯隆德的街道了。街道上人來人往,兩邊有很多的門,通進山下鑿出的建築裏。貝倫很驚訝,在這閉塞的地下洞穴中,各式各樣的商店、鐵匠鋪應有盡有。沿著主隧道走了一段時間,就來到了正廳裏。


    正廳裏有更加多的納國斯隆德居民。這裏有許多根支撐著高大拱頂的石頭立柱,有些立柱上有盤旋向上的台階,在立柱頂端可以通過一道活板門爬到高地上的瞭望台裏。有四根立柱之間懸著一個高大的平台,周圍圍著欄杆,可以通過盤旋樓梯上去。芬羅德的王座就在上麵。格溫多帶著他來到上麵,此時平台上的四張座位上坐著芬羅德和歐洛德瑞斯兄弟以及凱勒鞏和庫茹芬兄弟。


    格溫多對貝倫點了點頭,就走下了平台,一句話都沒說。離開前,他用怨恨的眼神看了一眼芬羅德。貝倫連忙在芬羅德麵前單膝跪下。芬羅德示意他起來,貝倫一邊站起來,一邊摘下手中的戒指,遞到芬羅德麵前。芬羅德接過戒指端詳了一下,然後送迴貝倫手中。貝倫發現芬羅德雖然一臉憔悴,但見到戒指後卻一改先前冷漠的表情,看著貝倫,眼中閃過一絲光芒。“我是巴拉希爾之子,貝倫。”貝倫說。


    “我記得你的父親,貝倫。”芬羅德用沙啞卻溫柔的聲音說,“我感激巴拉希爾的救命之恩,也銘記著我的承諾。如今想必是他的兒子前來要求芬羅德王實現他許下的諾言?”芬羅德慘白的臉上露出一個微笑,他頭頂上的王冠看上去十分沉重,“你有什麽需要,我一定會盡可能為你實現。”


    貝倫正要開口,對芬羅德提起精靈寶鑽的事情,卻突然注意到了凱勒鞏和庫茹芬。他從來沒有見過這兩位費艾諾之子,但也曾經在某些書籍中見過諸位精靈王者的畫像。他一時語塞了,因為族人跟他提過,費艾諾鑄造了精靈寶鑽。即使他對於當年費艾諾的族人立下的誓言毫不知情,但他也明白在他們麵前說起自己想要去獲取一顆精靈寶鑽是不明智的。庫茹芬注意到貝倫的眼睛在盯著他們兄弟,但裝作沒有看見。“我必須私底下說,芬羅德王。”


    芬羅的轉身看歐洛德瑞斯和兩位費艾諾之子,開口道:“你們就都先迴去吧,今天就到這裏。”目送另外的三人離開後,芬羅德開口了,“我會為你安排下王國裏的住處。我們到那裏去說。”芬羅德也走動起來,並示意他跟上。貝倫馬上追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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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貝倫跟在芬羅德身後進入了正廳周圍諸多隧道中的一條。芬羅德的步伐搖搖晃晃,精神狀態已經完全不似驟火之戰那一年在色瑞赫沼澤所見的那位精靈王者。貝倫不知道這九年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麽,使一位國王發生了這麽大的改變。


    他們來到了一條筆直的隧道裏。這條隧道的兩邊整齊地排列著兩排木門,每個門口都有馬棚。馬匹在裏麵休息或吃喝。有不少穿著盔甲的士兵在隧道裏走動。貝倫猜測這裏是供給軍隊士兵的住所。他們來到一間房間門口,芬羅德用鑰匙開了門,讓貝倫進去,然後環顧四周之後關上門。


    貝倫打量著門內的景象。這是一件看上去普普通通的房間,隻不過牆壁就是山體的一部分。從房間裏看,完全看不出來是在一座高地的地下。房間裏有所有生活必需的物品,牆上有一個壁爐。“你現在可以說了,貝倫。”芬羅德說。


    貝倫思索了片刻,組織了一下語言,然後說:“我的父親和族人,在多鬆尼安高地遭到了奧克的殘殺。”說到這裏,貝倫的眼眶濕潤了,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以這樣悲傷的話題開始切入,但或許應該讓芬羅德知道自己父親的死訊,“我僥幸逃脫了敵人的追捕,躲到了多瑞亞斯的林間。”


    在他說話的這段時間,芬羅德在壁爐中點起了火,讓房間變得暖和起來。在這空曠通風的山下王國,冬天還是很冷的。芬羅德突然打斷了貝倫:“對於巴拉希爾的死,我深深感到惋惜。但你說你從陶爾-努-浮陰淘到了多瑞亞斯?從北方戰場南下的路途上的要塞都已經被敵人占領了,你是如何成功逃進多瑞亞斯的?而且你還沒有迷失在美麗安環帶中。”


    “一些神奇的力量幫助了我。或許說是大自然幫助了我再合適不過。它讓我得以躍下埃瑞德戈堝洛斯陡峭的懸崖,橫穿恐怖的南頓堝塞布山穀,還沒有迷失在林海之間。但我現在不想向陛下描述那期間的任何細節,因為即便是迴憶起某個瞬間,那種恐懼感就會迴到我的腦海。”貝倫停了下來,看著芬羅德。他害怕芬羅德並不會相信他說的話,因為經曆了這一切還能生還的可能性真的太小了。甚至連貝倫自己都曾驚歎於自己的運氣。


    但芬羅德卻出乎貝倫預料地點了點頭:“我對你的經曆深表同情。我絕不會懷疑巴拉希爾之子所說的任何一個字,所以你並不需要描述任何細節來證明你的經曆。你失去了父親和族人,還多次遭到死神的拜訪。請告訴我你的需要,我一定會盡力為你實現的。”


    聽到芬羅德的話,貝倫明白芬羅德想讓他說下去。“後來,我在多瑞亞斯的林間邂逅了新歌與美麗安的女兒露西恩。她擁有著世界上最美的樣貌,這使我深深愛上了她。但辛葛不會允許我這樣一個低賤的人類迎娶他的女兒。”


    芬羅德打斷道:“我不讚同。你的家族一直效忠於我,而在驟火之戰的戰場上,你的父親也向我證明了,你們人類並非低賤的種族,甚至比某些精靈更加高貴。如果辛葛認為你沒有資格獲得他女兒的愛,那麽就沒多少人有資格了。”


    “辛葛並不會這麽認為。在他看來,外族人都低他們一等。他因此向我提出一個要求,隻有當我手捧一顆精靈寶鑽歸來時,他才願意將女兒嫁給我。”貝倫說。


    當說出“精靈寶鑽”這個詞時,貝倫看見芬羅德的臉色變得慘白了。他麵無表情,如同死屍一樣背過身去,無神地看著爐火在木柴上搖曳。“這就是你來的目的吧?你要求我兌現承諾的方式,是替你獲得一顆魔苟斯王冠上的精靈寶鑽,是嗎?”。


    貝倫點頭,但他懷疑芬羅德有沒有看見他的動作。因為芬羅德背對著他。芬羅德卻像是意料之中一樣,沒有看貝倫的反應:“所以剛才費艾諾之子在場時,你沒有說。你很聰明,巴拉希爾之子貝倫。”他右手扶著牆壁,“若是如此,我真希望當時從未許下這承諾。但或許這就是命的安排,厄運終於找上我了。”他轉過身,抓著貝倫的肩膀說,“曾有這麽一群人,他們對著至高之神伊露維塔立誓:若有誰敢持有、奪取或阻止他們占有精靈寶鑽,無論對方是維拉、惡魔。精靈還是其他種族,無論對方是時間終結之前出現的何種生靈,是偉大還是渺小,是善還是惡,他們都將懷著複仇與憎恨之心追擊到天涯海角。


    “如今,其中有兩人就在我的國度中。”貝倫明白他指的是誰了,芬羅德接著說,“凱勒鞏和庫茹芬一直與我不睦,卻還沒有到要與我為敵的地步。但若我對你提供援助,他們必然會公開與我作對。而現在整個王國都更希望費艾諾之子而不是我來領導他們。到那時候,恐怕大半個納國斯隆德都將站到他們一邊,而我會成為一個名譽掃地,被臣民驅逐出境的國王。而我若是拒絕為你而戰,我就成了背誓者。恐怕我的結局也無異於前一種選擇。”


    說著芬羅德笑了起來,笑聲中帶著絕望:“哈哈哈哈……費艾諾的誓言,我對巴拉希爾的誓言,你對辛葛的誓言。誓言與誓言的環環相扣,形成了多麽巧妙的死循環啊!這死循環將我閉上了絕路。”但瞬間,他的臉找迴了血色,表情變得堅定起來,“既然如此,那麽我寧願成為一個因堅守誓言而被驅逐的王!我會在明天向王國公布這件事,在那之前千萬不能被任何人知道。到時候,所有還願意忠於我的人將和我一起伴你同行前往安格班。但你不要抱太大的期望,因為王國裏已經沒有多少人支持我了。你就在這裏先住下。”說完芬羅德就離開了。


    貝倫迴味著剛才的對話,感慨於芬羅德的人格魅力。他不明白為什麽芬羅德會遭到子民的唾棄,但他不應該被這麽對待。這之中或許是有什麽誤會。他原來覺得這事與他沒有任何關係,但他現在覺得必須為芬羅德做點什麽。他想起來自己可以去找格溫多了解清楚他們把芬羅德成為懦夫的原因。如果他能讓君臣之間冰釋前嫌事情就完美了。他向這邊走出屋外。但他望著眾多的門,不知道哪一間屬於格溫多。他迷茫地四處張望。


    這時路過了一位身穿鐵甲的精靈。他的打扮看上去是一個小將領。他看見了迷茫四顧的貝倫,於是開口問道:“巴拉希爾之子,需要什麽幫助嗎?”貝倫一臉疑惑地看著他,“我是埃德拉希爾,納國斯隆德的將軍。”


    貝倫對他行了拙劣的扶胸禮。他看見埃德拉希爾差點笑出了聲。貝倫想到同為士兵,他應該知道格溫多的住所,所以說道:“你能帶我去格溫多的住所嗎?”


    埃德拉希爾的笑容在這一刻消失了。他用冷漠的聲音說:“你跟我來吧!”然後轉身開始走。貝倫跟在他的背後,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冒犯了他。但埃德拉希爾接下來的話讓他明白剛才的反應並非針對的是自己,“對於剛才的失禮我很抱歉。格溫多也曾是我的朋友,但格溫多再三冒犯陛下,我才與他絕交了。一會兒我會在快到的時候隻給你看,然後離開,”


    貝倫這才放心地點頭。他們沿著這條筆直的隧道不知走了多久。路上埃德拉希爾又說:“你是來請求陛下兌現諾言的,但我還是奉勸你不要提過於越界的要求。納國斯隆德正在麵臨自己的危機,陛下如今無暇為你的需求分心。”他突然站定下來,抬起手指著一扇門說,“到了。就是那裏,你先去吧,我走了。記住我的話。”他向貝倫鞠了鞠躬離開了。


    貝倫看著他遠去,心中思緒萬千。埃德拉希爾剛才的話確實讓他感到很不舒服。但無法想象埃德拉希爾得知了自己向芬羅德王提出的請求後會是什麽樣的反應。不過他欣慰的是,芬羅德現在並非孤立無援。他相信還有很多像埃德拉希爾這樣的人忠於芬羅德。


    他來到那扇門前,剛要敲門時,卻聽見了屋內傳來女人的喘息聲。他想起來這裏的路上,格溫多曾跟他提起過自己與芬羅德的侄女芬杜伊拉絲的關係。他似乎明白了自己來的不是時候,打擾了這對戀人久別重逢的溫存了。


    他站在門口發呆,心想埃德拉希爾既然曾是格溫多的摯友,又忠於芬羅德,必然曾試圖勸解格溫多與國王的關係,而同時身為王女和格溫多的戀人的芬杜伊拉絲想必亦是如此。既然連他們的勸解都沒能成功,自己又憑什麽呢?或許這件事比他想象的要複雜。


    想到這時,他的思緒被門內的一陣叫聲打斷了。他頓覺尷尬,然後灰溜溜地離開,迴向自己的住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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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貝倫在臥室的床上醒來的時候,壁爐裏的火已經熄滅了。一股寒意襲上貝倫的心頭,他裹緊被子瑟瑟發抖。昨夜他夢到了露西恩。他們正甜蜜地在多瑞亞斯的林間漫步,卻突然吹來一陣寒風,將露西恩帶走了。貝倫覺得自己的眼角粘粘的,像是淚的痕跡。


    他不知道現在是什麽時候了,因為建於大山之下的房屋的牆上並沒有能夠窺到外界天空的窗子。不過他聽到屋外已經有人在奔跑了。他想起昨天芬羅德說要向他的子民公開貝倫的打算。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得到幫助,因此也無心再睡下去了。


    貝倫掀開被子爬了起來,站到鏡子前麵看著自己結實的肌肉。曾經的他是一個無能的孩子,但經過歲月的曆練他已經成為了一個健壯的男人。他發現他的身上竟有那麽多結了疤的傷痕了,之前因為身上沾滿了旅途中的灰塵一直沒留意。昨天晚上他洗了一個幾年來最愜意的澡,才讓自己身上的傷疤變得明顯。


    一陣敲門聲打斷了他的思緒。他馬上穿上芬羅德為他準備的士兵的鎧甲。上麵還雕刻著納國斯隆德的徽記。這身盔甲穿在他身上顯得有些大。敲門聲又響了好幾次,貝倫才急忙過去開門。站在門外的是埃德拉希爾。


    “陛下在王座平台上,有什麽事情要宣布。他召集起了納國斯隆德所有的人,要我馬上帶你也過去。”埃德拉希爾說。


    貝倫點了點頭,跟著埃德拉希爾往外走。“格溫多在哪裏?”貝倫問。“他今天一早已經離開納國斯隆德了。他的遊騎兵這個月還要在平原上巡邏。”很多士兵也在沿著這條筆直的隧道朝正廳跑過去。當他們來到正廳時,貝倫發現已經有很多精靈在平台之下站著了。芬羅德和歐洛德瑞斯站在平台的欄杆邊,俯瞰所有其他精靈。


    他們穿過人群走向平台,貝倫聽到不知情的居民們正在竊竊私語,猜測芬羅德如此興師動眾的原因。埃德拉希爾在平台下站定,讓貝倫獨自走上去。貝倫一步步走上盤旋樓梯,不知道有多少人會願意幫自己。


    芬羅德看見他來了,拉著他來到欄杆邊。“我的子民們!你們一定很疑惑,我為什麽要召集整個王國的人來此。或許你們之中,有許多人並不情願了解到底我這麽一個懦夫國王有什麽打算。但我希望,你們認真聽我接下來要說的,因為那事關重大。既然巴拉希爾之子貝倫已經來了,現在我要向你們宣布一件事情。”芬羅德停頓了一下,人群突然安靜了下來,仿佛突然對他要說的話起了興趣,“如你們所知,我曾向貝奧一族的巴拉希爾許諾,無論他或他的親族有何需要,我都將提供援助。貝倫昨天已將他的需求告訴了我,他意圖多去魔苟斯王冠上的一顆精靈寶鑽。”


    話音落下,人群突然躁動起來。眾人驚訝於貝倫提出了如此不可能的要求,這分明是刻意為難他們的國王。有些人大罵貝倫是得寸進尺之輩,而有些人則想看這個他們唾棄的國王會是什麽樣的反應。“這任務看上去難以實現,但一諾千金。這位叫做貝倫的人類,經曆過我們難以想象的危險,他的故事可歌可泣,他值得得到我的援助。因此我會親自伴隨貝倫踏上旅途,如果王國中有還願意忠於我的,並不畏犧牲的人,請你們站出來,為我而戰。”


    大廳中的嘈雜聲更加大了,貝倫甚至快聽不見芬羅德最後說的話。但在混亂之中。貝倫看見凱勒鞏和庫茹芬跑上平台。凱勒鞏突然間拔出自己的佩劍安格瑞斯特,將其高高舉起,朝向平台下的人群大喊,吵鬧的聲音變得緩和了。


    “如果有人取得或找到一顆精靈寶鑽並據為己有,那麽無論他是友是敵,是魔苟斯的惡魔,是精靈,是人類的子孫,還是其他任何阿爾達上的生靈,無論是律法,是愛,是地獄的同盟,是維拉的大能,還是任何巫術之力,都不能保護他免受費艾諾眾子的仇恨追逐。因為精靈寶鑽唯獨屬於我們,直到世界終結。”凱勒鞏的洪亮聲音傳遍大廳,每一個咬字都清清楚楚。


    庫茹芬也開口了:“我們兄弟曾立下這個誓言。如果芬羅德王要為這個人類實現願望,那麽我們就將與他為敵。”庫茹芬指著芬羅德的臉龐,用極具煽動性的文字說,“難道你們要讓這樣一個人做你們的國王嗎?他不願為守護你們的國度而犧牲,卻要求你們為了他能夠兌現自己的諾言而付出生命!他要為這個人類取得本不屬於他的東西,精靈寶鑽永遠是費艾諾之子的東西,它們隻是被魔苟斯奪走了!這就是你們國王的真麵目,不僅是個懦夫,還是一個強盜,芬羅德·費拉貢德!”


    貝倫想要伸手推開庫茹芬的手指,凱勒鞏卻將劍刺來。他的手被劍刺中,鮮血順著欄杆流下來滴在地上。貝倫收迴手,後退幾步。歐洛德瑞斯正要拔劍與他戰鬥,芬羅德示意他停下。他麵無表情,沒有迴應費艾諾之子的話,而是看著台下的眾人:“你們有誰願意,再次為我而戰?”


    大廳裏頓時鴉雀無聲。隻有幾個人在耳語著,像是在說芬羅德無權命令他們去送死。貝倫知道即便是對於那些還忠於芬羅德的人,這樣的要求也太過分了。沒有人會願意為了一個外來的異族人犧牲自己。芬羅德這時候笑了起來,摘下自己的王冠,那一瞬間,芬羅德感到自己如釋重負。“正如我所預料的,整個王國都背叛了我!”他把王冠擲下平台,王冠落地時尖銳的聲音刺痛著貝倫的內心。


    “你們可以背棄忠誠於我的誓言,但我必須守住我的承諾。”芬羅德的聲音不卑不亢,仿佛看著一群背信棄義的叛徒,“我會獨自離開納國斯隆德,陪貝倫前往安格班!如今我像乞丐一樣被掃地出門,從此我再也不是納國斯隆德的王!”貝倫突然覺得,芬羅德的身形變得前所未有的偉岸。


    隻見埃德拉希爾從人群中走出,他俯身撿起了落在地上的王冠,走到平台上,在芬羅德麵前單膝跪下。費艾諾之子為他的舉動驚訝地不知所措。“無論發生了什麽,你都是我們的王!也是他們所有人的王!”他站起身把王冠遞給芬羅德,歐洛德瑞斯替芬羅德接過來,“我永遠忠於你,芬羅德陛下。我和我的遊騎兵隊伍願意與你一同出征!”人群中又走出來九個人,他們都是埃德拉希爾手下的遊騎兵。他們拔出劍在平台下單膝跪下。


    “他說的沒錯哥哥!”歐洛德瑞斯說,“無論你的子民如何誤會你,他們都沒有權利奪走你的王位。”


    芬羅德滴下一滴淚水:“我的弟弟,我離開的時間,我希望你代我治國。若我在北方陣亡,你就是納國斯隆德的國王。”


    發覺自己遭到了無視,凱勒鞏的怒火中燒,他要舉劍砍向芬羅德,卻被庫茹芬阻止了。他用眼神示意,並露出一個陰險的微笑。凱勒鞏不知道他的弟弟又有了什麽陰謀,但要看著芬羅德去幫助貝倫取得精靈寶鑽,他感到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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