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宴對於寧無恙剛才無謀的做法,其實並不讚同。


    可是他想到寧無恙做這件事的初衷,是迫不得己,讓他親眼看著幕後真兇逍遙法外,還以羞辱傷者為樂,說不定他也會氣血充頭,做出令人意想不到的事。


    “隻要不違反律令,我一定滿足你。”


    江宴看在寧無恙一腔熱血的份兒上,願意盡自己最大的力量維護他。


    寧無恙感激一笑,附到江宴耳邊低語幾句。


    “寧家的烈酒其實是製造香水中重要的一個環節,寧家有方法能夠作出濃烈的酒水。”


    對於這件事,江宴早有猜測,他更好奇的是,寧無恙此時說穿這件事,莫非是想以獻酒方來以功抵罪?


    “鋪子的童管事不僅知道其中的全部過程,還能夠把握烈酒的濃烈與寡淡的程度。”


    江宴看了一眼獨眼童,心中更加不解,寧無恙這是打算讓他人獻方,不是用獻方來免去牢獄之災?


    “若朝廷得到此方,極純的烈酒可以用於醫治傷痛,尋常的烈酒也能夠提升大家的口感,大興太平多年,歌舞升平之時,有許多好酒的富人,讓他們買烈酒就和買香水一樣。”


    “根本不必費力鼓吹,但凡喝過一口,一定會是此酒忠實的客戶,每年帶給朝廷的進賬,不下百萬兩。”


    江宴聽到百萬兩這個數字時,心頭狠狠地震動了一下。


    但他覺得寧無恙還是太慎重保守了。


    百萬兩,簡直是在低估大興權貴富豪的數量!


    如今釀酒的糧食多產自江南米鄉,而禦酒釀造之地就在金陵,若酒方獻上,歸屬金陵管轄的話,光是這一項稅收,他估摸能占半數之多!


    如此大功一件,寧無恙傷了葉昌隆一雙眼睛又何妨?


    江宴張了張嘴,卻由於太過震驚而無法發出聲音,好不容易平靜下來,他問出心中疑惑:“寧先生,你為何不親自獻方?”


    “江大人,”寧無恙雙手一攤,有些無奈:“我若以戴罪之身離開金陵,必定引起軒然大波,要是被有心人扣上畏罪潛逃的罪名,於大人和二伯都不利。”


    這也是為何葉通判不必親自盯著他入獄的原因。


    葉通判巴不得他在此事上出錯,將罪名最大化。


    他讓江宴幫忙將蒸餾酒的方法獻予朝廷,原本他是計劃親自獻上,如今計劃趕不上變化,那隻能換個人去。


    “寧先生為何請我幫忙?”


    方子雖是寧家獻的,但經手人是他,這筆功勞,事後一定會算在他的頭上。


    寧衛國如今已是照磨官,他認為這是一個讓寧衛國升官的大好機會。


    為何?寧無恙刀完人後心情真的是十分舒暢,他也不介意說幾句掏心窩子的話:“就當,感謝江大人舉薦三哥,方才又替我二伯解圍了。”


    要是江宴不拿著任命狀前來的話,按照他的設想,隻能用蒸餾酒的方子保住二伯。


    江宴替他護住了二伯,這個方子經過江宴之手換其一個功勞,是江宴應得的。


    知恩圖報啊。江宴心道:不愧是寧家人,他果然沒幫錯,隻是……


    “寧公子為何不親自出麵?若你親自出麵的話,不論是牢獄之災還是流放之罪,便都能迎刃而解了。”


    “是嗎?”寧無恙此時的神情又變得高深莫測起來,他朝著走遠的葉家伯侄看去,語氣篤定道:“我傷人的罪名是大是小,還得看葉通判如何定我的罪,但請江大人辦的這件事若是辦成了,我便能逢兇化吉。”


    江宴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便按照寧無恙所說的,讓江洋親自護衛其迴府衙。


    再加上有寧衛國和靜嫻郡主跟隨,暫時無性命之憂。


    “童大哥,你留下聽江大人的安排。”寧無恙臨走前,對著江宴叮嚀道:“煩請路上找個好一些的大夫給童大哥看看傷。”


    “放心。”


    得到江宴的保證,寧無恙這才離去。


    待到寧無恙走後,江宴看向專門留下的獨眼童。


    “知府大人,公子要我做什麽?”獨眼童迫不及待地說道:“隻要能夠將公子從府衙大牢裏解救出來,無論讓我做什麽,我都願意!哪怕是要我這條命,我大不了用我的命,去換葉昌隆的那雙眼睛!”


    這也是一位忠義之人。


    江宴看到獨眼童一點即透,還如此忠義,理解了寧無恙為何如此信任此人。


    但他還是不明白,為何寧無恙一定要獨眼童去獻方,而不是親自出麵。


    莫非,寧無恙還有其他依仗能夠脫身?


    不管了!


    先把酒方的事告知給蘇瑞,獻予陛下。


    到時候陛下若是嘉獎獨眼童的話,隻需要獨眼童在陛下麵前說幾句好話,說不準寧無恙便能脫罪。


    隻是聖心難測……等等!


    江宴立馬明白了寧無恙為何讓獨眼童獻方,而非他自己。


    若寧無恙在這個節骨眼上獻上酒方,難保陛下不會認為寧無恙是在以酒方要挾免罪。


    若讓陛下疑心的話,就算寧無恙借機成功脫罪,寧家也在陛下心裏留下芥蒂,日後步入朝堂必受掣肘。


    “寧先生才多大,他也沒入過官場,怎麽能夠一時間想到這麽多事?”


    但如此一來,童管事獻方也不好替寧無恙求情,以免弄巧成拙。


    那麽這個獻方,就變成了單純的迴報他方才出手相助,與搭救寧無恙沒有半點關係?


    可寧無恙方才又說了,隻要辦成此事,無論葉通判定他多大罪名,都能夠化險為夷。


    江宴參不透寧先生這酒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隻能按著對方的吩咐去做:“童管事,你叫什麽名字?”


    “童不惑,這是我當年傷了眼後,自己取的名字。”童不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滿心擔憂。


    也不知道公子究竟要他做何事,能否幫到公子脫身?


    “守心不惑……倒是好名字,童管事,寧公子需要你配合我做一件事。”


    “江大人快講!”


    “你家公子讓你帶上香水鋪子的蒸餾器,隨我去見一個人。”


    啊?!


    童不惑警惕地“打量”著江宴,眉頭緊鎖。


    “童管事可是不信我?”


    “不是,我如今雖眼盲了,但卻能夠‘看’得到原本看不到的東西,比如人心,我知道江大人是一個好人,既是公子所托,我隨江大人走這一遭!”


    “江洋,你帶著童管事,我們騎馬去找蘇刺史,速度要快,以防葉家再生變故。”


    這一趟不僅要請來蘇瑞,震懾隨時準備插手此事的黃巡撫和周安。


    還要等到陛下的迴複,再加上給童不惑治傷,時間緊迫,必須速戰速決。


    ……


    柳府。


    柳晴芳躺在她臥房新置辦的軟榻上。


    這架軟榻是她心心念念了好幾年,早就想用的,可惜一架造價要兩千兩銀子,父母親根本舍不得給她買。


    好在。


    自從葉家下聘後,她成了柳府地位最高的人,別說這兩千兩一架的軟榻,就連那千兩一篇的詩王字帖,隻要她想要,吩咐一聲,馬上有下人去采買迴來,雙手奉上。


    “雖說嫁與葉昌隆那個不通詩情畫意的蠢貨有些委屈,但葉府少夫人這個頭銜是真好用,等到葉家再拿下寧家的香水秘方,葉昌隆身價倍增,整個金陵,我便是最金貴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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