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命令,就像是讓大魚吃小魚一樣。


    越是身處卑微,越容易被取舍,讓他們去頂鍋。


    而越是頂鍋的人罪名越大,根本沒有來年再補空位的說法。


    倒是那些官職高的,還能夠利用這個機會,把下麵官職低的順手除掉,來年再以此向晉王邀功,把空餘的官位,補上自家的子弟。


    “這不是欺負人嗎?”


    當一個人出聲時,便有人其他境況相同的人,跟著出聲。


    試圖借助這樣的手段抱團取暖,也向晉王派來的人表明他們的立場。


    堅決反對這個命……


    噗嗤!


    附和者親眼看著自己的身體與頭顱越離越遠,直到意識消失時,還沒明白,到底發生了何事。


    晉王的護衛,怎麽說動刀就動刀,說割了他的腦袋,就割了他的腦袋。


    難道就因為他反對了晉王的命令嗎?


    “我隻管傳達王爺的命令,你們不配合,在此地做的惡事,也與王爺沒有關係,你們認罪,還能減輕刑罰,罪名太重的,王爺還可以提供人力,保護你們的後人,如果反對的話,那你們隻能真正的自求多福。”


    話已至此。


    甲初不再多說,將匕首上的鮮血,甩在了最先開口反對的那人身上,對著這群人裏麵,官職最高的那位知府家的小兒子說道:“這個人的死,你來處置。”


    “……是!是是是!”


    知府兒子卑微討好的笑著,盡管被嚇得頭皮發麻,也沒想到好的方法,但甲初特意交代他,說明王爺心裏有他爹。


    這就足夠了!


    一條命算什麽!


    此人不長眼,他的主子也一定是個不長眼的,區區縣主簿,不過是掌握了一縣真正的田產、人丁和賦稅的實情,竟敢和他們平起平坐,殺了正好。


    不光此人要殺掉,那個縣主簿全家也別想活下來,連累他們。


    “王爺給他們活下去的機會,他們自己不中用,我們應當團結起來,楊主簿家遭遇盜匪,全家主仆全部被割頭後,燒死於大火之中,知府大人派兵去剿匪,你們這些下縣也要出兵力配合,相信這麽大的事,韓刺史也不能攔著吧。”


    知府的小兒子這麽一安排,在場的聰明人,瞬間明白了這個破局的關鍵。


    找幾個替罪羊。


    再找幾夥盜匪。


    羊死了再殺了狗,他們有點小罪,沒有證據光靠疑心,也沒辦法抵消他們立下的功勞。


    就算韓刺史想要追究他們,按照功賞過罰來算,他們說不定還有升遷的希望。


    “這是一個好主意,隻是往哪裏去找這麽多不怕死的匪徒?”


    “刺史大人拘押了那麽多大小官員,導致衙門無人可守,那些獄裏的死囚跑出去幾夥,不是正常的嗎?”


    “可那些死囚多是窮兇惡極的人,送進來的時候,外麵還有仇家,隻怕出去後,先會尋仇。”


    “他們尋仇鬧了事,正好搭救我們的父親叔伯,真發生什麽大事,那也是刺史大人治下不嚴,天塌下來有官大的頂著,出了事有手下兜著,生死存亡之際,大家多想想王爺的話。”


    眾人想著晉王的意思,也是讓他們不擇手段的把罪名推到別人身上,能有脫罪之法,不必計較同僚之誼。


    更何況是那些與他們不認識的百姓們呢。


    “此事我家做!”


    “我也做!”


    “算我一個!替罪羊咱們一府裏選一個就夠了,怎麽殺咱們再商量商量,不要弄得像是有計劃有預謀一樣。”


    當一群深諳商場之道且讀過書的人,拋棄了做人的良心與底線,利用所思所想,變成了劊子手時。


    整個屋子裏所發出的聲音,令人作嘔也令人心驚。


    假裝離去,但一直站在屋頂上聽著他們討論的甲初,握緊手裏的匕首,看著漆黑的夜幕,心裏就像是不遠處的黃河水一樣,翻湧不息。


    “王爺這次來洛河道,沒有處理這裏的事,卻讓它火上澆油,如果迴到京城,事情最後成了,隻怕王爺也管不了洛河道這個是非之地了。”


    畢竟這可是王爺一手創造出了這群瞞上欺下的官員,打造出了這樣的官場秩序。


    身為一個皇儲,在未登上龍椅之前,不擇手段是對的。


    可挖空自己未來的基業去謀奪那個位置……


    啪!


    甲初狠狠地抽了自己一巴掌,好讓自己少想一些。


    他還要去向其他客棧裏的人們傳達王爺的命令,做完這些事,還得幫助王爺偽裝成重病不治。


    “當晉王府的暗衛頭領,好像比龍衛首領還要忙。”


    甲初歎息一聲,腳尖一蹬,身輕如燕般飛入其他巷道中。


    ……


    嫻郡主府。


    雞叫三遍時。


    靠在牆邊睡著的秦時猛地睜開一隻眼,看向床上趴著的寧無恙。


    見寧無恙沒有醒來,他又睜開另一隻眼,看向屏風後榻上還在熟睡中的嫻郡主。


    見二人睡得正熟,他輕輕地吐出一口熱氣。


    好熱。


    不過他這個時候醒來,不是因為熱醒的,而是身為陛下的龍衛,雖在暗中行事,但隻要陛下到了上朝的這個時辰,他便會跟著一起醒來,隨時準備著接收陛下的吩咐。


    陛下醒,他必須醒著。


    陛下睡,他還可能在醒著做事。


    像跟在寧先生身邊這樣,兩三天就能睡一個完整覺的情況,可能是他當龍衛的時光裏,最悠閑的時候。


    正想著。


    屏風後麵的嫻郡主翻了個身。


    秦時打了個哈欠,心道:陛下昨夜特意派了蘇公公過來請教,今日一定早早起來了。


    陛下多年的心願即將達成,一定會龍心大悅。


    可惜他不能親眼看到陛下神采飛揚的時刻。


    但想想。


    能夠靠著暖氣片旁邊睡個迴籠覺,也挺好的。


    ……


    壽康宮。


    靜皇貴妃一邊為周乾整理身上穿的龍袍,一邊小聲嘀咕道:“陛下你二更天就睡不著了,害得臣妾也沒睡好,等會兒和安皇貴妃她們一起開早會,又該被人笑話我年紀大睡不好了。”


    “哈哈哈,愛妃年紀大但身體好,她們是睡不著,你是睡不夠,開完早會你再迴來睡,我今晚可能會宿在禦書房,你別記掛我。”


    靜皇貴妃想到最近是多事之秋,陛下去禦書房睡正好不打擾她休息。


    得到這樣的保證,她立即喜笑顏開,手腳麻利地把龍袍整理好,將陛下送上龍攆。


    她看著三步並兩步跨上龍攆,眉宇間滿是悅色的陛下,不免想到當年初見時。


    馬背上,那個英姿勃發,執劍指向蒼穹的少年,雖至暮年,但雄心未泯。


    “陛下支棱起來了。”


    靜皇貴妃望著那幽深的宮道,看了眼最為昏暗的黎明前的夜空。


    “今日過後,大興武運興起,不知幾家歡喜幾家愁了。”


    反正她的兄弟們蹉跎了多年的歲月,早已不能彎弓射雕。


    康王府上,她記得靜嫻丫頭的外祖母家,倒是世襲的將門之後。


    能否借著這股東風上青雲,就看蘇家有沒有這個能力了。


    但是,要數朝中最有可能被優先重用的,還輪不到蘇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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