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爺爺,你對寧家的賞賜,無論是否合他們心意,那都是君恩,我覺得寧先生不是不識好歹的人。”


    周靜嫻說得很肯定。


    皇商之位是寧家應得的,怎麽能因為皇爺爺的患失患得而讓給別人呢?


    再說了。


    依照她對寧先生的判斷,寧先生是沒有什麽仕尊商插的想法,否則的話,也不會在重文抑武的時候,去考武舉而非科舉了。


    周乾聽到她的話,心神一震,意識到自己對寧無恙看得過於重要,哈哈一笑:“靜嫻丫頭你說得對,我怎麽賞是我的事,他接不接受……他也沒理由能接受。”


    雷霆雨露都是君恩。


    再說了,身居皇商之位也能考取功名。


    寧無恙早已錯過這次三年之期的科舉考試,到下次鄉試初考正好還要三年之久。


    總不能放任這樣利國利民的人財浪費掉。


    至於這個葫蘆……


    周乾小心翼翼地用右手抱在懷裏,左手伸向周靜嫻。


    周靜嫻不解地歪頭,麵露困惑之色。


    “布袋子。”


    “朕可不想讓別人看到這個寶貝。”


    周靜嫻連忙送上布袋,告退離去,迫不及待地要迴府告知寧先生這個好消息。


    誰知剛出宮門,便又遇到一起樓蘭人與翼北道第一才子大動幹戈的案子。


    除了翼北道第一才子以外,差點被打的還有清河崔家的崔知秋。


    兩人原是好友,在外遊學時各奔東西,好不容易京城相聚,正逢快到比試,想著多增加一些閱曆與靈感,便外出采風。


    剛到安寶樓門口,就因與樓蘭人看中同樣一件瓷器,便被找茬,雙方大打出手。


    而之所以說,崔知秋與翼北道第一才子差點被打,是因為翼北道第一才子乃是河間府出身,而崔知秋所在之處離河間府也不遠,再加上翼北道人本身尚武。


    這群樓蘭人踢到了鐵板上,挑事不成反被打,還是樓蘭人哭爹喊娘的拉著過往的官兵要報官,尋常官兵無法處理,這才隻能請了周靜嫻來理這樁案子。


    迴不去郡主府,周靜嫻不免有些急燥,卻因職守在身,隻能對著之前送葫蘆的龍衛說道:“你先迴府,告訴寧先生,皇爺爺的獎賞確定了,是讓寧家當皇商,讓他早做準備。”


    “……是。”


    龍衛看了一眼周靜嫻空空如也的雙手,肉疼不已。


    自己不僅沒能撈到那件失敗品,還賠上了一塊布子。


    幸好但凡參與燒製琉璃的人,哪怕是龍衛,也能多得半個的俸銀補償他受傷的心靈,不然的話,他都想抓幾個惹事的樓蘭人打一頓出出氣。


    迴郡主府也好。


    萬一寧先生又燒製出失敗品,說不定能賞他一件把玩一下。


    龍衛沒有倒賣的心思,但那黃澄澄又喜慶的葫蘆,他是真的喜歡。


    周靜嫻等龍衛離開,這才一腦門子官司地走進哭嚎的樓蘭人中間。


    “嫻郡主,你要給我們這些遠道而來的客人們做主啊!”


    惹事的樓蘭人,操著一口流利的大興話。


    若不是長相與大興人不同,光聽聲音,周靜嫻都懷疑眼前這個樓蘭人在京城呆的時候,比她更久。


    “必須讓這幾個動手打人的大興才子賠錢!”


    “不光要賠錢,他們還要挨板子才行!”


    麵對樓蘭人激憤的指責,崔知秋二人卻是坦坦蕩蕩的反駁著。


    “是你們先動手的,打不過了又來裝可憐,這在我們大興,叫做惡人先告狀,想賠錢?沒有。想讓我們挨板子?沒門。”


    崔知秋長得很斯文,但說話很衝。


    將地上躺著的幾個樓蘭人揍得連他們娘親都認不出來了,但自己卻沒有受傷。


    周靜嫻看到此人文武雙全,暗中記下此人,再看那些還想要裝可憐的樓蘭人,對著京衛軍吩咐道:“把他們綁起來扔迴西夷館,隨我一起交到樓蘭使者團的手裏!”


    此話一出。


    圍觀的大興人個個叫好。


    “嫻郡主做得好!早就該滅滅他們的威風,這裏是大興的國都,可不是樓蘭,我們身為禮儀之邦,確實有待客之道,但來者是客,也應該客隨主便,哪有天天給主家找麻煩的客人!”


    “我們支持嫻郡主的做法!”


    崔知秋等人見周靜嫻不是各打五十大板,將此事壓下去,而是將挑事卻被打的樓蘭人扔迴西夷館。


    對於這位剛剛在大興朝堂嶄露頭腳的嫻郡主,有了新的認知。


    這位嫻郡主果然如傳聞那般,做事不講究章法。


    但也正因如此,卻也真實得讓人敬佩!


    “崔公子,季公子,你們受驚了,但我建議下次碰到這種人,還是先別動手,免得他們以死來訛詐你們,到時候真的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周靜嫻不懂朝堂中殺人不見血的手段,對於這些卑劣的伎倆,卻是見得不少。


    崔知秋後知知覺地意識到此事的危機,與季兄對視一眼後,連忙拱手一拜。


    “多謝嫻郡主提醒,我們近日不會再外出了。”


    “嗯,外出的話記得多帶些護院,這裏到底是大興的地盤,若真遇到訛詐之事,記得找我。”


    麵對周靜嫻公然的維護,崔知秋與季才子心裏好感更是增加了一分。


    然而,在場的樓蘭人卻是義憤填膺,擼起袖子叫喊起來。


    “大興人拉偏架,這是欺負我們樓蘭人是外來的嗎?”


    “這安寶樓最出名的就是賣我們樓蘭的琉璃,多虧了我們樓蘭琉璃,才養活了安寶樓一半的人,還有不少京安城的商人,你們居然過河拆橋,小心以後我們再也不賣給你們樓蘭琉璃,讓你們統統沒錢賺!”


    人群裏發聲的人,讓躺在地上的幾個樓蘭人立即坐了起來。


    既然大興的嫻郡主拉偏架,破壞他們的行動。


    他們還客氣什麽。


    先把這個負責京城守衛的嫻郡主拉下馬,再繼續消耗大興那些擁有真才實學的才子們的數量!


    “嫻郡主真是好大的氣派,你得罪的不是這幾個樓蘭人,是我們整個樓蘭國!信不信我們去大興皇帝麵前告禦狀,說你故意耽誤大興與樓蘭的生意往來?”


    “我們這些人是來安寶樓談生意的,不是來鬧事的,嫻郡主你不會是妒忌安寶樓擁有我們樓蘭琉璃的專賣權,故意來借機搞破壞的吧?”


    “一定是這樣!嫻郡主你以權謀私,那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


    周靜嫻就算不聰明,此時也聽出來了,這群樓蘭人是想借機再生事端。


    不僅如此,他們還把安寶樓卷了進來,這讓她不禁懷疑。


    難道西域各國使團故意找大興才子的麻煩,挑釁生事,晉王派還在後麵當推手嗎?


    正想著。


    安寶樓老板安雄站出來打圓場。


    “各位是來發財的,不是來破財的,不如這樣,嫻郡主你看在我的麵子上,把這幾位老板給放了,他們的醫藥費我來賠,崔公子季公子打傷了他們也屬實有不對,嫻郡主你讓他們道句歉,這件事便能揭過不提了。”


    “不然傳揚出去,說嫻郡主你是以權謀私也好,故意拉偏架,想毀了我安寶樓的生意也罷,此事鬧到陛下麵前去,嫻郡主你也沒法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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