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還沒唿應。


    一匹快馬朝他們衝了過來。


    明黃色的宮中侍衛服飾十分顯眼,讓暗中摸刀的眾人又縮迴了手。


    晉王眯著看著疾馳而來的宮中侍衛,臉上露出欣喜之色。


    一定是父皇聽到消息,知道他要來西夷館抓細作,特意派人來為他護法,說不定還會給他加派人手!


    正想著,宮中侍衛已抵近跟前,大聲喊著:“晉王爺,陛下召你即刻入宮!”


    “入宮?”


    這個傳訊,出乎了晉王的意料。


    他以為父皇是來助他,為了給他加派人手來的,結果卻是召他入宮?


    晉王是特意掐著馬上要開席的時辰來的,因為這個時候人最多,也是最佳表現的時機。


    再加上他剛才已經通知了阿毛,做好準備讓細作露出馬腳,他才好衝進去。


    此時要是去了皇宮的話,豈不是前功盡棄?


    “父皇有說是何事嗎?本王如今正在抓在逃的一個細作,假如此時離開的話,恐怕那個細作就要跑了。”


    晉王不想放棄準備已久的良機。


    特別是想到,在進宮前,能夠逮到一個細作一起押進宮去,還能順便給康王穿小鞋,指責康王審查差事做得不嚴,想想就很痛快。


    宮中侍衛看到晉王不想走,人微言輕,他催也催不得,隻能重複了一遍聖諭。


    “晉王爺,陛下召你即刻入宮。”


    生怕晉王再與之周旋,宮中侍衛還特意在“即刻”二字上加深了語氣。


    神情也變得嚴肅了起來,提醒道:“陛下知曉晉王爺在城中捉拿細作一事,還請晉王爺自行判斷事情輕重緩急。”


    這般提醒之下,晉王終於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


    是啊。


    讓他查找細作並逮捕,是父皇特意下的令,怎會不知?


    特別是這位宮中侍衛專門提醒,說明父皇找他,確實是有比逮捕細作更緊急、更重要的事。


    可最近父皇除了這個差事以外,他根本沒有別的差事可做,父皇到底有何要緊事?


    他不舍地看了一眼西夷館的大門,最終還是打馬朝著宮中侍衛走去,朝著手下使了個眼色後,手下連忙遞上一片金葉子。


    “請問父皇有何事召本王?”


    宮中侍衛隻是瞧了一眼那片金葉子,便不著痕跡地推拒迴去。


    “陛下的事,小的怎敢過問,隻知道陛下心情不好,晉王爺還是上些心,抓緊時間去宮裏平息聖怒吧。”


    說完,宮中侍衛掉頭便走。


    金葉子根本未收。


    原本晉王還有心想要拖延片刻,待抓到細作再去見父皇。


    此時見侍衛根本不收他的打點不說,還特意點明了父皇是在動怒的情況下要見自己,心頭不由得狂跳幾下。


    他何時惹了父皇生氣?


    百思不得其解的晉王隻能讓手下人先將西夷館圍起來,接著追趕宮中侍衛而去。


    禦書房中。


    周乾已經拍爛了平時喝茶吃零嘴用的矮幾,依舊餘怒未消。


    “逆子!”


    “這個逆子!”


    砰砰砰!


    當晉王趕到禦書房,站在殿外,就能夠聽到裏麵的怒罵聲,將他嚇得一個激靈。


    逆子?


    這是在罵他?!


    “我到底怎麽惹了父皇生氣?”


    晉王倒是有心想問領他進來的宮中太監。


    可前麵領路的太監,就像是看不見他虛心求助的眼神似的,不僅如此,還加快了步伐,讓他本來急著起來的心情更加紊亂,腦子也亂糟糟的,更加不明眼前的情況。


    就這樣,在一連串的“逆子”聲中,晉王跟著領路的小太監進了禦書房。


    “陛下,晉王帶到。”


    梆!


    晉王還沒來得及行禮,一塊硯台自他腳下砸碎,崩落的碎塊彈到他的腳背上,砸得他倒吸一口涼氣,二話不說先跪了下去。


    “父皇息怒!”


    “息怒?你做的事,哪一樁哪一件能讓朕息怒,你自己說說!”


    周乾抄起一道奏折,龍行虎步走到晉王麵前,劈頭蓋臉地重重地砸在了晉王的頭頂上。


    砰!


    這一下打得結實。


    哪怕奏折是紙做的,但加上封麵,質地厚重,也有著半塊板的力量。


    結實的聲音,讓旁邊的蘇培元都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更別提挨打的晉王,此時疼得眼眶都飆出了眼淚,卻不敢再開口,隻能老實巴交地低頭挨打,腦子瘋狂地轉動,想著父皇到底是為了什麽才會生這麽大的氣,還口口聲聲喊他逆子。


    人在緊急的情況下,可以迸發出無窮的潛力。


    晉王一下子便猜到了原因。


    在這個節骨眼上,能讓父皇動怒,並動手打他的事,也隻有洛河道的事。


    東窗事發了?!


    為什麽?


    洛河道各個驛站都有他的附庸,而且那個龍衛在得知章知達死後,連仵作都沒請,驛站的人都說此事風頭過去了,他也是打算,等著寧無恙親自告狀時,用上早已準備好的說辭,看來不能利用這一點來設計寧無恙,讓其不敬皇子,讓其地位在父皇心裏下降。


    他得先優先保住自己在父皇心目中的形象。


    “逆子!”


    “逆子!”


    周乾又用奏折梆梆打了兩下。


    看著平時遇到不公的事,都會大聲反駁的晉王,此時任打任罵,心裏明白,信上所言就算沒有證據,也絕對與晉王逃不了關係。


    “逆子!”


    周乾最後一下打完,將在接收到信件後,特意從洛河道上奏的奏折裏找到的,那封韓守仁上奏的奏折,也就是他用來擊打用的奏折,砸在晉王的懷裏。


    “來,睜大你的眼睛給朕瞧瞧,這上麵寫的事,可是你做的?!”


    匹夫一怒,血濺五步。


    天子一怒,伏屍千裏。


    晉王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感受到,這兩句話的含義。


    哪怕當初兩位太子皇兄被廢,由於不是當事人,他都不覺得父皇恐怖。


    此時,他卻是打心底裏生出一股恐懼之心,哪怕提前想好了對策,此時依舊是慌亂地撿起奏折,用顫顫巍巍的雙手將奏折翻開。


    上麵的內容誠如他所想,正是說的寧無恙在洛河道的變故。


    好消息是,章知達的事在這封奏折裏,所述不說,畢竟這是洛河道刺史所寫,主要是匯報管轄境內的大事。


    壞消息是,黃南明沒有清掃好章知達一事的尾巴也就算了,居然還在搜捕章知達的時候,被寧無恙告發搜刮過路商隊的財物,並且人證物證俱全,已經當場被韓刺史撤了職,不日押送至京城受審。


    奏折上沒提章知達的死訊。


    但晉王偷偷抬頭看了一眼父皇手裏捏緊的信封,當看到上麵特殊製成的火漆時,心裏忍不住想飛到洛河道,去把那些負責此事的人全部拉到黃河去喂魚。


    龍衛的信,已經送達到了父皇的麵前。


    湊巧加上韓刺史的奏折,父皇一定是懷疑,章知達的死也與他有關係!


    天地良心!


    他根本不在乎章知達的死活,就算是章知達活著,一個地方小官的侄子,還是一個沽名釣譽的大才子說的話,對他能構成什麽影響?


    “晉王,看完這封奏折,你就沒有什麽想與朕說的?”


    周乾一眼不錯地盯著晉王的表情變化。


    試圖從中判斷出幕後主使,到底是不是晉王。


    然而早有準備的晉王,此時十分淡定地合上奏折,歎息一聲:“父皇,章知達確實是我授意指使的……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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