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無恙正糾結著要不要辜負美人情意。


    一匹快騎自西北方向狂奔而來,卷起陣陣塵煙。


    “急信!急信!”


    “西域諸國使團已於兩日前抵近玉門關!”


    “陛下讓寧詩仙盡早赴京,參加諸國比試!各州縣不得半路卡扣!不必例行搜查!違令者以違抗聖旨論處!”


    我去!


    寧無恙聽到信差的呐喊聲,連忙握緊季謹送上的傷藥。


    “三哥,速速扶我迴馬車上上藥,我們即刻出發!”


    這個時候也別逞能了,國事為重!


    好在走到平縣境內可以走水路,乘船的話不像馬車這麽顛簸了,屁股上的傷也不會那麽難受。


    寧無礙直接蹲下身,讓寧無恙趴在背上,把人背上馬車更快些。


    那邊送信的信差受到官兵指引,朝著這邊看了過來。


    “寧詩仙何在?”


    “在這裏!”


    寧無恙趴在三哥的背上,抬起手來打了聲招唿。


    信差見狀,急忙驅馬衝了過來,旁人紛紛讓開一條筆直的通道。


    而寧無礙也沒閑著,動作輕巧地背著寧無恙往信差趕來的方向走了幾步。


    待到信差抵達跟前時,看到兄弟二人,先是一愣,待通過長相確認了傳聞裏的金陵詩仙後,大吃一驚:“寧詩仙受傷了?”


    “對,被平縣的黃縣令打了幾杖,好在隻是皮肉傷,在床上躺幾天就能好,別擔心。”


    寧無恙故意擠出一個安慰的笑容。


    但信差臉色卻瞬間變得十分的難看。


    這個平縣縣令真是上趕著誤陛下的大事是不是?


    誰不知道寧詩仙對於這場西域諸國比試的重要性,居然幾杖就打得皮開肉綻,這是什麽仇什麽怨?


    “寧詩仙如今這傷情,可能按時抵京嗎?”


    “我們稍後北上走水路……”


    “怕是不行,今年入秋以來,黃河多處決堤改道,不如陸路安穩快捷。”


    信差的這番話,直接堵死了寧無恙想領略一下黃河無限風光的想法。


    黃河能夠通航的路線本就不多,他是專門衝著古河道來的。


    這下可好,天不遂人願。


    但安危與美景之間,他果斷選擇了後者。


    “既然水路不能走,那就走陸路,我們輕車出發,讓車隊跟在後麵慢慢走,我們與諸位學子們快馬加鞭往京城去,爭取趕在西域諸國使團之前抵達京城,就算遲了,也不會遲太多。”


    比試這事,若是私底下的小打小鬧也就罷了。


    像國家級別的這種,向來講究的是天時地利人和。


    大興的學子本身具有主場優勢,可如今西域諸國使團,超出計劃之外的提前抵達,無疑是打亂了大興的布局。


    江南與洛河離著京安城還不算遠,隻怕那些邊遠地方的學子,千裏迢迢想趕赴京城,一戰外敵,卻有可能趕不上比試的正日子,想想就夠糟心的。


    信差見寧無恙如此通情達理,絲毫沒有詩仙的架子,連忙迴複,說去驛站逐級匯報這裏的情況,好讓陛下在關內道接應時,提前做好準備。


    又專門關心了一下傷情的具體情況,還有黃縣令杖責的原因。


    韓刺史見陛下開始三催四請,知道此事瞞不過去,幹脆還沒定論,先按照目前的情況呈報上去。


    其中罪過最大的,自然非起因者黃南明莫屬。


    韓刺史當場寫了奏呈,請信差加急送往京城去,讓陛下過目。


    而黃南明則在信差到來的那一刻,就意識到自己命運不濟,等到見韓刺史當場寫奏折,把所有的罪過全部推到他身上後,更是一屁股癱坐在地,拍地痛哭。


    “王……”


    這個字剛吐出來。


    黃南明眼角餘光看到人群裏,一個壯漢手裏抱著一個七八歲的昏睡男童,後麵的話全部咽迴了肚子裏,淚流滿麵。


    王爺,你好狠的心!


    那是他養在五百裏以外故居的唯一子嗣!


    王爺的手下不可能能夠一下子穿行五百裏再返迴來,阻止他搬出王爺這座大靠山。


    隻能說。


    王爺打從一開始,就防備著章知達事情敗露,牽連到他身上以後,攀咬晉王府,這才特意在此前,便讓人抓了他唯一的兒子,此時用作要挾。


    完了。


    一切都完了。


    深知自己從一開始就被預備成為棄子的黃南明,像被抽幹了靈魂一樣,形同枯木般的看著寧家車隊越走越遠,悔恨的淚流都流不盡。


    ……


    朝議殿。


    周乾麵色陰沉地將手裏的奏折,當著所有朝官的麵,扔到了晉王的臉上。


    晉王一頭霧水地跪倒在地,表現得誠惶誠恐,心裏卻並不擔心。


    俗話說家醜不可外揚,若是大事的話,父皇早就偷偷叫他去禦書房訓斥了,當眾扔折子,反倒說明事情不大。


    “晉王,瞧瞧你幹得好事!”


    “父皇息怒,兒臣有做錯的地方,還請父皇指出來,兒臣定當竭盡全力去更改。”


    不管是何事,晉王先表明一個良好的態度。


    至於會不會改……那就分情況而定了。


    周乾知道這個兒子有時候會犯混不吝的毛病,可他今日要當眾說的事,容不得晉王犯糊塗!


    “晉王,你可知西域諸國前來赴約參加比試的使團,兩日前已抵達了玉門關外?”


    啊?


    晉王一臉茫然地抬起頭,不明白這件事與他有何關係。


    難道父皇知道他與北狄聯盟的事?


    不可能。


    如果父皇知道的話,就不會是怒,而是直接暴起給他一刀都有可能。


    “父皇,兒臣對此事一無所知,無論是接待使團還是組織大興才子與之比鬥,都未經兒臣之手,父皇為何要怪罪兒臣?”


    晉王這可真是一問三不知了。


    見他一臉無辜與困惑不是裝的,周乾心裏的怒氣這才消減了許多,但還是沒忍住激動的心情,顫抖著手指著晉王。


    “是與你沒有關係,可與你那有著皇商父親的側妃有關係,朕當初把京衛軍交給你的時候,還分了北門的守城權給你,你還記得吧?”


    “兒臣……記得。”


    晉王能不記得嘛。


    笛卡那多要安排人手進京,還是走得那條路。


    其實他在西門安插的也有人手,但始終比不上開了後門的南城門。


    特別是南城門的過路令牌可以一路往南行三百裏,沒有人敢阻攔,能夠直達他的封地,十分方便進京城……等等!


    父皇剛才提起了他那位側妃,還有皇商老丈人,再聯合西域使團突然抵達至玉門關外的事,他心神一凜,突然迴過味來了。


    “父皇,你的意思是,喬側妃與皇商喬家,勾結外族給他們開辟通道,讓他們神不知鬼不覺到了玉門關?可那玉門關在西北,我那過路令牌是在東南方麵一帶使用,他們怎麽可能會悄無聲息的從東南繞到了西北呢?”


    不會是父皇聽信老十四的讒言,再加上父皇沒有估算正確西域諸國使團到來的時間,這才有火沒處撒,讓他來當這個冤大頭吧?


    皇商喬家可是如今王府對外做事的重要收入來源,無論是招攬人才還是上下打點,都離不了喬家的銀錢。


    老十四下手可真夠狠的,這是直接要切斷他的財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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