倭國人在嚴格盤查外來人口的時候,大量遷往沿海地帶?


    寧無恙聽著大家對於此事的議論方向,大多集中在,倭國人是擔心大興針對他們,清理他們,提前到沿海,準備好迴家的船票,心裏不由升起一股濃烈的違和感。


    尋常倭國人是來大興做生意或是安家置業,還有一些細作混入其中,所圖不軌。


    無論是前者還是後者,尋常倭人或是有所圖謀的倭人,隻是死了一個在老皇帝麵前大放厥詞的使者,便拋棄一切想返迴倭國本土?


    假如故土難離,他們也不會一開始便背井離鄉。


    有問題,有大問題!


    可如果是倭國人膽小怕事,欺軟怕硬也說得過去。


    就在這時,寧無礙低聲問他:“五弟,你有沒有聽說關於倭國的消息,他們那裏的餘震是否過去了?”


    “餘震啊……”


    寧無恙瞬間明白,自己潛意識裏冒出來的違和感原因在哪裏了。


    他轉身朝著東方看去。


    離得太遠,加上餘震並未影響過大興,誰也不知道倭國的天災情況如何。


    但是,根據先前那番大規模的天災,足以將半個倭國毀掉,就算沒有地震,也會有火山與海嘯持續衝擊倭國。


    尋常人在這個時候跑迴倭國去,大概率是迴去送死的。


    “三哥,你說假如你的故鄉遭了災,但你已經攜帶家眷到了安全的地方,你迴去故鄉的理由是什麽?”


    “賑災。”


    “可如果你既沒有能力,也沒有銀錢,並且你故鄉的老鄉們都有可能死了,並且災情還在持續呢?”


    “……”


    這個題目寧無礙可沒有想過。


    他認真想了想,迴答道:“如果這種情況之下,我還想返迴故鄉去看看,可能是我腦袋有毛病。”


    是的。


    在這種不利情況疊滿的情況下,倭人還製造出想要返鄉的假象,隻能說明,他們去沿海不是想搶船票迴故鄉看櫻花。


    他們是想借機掩飾他們動遷的目的!


    而一旦倭人真的在沿海聚集起來,還停留超過一定時日,必定會引起朝廷的重視,可在此之前,朝廷是不會理會這種民間自發組織的行動的。


    “倭人狼子野心不得不防。”


    寧無恙深知沿海一帶對於倭寇的重要性,畢竟那是他們登陸的門戶。


    而如今各地倭人剛剛開始動作,長途跋涉,再加上倭國的船隻想要在天災過後,重新修整遠赴大興沿海,也需要一定的時日。


    他們還有準備的時間。


    “三哥,你給江大人寫封信。”


    寧無恙突如其來的安排,讓寧無礙愣了愣。


    他給江大人寫信?


    他昨日才寫了書信去金陵,還給朋友們送了不少土特產一並帶迴去,今日還寫?


    “五弟,寫什麽?”


    寧無礙雖然不理解,但還是決定照做。


    寧無恙略一思索,便先從紙上打了草稿。


    寫完後又修改了一番,以免江宴直接轉交給蘇瑞,言辭太過激進,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寧無礙見他如此鄭重其事的寫了這封信,卻要假手於自己去重新寫一封,送去給江宴,十分不解。


    “三哥你是想問,為何我不自己寫信給江大人是不?”


    “是。”


    “因為我寫信的話,可能會引起恐慌。”


    寧無恙不是高估自己的影響力。


    相反,如今的他,時刻注意著自己的影響力。


    江宴在經曆過許多事情以後,對他有種虔誠的信服感,從那日追捕細作時無條件聽取他的意見就能看得出來。


    隻要他提出了意見,江宴幾乎是不走腦子的思考,並沿用他提出的意見來辦事。


    若是別的事也就罷了。


    事關倭國,不得不重視。


    可越是重視,他越是擔心,由於他對倭國的固有看法,會影響對大局的判斷,從而引起恐慌,或是預備不足。


    “所以三哥,這封信要你來寫,你隻管寫你這路上的真切見聞,剩下的交給江大人去判斷。”


    光是這一路上遇到的倭人商隊也不少。


    寧無恙覺得隻要三哥多寫幾封信,引起江宴的重視,想必就能監視到倭人的具體動向。


    金陵距離海邊還遠,但江南道下轄區域有許多沿海地區,蘇瑞可以派人去調查。


    要是徐幾道沒有離開江南道就好了,正好利用巡撫的身份調查此事,也不會被他人懷疑動機。


    寧無恙其實心裏有一個大膽的設想。


    那便是。


    如果倭人真的敢來犯,可以提前做出防範,再次他們一網打盡,讓他們永遠不敢再犯大興邊境,甚至可以打到倭國本土上去,讓這些吃硬不吃軟的倭寇明白,誰是永遠不可以肖想與得罪的。


    但想到戰亂一起,哪怕是大興本土百姓,都無法獨善其身,若是真有這場戰爭,還是盡量避免,假以時日,時機成熟再去倭國看看櫻花也不錯。


    拋開繁亂的思緒。


    寧無恙把修改好的稿紙交給三哥,讓他謄抄一份。


    此時,外麵的議論話題,已經由倭人的動向變成了其他風花雪月,期間還能聽到關於金陵花魁的消息。


    “惜柔姑娘?”


    正在提筆寫字的寧無礙嘀咕一聲,耳朵向著聲音傳來的方向靠了靠。


    寧無恙看到三哥這個模樣,忍俊不禁,仔細聽了幾句後,笑著迴他:“三哥,他們說的是舞鸞姑娘,說是舞鸞姑娘自贖自身去了京城,好像盤下了一家青樓,聽聞那裏的姑娘們隻賣藝不賣身,想著到了京城的時候去看看。”


    “原來是在說舞鸞姑娘。”


    寧無礙鬆了口氣,不再一心二用,繼續埋頭寫信。


    而寧無恙對於這個隻賣藝不賣身的青樓,頗為好奇,特別是那位僅有過數麵之緣,話都沒說過幾句,卻口口聲聲說仰慕於他的舞鸞姑娘,他更加好奇。


    一個在金陵揚名沒有多久的花魁,是如何在短短的時間裏,攢了那麽多的銀兩,不僅能夠贖身,還可以盤下那京安城中寸土寸金的青樓的?


    哪怕是她,都沒有這個本事。


    除非。


    這舞鸞姑娘根本就不是一個簡單的花魁,而是家裏有礦的人。


    想到舞鸞一走,瀟湘館便推出了惜柔姑娘作為接班人,而阿拉提與阿拉努都曾在瀟湘館裏呆過,這些線索組成的指向性很明顯了。


    想到這裏,寧無恙出其不意的問道:“三哥,要是有一日讓你在忠義與情義之間選擇,你怎麽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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