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嫂,好了麽?”


    屋外,等了良久,都沒見著初星出來的夜歌,敲了敲門,卻不聞屋內有任何動靜,她猶豫著,看了看已經備好馬車,朝著這邊走來的夜冥。


    “怎麽?”


    瞧著夜歌這般猶豫,夜冥心裏咯噔了一聲。


    “嫂嫂準備了許久,都沒出來,我方才敲門也不理,正猶豫要不要踢門呢。”


    還不等她話音落下,就看夜冥幾個跨步上前,一腳便將門踹開。


    他進屋掃視一圈,便看到屏風後一個小小身影,正臥倒在地。他急忙上前將初星抱起,瞧著她凝著眉,喘著粗氣昏迷的模樣,他心裏仿佛打鼓,激跳不停。


    “星兒?星兒?快,快去叫百裏子冉!”


    他有些慌張,將初星放在了床上,緊握著她的手,擦去她額頭的汗,嚷嚷著。


    到底怎麽了?莫非昨日自己把她累著了?還是,那個她......


    他掌心撫著她胸口,細細探著,那鎖魂丹還沒完全破碎啊,應該不會才對。這半年多來,他和元仙羽除了想盡辦法想要調理還初星身體的寒症外,其他時候,就是想著如何處理初星體內蓮嬰的事情。


    自從鎖魂丹再次破碎後,他再嚐試了許多方式,都再無法修複這顆破丹。這叫他十分擔憂,雖然初星每日照舊,沒有任何異常,但他查看過許多古籍,書中介紹蓮嬰,皆是寫得是個聰明絕頂,魅惑狡黠的女子,他覺得她不該如此安安穩穩才對。


    按星兒曾經和他說的,蓮嬰時刻想要霸占她的身子,現如今鎖魂丹破損了,這蓮嬰應該有所行動才對,偏大半年了,一點動靜沒有。他曾與元仙羽分析,是不是因為,雖然鎖魂丹破損,但其本身能量卻不會衰減,所以還壓的住。但若是如此,前幾次鎖魂丹破損的時候,初星就不該失去意識。


    “王爺。”


    百裏子冉的一聲唿喚,叫他迴過神,他小心將手挪開,走到了一旁,看著百裏子冉探著病,他坐到一旁,閉了閉眼,該如何,要如何。


    黑暗裏。


    初星呆坐在那片虛無,神情凝重,像是在靜靜等候。


    方才自己換著衣服,忽然胸口一陣撕心裂肺的劇痛,直叫她不能唿吸,她蹲下身子,剛想喊外邊的人,便一下昏厥了。那是她便預感不對勁。


    果然,睜眼,她便又來到這個鬼地方。


    說來也奇怪,這鬼地方,看不見摸不著,一片漆黑,到底是什麽地方?是她的身體?還是她的意識世界?說不清,但唯一可以確定,一定又是這個蓮嬰作祟。


    “喂,不是你找我進來的麽?怎麽你自己還躲著不出來?”


    這次,比以往都等的長久,她有些不耐煩,盤坐在地上,單手支著頭,沒好氣的對著那一片漆黑唿喊著。


    “小丫頭,許久不見,倒還是一樣性急。”


    好一會兒,蓮嬰才從她的後背竄出,拍了拍她肩頭,仍舊是原來那副,能迷倒眾生的妖冶模樣,吟吟的笑著。


    “此番又想幹嘛?”


    她緩緩起身,提防的看著蓮嬰。


    蓮嬰上次為了救她,費了許多氣力,沉寂了許久,今日召她來此,想來是已經恢複了。按著以往的經驗,她召喚她來此,肯定沒什麽好事。


    “嗬嗬嗬,小丫頭心眼還是那麽多,沒什麽,就是告訴你一聲,恭喜你,成功將身子破了。為我占用你的身體,又多出了一分氣力。”


    “啊?”


    初星愣了愣,很快便反應過來,看著她笑的那麽狂妄,那麽得意,她的心裏憋屈的恨不得一鞭子勒著她脖頸,叫她跪地求饒。


    雖然她不知道,自己破了身子,到底對這個人有什麽好處,但總之,她這番話就是在告訴她,這是對她有利的。


    “你不想知道為何?”


    蓮嬰顯得有些驚訝,這丫頭,若是以往,她聽聞此消息,不應該是罵罵咧咧,而後追問的麽?如今就一個啊字?也不問了?


    “知道又如何,木已成舟,我還能將破了的身子圓迴去?”


    初星翻了個白眼,鼻息裏哼出一聲不屑。


    “這話,嗬,丫頭,倒是成長不少。”


    她被她一句話堵死了出口,一瞬間竟然覺得失落。這丫頭,原本她都想好了,等著她氣急敗壞的追問,她便可以得意洋洋的告訴她,因為她破了身子,便不再是至純之身,她便有許多大好機會。


    但現如今這丫頭居然不感興趣不追問,叫她有話都說不出來口。


    這半年多,她努力修練,終於是補迴了當時救這丫頭損失的那些氣力。


    但她仍舊掙脫不開那顆破丹對她的束縛,現如今,她有大把機會等著她懷孕,等這丫頭生產那日,身體最空虛之時,她便能使陣法,轉寄到新生的孩兒身上,而後,她就是自由身了,皆是再尋一個資質好的身子,她便又能重獲新生。


    “你喊我來,不會就是為了說這事吧?為了像我炫耀一番?而後呢?”


    初星臉上流露出不耐煩,瞧了一眼蓮嬰,又重新盤坐到了地上。


    “你,張狂,哼。”


    被戳中內心,蓮嬰第一次雙頰微紅,左右想想,似乎,是這樣的,此次她召她來,其中一個理由,就是為了炫耀一番。也不知道是不是困在這軀殼裏頭太久了,和這丫頭爭吵了幾次以後,她竟還喜歡上了這種感覺。


    現如今就這樣被戳破了,可惡,這丫頭,真是不識好歹,壞了她的樂趣。想著,她臉色一變,邪魅一笑,紅色水袖一揮動,初星便覺得自己在這片虛無裏也昏昏沉沉起來。


    “你......”


    初星指著她,話還沒說出口,便在這片虛無裏昏了過去。


    “借你身子一用。”


    她小聲嘀咕著,摸了摸這丫頭粉嫩的臉頰,將頭湊近了觀摩了好一會兒。


    想來,這還是她第一次撫摸她,準確說,是第一次這麽輕柔的撫摸一個人。以往,無論是做魔後的時候,還是寄生他人身體的時候,她可從未像今日這樣,這麽心平氣和的撫摸過誰。雖然這裏是虛無境地,但這觸感,還真是一點不輸給現實。別說,這丫頭,長的還真是像她爹娘,這眉眼,和那叫初宣的男人,真是有七八分相似。


    她記得,她寄生到這丫頭體內後,第一眼見著這丫頭,她還是繈褓中嗷嗷啼哭的嬰兒,醜醜紅紅,坐實叫她有些後悔。後來她太乏累,昏睡了幾年,再睜眼,這丫頭已經長的白白胖胖,不比那長方板凳高多少,頭頂兩個小啾啾,在院落裏跌跌撞撞的跑著。她從未占用過這麽稚嫩的身子,於是一時興奮,用的忘乎所以,結果就被那老頭給鎖魂丹壓著了。再蘇醒,就是這顆丹破了,而此時,這丫頭,已經出落的亭亭玉立了。


    想來真可笑,自己居然被困在這裏十多年了。傳出去,她蓮嬰的名頭怕是要被人笑掉大牙。


    她迴過神,拍了拍自己的臉,自嘲的大笑了幾聲,自己這是幹嘛,緬懷過去?切,可笑。罷了罷了,不和這丫頭白費工夫,正事要緊。


    她想著,足尖一躍,跳入那片虛無黑暗裏。


    睜開眼睛,她覺得自己渾身酸痛,頭疼欲裂。該死,一定是因為這顆破丹,在抵抗限製她。雖然她早已預料,但當疼痛來襲,她還是忍不住的哼唧了幾聲,畢竟十多年都沒怎麽受疼了,一來就是噬魂之痛,誰受得了。


    “星兒,怎麽了?哪兒不舒服?”


    耳畔,是夜冥十分心疼的聲音,她抬眼,無奈的歎了一口氣,早該猜到,這小子肯定會在邊上,也好,省得她去尋他了。


    夜冥瞧著初星隻是緊鎖著眉頭,瞧著她一言不發,心裏十分焦灼。


    星兒這一暈,已經暈了好幾個時辰了,雖然百裏子冉看過,說隻是累倒了,無妨,但他還是擔憂,心裏也十分自責,昨日,是他不對,明知道她折騰了一天,身子乏累的很,還是情難自控的折騰了她一宿,叫她如此,真是不該。


    他的雙手緊緊的抓著初星,卻瞧著她眼眸一變,那是一種熟悉又陌生的眼神,他的眉心,漸漸從擔憂變成了凝重,這個眼神......


    “好久不見,臭小子,你抓的這丫頭手都要斷了。”


    她的眼神倒是十分敏銳的,一下覺察到他眼中的變化,勾了勾嘴角,她調侃的語氣,緩緩起了身,忍著身子的疼痛,故作慵懶的伸了個懶腰。


    夜冥臉色一沉,立馬將手抽迴,拿起身邊的血空劍,眼睛直勾勾的頂著她,充滿殺意。


    她環顧左右,雖然在那片虛無裏,她略施展陣法,也能看清外界的一切,但那畢竟就是影像,像畫一樣,沒有如今親眼所見般來的真實。


    她沒有理會夜冥,摸了摸身旁的蠟燭,座椅,上一次這樣悠悠哉哉的觸摸這些東西,可都是十多年前了,這丫頭成年之後,她出來都是為了打架,哪有空這般摸索。


    她走著,忽然腳下一軟,跌坐在地上,看來,不能耗費時光了,這鎖魂丹雖然破了,但其力量依然強大,她雖有陣法鎮魂,可畢竟是分了一半魂用做抵抗鎖魂丹的力量,這一半魂撐不了太久。


    “好歹是你心愛之人的身子,你也不知道扶我起來。”


    她迴眸,嬌嗔調侃著,伸出那隻芊芊玉手,朝著夜冥,閃著妖冶的眼眸。


    “你到底想做什麽。”


    心裏早就是一團火在亂竄的夜冥,上前一把提起蓮嬰,丟到了床上。


    他強做鎮定,心裏卻早已亂成了麻,初星那丫頭怎麽了,還會迴來麽?為何,為何鎖魂丹還在,蓮嬰就出來了?如今,蓮嬰占著這丫頭的身子,他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


    “粗暴,也不怕把這丫頭的軀殼摔壞了。”


    這一甩,疼得她以為自己要魂飛魄散了,她忍著疼,故作悠閑的起了身子,看向夜冥。


    “你別這樣看著我,我今兒來,不是和你打架的,是來告訴你怎麽救這丫頭的,一會兒就將她還你。”


    她撫平了胸口衣襟的褶皺,搖了搖頭。這小子,上次出來,和他打的平分秋色,這次力道更是多了幾分,看來這段日子,他階位上升不少。他日,不容小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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