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還有那,給我搜。“街上,侍衛帶著怒氣的聲音在耳邊劃過。


    驚得躲在牆角的初星,大氣不敢喘,偷偷撥開了一些覆蓋在自己身上的稻草,透過月光,看著那些舉著火把的侍衛,離自己越來越遠,才敢放鬆一點。老天,明明是來遊玩的,怎麽就變成了這般小賊模樣,被人追趕。


    她心裏抱怨著,將稻草完全撥開,拍了拍身上的草屑,哭喪的臉,這夜已經深了,可自己連個歇腳的地方都沒有,肚子還餓的慌,真倒黴,現在隻能寄托希望,這夜晚快點過去。她並不是個怕黑怕冷的人,但她卻怕極了餓。已經大半天沒吃東西的她,現在隻覺得兩腳發軟,再加上剛才沒命的跑,現在更是無力了。要不,今晚,就在這稻草垛子上將就一夜??她想著,卻還是搖了搖頭。


    迷迷瞪瞪,她有一步沒一步的晃蕩在巷子,想看看還有哪裏開著店,能不能找點什麽吃的。卻不想一腳沒踏好,被黑暗中的軟乎乎的東西,絆倒,狠狠摔了出去。


    “嘶……疼死姑奶奶了,什麽鬼東西。“她忍著疼痛,借著月光,看著自己被擦破正滲著血的手掌和手肘,罵了起來,正想迴頭看清是什麽不長眼的東西絆倒了自己,卻忽兒望著那黑暗處,麵色由紅變白,有些驚恐和詫異。


    那處的地上,竟然伸著一隻帶血的手,她用手捂著嘴,想也不想,起身拔腿就想跑,可是卻忽然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將她的腳踝抓住,死死的,不讓她有一絲逃脫的機會。


    “救…….救我。“黑暗裏,傳來如蚊子叫一般虛弱的求助,而且還是個沙啞的男聲。


    她壯著膽,慢慢朝人聲處探尋,這才發現,原來那黑暗裏躺著一個人,而抓住自己的竟然是一隻如黑色影子的手,是靈氣?她想著,再眨了眨眼睛,認真看向那人,心裏由害怕轉變成疑惑。


    “夜??夜什麽來著,哦,夜冥?”她在心底驚歎,這不是今天那個讓萬千少女流口水犯花癡的夜府二王爺麽?白天還風流倜儻,人模人樣的,現在怎麽會如此狼狽,像條死狗一樣,躺這裏?嘴角還滲著血?說好的傳聞戰無不勝呢?難道都是世人誇大的虛名?


    她皺了皺眉,語氣開始鎮定了起來,心也恢複了平靜,看他這一身夜行衣,除了嘴角,身上也有多處傷口在滲血,應該傷的挺重的,大概是做不出傷害我的事“喂,喂?你這樣,我怎麽救你啊?”她拿手指,狠狠戳了對方胸口幾下,試圖喚醒那個好像又昏迷過去的人。


    見他沒有反應,她低頭沉思,卻忽然隻聽寂靜巷子裏,傳來清脆的“啪啪”兩聲,她狠狠在他臉上扇了兩巴掌。鬼知道,這人真的昏了假的昏了,再打兩巴掌確認下,一個王爺大晚上穿著夜行衣,重傷於小巷子裏,一定有蹊蹺,小心駛得萬年船。


    “咳咳,你,大膽。小心我殺了你。”他有氣無力的說著,語氣裏,卻透著狠狠殺氣,那兩巴掌真是火辣辣的疼,長這麽大,受過無數傷,唯獨這女人巴掌,他沒有受過。剛雖然昏迷,可也不是完全沒有意識,那突如其來的兩巴掌,打得他怒火中燒,卻依舊隻能咬牙忍著。沒辦法,誰讓自己現在有求於人,隻是天下女子他也是見過許多,這是哪裏來的野蠻村婦,居然對一個重傷的人扇巴掌。


    而看見他總算醒過來,麵對他的咒罵,倒是開始不慌不忙起來的初星,從腰間荷包裏,掏出一小小瓷白瓶,倒出了裏麵的粉末,就往對方傷口上摸。


    “你,你幹嘛啊?你這女人,怎麽如此無禮,不知男女授受不親嗎?你可知道我是誰?等我好了,我定要殺了你這野蠻女子。”他忍著劇痛,可是人卻慌亂了,對著這個對自己身體胡亂來的女人罵起來。從懂事開始,他就不再隨意讓人觸碰他身體了,更別說是女人了。畢竟他成長的路,一直不算平安風順,身邊皆是險惡之人多。可今天,倒叫個黃毛丫頭欺負了。


    此刻他內心後悔不已,剛才自己是萬般無奈,奄奄一息之際,忽而感受到了一絲人氣,他本想著一個人族,應該好控製些,於是才出手,卻沒想到竟然來了這麽一個毫無章法的狂妄人族,罷了,想來,這半夜三更,還在外頭瞎晃悠的女人,能是什麽好女人,是自己一時間情急大意了。待一會叫她助我發了信號,暗流來了,就殺了這個無禮的女人吧。


    他努力抬頭,睜了睜眼睛,想要看看自己招惹了怎樣一個惡女子,這會兒,他可是看清了,嗬嗬,這不是白天那個挖人金粉的小丫頭嗎?這丫頭白天看著倒是弱不禁風,怎麽這會兒成了這粗魯模樣,又是打人巴掌,又是摸人身體的。


    “好了,看了傷的那麽厲害,給你上點止血散罷了,幹嘛如此兇狠的盯著我,我又不會害你。夜二王爺。”她將手上剩餘的止血散塗在了自己剛才摔破的手肘和手掌上,有些鬱悶的看了看那正拿著牛眼瞪自己的人。有些心氣不順起來。這些世家子弟都這般不知感恩的嗎?自己好心給他上藥,一句謝不說就罷了,還罵罵咧咧這般怨氣的看著自己。真是好心當做驢肝肺了。


    “你,知道我是誰?”夜冥上下打量起這個丫頭,眼底的殺意更加濃重起來,看來,確實是不能留了。


    “知道啊,白日有幸在雲客來茶樓目睹了一眼王爺的颯爽英姿,不過王爺,你剛才說救你,請問要如何救?小女子手不能挑,肩不能扛的,恐怕是沒辦法搬動王爺了。要不,王爺你有何親信在城中,小女子倒是可以跑腿幫你叫叫,隻是這跑腿費嘛。嘻嘻。”本來想一走了之的,可是看這王爺如此不知感恩的模樣,她有些惱,可惜起剛才自己給他上的那些止血散,雖說止血散不是什麽貴重之物,但也是她阿爺獨家配方,禾豐村禾豐草藥堂的招牌藥,她出門之時,可就隻帶了這一味藥護身,現在給了這個人塗,對方卻還這樣兇狠的眼神看自己,簡直白眼狼,浪費!所以她要討迴點本錢,反正現在他身受重傷,動彈不得,肯定有求於她,而且自己現在也很需要錢啊,這可是大好機會。雖然也想想,萬一事後,這王爺要報複怎麽辦,可是轉念一想,到時候她早拿錢跑了。等到這個王爺恢複都十天半個月了,自己早就迴禾豐村了,想來這個王爺是找不到自己的。這樣想著,她的表情更加淡定自若了。


    而看著眼前這個黃毛丫頭,嬉皮笑臉的樣子,地上的人,雖然依舊麵無表情,可是心裏卻早是又氣又好笑,真是個財迷奇女子,這個時刻都不忘敲詐別人一筆錢財,要不是自己中了那食靈散的毒,三個時辰內不能動用動彈,更不能動靈力或魔氣,他早就一掌將這可惡的小人,一掌拍成泥了,又怎麽可能這樣躺著任由這個黃毛丫頭欺負自己,敲自己竹杠。剛才自己隻是稍稍用了一點點魔氣,化了個形拉了這丫頭一把,渾身就疼痛的不行,更可怕的是,稍微一動,他就感覺到體內的魔力成倍的往下掉,害得他不敢再亂動,這食靈散果然是不同凡響。


    “不必勞煩姑娘跑腿,隻需姑娘將我胸口內的玉哨拿出,放於我嘴邊,讓我吹響即可。“他話語客氣的說道,可是語氣透出的冷氣仿佛要將空氣凝結了。


    “哦。“她覺察著他越來越難堪的麵色,琢磨不透那是因為他的重傷還是因為自己的大膽要求,於是收起了臉色的頑皮,認真將手深入他胸口摸索起來。


    看來這個王爺,不是個善類,不然我一會兒還是跑了好些,免得小命不保。對於這個夜府冥王,她也隻是今日在集市聽說了一些些,隻知道他戰無不勝,手段殘忍。多的也倒是沒聽到什麽。方才見他重傷於此,還以為他是徒有虛名的,不過看著他現在眼底似有若無的殺氣,她還是有些害怕起來。畢竟,她就是個弱渣人族。萬一真要殺她,那不是跟捏死一直螞蟻一樣嗎?看來好處可能是撈不到了,還是腳底抹油,感覺溜才是良策。


    心懷鬼胎之際,她已經將哨子摸出,送於他嘴邊,看他將那哨子吹響,可聲音卻是極為微弱的。真是搞笑了,這響聲,還不如我打個噴嚏響的,能招來誰救你?


    “一會兒你跟我迴去,我必定重重謝姑娘“救命之恩”。”吹了三下,他示意她放下哨子,挑了挑眉,看著她百無聊賴的,坐在地上,摸著肚子的模樣,再結合她白日和剛才那視財如命的樣子,覺得可笑又可氣,這丫頭肯定不是琅城中人,估摸的是和家人走散或出不去城了,身上又沒有錢財,才會大晚上的還在這僻靜小巷遊蕩。不過這丫頭剛才打了自己兩巴掌,自己是無論如何要討迴來的,而且已經被這丫頭知道了,我半夜受傷於此,萬一消息走漏,所以,絕對不可能放過這個丫頭的。


    “嗯,我可以拒絕麽王爺,我隻是一個樂於助人的小姑娘罷了,重謝就不必了,小女子受不起,王爺要是身上有些銀兩打發,就打發於我吧,若是沒有也無妨,就當我做好事吧。王爺不必介懷。“她搖搖頭,起身拍了拍屁股,就打算走了。此時不走,萬一等這個夜王的親信到了,說不定就走不了了,她才不相信,剛才眼底還有殺意的人,現在會那麽好心重謝自己。


    “要走?”他皺了皺眉,心裏有些不安,臉上的陰鬱更加明顯起來。倒是個聰明女人,那麽快就想要溜了。


    還不等她迴答,暗流暗鷹就不知從哪片屋頂上落下。


    還真能聽見,而且來的如此快,看來,這東西還真一個厲害寶貝呢。


    “王爺。“對方擔憂的看著躺在地上不能動彈的夜冥,不敢輕易觸碰。


    “是食靈散,我估摸還有1個時辰我就能動了,這裏說話不方便,你們先將我帶迴客棧吧。”說罷,隻見暗流一把將對方拉起,背上肩頭,暗鷹在後頭扶著,就要躍走了。


    “等等,把那丫頭也帶走。“他忍著痛,抬頭,卻發現剛才還坐在一處的小丫頭,竟然不見了。


    “王爺,追?“暗鷹,起身,就要尋著那嗅到的一絲人氣,追去。


    “慢,無妨,先迴去治傷,一個人族,逃不出的。“他擺擺手。


    心底自嘲諷起來,這小丫頭,竟然是覺得能跑出本王手掌心了。看來本王真是叫人小瞧了。


    “死騙子!還重謝呢,信你,我小命在不在還不知道呢。切。”她喘著粗氣,躲進一處廢棄院子裏的稻草垛子裏,聽了半天,外頭都沒動靜,才安心起來,揉了揉早就餓扁的肚子,忽而嘴角卻又勾起狡詰的微笑“哼哼哼,還好本姑奶奶留了一手,這白玉哨子,潔白無瑕,晶瑩剔透的,看來也是能當不少錢的。哼,就當藥費了吧。“


    隻見她從左手袖口拿出剛才那人的白玉哨子,暗自慶幸著。向來是不願吃虧的性格的初星,暗自竊喜著,還好我夠機智,他一個堂堂夜府二王爺,想來也是不會在意這一個玉哨子的,說不定家裏一堆這種東西呢,不過就算發現是我拿走了,又如何,哼哼,見他受傷那麽嚴重,肯定要好生休養一陣子了,剛才月黑風高的,怕是他都沒看清自己,等他真的出來尋我,我早就當了這個哨子,迴禾豐老家過安生日子了。


    等天亮了,我就去當了這個寶貝,想來能換不少銀兩呢,要先去最好的酒家吃個飽餐,然後再去城中給阿爺阿婆買些好東西,想著想著,她的臉色越來越洋溢氣幸福,不經笑出了聲,心裏也越來越期待白日的到來。


    不知不覺中,天已經涼透,各家雞鳴開始此起彼伏的響起而在牆角稻草上勉強過了一夜的初星撥開了蓋在身上的稻草,隨手理了理發髻,伸了伸懶腰。


    “嗯,今天,本姑奶奶我要好好吃喝玩樂啦。哈哈哈哈!“她將那哨子拿起,陽光照在白色哨子上,金光燦爛,像極了金子。


    而另一邊,經過治療已經恢複如初的夜冥也正在房間用著早膳。這種食靈散雖然可怕,藥效兇猛,但是他夜冥卻不懼怕,他手上有那大青山藥聖穀穀主元仙羽贈予的千解丸,可解百毒。隻是昨夜,他並未想到來人卻是苗山那群善用毒的蠱靈人,所以並未帶上那藥丸,他們在郊外,打了幾個迴合,那些人明顯不是夜冥對手,還未觸及夜冥一分一毫,就紛紛被夜冥用魔氣塑的鬼兵打死了。可就是在他要從對方胸口取迴東西的時候,沒想到那盒子竟然染了毒,而且那些人死了,身體竟然就像個機關,突然就爆裂開,射出許多飛鏢,叫他一下猝不及防,雖然以最快速度,將盒子丟了,拿出東西,可是卻還是中了食靈散,而且食靈散毒發極快,幾乎是一觸碰的那一瞬間,就立馬毒發,所以叫他頓時痛不欲生,動彈不得,被飛鏢射了好幾道。最後卻還是靠著強大意誌力,捏了個瞬閃訣,閃迴了城裏,卻不想在迴去的路上,食靈散太強大,叫他一下沒控製住,跌到了小巷黑暗處,昏厥了。


    “爺,東西已經收好了,還有,真的不用把那小丫頭抓迴來麽?”暗流擔憂的看著正淡定用著早膳的王爺,昨日迴到房內,從王爺那知道,王爺的玉哨被那小丫頭偷去了,王爺竟然不讓他們去取迴,更不讓他們抓那小丫頭,要知道,那玉哨可是老夫人為王爺親自做的保命用的,特有的鑿孔方式,吹出的聲音細微幽若,卻很有穿透力,凡夜家人,在方圓10裏都聽得見,可其他人卻聽不到的。平日裏,王爺都是寶貝的很的。輕易不叫人看見,更別說碰了。


    可現在,這哨子都被偷了,而且還明明知道就是那個人族小丫頭偷的,王爺卻還如此淡定自若的樣子,都讓他們懷疑,這哨子真的被偷了嗎?


    “沒事,一會吃好飯,我們上街去當鋪晃晃。“他搖了搖頭,聳了聳肩,放鬆的說道。


    對付那樣一個財迷小丫頭,哪裏需要自己身邊這兩大高手費力去找,看那丫頭昨日那猴急要報酬的樣子,想必那丫頭現在缺錢缺的很,所以她肯定會找當鋪把東西換成錢的。而這城裏,最大的當鋪就看在這家客棧對麵那條街,他隻需要在那守株待兔就好了。


    “哼,小丫頭。“他低語,揚起一個狡猾的微笑。


    那個大膽無禮的丫頭,自己肯定是留不得的,但是縱然是留不得她,她那大膽無禮財迷的模樣,卻叫他覺得有意思的很,讓他想要多品品,這丫頭還有什麽花樣,是他沒見過的,畢竟他長那麽大,都沒見過哪個女人是像她那般的,隨意摸男人的身體,明明知道我是誰,卻還是不怕死的敲詐,竟然還能大膽的偷了我的哨子,真是奇女子。


    而兩旁的人,則是一臉迷蒙,這已經是這幾天,王爺第二次笑了。以前打了勝戰,也不見王爺這樣笑過,帶著玩味和一絲講不出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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