棲鳳妃子微笑頷首,親切地說:“你們長途騁馳,到達客棧即來山區,身心必已倦疲,最好也早些休息吧,有事明天談也不遲!”


    人傑恭聲應是,轉身走向室門,聽到“客棧”兩宇,頓時想起他前來的本意,隻是已經談了好久,不知該不該再打擾下去。


    棲鳳妃子見人傑舉步遲疑,不由關切地問:“傑兒,還有什麽事嗎?”


    人傑見問,隻得迴身解釋說:“傑兒在想,為何未見蘭姊姊她們前來?”


    棲鳳妃子鎮定地說:“既然你們不同途,我想她們也許去了南麓一帶的大鎮甸。”


    人傑立即正色說:“據師叔說,最近半月來,潼關百裏以內,均未發現她們的蹤跡。”


    棲鳳妃子驚異地“噢”了一聲,皺眉沉吟說:“莫非宮中發生了什麽意外事情?”


    人傑心裏明白,立即肯定地說:“我想不會的,除了赤發怪魔,誰敢前去?而惡魔又早在一個月前已去了無量山區,再說即使有人進犯,有數位姊妹戍守前後宮,也不致發生嚴重事情……”


    棲鳳妃子是過來人,聽人傑的肯定口氣,心知有異,斷定諸女與人傑間,定有不愉快的事情發生,因而關切地問:“你是說她們有意不來?”


    人傑不敢驟下斷語,因而婉轉地說:“這要看師叔的通知上怎樣寫的了。”


    棲鳳妃子略微沉吟,突然地有所悟地說:“晤,這些丫頭們居然敢在我麵前耍花樣了。”


    人傑心中一驚,不由急聲問:“師叔通知上怎麽說?”


    棲鳳妃子有些生氣地說:“我雖未指定她們哪些人來,但她們應該看出通知上的意思,一張一寸方的棉紙能寫多少字?”


    人傑一聽,知道通知上有了漏洞,隻得寬聲說:“由於師叔離開時,曾經再三叮囑惡魔可能前去偷襲,所以姊妹們在未接到師叔的明確手諭前,都不敢擅離!”


    棲風妃於沉聲說:“我在通知上寫的算是很明確了我說。‘火速與哪兒聯絡,可中途轉道呂梁山,宿繪金瓜墜之店。’這分明包括有雅蘭她們嘛!”


    陸人傑不便說什麽,隻得寬聲說:“師叔先別生氣,蘭姊姊她們不來必有原因,迴棲鳳宮後一問便知了!”


    棲鳳妃子一聽,親切地笑著說:“好了好了,你去吧,果真她們借口不來,迴宮一查便知道了。”


    人傑仁足打量,這才發現迴廊壁窗相同,長度轉迴一樣,隻要一律向左,或者隻走右方,不難走到中央。


    心念已定舉步前進,隻向右轉的迴廊走去,前進間再次一轉,星目不由一亮,隻見兩丈外的盡頭,竟然深垂著一道繡簾,田外立著兩名侍女,正相互比劃著手勢,似是在談什麽。


    人傑急忙止步,他特地凝目看了著兩個侍女的相貌,因為他怕又轉迴到棲鳳妃子的房前。


    仔細一看,不是方才看到的兩人,立即向前走去,心想,這是誰的房間?


    心念間已到門前、兩個待女同時向人傑萬福。


    人傑頷首為禮,同時指著繡簾,壓低聲音問:“房內是哪一位!”


    其中一個侍女,恭聲說:“是那位穿紅衣的姑娘。”


    人傑心中一驚,知是媛媛,不由關切地急聲問:“她可是酒醉了?”


    另一個侍女含笑迴答說:“酒席已散,姑娘剛剛迴來。”


    人傑一聽,這才發覺在棲鳳妃子的房內談了不少時間,想到有關玉鳳杯的事,覺得先和媛媛談一談也好。


    於是即命待女掀起繡簾,但是,朱紅室門已關。


    人傑上前一步,屈指在門上叩了兩下。


    門內立即傳出一陣清脆而愉快的聲音問:“誰呀?”


    接著是急步走向門來的腳步聲。


    人傑一聽,果是媛媛,立即笑著說:“是我,媛媛”


    豈知,人傑話一出口,急急走來的腳步聲突然停止了,略微一靜,接著是媛媛不高興地說:“門沒有閂,你要進來你自己進來好了!”


    人傑聽得一愣,鬧不清媛媛因何生氣,既然叩了門,隻得推門走了進去。


    隻見室內布置豪華,形式與棲鳳妃子的房間完全一樣。


    一身猩紅勁裝,已經卸下斑銀劍的商媛媛,坐在玉桌前,雙手支頤,嬌靨深沉,低垂著杏眼,高嘟著櫻唇,看也不看一眼走向桌前的人傑。


    人傑走至桌前俯首望著媛援的嬌靨,含笑迷惑地問:“是誰惹了你?”


    媛媛見問眼皮也不抬,嬌哼一聲,轉身扭了過去,同時嗔聲說:“何必明知故問?”


    人傑知道媛媛氣他在棲風妃子的房間內談得太久了,以致害他和宜君在閣廳中久等,但他卻佯裝不知地指著自己的鼻子,風趣地說:“什麽?你說是我?”


    媛媛見人傑裝糊塗,芳心愈加氣他不由倏然轉身,杏目瞪著人傑,忿忿地問:“我問你,棲鳳宮的佳麗三十多位,個個貌似天仙俱都如花似玉,難道你還感到不滿意?難道還未足?”


    人傑聽得一愣,頓時不知如何答對,聽媛媛的口氣,似乎不是為了等候得太久之故。


    媛媛望著人傑,繼續嗔聲問:“我和君妹,雖然都是蒲柳之姿,難道說就比不上此間的一個侍女?”


    人傑越聽越糊塗,不由迷惑地說:“你這是說了些什麽嘛?”


    媛媛不理,繼續輕蔑地譏聲說:“人家羞得耳根子都紅了,頭低得都快到了肚子裏,哼,你還目不轉睛地要看個仔細!”


    人傑一聽,恍然大悟,方才那個侍女扮演的一幕,必然都被媛媛看在眼內,根據媛媛的口氣,想必是聽到侍女的嬌唿後,才出廳察看,前一段沒看見,但後一段卻盡人眼簾。於是,曬然一笑,毫不為意地說:“你指的是那個侍女呀……”


    媛媛一聽倏然立起尤其看了人傑滿不在乎的神氣,不由氣得恨聲說:“不是指她,難道還是說我自己?”


    人傑風趣地一又揮著手勢,連聲說:“別生氣你先坐下,我還有下情上陳。”


    媛媛哪裏肯聽,反而轉過身去。


    人傑無奈,隻得解釋說:“說實話,她早已隱身在那裏,是有意……”


    媛媛未待人傑話完立即嬌哼一聲,譏聲說:“鬼話,以你現在的功力,十丈之內,落葉飛花可聞,何況廊上藏著一個活人?”


    人傑正色分辯說:“真的,當時我正打量廊外形勢,確沒發現她隱身在拐角處,而且險些撞進我的懷裏……”


    話未說完,媛媛已疑惑地沉聲問:“你和那個侍女去了哪裏?”


    人傑毫不遲疑地說:“當然是去見棲鳳師叔!”


    媛媛一聽人傑改了稱唿,不由驚異地說:“什麽?棲鳳師叔!””


    人傑神秘地一笑說:“不錯,從現在開始我們兩個要換一換稱唿了,我改稱師叔,而你卻要改稱父母了……”


    媛媛聽得嬌軀一戰,麵色大變,脫口一聲輕啊,頓時愣了。


    人傑笑一笑,即在袖內取出那隻漢宮玉鳳杯,笑著說:“喏,你看這是什麽?”


    媛媛一看,又是一愣,不由驚異地說:“咦,這不是幹爹的玉酒杯嗎?”


    人傑一聽,將玉林交給媛媛,說:“你拿去仔細看著。”


    媛媛接杯在手,發現除花紋不同外,形式大小和顏色與方朔奇丐的那隻,完全相同,因而似有所悟地說:“是說,這隻是棲鳳師叔的?”


    人傑點點頭,即將進人棲鳳妃於房內的經過說了一遍。


    由於事體重大,媛媛早將侍女的事忘了,因而望著人傑,關切地問:“你打算怎樣?”


    人傑神情凝重地說:“我想促成他們重拾舊姻緣。百年合好……”


    媛媛正色說:“事體重大,非同兒戲,你要慎重三思才好。”


    人傑莞爾一笑,胸有成竹地說:“這件事我早想過了,你放心,絕不會遭遇任何一方,任何一人的非議!”


    媛媛聽人傑的口氣,似乎極有把握,因而關切地問:“你現在打算怎樣?”


    人傑毫不遲疑地說:“當然是先征求金師叔的同意,”


    媛媛立即埋怨說:“那你為什麽要來這裏?”


    人傑自然不願說是誤走誤撞來的,隻是以風趣的口吻,笑著說:“因為幹娘是你的,當然應該先和你商議!”


    說著,伸臂將媛媛的嬌軀攬進懷裏,輕輕吻了一下媛媛的雲鬢。


    媛媛嬌靨一紅,芳心甜甜的,但她卻偎著人傑正色說:“這件事我們最好先去和君妹妹商議商議。”


    人傑不由迷惑地問:“為什麽?”


    媛媛嬌靨一紅,撒嬌地說:“人家不願意你落個厚此薄彼嘛!”


    人傑一聽,再也忍不住哈哈笑了,同時,笑著說:“好好好,我們這就去找君妹妹!”


    說話之間,攬著媛媛的纖腰,逕向室門走去,同時,深情地附在媛媛的耳畔,奉承地悄聲說:“其實你是大姊姊,凡事當然你優先!”


    媛媛芳心一甜,一陣快慰電流直達腳尖她幾乎忍不住癱瘓在地上。


    因為她聽到“優先”兩字,頓時聯想到將來花燭之夜,人傑必然也會在她的洞房裏渡過婍昵的第一夜!


    但是,她卻嬌哼一聲,不自覺地忍笑嗔聲說:“哼,到了那時候就怕你……”


    話一出口,突然驚覺不妙,以下的話,趕緊住口不說了。


    人傑聽得有些莫明其妙,同時發現暖暖的嬌靨都紅了,正待問什麽,門外的侍女已將繡帝掀起來了。


    媛媛為了掩護自己的窘態,急忙望著兩個侍女問:“那位金姑娘住哪間房?快頭前帶路”


    侍女接聲應是,轉身向前走去。


    人傑仍想著媛媛方才突如其來的那句話,正待發問,驀見頭前引導的侍女,折身一轉,就在廊壁花窗上一推呀然一聲,現出一扇單門。


    兩人急步趨前一看,目光同時一亮。


    隻見單門外,曲橋迴轉,水光漣綺,濃霧籠罩著遠近峰巒,門外竟是湖麵。


    再看侍大,早已走上曲橋,彎彎轉轉,逞向對麵一間燈光明亮的閣室走去,而媛媛住的一間,就在他們的身邊。


    兩人看了這情形,頓時恍然大悟,不但在閣內可通各間,就是環繞閣外湖麵上的曲橋,也可通至每一個賓客房間,這座水閣建造得不但富麗堂皇,也極盡匠心之巧。


    打量間,舉步走上曲橋,跟著侍女向對麵走去。


    到達對室的外簷下,侍女同樣地在一處廊壁上,用手推出一個單扇小門來。


    侍女一推開小門,立即轉身恭聲說:“裏麵即是那位金姑娘了。”


    人傑和媛媛會意地含笑點點頭,逞自走人門內,轉首一著,果見一文外的盡頭,有間客室。


    但是,深垂的繡簾外,並沒有靜立聽候使喚的侍女。


    打量間,兩人已走至室門前。


    人傑掀開繡簾一看,貼金朱門已經關閉,用手一推,裏麵已經閂上。


    就在人傑用手推門的同時,裏麵錦被輕響,接著傳出宣君的驚異叱問:“誰?”


    人傑一聽,知道宜君已睡,因而歉聲說:“君妹,是我!”


    宜君想是為人傑的突然前來而感驚異是以,略微一頓,才以不安的岡吻,平靜地問:


    “人傑哥你有事嗎。”


    立在人傑身邊的媛媛一聽,立即望著人傑撇嘴笑了,似乎譏他平素必有夜闖深閨的紀錄。


    人傑無可奈何地搖搖頭,隻得平心靜氣地說:“我有要緊的事和你商量!”


    房內的宜君,立即委屈地說:“小妹已經睡了嘛!”


    人傑不知宜君今夜對他為何如此深具戒心,不山懊惱地說:“不是我一人,還有你暖姊姊。”


    媛媛立即接口說:“姊姊,我也來了。”


    宜君一聽,沒有再說什麽,想是聽出人傑的口氣極不高興而不安,一陣“沙沙錦被聲響,接著是宜君前來的腳步聲。


    隨著拉閂聲響,宜君尚委屈不安地解釋說:“人家真的睡了嘛!”


    話聲甫落,呀然一聲,門開了,門內立即現出雲發稍亂,美貌如仙,鳳目有些惺鬆的君妹妹!


    人傑心中的確有些不快,但看了君妹妹的嬌慵睡態,心中一陣愛憐,立即歉然笑了,正待說什麽,媛媛已伸臂將宜君攬進懷裏。


    同樣,親熱而關懷地說:“妹妹,你身上為何不加件衣物?湖風大,當心著了涼,快進去吧!”


    說話之間,攬著宜君道向床前走去。


    宜君感激地笑一笑,搖著頭說:“小妹不冷l”


    人傑見兩人情如姊妹,心中自是高興,是以他逕自坐在玉桌的繡墩上。


    宜君加上一件灰絨披肩,又和媛媛走迴來,兩人分別坐在人傑的兩邊,她望著人傑和媛媛,迷惑地問:“可是有了蘭姊姊她們的消息?”


    人傑憂鬱地說:“看情形她們是有意借口不來了,至於為什麽,隻有等迴到棲鳳宮才知道。”


    宜君黯然一歎,說:“早在白河未遇上她們時,小妹就有預感,她們必定是不來了……”


    人傑驚異地喚了一聲,不由迷惑地問:“為什麽?”


    宜君皺眉遲疑,她當著媛媛,不便將那天獨自伴隨陸人傑前往少林的往事說出來,隻得含糊地說:“小妹隻是有這種預感。至於為什麽。我自己也說不出來。”


    媛媛性急,立即爽快地說:“既然說不出原因來,我們就先談現在的事吧!”


    宜君一聽,不由驚異地望著媛媛,迷惑地問:“君妹認得這隻玉杯嗎?”


    宜君拿起林子一著,立即望著人傑,不答反問:“這隻玉林可是棲鳳師叔的!”


    人傑不由驚異地問:“你知道?”


    宜君搖搖頭,說:“小妹聽家父談過,並沒見過、…”


    說此一頓,突然又望著人傑驚異地問:“怎的會在你身上?”


    人傑笑一笑,即將去棲鳳妃子房中的經過,說了一遍。


    宜君聽罷,不由優慮地說:“你們覺得這件事有成功的希望嗎?”


    媛媛接口說:“所以我和人傑哥才來找你嘛。”


    宜君歎口氣說:“這件事的前因後果,我爹對小妹已客觀地分析過,鄭師伯心裏明白,楊鳳師叔自己也清楚。”


    人傑急忙關切地問:“你是說他們兩位老人家明明知道錯了,偏偏要它錯下去?”


    宜君黯然說:“鑄成這件大錯的成因,鄭師伯的責任少而棲鳳師叔的責任多。”


    說此一頓,舉目望著人傑和媛媛,肅容說:“現在我們是為了挽迴兩位老人家失去的美好婚姻研討對策,?不是批評尊長們昔年的過失……?br>


    人傑和媛媛俱都肅穆地連聲應是,同時說:“當然當然!”


    宜君繼續說:“據家父對小妹說,在棲鳳師叔的少女時代,金杖神君展師伯在武林中,已經被譽為是宇內武功最高的一人了,那時候還沒人稱他老人家為金杖神君,“當時無以數計的青年男女,無不渴望拜在展師伯的門下,學他那身舉世無匹的驚人功夫。


    “但是,展師伯行蹤飄忽,居無定所,使那些渴望拜他為師的青年男女,苦無覓處,當然,棲鳳師叔是其中一個。


    “可是棲鳳師叔那時已是名噪江湖,技震群雄的俠女了,以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女,得到如此高的聲譽,自然是經過無以數計的廝殺和擊敗某些有名之士才獲得的,當然會因此而樹下了不少強敵。


    “是以,棲鳳師叔在閱曆不足,自恃自負的情形下,被人誘進預布的圈套中而被俘,那些人懼都恨透棲鳳師叔,自然要先給與她盡量的羞辱然後再將她處死。


    “事情偏偏如此巧,就在群賊準備汙辱棲鳳師叔時,展師伯恰巧路過該處,也許是聞訊趕去,在萬分緊急之際,將棲鳳師叔救出了賊窟。


    “據說,當時群賊將棲鳳師叔捆縛在美人椅上,已剝去了所有衣物……”


    宜君說至此處,香田不自覺地紅了,但是當她發現人傑和媛媛,俱都肅然靜聽時,她立即坦然地繼續說:“展師伯掌斃了所有在場的賊人後,迅即脫下自己的儒衫覆在棲鳳師叔的裸體上,井即找來被賊人剝下的衣裙,命棲鳳師叔穿上。


    “當時棲鳳師叔隻知是位年約三十一二歲的飄逸文士救了她,尚不知救她的正是她渴望一見而希望學到他一身驚人武功的展大俠。


    “據棲鳳師叔在偶然的機會下對象父說,她當時對救她的儒雅文士,有無法形容的感激,由於已與鄭師伯訂過婚姻,雖然不能終生服侍他,也要拜他為義兄,以便答謝救命之恩。


    “但是,離開賊窟問明了展師伯的姓名後,棲鳳師叔突然改變了初衷,決定不再與鄭師伯結婚……”


    媛媛不由關切地問:“為什麽呢?”


    宜君繼續說:“棲鳳師叔的理由是,肌膚被親,不便再事他人。”


    人傑關切地問:“鄭師叔可有什麽表示?”


    宜君迴答說:“當時鄭師伯正在海外行俠,待等返迴中原,事情已過了兩月。”


    媛媛似有所悟地說:“我幹爹返迴中原後,必是沒有即時去找棲鳳師叔……”


    話未說完,宜君已正色頷首說:“這就是鄭師伯的錯處和應負的責任,如果鄭師伯返迴中原後,立即去找棲鳳師叔,也許就沒有今天的淒涼結局了。


    “棲鳳師叔在家,深居簡出,也許正是等待鄭師伯,可是鄭師伯在中原依然行俠若素,但性格卻變得暴躁易怒!”


    媛媛關心幹爹,不由插言問:“為什麽呢?”


    宜君黯然說:“因為他聽到江湖上許多無聊之人的諷言譏語……”


    人傑不解地問:“當時江湖上怎麽說?”


    宜君嬌靨一紅,有些羞澀地說:“當然是添枝帶葉,說些無中生有的穢言穢!”


    人傑不以為然地問:“鄭師叔會相信嗎?”


    宜君黯然一歎說:“雖然不信,但對棲鳳師叔的突然取消婚約,不能不加懷疑,如果不是失去了玉潔之身,何必要解除婚事?加之自尊心的作祟,越發地不去見棲鳳師叔。


    ‘在這等情形下,棲鳳師叔自然也氣鄭師伯無情,於是,毅然出走,去找展師伯,井聲言,如果展師伯不能娶她,她便終生不嫁……”


    媛媛突然似有所悟地說:“如此一說,我倒明白了……”


    人傑不由迷惑地問:“你明白什麽?”


    如此一同,媛媛麵現不安神色,反而不敢說了。


    宜君心裏明白,必是有關批評棲鳳妃子的事,但礙於人傑之麵,不敢說出來,是以,急忙接口說:“姊姊不說小妹也知道!”


    媛媛芳心一震,不由驚異地望著宜君,有些焦急地問:“真的?”


    宜君立即解釋說:“這是家父客觀的判斷,棲鳳師叔也許是真的恨鄭師伯無情而斷然去找展師伯,也許是正要以此為借口……”


    人傑劍眉一皺,立即不以為然地說:“怎麽會呢?棲鳳師叔的一隻漢王杯,不是也經年帶在身上嗎?顯然對鄭師叔仍然一往情深。”


    宜君客觀地說:“將漢王杯帶在身上,乃是近幾年的事,也許是由於內心的痛悔,而深覺愧對鄭師伯!”


    人傑心頭一震,不由焦急地問:“這件事鄭師叔可知”


    宜君略微沉吟說:“如果父親不說,鄭師伯當然不知道!”


    人傑一聽,放心不少,他自信金員外沒有將這些事告訴方朔奇丐的必要,不管如何、棲鳳妃子終歸是他的結拜師妹,因而,關切地問:“之後呢?”


    宜君繼續說:“棲鳳師叔再曆江湖,展師伯早已在江湖上絕跡了,他去了何處,沒有任何人知道。據家父說,展師伯那時年齡,至少已近九十歲了,即使棲鳳師叔找到他,也不可能結為夫妻,何況展師伯還有一位仆仆風塵,踏遍宇內尋找他的師妹……”


    媛媛心中一動,立即插言問:“聽說就是妹妹的尊師雲曇老師太?”


    宜君點點頭,似是不願談恩師的事,是以繼續說:“棲鳳師叔尋訪了兩年,依然是毫無消息,在廟恨之餘,性情變得異常偏激,她不但恨展師伯,也恨盡天下所有的男人,尤其聽到鄭師伯悲忿之餘。投效丐幫,變成了蓬頭垢麵,遊戲風塵的年輕花子,更令她萬念俱灰!”


    媛媛覺得奇怪,因而迷惑地問:“這些年難道他們兩位老人家從來會過麵?”


    宜君正色說:“當然有,隻是兩人一碰麵便各自避開了,而且家父費盡心機為他們安排各種場合,但都失敗了。”


    人傑接口說:“這次定能成功!”


    媛媛和宜君,不由齊聲問:“你怎的如此有把握?”


    人傑淡淡一笑,說:“這由他們兩位老人家的神色和舉措看出來!”


    宜君不以為然地說:“這也未必見得,也許天還未亮,鄭師伯已離開了呂梁山。”


    人傑聽得心頭一震,著實吃了一驚,宜君這句話,不是沒有可能,因而不自覺地急聲說鄭師叔果真走了怎麽辦?”


    媛媛胸有成竹,故意譏聲問:“你方才不是還說定能成功嗎?”


    人傑俊麵一紅,頓時無言答對。


    媛媛看了人傑的窘相“噗哧”一笑,風趣地說:“你放心,幹爹走不了,因為我這個幹女兒還在這兒哪!”人傑依然不安地說:“我們還是快找金師叔去吧,我真怕鄭師叔悄悄走了。”


    宜君稱是,媛媛也變得沒有把握,於是三人匆匆走出室門來。


    由於宜君已命侍女去巴三人隻得推開另一扇壁門,沿著曲橋,向對麵另一間亮著燈光的閣室走去。


    正前進間,驀聞媛媛悄聲說:“人傑哥快看!”


    正在沉思的人傑抬頭一看,隻見那間閣室的靠湖一麵,正負手立著一人,似是沉思事情,又似是觀賞夜間山景!


    打量未完,驀聞宜君興奮地說:“那就是我爹嘛!”


    話聲甫落,立在簷下廊上的金員外,立即聞聲望來,目光炯炯,對人傑三人還未入睡似乎頗感意外。


    人傑三人見金員外轉首望來,立即加快了步速。


    三人到達近前,同時向金員外施禮請安。


    金員外神情嚴肅,撚須沉聲問:“這般時候,你們還未睡?”


    宜君搶先迴答說:“我們有事要來找爹!”


    金員外驚異地“噢”了一聲,迷惑地問:“什麽事要找我?”


    人傑急忙恭聲說:“傑兒方才去間棲鳳師叔有關通知上寫些什麽的事,發現她老人家正望著這隻玉林在哭。”


    說著,即在袖內將那隻玉鳳杯取出來,雙手送至金員外的麵前。


    金員外一聽人傑改了稱唿,心中已經有數,這時再看了犧鳳妃子持有的玉鳳杯,愈加洞燭三人的來意。


    但他不願這般小兒女涉足在老一輩人物的事務之中,因而接過玉林,看也不看一眼,即對人傑三人,沉聲說:“有關你們兩位師叔的事,你們做晚輩的以後要少問!”


    宜君見父親似是不讚成棲鳳妃子和方朔奇丐兩人重拾舊婚姻的事,因而心有感觸地解釋說:“可是棲鳳師叔……”


    話未說完,金員外已沉麵斥聲說:“你們小孩子知道什麽,快去睡吧!”


    宜君見父親生氣,自是不敢再說什麽,但她的心裏卻悲忿地聯想到另一個問題。


    人傑想到還要在天明前將玉杯交還給棲鳳妃子,因而躡嚅著說:“師叔,這隻玉林·……”


    金員外立即會意,依然嚴肅地沉聲說:“你就說玉杯在我這裏!”


    說罷轉身,又負手望向蒙蒙中的層巒群峰。


    人傑一見,隻得和宜君、媛媛躬身告退,走向曲橋。


    前進不足一丈,蠢聞身後的金員外,沉聲叮囑說:“明天早餐席上,絕對不可再談此事,你們聽到嗎?”


    人傑三人停身應是,繼續向宜君的閣室前走去。


    前進中,人傑發現直君神情悲忿,媛媛一臉的迷惑。


    趁曲橋轉彎之便,覷目一看,發現金員外正俯首呆呆地望著湖麵,似是有著滿腹心事,又似是正在計劃著某一件事情。


    到達曲橋盡頭,宜君卻迫不及待地走進廊門內逞向寶閣內奔去。


    人傑和媛媛一見,立即緊跟宜君進入室內。


    三人坐定,媛媛首先迷惑地說:“今晚金師叔似乎有些不高興,他老人家似乎不讚成我於爹和棲鳳師叔重抬舊好·……”


    話未說完,宜君突然流著淚悲忿地說:“哼,自我娘去世後。我總覺得……”


    人傑心中一驚,知道宜君要說什麽,心急之下,不由怒聲說:“君妹不可胡說!”


    宜君被人傑當頭一喝,也諫然驚覺自己犯了大錯,委屈之下,突然投進媛媛的懷裏哭了。


    媛媛急忙摟住宜君同時,望著人傑嗔聲說:“有話慢慢地講嘛!”


    她雖然如此說,但她心裏卻知道宜君想法的嚴重後果。


    聽宜君方才的抱怨顯然是怕金員外續弦,因而奪去對她的愛,是以看了金員外方才的態度而懷疑他有意娶棲鳳妃子為妻。


    想想方才金員外的態度的確令人不解,但如果宣君的活傳進幹爹方朔奇丐和棲鳳妃子的耳內,後果實在堪慮,這極可能使老一輩的反臉成仇,小一輩的各自分離。


    當然,在宜君悲痛氣惱的心情下,她是無法想到這些的。


    一陣沉默,人傑毅然低聲說:“這件事我有辦法證實金師叔方才的心情為什麽那麽壞!”


    宜君由媛媛的懷裏抬起頭來,淚眼望著人傑,期望地問“你怎樣證實?”


    人傑毫不遲疑地說:“你們跟我走,我自有妙計。”


    宜君拭幹了淚水,即和媛媛跟在人傑之後。


    三人出得門來,沿著曲橋,再向金員外的閣室走去。


    前進間,三人遊目一看,簷下已沒有了金員外,但室內的燈光,依然亮著。


    到達曲橋盡頭,發現那扇壁門仍舊開著,三人走進門內一看,發現金員外的室門同樣地垂著繡簾,兩個侍女分立兩邊。


    兩個侍女一見人傑三人,立即迎了過來。


    人傑首先止步,舉手指著室門,輕聲問:“金老爺睡了嗎?”


    其中一人急忙迴答說:“金老爺到丐爺房中去了。。


    說話之間隔著壁孔指了指另一麵的房麵。


    人傑三人一聽,頗感意外,不由同時關切地問:“去了多久了?”


    另一個侍女,迴答說:“有一刻了!”


    人傑計算一下時間,斷定金員外剛去不久,於是即向媛媛、宜君施了一個眼神,鎮定地說:“我們也去吧!”


    於是,三人推開另一扇廊門,發現曲橋對麵的那間間室,同樣的亮著燈光,斷定就是方朔奇丐的房間。


    三人走出廊門,沿著曲橋向對麵的閣室走去。


    走至曲橋中央人傑突然停步沉思,接著,運功屏息,緩步前進,身形過處,輕如柳絮。


    媛媛宜君一看,斷定人傑要竊聽兩位老人家的談話,媛媛雖然不甚同意,但她終於暗在神功,跟在人傑身後。


    宜君見人傑屏息前進正合心意她正急切地想知道爹爹的真正心事。


    但是人傑如此做的目的,卻完全是為了解除宜君對金員外的懷疑,因為金員外既然來找方朔奇丐便已證明他胸懷磊落與棲鳳妃子之間,絕無私情可言。


    到達曲橋盡頭,距離閣室窗前已經不遠房內的談話已能隱約聽見。


    人傑不敢過分接近,因為金員外和方朔奇丐俱是昔年的頂尖人物,他這樣做實在是太冒險了。


    這時室內已傳出一聲方朔奇丐的低沉長歎,接著黯然說:“這件事如讓傑兒知道了,總有些不好……”


    是金員外的聲音,鄭重地解釋說:“他們小一輩的孩子,有他們小一輩的天地,這件事他們根本不會注意,至於傑兒唿師妹師母,都是你我逼他如此做的。再說傑兒那孩子聰明過人。深明事理,我敢保證,對你們的事,他不會有任何非議,也許將來他知道之後,還高興不已呢!”


    方朔奇丐沒有說什麽,又是一聲深長歎息!


    驀聞金員外不解地問:“你可是懷疑展隆豐對師妹……”


    方朔奇丐立即分辯說:“怎會呢?莫說展隆豐那時已經是八十多歲的人了,就是再年輕些,以他清高的聲譽,光明的行徑,也不會對一個足可做他孫女的少女非禮呀!”


    又聽金員外沉聲迫問一句一那你是擔心師妹已不是冰清玉潔之身?”


    方朔奇丐焦急地分辯說:“不是,不是,你完全誤會了!”


    金員外有些生氣地問:“那你又是為了什麽呢?”


    方朔奇丐又歎了口氣,說:“我總覺得見了小一輩的孩子們不好意思……”


    金員外立即正色說:“我不是給你們指出一條明路了嗎……"人傑聽至此處,覺得足可令宜君釋疑了,是以即向媛媛宜君揮了一個手勢,轉身向迴走去。


    三人默默地穿過金員外的房外,逕自迴到宜君的房內。


    分別落座後,人傑看了一眼嬌靨上充滿了愧色的宜君,平靜地說:“聽了兩位老人家的對話,我們已明白了金師叔為何一再叮囑我們今後不可再談這件事的動機。”


    媛媛憂鬱地說:“聽我於爹的口氣,憂傷頹廢,完全變了另一個人!”


    人傑感動地說:“他老人家真正顧慮的還是我們這些晚輩,他怕與棲鳳師叔開始新生活後,而失去了我們對他的尊敬!”


    說此一頓,凝神聽了聽總壇方向的更聲,爽朗地說:“天快亮了,我們分頭睡一會吧!”


    說罷,逕自走出室來,


    人傑已知道了迴廊的捷徑,極快地找到了中央圓廳,服侍他的兩個侍女仍坐在廳中打盹,


    由侍女引迴房內,人傑立即倚枕入睡。


    一覺睡來,滿窗朝霞,兩個侍女立即為人傑整衣梳洗,到達中央圓廳,方朔奇丐、金員外,以及棲鳳妃子和媛媛、宜君等人早已在座,人傑急上數步,躬身一揖,先向三位尊長請安,接著向欠身相迎的媛媛、宜君問早。


    侍女們一見人傑來到,立即將早餐擺上來,


    人傑細察奇丐三人的神色,雖較昨夜開朗,但仍暗透鬱悶之色,金員外飲了兩杯早酒,首先望著人傑說:“方寸三位堂主巳來過,飯後派兩艘快艇送我們下山,由此地出發,可直達三川鎮的泰和老店門下,”


    人傑一聽,不由驚喜地說:“那真是太好了,免得我們飛騰奔馳,”


    媛媛故意刁鑽地笑著說:“據說水道相當危險!”


    人傑毫不為意地說:“那是當然!”


    說罷,轉首又望著金員外,關切地問。“金師叔,我們可先去無量山?


    金員外含意頗深地笑著說:“也好!”你們三人的武功閱曆已能夠應付危難的了,這次去無量山已不用我們陪伴了。隻希望你們小心提防,追殺了赤發老怪後,立即迴來。”


    恰在這時,瑞光、樣雲兩位堂主已匆匆走進圓廳來。


    金員外一見,立即含笑問:“快艇可是已經備好了?”


    兩位堂主施禮迴答說:“快艇就在閣外,三位前輩和陸小俠隨時可以啟程。”


    金員外一聽,立即望著棲鳳妃子和方朔奇丐說:“既然快艇備好,我們就走吧!”。


    方朔奇丐頷首應好,人傑等首先立起來。


    棲鳳妃子別具用心地問:“貴門中的弟兄們,飲了蛟血的情形如何?”


    瑞光堂主躬身迴答說:“男女弟子均生食蚊肉,以蛟血緣擦患部,現在每個人的麵部均有輕度紅腫,相信紅腫消退後,自會恢複本來麵目。”


    棲鳳妃子欣慰地點點頭,繼續問:“蛟皮、明珠和蛟角,必要一個月才可製好嗎?”


    祥雲堂主迴答說:“晚輩等盡催用他們加工趕製,製成後,雇驛站馬,墾夜與前輩送去。”


    金員外立即改正說:“神女峰峭拔險峻,高接雲表,即使送去你們也找不到,你們將蛟皮等物交給巫峽小旺村的齊老英雄好了!”


    交代清楚,六人在兩位堂主的恭送下,逞自走出水閣來。


    這時紅日已升上峰巔,山區中白雲青峰,一片寧靜,粼粼的湖水,到處響著鳥鳴,雖然不似傳說中的世外桃源,至少是一塊清幽佳境。


    左側曲橋旁邊的一處小碼頭上,果然泊著兩艘棱形快艇!兩個槳手,個個身軀魁梧,胸寬背厚,一望而知,俱是臂力過人的精悍槳手。


    到達碼頭邊,棲鳳妃子、金員外和方朔奇丐三人乘一艘小艇,人傑、媛媛和宜君,則上另一艘小艇。


    瑞光祥雲兩位堂主一俟金員外等人登船,立即抱拳躬身,同時恭聲說:“祝三位前輩暨陸小俠,一路風順,平安抵達,恕晚輩不再遠送了。”


    金員外和方朔奇丐,以及人傑,同時揮手唿道‘再會”,小艇慢而平穩地離開了橋邊。


    漸漸小艇愈馳愈快,加之順水順流,眨眼之間已離開水閣十數丈外,轉過一叢青竹,即是昨夜經過的水寨。


    這時寨門大開,一片寂靜,寨牆上,房舍間,看不見一個人影走動,想是都在恢複麵部傷勢之中。


    小艇出了寨門,不向正東,卻沿著寨牆向南馳去。


    兩個槳手,俱是孔武有力之人,健腕一翻小艇疾馳如飛。


    漸漸水流加快,同時傳來懼人水嘯。


    人傑和宜君對這種懾人水嘯都極熟悉知道到了急劇傾瀉水道,是以急忙叮囑媛媛坐好。


    媛媛聽了水嘯,多少有些提心吊膽,萬一小艇翻進激流惡水中,那還了得?心念間舉目再看,前麵金員外二人乘坐小艇已經不見了,而自己的這艘小艇卻正如脫韁了馬,直向一道激流缺口處衝去,


    刹那間,景物倒逝,天地旋飛、勁風迎麵,水嘯驚人,令人誎目驚心。


    看看已近缺口,小艇嗖的一聲,禦浪而起,如飛射出湖邊缺口,左右巨浪,宛有經天而降,嚇得媛媛險些唿出聲來。


    宜君雖然久居嵩山險溪之畔,聽慣了這種攝人水嘯,但是在惡水上飛船,卻是第一遭同樣的沒有經驗。


    小艇雖能十分驚險,但艇尾的持槳大漢,卻聚神會神地注意著前麵,身形穩如泰山,一陣驚險飛馳,小艇終於穩下來,但小艇的速度,仍快得驚人。


    人傑看看宜君和媛媛,個個神情緊張,俱都花容失色,想想方才的一幕,的確驚險駭人。


    借著天然的水力,中午時分便到了泰和老店門前坡下的河邊,人傑的小艇到達時,金員外三人也剛剛下船。


    人傑賞了兩個槳手一些碎銀,即和宜君、媛媛登岸。


    媛媛迴頭看看這兩艘小艇,不由迷惑地問:“人傑哥,這樣驚險的下瀉水道,這兩艘小艇如何再駛迴去?”


    人傑一聽,不由笑了,方朔奇丐卻慈祥地笑著說:“傻丫頭,山中有的是工匠和木材,這兩艘小艇何必再駛迴去?當然是賣給鎮上的漁人或平民!”


    金員外和人傑等人都笑了,媛媛雖然也笑,但她的嬌靨早紅了。


    進人泰和老店,即令店夥備馬,棲鳳妃於帶來的兩個武功頗不庸俗的侍女,也聞聲迎出院來。


    匆匆飯罷,即刻啟程,一行三男五女,各乘健馬一匹,依然由潼關渡河南下。


    這日午時,眾人飛馬趕到神女峰下,陸人傑和金宜君,商媛媛三人告別棲鳳妃子、奇丐、金員外三位長輩,往自改道前往小旺村而去。


    繞過東南嶺角,紅日已上三竿,樹木茂盛的小旺村,已遙遙可見。


    媛媛和宜君並沒有什麽感覺,隻是覺得快到了,但在自幼生長在小旺村的人傑看來,猶如遊子返迴家園,心中感到無比的溫暖。


    人傑對小旺村的外形內貌,甚至一草一木,都記得清清楚楚,即使在漆黑之夜,甚至閉著眼睛的情形下,他也能毫無困難地走迴那座茅屋去。


    但是,隨著座馬的飛降,人傑開朗的俊麵上,逐漸變得神色迷惑,而緊緊促起了兩道劍眉。


    因為,靠近小村東北角上的樹木中央,似乎多了三間品字形的新磚瓦房,似乎尚有一道院牆。


    人傑雖然失去了兒時的鄉?岸愁眉苦臉,但是宜君和媛媛看了占地極廣的磚牆獨院,卻忍不住同時歡聲說:“啊,新絬娜合房獨院,一定是婆婆帶來的錢!?br>


    說話之間,三馬已馳過小旺村的後緣,同時也到了獨院的後麵。


    遊目觀看,隻見獨院牆高丈二,一律青磚,後院有兩間平屋,前麵是兩廂上房,俱是一明兩暗,雖然不算高大,但位在茅屋的小旺村上,可稱得上是豪富之家。


    當然,如與宜都的金府、沅江的益陽莊相比,那自然是大巫與小巫之比,而相差千裏了。


    繞過院牆,即是黑漆金環的院門。


    人傑趁機遊目一看,唯一留給人迴憶的是門前的幾株柳樹仍在,在近幾座茅屋的門大都緊閉,想必已去江下捕魚。


    正打量間,門內的閂聲已響,接著呀然一聲,門開了。


    人傑定睛一看,星目不由一亮,開門的竟是兩個身著布衣的妙齡侍女,而最令人傑驚異的是,這兩個侍女都有些麵熟,好似在什麽地方見過,如果不是在棲鳳宮,便應該是在矗天堡。


    兩個侍女一見人傑,神情顯得特別興奮,一麵係聲歡迎,一麵急步走下門階。


    那穿綠衣的侍女,則來拉人傑的黑子和媛媛宜君的棗紅白駒。


    綠衣侍女在拉黑子之前,首先向人傑撿衽一福,恭聲叫了聲“少爺”。


    人傑對這個稱唿並不陌生,因為當初在青江渡口退到父母和胞弟表妹時,家中的侍女對他都是這個稱唿。


    將馬交給侍女,走進院門內。


    門內是一道雪白迎壁,繞過四壁,即是三房供圍的青磚長院。


    正中上房和兩廂,均有廊簷,階前有花,窗門均垂竹簾,顯得雅靜異常。


    齊老英雄正和玉幻娘娘立在院中,滿麵樣笑,見陸人傑三人進來,愉快地說:“傑兒去東廂,君兒媛兒去西廂,你們先說個臉,然後到上房來進午餐。”


    說罷,即和玉幻娘娘走進上房內。


    人傑三人恭聲應是後,也分別走向廂房,人傑掀開東廂竹簾一看,桌椅嶄新,光線明亮,進人門內,十分清潔。


    跑至左間探首一看,有床有帳,是間臥室,而右間卻是一間布置有序的書房。


    人傑看了這情形,這座落東廂,顯然是為他準備的。


    正在觀看壁上的字畫,門外已傳來一陣腳步聲響。


    急忙退出書房一看,隻見竹簾一閃,那個綠衣侍已端著一盆淨水,含著甜甜微笑,興奮地走進來。


    人傑目不轉眼睛的望著侍女嬌嫩麵龐,覺得越看起麵善。


    綠衣侍女見人傑目不轉睛地望著她,綻著微笑的香腮上,立即掠上兩片紅霞,同時,羞澀地恭聲說:“少爺請淨麵!”


    人傑也不答話,逞自走向盆架,但他的目光,依舊投在綠衣侍女的粉麵上。


    綠衣侍女被人傑看得心跳,臉紅兩腿軟,不由羞澀地說:


    “少爺如沒吩咐,小婢去了。”


    人傑一麵拿起麵巾,一麵阻止說:“別走,我有話問你。”


    綠衣侍女緊張地應聲是依然立在原地。


    人傑匆匆洗完了臉,立即望著綠衣侍女問:“你叫什麽名字?”


    綠衣侍女見問,不禁有些心跳氣急,她微一躬身,恭聲說:“小婢叫潔玉!”


    人傑劍眉一皺,繼續問:“那個穿青衣的呢?”


    綠衣侍女潔玉,依然垂首迴答說:“她叫麗珊。”


    人傑略微沉吟說:“我好像見過你們兩人,隻是一時想不起……”


    綠衣侍女潔玉見問,不自覺地綻唇一笑說:“少爺真是貴人多忘事,您忘了小婢在青江渡口侍候您?”


    人傑一聽,恍然想起,不由急聲問:“你們怎會來到此地?”


    潔玉笑一笑,說:“是老爺和夫人將小婢兩人留下,侍候齊老爺的。”


    人傑聽得星目一亮。不由急聲問:“你是說我爹和我娘都來了此地?”潔玉立即笑著說:“不但老爺和夫人來了,英少爺和兩位小姐也來了!”


    人傑劍眉一皺,不由迷惑地問:“哪兩位小妮?”


    潔玉正色笑著說:“就是表小姐清莞和那位閩雯麗小姐嘛!”


    人傑一聽,頓時想起那個劍術不俗的綠裳少女,因而關切地問:“她們還沒和英弟弟結婚嗎!”


    潔玉“噗哧”一笑,說:“大少爺尚未舉行大禮,二少爺怎敢結婚?”


    人傑聽得一愣,他還不知道有這麽一項規矩,看來他勢必要早些完成婚禮,否則,英弟和表妹必然怨他不通情理,虛擲他們的快樂青春。


    心念已畢,立即轉變活題問:“老爺和夫人在此住了幾天?”


    潔玉毫不遲疑地說:“兩個多月。”


    人傑心中一驚,不由急聲問:“這麽久?”


    潔玉舉手一指房梁,說:“一直到完成這座新宅才返迴漢陽。”


    人傑似有所悟地問:“你是說這座新宅是老爺為齊公公建的?”


    潔玉含笑點點頭,但旋即正色低聲說:“當時齊老爺子堅決不允,後來經老爺和夫人一再要求,齊老爺子才答應準建一座普通住宅。”


    人傑劍眉一皺,不解地問:“建宅期間齊公公和婆婆以及老爺和夫人都住在什麽地方?”


    潔玉笑著說:“齊老爺子和夫人也搬到江船上去嘛!”


    人傑一聽,斷定父母早在漢陽妥善籌劃後才乘江船前來,小旺村的前麵就是長江北岸,宿在江船上,自是較宿在漁民的茅舍裏要來得方便。


    就在這時,房門竹簾一掀,那個叫麗珊的青衣侍女已走了進來。


    青衣侍女麗珊一見人傑,立即檢衽一周,恭聲說:“老爺子請少爺上房談話。”


    人傑會意地點點頭,急步走出房來。


    這時天將正午,豔陽滿院,階前的鮮花,株株盛開。


    人傑匆匆登上房階,發現齊公公、齊婆婆以及宜君和媛援都在座。


    齊公公坐在上首椅上,手撫銀髯,滿麵慈祥,正和坐在左間門邊漆椅上的媛援、宜君談話。


    齊婆婆坐在下首椅上,含著微笑,親切地望著媛媛。


    宜君則坐在媛媛旁邊的一張漆椅上,也不時迴答齊公公的問活。


    人傑一進房門,媛媛和宜君,立即由椅上立起來。


    齊老英雄含笑指了指右間門邊的一張漆椅,慈祥地說:““傑兒,坐下談話!”


    人傑向齊老英雄和玉幻娘娘見過禮,遵命坐在椅上,並向媛媛和宜君,頷首示意她們坐下。


    玉幻娘娘,一俟人傑落座,立即親切地說:“傑兒,我和你公公正和你君妹、媛妹兩人,研究怎樣前往無量山追殺赤發怪魔,為你師尊報仇。”


    老英雄說:“陸員外和夫人走時說今年的新年,老夫婦要來此地過……”人傑聽得精神一振,媛媛和宜君同時脫口說:“那太好了,今年的新年一定很熱鬧!”


    但是,人傑卻憂慮地說:“不知年前能否趕迴來?”


    齊老英雄略微沉吟說:“如果近日啟程出發,而在無量山區羈延又不太久的話,年前迴來自是毫無問題,就怕那個南蠻姥姥避不見麵……”


    人傑一聽,不山暗自焦急,這的確是個問題,假設赤發怪魔和南蠻姥姥果真避不見麵,豈不耍徒勞往返?


    即使有決心尋找他們,在那等森林蔽天,瘴氣害人,毒蛇猛獸結隊成群的崎險山區中,又能維持多少天?


    心念十畢,驀聞玉幻娘娘不以為然地說:“赤發怪魔丟掉老窩不要,千裏迢迢跑到天南找南蠻姥姥為的是什麽?還不是希望達到他的陰謀,與傑兒決鬥?”


    齊老英雄又正色說:“可是無量山區那麽大,你知道南蠻姥姥住哪個峰?哪個洞?……”


    玉幻娘娘立即淡淡地說:“不用你操心,我知道!”


    人傑一聽,頓時大喜,知道齊公公和齊婆婆已經決定前去無量山了。


    老英雄立即望著玉幻娘娘笑著說:“既然你知道,就把南蠻姥姥住在什麽峰,什麽洞,告訴給傑兒他們吧,實在說,今天準備一下,叨天我們也該走了。”


    玉幻娘娘深情地睇了老英雄一眼,笑著說:“好吧,我先將南蠻姥姥的住處繪張圖,然後我們再研究行程。”


    經過數月時光,在老英雄與王幻娘娘的陪伴下,陸人傑終於順利地殺死赤發怪魔。


    諸事順利,大功告成,抱著凱旋的心情踏上歸程,不但老英雄夫婦高興,媛媛、宜君更是芳心暗喜,此番返迴小旺村,不但要過個快樂新年,還要在新年中渡個甜蜜的新婚。


    到達雙柏城天色已經定更,大街上仍極熱鬧,老英雄一連繞了兩道街,才選了一家大客棧住下來,看樣子似乎要好好地休息幾天。


    多少天來的奔馳勞頓,乍然得到鬆弛,老英雄在席間特別和人傑多飲了幾杯。


    飯後分房安歇,人傑仍是獨住一室,他雖然多飲了幾杯酒,但由於思潮洶湧,依然久久無法人睡。


    他想到前去小旺村過新年的父母英弟,和媛妹、君妹的花燭之喜。


    如此反覆轉側,不知過了多久,驀然感應到院中有人經過。


    心中一驚,輕靈地翻身而起,急忙走至前窗,迅即戮破窗紙,覷目向外一看,不由迷惑地一愣。


    隻見老英雄,神態安樣,步履從容,剛剛走出院門去,老英雄看來從容自然,但他的腳步卻十分的輕。


    人傑的確鬧不清齊公公這般時候還要出店作何事情,但他老人家一人出去,萬一遇到南蠻姥姥暗自追蹤下來的高手,那還了得?


    心念間,不由就待開門追出去,繼而一想,看齊公公前進下腳極輕,顯然是避免驚動他和媛媛、宜君等人,既然如此,追出去定會受到老人家的叱責。


    但是,齊公公的安危又不能不防範。


    心念至此,決心暗中保護齊公公,為了避免被玉幻娘娘發現,決心由後窗出去。穿出後窗,騰身上屋,即向前店馳去,這時已近三更,除了酒樓客棧尚有燈光人聲外,街上已沒有了行人。


    人傑到達店前房麵,遊目一看,發現齊公公正向對街的一座大廟前走去,由於仍在視線之內,是以人傑也沒有跟過去。


    隻見齊公公登上廟階,“砰砰”叩幾下廟門,好一會廟內才有了應聲。


    廟門開處,既不是僧道也不是尼姑,竟是一個睡眼惺鬆的年輕花子。


    人傑先是一愣,繼而恍然大悟,難怪齊公公進城繞了兩道街才選了這家客棧,原來是尋找丐幫的分舵。


    心念間,齊公公已走進廟內,人傑既然知道了齊公公的去處,自然也明日了齊公公的用意,顯然是將進人無量山的事,命此地的分舵轉告給方朔奇丐鄭師叔。


    人傑知道齊公公不會在廟內耽誤太久,是以,急忙折身轉迴房內,果然,不一會齊公公便迴來了。


    一覺醒來,天光已經大亮,老英雄並未宣布在雙柏城休息幾日,相反的飯後即刻啟程。


    五人五馬離開了雙柏城,沿著昆明、貴陽、梵淨山麓,直奔巫峽北岸的小旺村。


    一路之上,登山玩水,遊覽勝跡,進廟隨喜,人專燒香,痛痛快快地玩了許多名勝地方。


    媛媛、宜君終日興高采烈,老英雄和玉幻娘娘又重遊昔年行俠舊地,倍增甜蜜迴憶。


    隻有人傑心裏明白,齊公公和齊婆婆如此做的目的,必與那天夜晚前去丐幫分舵有關。


    著看年關將近,人們都開始為過年而忙碌起來,媛媛和宜君一想到吉期愈來愈近,便不禁興奮地看一眼人傑哥。


    這天已是臘月二十三日了,天氣陰沉,大雪紛紛,朔風寒冷刺骨,大地一片銀白,官道上行人幾乎絕跡。


    但是,老英雄一行五人,卻迎著嚴風,宜著大雪,不停地謙催著座馬,如飛馳向巫峽南岸的巫興渡口。


    人傑心裏明白,往日趕路那等悠閑,今天卻迎風冒雪如此匆急,必是約期已至,不得不急急趕路。


    宜君、援媛卻都感到十分迷惑。


    到達巫興渡口,已是正午過後,老英雄勒馬在江岸上,望著一望無邊的滾滾江流和江邊停泊的七八艘大渡船,似是等待什麽人。


    人傑胯下的黑子,首先發出一聲悠長震耳的不耐長嘶,接著是棗紅、青驄、小白駒。


    群馬嘶聲一落,一艘積滿了白雪的車馬大渡船上,一個戴著氈帽的藍衣大漢,逞由底艙奔至船麵上來。


    老英雄一見,立即揮手招唿:“郝當家的,老朽迴來了。”


    人傑定睛一看,正是上次送五人過江的郝敬忠。


    郝敬忠以手遮著風雪,謙恭地大聲說:“老爺子快上船吧,小的在此等候了兩個多時辰了。”


    齊老英雄愉快地哈哈一笑,即和人傑等人,策馬向江邊馳去,同時,朗聲說:“郝當家的太辛苦了。”


    郝敬忠一麵謙遜,一麵指揮船從啟開艙門,放下搭板。


    老英雄等人拉馬進人艙門,匆匆彈下雪花,將馬交由船夫去喂,逕向中艙走去。


    中艙內早已擺好酒菜,一個大火鍋,正“嗤嗤”冒著熱氣老英雄六人圍坐飲酒,談著一路名勝景色,不覺船已行至江心。


    人傑雖然有許多話要問齊公公,但他一直沒有開口,因為再過兩三個時辰便到了小旺村,一切疑問,那時便可迎刃而解、媛媛和宜君,一直想著花燭之事,更是不便開口。


    船行雖是順水,但卻是大雪逆風,加之天空陰沉,船行並不太疾,申牌時分艙中已燃起了油燈。


    人傑盤勝坐在長凳上,閉目假寐,每過一個時辰,好似度過了一年,加之風大浪高,渡船顛簸得厲害,愈顯得焦躁心煩。


    就在這時。藍衣大漢郝敬忠,探首艙門,恭聲說:“老爺子該準備了,已看見了燈光!”


    正在和嬌妻悄聲議事的老英雄一聽。立即謙和地說:“那就是了,就對正那個方向前進。”


    人傑覺得奇怪小旺村雖然就在江邊附近,但卻位在堤下,即使有燈光,也不易看見,何況距離尚在數裏之外。


    心念間,睜眼一看,發現宜君、媛媛二人,也都登上了船麵,是以,也急步沿梯走上來。


    登上船麵,風力較前小多了,但雪勢依然未減,老英雄和玉幻娘娘等人,正指著北岸相互交談。


    人傑巡老英雄的指向一看,頓時愣了,隻見百數十丈外的江岸水邊,果然有二三十點微弱燈光。


    由於風勢減弱,渡船順流斜行,速度疾如奔電,立在船頭的郝敬忠不知何時拿起一麵銅鑼,“當當”地敲了三下,震蕩江麵,直上夜空。


    鑼聲一響,數十丈外的那片燈光中,突然又多了十數盞隨風飄蕩的燈籠。


    立在最前麵的老英雄,突然迴頭,望著已經恍然似有所悟的人傑,慈祥地笑著問:“傑兒,現在你們該明白了吧?”


    神情激動的人傑,自然明白那是幾艘大江船,而是由漢陽故居直駛此地想到片刻之後就可見到自已的生身父母,心中有抑製不住的興奮。


    玉幻娘娘慈愛而親切地接口說:“稍時還有令你們更驚奇的事呢!”


    宜君、媛媛,同時興奮地歡聲說:“我爹一定也在船上!”“我於爹一定也來了!”


    說話之間,已能看清那是四艘並泊的大江船,搖晃燈光下的人影,尚無法看清麵目,但已能看出至少有三四十人之多。


    人傑、媛媛和宜君一看,俱都愣了。


    隨著船的接近,已看清燈光下立著的是哪些人!


    當人傑、宜君和媛媛三人看清是哪些人的時候,但都興奮地幾乎雀躍歡唿,因為這實在大大地出乎他們三人的意外。


    立在眾人中間最前麵的一位竟是輩份最高,掛著滿麵祥笑,身穿寬大僧袍的雲曇老師太。


    左邊的三人是雍容脫俗的棲鳳妃子和金員外,而最令人傑二人驚異的是穿了一襲月白長衫,束了一個發譬,嚴然一介宿儒的方朔奇丐。


    還有更驚奇的事,立在方朔奇丐身側的竟是媛媛的養父益陽莊老莊主、鐵掌銀劍商耀南,養兄五麵小大歲商達寶赫然也在其內。”


    在老師太右側的,即是陸員外和陸夫人,以及人傑的二弟英瑞、表妹清苑,以及綠衣少女閑雯麗等人,其餘均是漢陽陸府和益陽莊帶來的仆人、侍女和小眉。


    人傑等人打量間,渡船已停在大江船下。老師太、金員外以及棲鳳妃子等人,早已和老英雄以及玉幻娘娘,紛紛歡聲談話,渡船一停,老英雄夫婦當先縱上大江船,人傑三人則隨後。


    一上江船,才發現江船的闊大,尤其四船並列,宛如廣場上,並排著四座燈火明亮的精致麗閣。


    金員外首先朗聲笑著說:“外麵風大,艙廳內坐!”


    在一片寒喧歡笑聲中,老一輩的人,依序進人正中最大的廳艙綿簾內。


    人傑趁機奔至陸夫人的身前,興奮地唿聲母親,伏身跪了下去。


    夫人慈日含淚,親手將愛兒扶起來,滴淚含著祥笑,目不轉睛地望著人傑,老人家似是要對久別的愛兒看個仔細。


    英瑞、清苑、閻雯麗,也趁機向人傑問候見禮。


    那邊的媛媛和宜君,也同時歡唿一聲“爹爹”,分向商耀南和金員外撲去,商達寶在旁親熱地唿了聲“妹妹”,看來他對這位一向刁鑽任性的妹妹,仍有幾分懼意。


    由於老師太等人已進人艙廳內,商耀南、金員外,以及兩個侍女攙扶著的陸夫人,隻得暫時拋下愛兒愛女,進人廳內。


    人傑等人寧靜地跟在夫人身後,一進廳門,便撲來一陣暖意,隻見馬蹄形的長桌前,放著一個炭火熊熊的大火盆,長桌上早已擺妥了豐盛酒席。


    這時,老一輩的諸人已經人座就席,雲曇老師太依然是最高位。


    人傑、宜君和媛媛,依序向諸位尊長叩頭見禮。


    見禮完畢,金員外立即宣布說:“艙廳窄狹,無法容納,你們小一輩的可至後麵艙內進餐,免得在此拘束有話也不敢談,快些去吧!”


    人傑等人遵命告退,由商達寶率領著退出艙廳來。


    商達寶在側引導,人傑、宜君和媛媛則走在前麵,英瑞、清苑、閑委麗,尊敬宜君、媛媛是長嫂,但都跟在後麵。


    繞向後麵江船時,人傑轉首一看,雪白的江灘上,發現潔玉和麗珊,以及另四名勁衣侍女,正將黑子、白駒等馬,冒著風雪拉往小旺村。


    這時,郝敬忠的車馬大渡船,也正揚帆逐漸離去。


    進人後麵江船的艙廳內,形式大小與前麵的完全一樣,廳內紗燈十數盞,加上長桌中央的大火盆,愈顯得光明耀眼,左右八名侍女,紛紛撿衽施紮。


    商達寶年齡最長,被人傑、英瑞按在上座,依序是人傑、媛媛和宜君,這邊是英瑞、清苑和岡雯麗。


    依序坐好,八個侍女立即送菜滿酒。


    商達寶說道:“小弟來此已經四五天了,為了整刷君姑娘和我妹妹的新房,我和英弟弟還沒得到片刻休息,後天在喜筵上,少不得要請你們三位新人多敬我們幾杯!”。


    媛媛、宜君一聽“新房”,芳心一陣狂跳,頓時玉頰誹紅,不自覺地低下了頭。


    英瑞愉快地哈哈一笑說:“兩位新嫂嫂看了新房的布置,保證你們滿意,因為那是老媽媽親自指揮清妹和雯妹妹布置的!”


    人傑弟媛媛和宜君一聽,感動得同時抬起了頭,對老人家的疼愛,俱都有說不出的感激,人傑不由望著英弟弟,含有責備的口吻,激動地說:“英弟,愚兄不在母親膝前盡孝,多蒙你和清妹侍奉在側,凡事你應該適時勸說老人家才好……”話未說完,英瑞已愁眉苦臉地說:“她老人家興致勃勃,爹爹勸她老人家不要太勞心,她老人家都不肯聽,小弟的話還不是耳邊風?她老人家還說,返迴漢陽老家後,還要親自為你們明年來臨的麟兒縫和尚服呢!”


    話聲甫落,眾人俱都笑了,即使八個待女,也忍不住掩口笑了。


    人傑苦笑一笑,感慨地搖搖頭,媛媛、宜君,早已羞得低下頭,紅飛耳後。


    商達寶也煞有介事,慨然一歎說:“這就是所謂的天下父母心,我爹爹將我娘少女時陪嫁過來的妝品用船載來了,金前輩也把金大人的房內器具用車拉來了,陸伯伯和陸伯母,也由漢陽載了一船家具來,稍時你們三位迴家看吧,四座廂房十二間,滿滿的!”


    宜君和媛媛一聽,除了內心感激自己的老父,同時也感激慈愛的公婆,隻有人傑聽出來,父母早已決定將他和宜君、媛媛永遠留在小旺村,伺候齊公公和齊婆婆,這也正是他陸人傑的心願。


    恰在這時,艙門的錦簾一閃,一個小僮,掀簾走了進來。


    商達寶一見,立即沉聲問:“小喜兒什麽事?”


    小僮急忙躬身一揖,恭聲說:“迴稟少爺,金老爺有請姑少爺!”


    人傑一聽,立即起身告便,隨著小僮走出來。


    夜色漆黑,江水昏暗,雪花紛飛,船麵上一片銀白。


    人傑見小僮停身望著船尾,急忙轉首一看,發現神情肅穆的金員外,正負手立在尾舵後麵。


    人傑已走至近前,深深一揖,恭謹地唿了聲“師叔”。


    金員外望著自己最滿意的英才佳婿,老懷自是暗暗欣喜。但他略微沉吟之後,依然嚴肅地問:“傑兒,你對你方朔奇丐鄭師趙恢複他昔年金鞭大俠時期的服飾,是否感到有些驚奇意外!”


    人傑垂手肅立,立即恭聲應了個“是”。


    金員外繼續問:“傑兒,你為何要對你棲鳳師叔改變稱唿?”


    人傑聽得心中一驚,不由抬起頭來,驚異地問:“棲鳳師叔和鄭師叔……”


    金員外凝重地點點頭說:“不錯,傑兒。這是你給他們的勇氣也是齊老英雄和林女俠給他們的啟示,不過他們尚未舉行婚禮。”


    人傑一聽不由迷惑地問:“為什麽,師叔?”


    金員外望著積滿白雪的江灘,自語擬地敘述說:“早在呂梁山時,我們已有了決議,趁你們赴天南之機,他們兩人就此息隱蹤跡,水與世外隔離。”


    說此一頓,轉首看了一眼前麵燈火明亮的大船廳。繼續說:“今天的場麵,是早在你們去天南之前決議的。”


    人傑一聽,這才恍然大悟。又聽金員外繼續說:“有關你棲鳳師叔與鄭師叔的事,今後不得再由任何人談起,君兒山我轉告,再由君兒轉告給你媛妹妹,一俟你們的婚禮完成,他兩人就要遠走高飛了……”


    人傑聽得一陣戚然,不由關切地問:“既然傑兒等人已皆了然內情,說出去處來又有何關係?”


    金員外撫髯沉吟,久久才遲疑地說:“就是呂梁山區!”


    人傑一聽,立即讚同地說:“那裏的確不錯,不但景是優美,穀地也極肥沃產品豐富,水源不缺,自知自給,自是毫無問題。”


    金員外也有同感地點點頭,籲了口長氣說:“好啦,你去吧,稍時他們問起,切忌談及此事!”


    說自,逕向前麵傳出陣陣豪放歡笑的大船廳走去。


    人傑恭聲應是,肅立目送,直到金員外走近大船廳的綿簾,才折身向迴走去。


    但是,就在他折身舉步的同時,星目餘光中,突然看到雪白的江堤上,人影一閃!


    人傑心中一動,一聲大喝:“什麽人。”


    大喝聲中,首先刹住身勢,雙掌蓄滿功力,以防來人逃脫。


    迎麵馳來的三道寬大人影,聞聲立即止步,齊向人傑望來。


    人傑凝目一看,隻見當前一人,霜眉蒼發,隆鼻大眼,灰呢勁裝,肩披風氅,腰間似乎攜有軟式兵刃,雙目炯炯有神,是位將近七旬的魁偉老人。


    立在灰呢勁裝老人左右的是兩個同一服式的中年大漢。


    左邊一人,身材較胖,大眼細眉薄嘴唇,腰間也纏著軟式兵刃,在他的肩後,尚背著一包沉重東西。


    右邊一人,細長削瘦,黃麵皮,在他的左肋下,掛著一個行囊,由於見角現棱,裏麵可能是小箱或小匣等物。


    人傑看得迷惑,既未見過三人,也揣不出他們是何來路。


    正打量間,中間老人的目光一亮,似是看清了人傑的麵目,神色一喜,急走數步,抱拳當胸,恭聲問:“陸小俠果然居在此村內,總算讓老奴找到了。”


    人傑聽得一愣,聲音的確有些熟悉,於是,急忙還禮,謙和地說:“在下頭腦魯笨,一時無法想起何處見過老當家的。”


    灰呢老人再度恭聲說:“你是貴人多忘事。老奴就是呂梁山的紫氣堂主!”


    人傑一聽,恍然想起,頓時忘了追趕纖細人影的事,再度拱手貝禮,以恍然的口吻,含笑說:“原來是芮老堂主,方才失禮之處,尚祈老堂主勿怪!”


    紫氣堂主慌得急忙躬身說:“不敢當,老奴遵山主之命,特為小俠送來蛟皮、朱角和寶珠!”


    說罷轉身,望著身後兩人,吩咐說:“快來見過陸小俠!”


    兩個中年大漢,同時急上數步,抱拳深揖恭聲說:“喬真、簡田,參見陸小俠!”


    人傑急忙還劄,謙和地說:“一路之上,多受風霜之苦,兩位請兔劄。”


    紫氣堂主一俟人傑話畢,立即恭聲說:“請問小俠,蛟皮送往何處?”


    人傑知道他們稱的山主,即是方朔奇丐,立即轉身一指正南、謙和地說:“我鄭師叔他們都在船上,”


    紫氣堂主恭聲應是,施禮離去。


    陸人傑想起尚在大船廳中的兩位嬌美宜君和媛媛,欣然一笑,大步走向大船廳中,心中充滿了喜樂和安寧。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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