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麵秀士宇文奇暗暗運氣檢查全身,突然他臉色大變,大喝:“好卑鄙的手段,你們果然敢在香爐中暗施了手腳……”


    話聲未落,手中拆扇,一下朝香爐上點去,但聽“當”的一聲,那香爐被他擊成粉碎,香爐擊碎了,鐵麵秀士突覺全身功力,也隨這擊而散,身不由已的晃了兩晃,幾乎站不住。


    混天星宋昶壽一招手,陰笑道:“宇文大俠身子不適,你們快扶他下去。”


    兩名黑衣大漢應了聲,“是”。


    鐵麵秀士嗔喝道:“站住,本坐奉命主持複仇大會而來,大會尚未結朱,本坐職責所在,豈容擅離?”


    說完,大模大樣的在交椅上坐了下來,兩名黑衣大漢為他氣勢所懾,不禁呆的一呆!


    就在此時,一條人影,快如鷹隼飛上高台!那是一個眉目俊朗的青衫佩劍青年,隻見他朝台前一站,向曹操閔世才,冷麵老君郝古雲,鐵麵秀士宇文奇三人拱了拱手,朗聲說道:“三位大會主持人,各位與會前輩,家祖祁嵩齡,隱居慕阜山係舟峰,已有多年不問塵事,近聞有不肖之徒,假藉家祖名譽,在江湖招搖,特命在下持同他老人家昔年信物趕來,以正視聽,務請大家明辨是非,不可受愚……”


    混天星宋昶壽臉上笑容一斂,大喝道:“你是什麽人,上台來胡說八道,快快下去,”伸手一掌,朝青衫人拍去。


    他這一掌絲毫不帶風聲,但在場都是江湖高手,自然看的出他一擊之下,暗勁如山,大有把那青衫人立時拿下之意。


    青衫人身形一偏,讓過正麵,雙手作勢一挽,引著來勢,朝台前推去。


    但聽“唿”的一聲,一股怒潮般的風聲,朝台的上空,排空泄出,青衫人大聲說道:“在下祁步青,大家請看,這是不是家祖昔年信物?”


    邊說邊從懷中取出一支尺許長的紅潤古藤,高擎手中,向台前晃動,那是藤杖仙翁昔年威震江湖的“藤杖令”,那可沒錯!


    曹操閔世才、冷麵老君郝古雲,驟觀昔年老主人的信物,不覺神色一凜,從坐位上肅然起立,混天星宋昶壽也慌忙站起,大聲道:“兄弟泰藤杖仙翁之命,據任大會連絡,諸位請看,這不是祁嵩齡的隨身信符麽?”他手上同時擎出一方玉佩,向台下傳看,那正是藤杖仙翁隨身佩帶之物,台上台下有不少人見過,也一點沒錯!


    祁步青瞧到他手上玉佩,臉色鐵青,冷笑道:“不錯,此玉確是家祖送給江帆的,但……”


    混天星不待他說下去,陰笑道:“這就是了,令祖送給江少俠就是讓江少俠有替父複仇的機會。”


    祁步青目注江帆,冷冷說道:“姓江的,你總不至於忘記家祖當日是怎樣贈你玉佩的吧?”


    江帆冷冷的道:“你是什麽人,祁仙翁贈我玉佩,就是要宋老前輩以玉佩為憑,奉邀閔老等三位,主持複仇大會。”


    祁步青劍眉一剔,大喝道:“住口,我真想不到姓江的是個喪心病狂之徒。”


    “大哥,他不是江帆!”隨著叫聲,一條綠影,刷的竄上台來!


    那是一個綠衣少女,腰間插著一柄短劍,一手叉腰,一手指著江帆喝道:“你不是江帆,你是假冒的。”


    不是江帆,這四個字傳到台下群雄的耳中,不禁又是一怔,每個人心中,都感到今日這場大會,委實太曲折了。


    台下左側,突然有人哼一聲,道:“哼,你假冒大哥,怪不得看來總是不對。”


    這人聲音清脆,像是女子,但刷的一聲,飛上台來的卻是一個五短身材的道人,隻見他抬手出劍,朝江帆一指,喝道:“你們把大哥藏到那裏去了?”


    “三弟……”


    又是刷的一聲,跟著飛上一個帶病容的道人,這下,急的他們師傅白髯道人大吃一驚隻好也縱身往台上躍去,原來這白髯老道就是阮青峰,臉帶病容的是商秀,五短身材的是李婷,他們為了怕被人認出身份,全是易容,聖手鐵麵秀士宇文奇化的裝混合在台下群眾之中,這些人的相繼縱身上台,說來較費時間。


    其實前後之間也不過轉眼之間的事,江帆目視他們紛紛飛身上台,不由狂笑一聲,目中寒芒閃動反腕掣劍,冷喝道:“你們搗亂會場,想是不要命了!”


    混天星宋昶壽笑嘻嘻的搖手道:“江少俠大仇未複,隻管去手刃親仇,這些人全交給老夫了。”


    他這話正是要江帆趕快動手,五大門派的掌門人,全都功夫已失,此刻要殺他們當真是比殺雞還要容易,江帆答了一聲,陡然轉過身去,臉上滿布殺機,長劍朝五大門派掌門人(按少林苦竹大師,是掌門人的師叔)厲聲說:“賊禿,血債血還,你們的死期到了。”


    阮青峰眼看事情緊急,低聲朝商秀,李婷兩人說道:“你們快去攔住他,混天星由我來對付。”


    江帆喝聲出口,手中長劍一擊,當先朝座上悟果長老當胸刺去,五大門派掌門和丐幫江老奔雷手駱九公等人,自知身中奇毒,一身功夫全失,此時,一個個閉上眼睛,早巳把生死之事置之度外,對江帆的喝罵,恍如未聞。


    但見人影一晃,麵帶病容的五短身材的兩個道人,身法奇快,一下攔到了江帆前麵,李婷長劍一橫,喝道:“小賊,你假冒大哥,還不快滾開去?”


    混天星宋昶壽嘻嘻一笑,伸手朝李婷抓去,別看他胖得像一個肉團,出手卻是奇快無比,但你快,人家也快,嗆的一聲,一道劍光,從斜刺裏像電閃一般,朝他抓出的手腕削來!


    混天星舉目瞧去,發劍的正是那個白髯老道,早就覺得這老道人決不尋常,此刻見他出手一劍,果然十分淩厲,心頭暗暗一怔,右手一收再發,一團人影,倏然朝白髯老道身前欺來,右手化抓,一下朝老道人執劍右腕抓落,左掌長劍,直劈胸腹。


    白髯老道輕輕一閃,劍光驟亮,一柄長劍,倏化為二,劍光直登,門戶乍啟,雙劍排達而出,向左右格去,這一下真要給他格上,混天星一雙手腕,勢非當場砍斷不可。


    混天星久經大敵,那會上當,身形離地飄起,後退半步,豁然大笑道:“阮青峰,原來是你。”


    阮青峰道:“是我又怎樣?”


    腳下跟進,雙劍朝前疾落,兩點劍尖,直向混天星身上打去,混天星一看失了先機,被逼的忙不迭向後躍退,雙手疾發,接連劈出兩掌,口中笑道:“姓阮的,你來的太好了。”


    這時商秀,李婷也和江帆動上了手,兩支長劍左攻右守,右攻左守,聯手合擊,使得精妙絕倫,但江帆也是了得,長劍矯若遊龍,劍身上劃起重重寒霧,招式不快,卻還奇冷澈骨,祁步青眼看老道人師徒三人全已和對方動上了手,立即手持藤杖令,朝曹操閔世才逼去,口中喝道:“閔前輩見了家祖昔年信物,還不相信麽?”


    曹操閔世才不自覺的後退一步,為難的道:“這個……”


    祁琪冷笑一聲,倏地抽出短劍,叫道:“大哥,不和他們有什麽說的,咱們先把這假冒江帆的人拿下了,不怕他不說出來。”


    刷的一劍,朝江帆刺去,商秀、李婷雙劍合壁,才堪堪敵住江帆昂劍勢,這正反七式,果然奇奧,兩支飛劍,劃出一處晶瑩劍光,連江帆“九陰玄功”的奇寒之氣,都給擋在門外,一絲也透不進去,此刻突見祁棋仗劍介入。


    商秀急忙叫道:“小妹子,這顆是木真君門下已經煉成了‘九陰玄功’你可得小心。”


    祁琪一麵揮劍,一麵說道:“我才不怕他呢!”


    原來這假冒江帆的人,正是木真君門下大弟子邵克彥,他已把“九陰玄功”施展到了九成光景,兀自無法傷到對方兩人,心頭正感凜駭!再聽商秀居然一口叫破自己來曆,更是吃驚,剛剛揮劍,逼住商秀,李婷的劍勢,左手一記“青龍掉尾”,朝他劈到。


    祁步青聽商秀喝出假冒江帆的是木真君門下已經練成“九陰玄功”之言,他曾聽爺爺說過旁門中“九陰玄功”的厲害,急忙喝道:“妹子速退,還是由我對付他。”身形一閃,一把推開祁琪,抬手掣劍,一道寒芒,朝邵克淩肩頭削去,他一身武功,已得藤杖仙翁真傳,劍上造詣,自極深厚,一劍出手,嗡然有聲,劍光極強。


    邵克彥也是久經大敵之人,急忙封劍搶出,但聽“鏘”的一聲金鐵大震,兩人各自被震的後退的半步。


    就在此時,商秀,李婷兩支長劍也已一左一右夾擊而至,邵克彥迴劍護身又是“鏘”“鏘”兩聲,架開雙劍,但“正反七式”,劍勢一正一反,如同掣電,但聽嘶的一聲,他左手衣袖,被商秀一劍刺破,同時隻見右臂一陣刺痛,也被李婷劍鋒劃過,刺破皮肉,一縷鮮血,登時沿臂而下!


    祁琪瞧的大喜,短劍一揚,喝道:“小賊,你到底是誰,還不快說?”


    這一段話,說來較慢,其實不過是轉眼間事!


    混天星宋昶壽身為木門最高右護法,一身武功高不可測,但他在阮青峰雙劍之下,卻也落了下風,一團肥胖身軀,雙掌連臂已鬧得渾身大汗,氣喘如牛。


    邵克彥右臂中劍,一柄長劍力敵四人也已露出敗象!


    宮仲山是江帆的義父,在這情況之下,他不得不站起身來,但不知怎的在今天這場“複仇大會”上,他老是感到心神不寧,坐在台上總覺有一種不祥的預兆似的。


    他適時霍然從椅子上站起,濃眉一掀,喝道:“諸位存心搗亂大會,宮某說不得隻好出手了!”


    商秀突然銀劍一晃,欺到宮仲山麵前,喝道:“宮老伯,你是我大哥的義父,你們究竟把我大哥弄到那裏去了?”


    宮仲山濃眉微攏,目注商秀問道:“你是什麽人?”


    商秀的手往臉上一抹,大聲道:“我是商秀,江帆就是我的結義大哥,這廝不是江帆,是木真君的徒弟假扮的,我問你,你們把大哥囚禁在什麽地方?”


    宮仲山被她一連串的逼問,一時竟然答不上話來,其實他內心深處,也在掛念著江帆,總究江帆是他一手教養長大的,雖然這是當年木真君授意他這樣做的,但十多年來,他和江帆情同父子,不知不覺間已經動了真正義父的感情!


    木真君對這場複仇大會至為重視,因為在會上一旦消滅了五大門派,木門從此可以一勞永逸,獨霸江湖,因此除了派出右護法混天星宋昶壽據任大會自聯絡人之外,還派了戚姨娘,柳姨娘暗中主持。


    宮仲山名義上雖是木門江南總管,但事實上對這場大會知道的並不多,江帆在黃山失蹤,宮仲山當他不知遇上了威姨娘,還是柳姨娘,被秘密押解迴去了。


    他除了內心替江帆暗暗憂慮之外,那裏還敢多問?此刻他麵對商秀,突然間,起了愛屋及烏之心,嘴皮微動,以傳音入密說道:“商賢侄,老夫也不知帆兒下落,此地不可久留,你趕快走吧。”


    商秀聽的一怔,還待再問,台上突然飄起一陣香風,同時響起一個嬌脆的聲音,喝道:“大家給我住手!”


    這聲音十分冷峭,使人有不可抗用的力量,大家迴頭瞧去,隻見台前不知何時,多了一個雲鬃高峨的宮裝麗人,隻見她臉含嬌笑,但笑的好不冷峻!


    阮青峰心頭一掠,暗暗叫道:“戚如冰也趕來了。”


    這真是電光如火般事,商秀、李婷、祁步青,祁琪四人,打了無緣無故的一個冷噤,陡然之間,手不能動,口不能言,好似給人定住了身子,再也動彈不得,宮裝麗人伸手朝阮青峰一指,含笑道:“你就是阮青峰兄吧?”


    阮青峰身形一側,向空中刷刷劈出兩劍,口中喝道:“威如冰,你待怎的?”


    宮裝麗人身形突然飄起,欺了過去,口中笑道:“真君正要找你,賤妾自然想把你留下來了。”


    十指連彈,十道奇寒澈骨的指風,有如一篷驟雨,急射而出。


    阮青峰深知厲害,臉色凝重雙劍向空連續劈出,身形隨著左右移動,連連後退!


    宮裝麗人彈出的指風,宛如有形之物,十指連揚,隨著阮青峰的後退,一步步逼了過去,口中冷冷的道:“你想走,隻怕不容易吧。”


    阮青峰出手絲毫不懼,瞬息之間,雙劍如風,已然劈出了十四、五劍之多,身前密布一片劍光,但宮裝麗人連續彈出的指風,一波接著一波,不僅奇寒無比,而且重逾山嶽!


    阮青峰一片護身劍光,漸漸被壓製了下去。


    突然又是一條人形閃電般出現在兩人中間,揮起雙掌,一股冷焰擋住了宮裝麗人的指風,響起一個嬌滴滴的聲音,說道:“戚姐姐手下留情!放了我師兄吧。”


    阮青峰驟見來人,心頭熱血沸騰,正待迴劍朝心窩紮去,陡聽耳邊有人喝道:“阮道友不可造次,速來山頂一唔。”


    這句話響音雖然極細,但聽阮青峰耳中,猶如金鍾大呂,心頭悚然一驚,無暇多想,身形一縱,騰空飛射而起,去如流星,大家這才看清擋在宮裝麗人麵前的,卻是一個一身黑衣的女子,柳眉鳳目,妖饒動人!


    宮裝麗人十指一收,格的笑道:“阮青峰原是真君要找的人,既然柳姨娘出麵講情,那就讓他去吧!”


    柳婉娘麵情淒苦,襝衽道:“先師門下,隻有他一個傳人了,妹子明知不該替他求情,但實在不忍先師一門,由他而絕……”


    宮裝麗人格的笑道:“人已走了,那也不用說了。”


    迴頭一揮素手,冷冷吩咐道:“把這些人全押下了,複仇大會,繼續進行。”


    “嘶………”一道人影,由台下上撥而下,沉聲喝道:“且慢。”


    在台上現身的一個手柱紅潤古藤的白髯老人,這老人生得修眉鳳目,麵色紅潤,白髯飄胸,一身葛巾野裝,芒鞋布蔑,望去真似圖畫中人!


    台下群雄,誰都聽人說過,這副打扮,正是名震八荒的藤杖仙翁祁嵩齡,一時不禁歡聲雷動。


    “仙翁親自趕來了。”


    這一下,戚姨娘,柳姨娘心頭猛震,不由自主的後退一步,祁步青,祁琪乍驟老人,不覺怔的一怔,曹操閔世才,冷麵老君郝古雲神色一變趕忙下身去道:“舊屬不知仙翁蒞臨……”


    藤杖仙翁麵露藹笑,一擺手,道:“不用說了,你們也是在江湖上混了多年的人,還會受人利用,真是老夫意想不到的事。”


    曹操閔世才,冷麵老君郝古雲老臉驟紅,連連應“是”,藤杖仙翁朝商秀,李婷和祁步青兄妹指了指,道:“你們隨我走,老夫久已不問塵事,這裏都交給他們兩人辦了。”


    寥寥數語,就把木真君處心積慮了二十年的一場大會宣告結束。


    曹操閔世才、郝古雲連聲應“是”,連頭也不敢稍抬,這下可把戚姨娘急壞了,但她自知功力,不如藤杖仙翁遠甚,就是加上柳姨娘和混天星宋昶壽,也不是人家的對手,一時倒也不敢妄動。


    商秀,李婷和祁步青兄妹,被人製住穴道,動彈不得,藤杖仙翁話聲出口,他們依然一動不動,不覺臉露詫異迴頭道:“怎麽,你們是被誰製住了穴道?”說話之時,舉掌在他們身上,輕輕擊了一掌,一麵說道:“還不跟老夫走?”


    他出手一掌明明是解穴手法,但四人依然定立如故,威姨娘瞧在眼裏,格的笑道:“這是賤妾獨門手法,還是由賤妾替你老解吧。”


    揮手一指,點了過去,藤杖仙翁要待閃避,已是不及!


    隻聽戚姨娘一陣格格嬌笑,道:“沒想到大名鼎鼎的藤杖仙翁,解穴手法,會和咱們木門一個路數,我倒要瞧瞧你究竟是誰?”


    一下欺了過去,隨手一扯,把騰杖仙翁的白髯,一把扯了下來。


    糟糕,原來這藤杖仙翁,竟是水貨,假的!


    隻見她接著從他臉上揭一張人皮麵具,一位鶴發童顏的老人,竟是一個柳眉杏眼的年輕女郎所喬裝!


    她,赫然是紅燈會左令主江南雙燕的紫飛燕甄士珍!


    原來這是阮青峰和鐵麵秀士宇文奇商量好的最後一著棋子,如果事到萬不得已,就由紫飛燕假扮藤杖仙翁,冒險一試。


    無如台上情勢,瞬息萬變,一直沒有她上去的機會,而且情勢越來越不利,眼看鐵麵秀士中了謎香,阮青峰脫身,商秀、李婷又被製住,她隻好橫著心上去了。


    戚姨娘冷冷一笑道:“賤婢好大的膽子。”


    用手一招,吩咐道:“暫時把他們押下去。”


    台下群雄,原是抱著一腔熱忱,替已故武林盟主江大俠複仇來的,但這會工夫,大會上枝節橫生,漸漸看出這場大會,當真是受了奸人利用,也暴露了木門陰謀,就有不少人紛紛退走!


    那知出山路口,突然現出了十幾名紅衣武土,擋住大家去路,不令通行,適時台上響起戚姨娘的聲音,說道:“諸位快請留步,大家若是這樣離去,隻怕不出三天,都得毒發身死了。”


    台下群雄聞言一怔,有人問道:“夫人此話怎說?”


    戚姨娘微笑道:“大家不防運氣試試,是否有中毒現象?”


    群雄依言默默運氣,這一試,大家不禁臉色大變,群情激憤,紛紛嚷了起來。


    大聲喝道:“咱們中的毒,可是你們木門下的?”


    威姨娘玉手連搖,嫣然笑道:“諸位不要誤會,這是咱們為了防備五大門派的人,前來搗亂大會,不得不預先在地上布下劇毒,但諸位都是參與大會來的江湖同道,咱們自然不能讓大家中了毒迴去,好在咱們事前已替諸位準備了解藥,現在就請大家按照次序,進入棲霞寺去,大殿前麵,有三缸解毒藥水,每人一瓢,飲後就可無事了。”


    台下群雄發覺自身果已中毒,聽說寺內已經準備了解毒藥水,紛紛轉身,到棲霞寺走去。


    但聽寺內一聲哈哈大笑,走出一群人來,為首一個皓首白髯的青袍老人,正是名動江湖的吉祥堡主李祥符。


    他身後身穿火紅道袍,貌似鍾馗的是茅山南明散人,駝背老頭是綿裏七步追魂申叔寶,青衣瘦削老頭是莫延年,還有一男一女則是是木門叛徒井三英,和吉祥堡主的大女兒井三娘。


    這一群人的後麵,跟著八名一式青色勁裝的堡丁。還押著一個鐵皮寡血的瘦削漢子,正是方才冒名頂替,假冒鐵麵秀士的淫賊楚山鬆。


    隻見他垂頭喪氣,反剪著雙手,敢情連一身武功,都被人家廢了,吉祥保主步出棲霞寺內門,麵含笑容,朝大家拱拱手道:“諸位莫要上當,寺山三大缸藥水,已被兄弟打碎了,因為那是木門的迷魂藥水,諸位不飲,還可以有救,一經飲用,那就萬劫不複了,諸位要是不信,不妨問問這位楚朋友,他就是奉命主持迷魂藥水的人已為兄弟擒來。”


    這下,大出眾人意外,一時不禁麵麵相覷,不知如何是好?


    吉祥堡主又是一聲大笑,伸手朝山頂一指,說道:“兄弟此舉,乃是奉了兩位前輩高人的指點,為了挽救江湖一場大劫,諸位瞧瞧,山頂上來了兩位什麽人?”


    與會群雄聽他一說,紛紛抬頭朝山頂望去,隻見山頂上一棵古樹之下,並肩站著兩人,左邊一個是紅臉雪髯的藍袍老人,左肩停著一頭蒼鷹,右邊是一個葛布野履的老者,修眉鳳目,胸垂三綹黑色長須,芒鞋布衣,手持藤杖。


    這兩位老人,不用說是追雲叟葛中尊,藤杖仙翁祁嵩齡了。


    但大家因為今日大會上,真真假假,鬧出過許多偽裝假冒之人,囚此,雖然看到山頂的二老,仍然疑信參半,真假莫辨。


    台上戚姨娘、柳姨娘,自然也是這般想法,尤其二老出現在山頂和大會場相距極遠,分明是吉祥堡主著人做扮無疑。


    威姨娘格格一笑,道:“李祥符,憑你區區一個吉詳堡,想和木門作對,那是以卵敵石,還差遠,你既然搬得出追雲叟和藤杖仙翁來,威如冰倒想見識見識武林二個老不死究竟有些什麽道行……”


    話聲堪堪出口,陡聽追雲叟葛中尊沉聲喝道:“賤婢住口,憑你也配?”山頂和大會場,少說也有百來丈距離,追雲叟這聲沉喝,是隨口說出,但聽到與會群雄的耳中,恍如對麵說話!


    戚姨娘心頭猛然一震,但見一點黑影,宛如隕星一般,從山頂直瀉而下,疾風颯然,當頭撲來,那是頭金晴鐵翼的神鷹,淩空撲擊,來勢之快,簡直無倫比!


    威姨娘冷笑一聲,十指連彈,朝空擊去。


    她先前和阮青峰動手,十道指風,直逼得阮青峰步步後退,招架不住,一頭扁毛畜生,能有多大能耐?那知十指尖風,堪堪彈出,陡然一聲驚唿。向後疾退,身形飛躍而起快若流星閃電一般,在向東南方向劃空投去,點點鮮血,灑落台上。


    那頭金睛神鷹,也一聲長鳴,衝霄直上,飛迴到追雲叟的肩上,柳姨娘眼看戚姨娘負傷而去,柳眉微微一皺,雙腳頓處,一道人影破空飛起!也就在她掠起的同時,忽然飛起另一邊青影,向柳姨娘淩空截來口中大聲喝道:“柳師妹請留步!”


    柳姨娘心頭一急,沉氣疾瀉而下,轉身朝山腳奔去,那青影跟著瀉落,緊跟在姨娘身後,叫道:“柳師妹,你停一停……”


    柳姨娘隻作不聞,連頭也不迴,一路提氣,後麵那人正是阮青峰,哪裏肯舍,銜尾緊追,兩道人影,一前一後,漸漸遠去了。


    這時另有兩道人影從山頂冉冉飛落台上,這兩人正是武林中人人景仰的追雲叟葛中尊和藤杖仙翁祁嵩齡!


    台上,在這刹那間,魔焰頓消,混天星宋昶壽和扮江帆的邵克淩,千人指王才掌等人,早已全都溜了,連那些橫眉豎眼,站在台下四周的黑衣大漢,也走的一個不見。


    剩下來,隻有三位大會主持人,曹授操閔世才和冷麵老君郝古雲,怔在那裏,不知所措,鐵麵秀士宇文奇坐在椅子上無法行動。


    五大門派的人,也一個個睜著眼睛,武功全失,形同廢人。


    還有,就是假扮藤杖仙翁的紫飛燕甄士珍、祁步青、祁琪、商秀、李婷等人,方才被戚姨娘製住穴道,定在那裏,一動不動,藤杖仙翁大袖一拂,紫飛燕等人被製穴道頓開,祁步青恭恭敬敬的叫了聲:“爺爺。”


    祁琪卻一下撲到老祖父身邊,拉著袍袖,嘻道:“爺爺,你老人家真的來了!”


    藤杖仙翁臉露藹笑,一麵朝紫飛燕微笑道:“姑娘裝扮老朽,幾可亂真。”


    紫飛燕滿臉通紅,急急棄丟手中藤杖,躬身道:“這是宇文老前輩和阮道長預先商定的最後一策,事出無奈,還望老前輩鑒諒才好。”


    藤杖仙翁點點頭道:“姑娘不必多禮,老朽方才已聽阮道友說過了。”


    就在此時,曹操閔世才、冷麵老君郝古雲同時垂首肅立同聲說道:“舊屬一時糊塗,輕信人言,幾乎鑄下大錯,還望老神仙開恩。”


    藤杖仙翁手捋黑須,含笑道:“這事也不能全怪你們,那方佩玉,確是老朽送江帆的,隻是被匪徒們以此假借老朽名義,若非葛兄見告,老朽也一樣蒙在鼓裏。”


    追雲叟葛中尊哈哈一笑道:“祁兄先解他們迷神之毒,再說不遲。”


    藤杖仙翁點頭道:“葛兄說的不錯。”


    探手從懷中取出兩個磁瓶,把其中一個朝曹操閔世才遞了過去,一麵說道:“你和郝古雲,以及一幹手下,全已被對方迷神藥物,掩去靈智,每人可吞服一粒。”


    曹操閔世才雙手接過磁瓶,駭然道:“舊屬怎的並無感覺?”


    藤杖仙翁笑道:“李賜近年為了籠絡武林人物,所煉迷神藥物,滲在飲食之中,使人在不知不覺中其毒素,凡是中毒之人,除了昏睡一時,並無絲毫感覺,但自此之後,就甘心為其驅策,而不自知,尚幸你們兩人,修為較深,才能保持幾分清醒,良知未泯。”


    閔世才、郝古雲聽的驚出一身冷汗,連連應退,當下就揭開瓶塞各自吞服了一粒,然後又分與賽王朗屈良臣、金筆鎮八方蕭雨聲,以及揚州八怪、徽幫獨角虯柯長慶等人服用。


    藤杖仙翁又把另一個瓶,交於祁步青,吩咐道:“五大門派掌門人和鐵麵秀士等人,中的散功香毒,此刻雖然功力若廢,其實這種毒香一隻是暫時使人麻木,即使沒有解毒,隻要經過了幾個時辰,毒性也會慢慢消失,你去喂他們每人一顆解藥,大概有頓飯時光,即可複原了。”


    祁步青躬身領命,接過藥瓶,就分頭把解藥喂給了中毒之人。


    這時吉祥堡主也率同南明散人,七步追魂叟叔寶等人,趕來台上,綿裏針莫延年帶著堡丁,把台下已被木門武士擒下的五大門派弟子救了下來,追雲叟葛中尊哈哈一笑道:“這裏沒有我們的事了,祁兄,請吧?”


    曹操閔世才服藥之後,站立一邊,還在閉目運氣,聞言連忙躬身道:“兩位老神仙請留步,舊屬還有一事奉稟。”


    藤杖仙翁笑了笑道:“複仇大會由你們出麵,討賊大會,自然也由你們負責,此事葛兄已有指示,你們可與李堡主商量就是了!”


    商秀方才聽藤杖仙翁說過,那方佩玉,確是他送江帆的,心中暗道:“原來大哥早就認識他了。”


    此刻聽出他似欲離去,急忙閃身而出,跪地拜了下去說道:“老神仙,我大哥江帆想來早就認識你老人家,但目前他卻無故失蹤,一定是被木門擒去了,求求兩位老神仙,救救我大哥。”


    李婷也跟著跪了下去,說道:“是啊,隻有兩位老神仙,才能救出我大哥來。”


    藤杖仙翁抬了抬手,含笑道:“兩位小兄弟快快起來,你們大哥在葛兄門下,目前遠在黃山,不信你們問問葛兄,就知道了。”


    商秀、李婷跪著的人,突然被一股無形潛力,托了起來再一聽說大哥拜在追雲叟門下,目前遠在黃山,心中將信將疑,忍不住朝追雲叟望去,追雲叟哈哈笑道:“小娃兒,看你們急成什麽樣子,老夫已經著人趕去,要你們大哥,在會期之前趕到就是了。”


    話聲一落,兩道人影,已經騰空飛起,轉瞬不見。


    台下群雄瞧著大急,紛紛叫道:“兩位老神仙留步,救救我們。”原來他們因木門賊人在場上,布了劇毒,與會之人,可說全體中毒,眼看追雲叟和藤杖仙翁同時飛去,心下如何不急?一時喊聲震天,人聲鼎沸。


    吉祥堡主慌忙走到台前,高舉雙手,大聲說道:“諸位請靜一靜,兄弟有一言。”


    他內功精湛,雖在人聲鼎沸之際,但說出來的,鏗鏘如同金石,每一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台下果然立時靜了下來。


    吉祥堡主道:“方才藤杖仙翁已有交待,並且交下解毒藥方,兄弟早已命人趕到金棱,把藥方配來,因諸位中毒人數較多,目前正在寺中大灶煎汁,再過一迴,即可煎好,大家喝上一碗,就可清除體內餘毒。”


    說到這裏,口氣微微一頓,接著又道:“隻是諸位遠道趕來,原是為了替江大俠複仇來的,如今大家都已知江大俠實是被木門殺害的,今天這場複仇大會乃是流寇餘孽李賜假借名義,消滅五大門派,而且企圖以中毒威脅諸位,收為己用。”


    “他陰謀雖被揭穿,他實力未損,隻怕也要加速發動,大江南北的武林同道,必然首當其衝,尤其這場大會之後,請位迴去,也正好是賊人各個擊破的機會。”


    會場大家站立聆聽,每個人的臉上,不期都流露出憤慨之色。


    吉祥堡主道:“為江南武林盟主江大俠複仇也好,為保衛江南北的父老兄弟財產也好,為武林伸張正義也好,為諸位自身避免賊人各個擊破也好,所有與會的同道,實在隻有一路可走,那就是團結力量,撲滅流冠餘孽,不使他再有複燃的一日……”


    這一段話,說的慷慨激昂,台下群雄,聽的掌聲雷動。


    吉祥堡主又道:“方才追雲叟,藤杖仙翁兩位前輩,曾有指示,大家難得有機會聚在一起,正好把複仇大會,改為討賊大會,聯合五大門派,和大江南北的武林同道,趁機趕上九宮,一舉消滅木門,不知諸位意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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