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那第一個扶起衛晴然的人不是蜀山派的弟子,而是那蒲落塵。衛晴然見扶助自己的人居然是那昔日的仇人,臉上不禁露出一絲尷尬之色,說道:“蒲,蒲捕頭,沒想到,第一個扶起我的人,居,居然是你!”她此刻身受重傷,氣息微弱,說起話來,自然也斷斷續續。蒲落塵連看都不看衛晴然一眼,隻是說道:“商夫人氣脈微弱,切莫多言,待蒲某先為你輸送一些真氣,保住性命!”說著,右手手掌按住衛晴然背心“靈台穴”,將一股真氣輸入衛晴然體內。衛晴然得到這一股真氣支撐,臉色稍稍恢複了過來,便朝身邊的蜀山弟子說道:“你們全都退開,我有一些話想和蒲,蒲師兄單獨聊聊。”蒲落塵聽到“蒲師兄”三個字後,心中一動,不覺想起了昔日在蜀山派的日子。明明都是從小一起長大,感情甚篤的同門師兄妹,為何會落到今天這個地步?因為什麽?私心?仇怨?還是心中那份煎熬多年,無處宣泄的憤懣?蒲落塵曾無數次幻想著能夠忘記那些不愉快,重新迴到過去,可是到頭來隻是自欺欺人罷了。蜀山派一幹弟子皆都聽從衛晴然的吩咐退到了一旁。隻剩下了衛晴然和蒲落塵二人。忽聽衛晴然道:“蒲師兄,你可以,抱一下我嗎?”蒲落塵一愣,沒想到衛晴然會在此時提出這樣的要求。眼下對方重傷在身,性命危急,切莫與其爭執,一旦發生什麽意外,縱使神仙在世,也無法扭轉乾坤了。故此,不論對方在此時提出什麽樣的要求,都應盡量答應對方。蒲落塵沉默了一會,隨即便將衛晴然抱入懷中。衛晴然的臉上出現了一絲罕見的暖色,說道:“師兄,很久都沒有這樣躺在你的懷裏了。這種感覺真的好幸福!”蒲落塵心中一顫,有些話想說卻又無法說出口,隻得繼續沉默。


    “師兄,你的心顫動得好厲害!是……是我又說錯了什麽話嗎?”衛晴然突然說道。不等蒲落塵迴答,衛晴然神色一黯,接著又道:“師兄,我知道,你心中還在怪我,怪我當年沒有和你一起離開蜀山派,反而嫁給了無影。”說到這裏,衛晴然深歎了口氣,續道:“師兄,師父將我們從小養大,教授我們武功,待我們每個人都像是生身父親一樣。師父教我嫁給無影,我也應當謹遵師命,嫁於無影才是。自古父母之命,理當遵從,不能違抗。還望師兄不要再因此事對我心生怨懟。”蒲落塵微微搖頭,答道:“商夫人,多慮了!”


    衛晴然聽到“商夫人”三個字,宛如被人潑了一身的冷水,一雙眼神登時黯然失色,麵容也變得異常蒼白,說道:“師兄,為何你遲遲不肯見我一聲師妹?哪怕隻叫一聲,晴然也心滿意足了!”蒲落塵一怔,不由抿心自問:為什麽我不能叫她一聲師妹呢?”這樣的問題在旁人看來,或許沒有什麽,放在蒲落塵的心中,反倒成了一個天大的笑話。自己曾無數次地在心裏念叨著“衛師妹”這三個字,到頭來,卻一個字也無法叫出口。這是為什麽?刨根問底,衛師妹當年嫁於商無影,也是礙於師命,不得已而為之,她何嚐有什麽過錯?一個人做下的錯事,為什麽要讓旁人來承擔?該放下的事情就應該放下,畢竟事情已經過去那麽久了……


    衛晴然見蒲落塵遲遲不予答複,眼神又有了一些變化,變得有些愴痛,無奈,而又自責。


    “師兄,此次在靈寶縣遇到你,本以為可以借此機會改善我們同門師兄弟間的情誼,可是卻沒想到,無影被奸人所害,隨後你我之間又發生了那麽多的誤會,直到今日,一切才都解釋清楚。之所以會變成這樣,全都怪我,怪我沒有對你保持信任,怪我做了這個蜀山派的掌門夫人!若我隻是一名普通的蜀山弟子,我,我一定會選擇相信你的!”


    一番話猶如一縷熾熱的陽光,融化了所有的矛盾和誤解。蒲落塵心下恍然:“原來,她之所以誤會我,帶著一幹昔日的同門師兄妹不惜四處追殺我,都隻是礙於“掌門夫人”這樣的身份!身為掌門夫人,她不能公開地偏袒任何人!可是,即使如此,為何不能等到事情都查清楚之後,再將我帶去蜀山受罰呢?”


    衛晴然似乎看出了蒲落塵心思,臉上露出歉疚之色,解釋道:“師兄,門人弟子皆知,你與無影不和,當時無影又是死在了你的身旁,加上無影生前又和你有過一番爭執,因此,我……我便以為是師兄殺死了無影。”蒲落塵聞聽此言,起初還有些氣憤,旋即又煙消雲散。畢竟眼下一切都已解釋清楚,真正的兇手也已伏誅,自己又何必計較呢?衛晴然見蒲落塵的神色漸漸平靜下來,不禁心下一寬,說道:“師兄,你終於肯原諒我了!”蒲落塵一愣,隨即點了點頭。衛晴然知道師兄蒲雲陽是一個從不說謊的人,看到他點頭,忍不住輕輕地舒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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