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女河上夜色如水,一葉扁舟隨波逐流而行,悠揚的琴曲聲自舟上彈奏而起,琴聲婉轉迴旋,清新優雅,令人聞之心生向往之意。


    月明心端坐船尾低首撫琴,殷洪端坐傾聽,眼神中不由的流露出讚歎之意,他出身名門,自幼對琴棋書畫也都有所涉獵,自然能聽出這琴聲的不俗之處。


    “想不到月姑娘年紀輕輕,在琴藝一道上竟然有如此造詣,殷某佩服之至!”殷洪感歎了一聲。


    朱媚兒瞪了他一眼說道:“光誇有什麽用,光讓我妹子一個人在那裏彈琴,你們幾個大男人也不表示表示麽?”


    殷洪一愣,隨即爽然一笑,“好!難得今夜佳人在側,美酒相伴。”他以手沾酒,在桌上揮毫之下,片刻間寫出四句話。


    春江映柳晚風亂,


    金童小掛皓月圓。


    我欲扶搖乘風去,


    但恐玉女罔垂憐。


    薑劍秋看到這幾句詩詞不由身子微微一震,句中暗合金童路、玉女河之景,倒也算是工整。尤其字裏行間隱隱透出一股壯誌難酬之意,看來這殷洪也並非一般人物,這一屆百朝會果然是能人輩出!


    朱媚兒一撇嘴,大咧咧的說:“太酸,不懂!什麽金童、玉女的,難不成你對我妹子還有非分之想不成?”


    殷洪灑然一笑,坐下身來端起身前的酒杯一飲而盡


    朱媚兒皺著眉說:“勉強算你過關吧。喂,你們兩個別傻坐著,也表示一下!”說著望向了薑劍秋和碧影。


    碧影被朱媚兒這麽一說楞了一下,隨後從身側拿出一支玉蕭,“好,那我也吹奏一曲!”


    不想薑劍秋從旁一把牢牢抓住他的手腕,碧影一愣,轉頭望向薑劍秋,隻見薑劍秋一臉無奈,笑著說:“碧影兄,咱們還是認罰喝酒吧!”


    ......


    一葉扁舟隨著玉女河緩緩而行,舟上歡聲笑語連綿不絕。沒有注意到,在岸邊柳樹的陰翳之中,站著一位蒼蒼老者,這老者倚樹而立,身形佝僂,但一雙眼睛卻是清澈剔透,就如同十七八歲的少女一般。他站在陰翳中遙望著河麵上那一葉輕舟,目光平靜如水。


    師兄、弟弟都在船上,而自己隻能躲在暗影之中。那船上為何沒有自己的位置?淩勝雪遙望著端坐船尾一襲白衣的月明心,精神刹那間似乎有些恍惚,“哢”的一聲輕響,竟是她手上用力過猛,手指已深深插入了柳樹軀幹之中!


    殷洪坐在船上,望向薑劍秋問道:“薑兄,聽說你此次來鳳鳴城是為了尋找師妹的下落?”


    薑劍秋點了點頭,歎了一口氣,來到鳳鳴城已數日,但依然是毫無頭緒,令他不免也覺得有些迷茫。


    殷洪哈哈一笑,繼續說道:“薑兄你一到鳳鳴城,便與月姑娘出雙入對,又接連拜訪幾位閣主,一副急於揚名立萬的樣子,尋找師妹之事隻怕已經被你丟到腦後去了吧!”


    薑劍秋一呆,殷洪這幾句話說的也並非全無道理,他一時之間竟無可反駁。


    “殷公子誤會了。”不知何時船尾的琴聲已停止,月明心長身站起,望著殷洪說道:“薑大哥自從師妹出走之後一直心急如焚,明心作為他的朋友,自當全力幫忙。而尋找淩姑娘的關鍵,就在那天鳳秘境之中,因此我們才如此大費周章取得這一塊天鳳令!”


    “是麽……”殷洪微微一笑,端起眼前的酒杯望向其中,圓月的倒影在杯中被波紋絞成無數碎玉,漸漸沉至杯底。


    “俗話說心誠則靈,殷洪祝薑兄早日與師妹團聚!”


    就在眾人談話之際,玉女河下遊方向突然傳來一陣嘈雜之聲,唿喊之聲隱隱而來,似乎發生了什麽騷亂。


    朱媚兒一皺眉,鳳鳴城平日裏治安極好,可以說是夜不閉戶。但眼下百朝會開幕在即,城中一下子湧進了上千名修士,看來市井治安也受到了不少影響。


    “什麽人跑到鳳鳴城來撒野!”朱媚兒猛地站起身來望向下遊方向,隻是一看之下,她不由得呆在了原地。


    隻見下遊的玉女河上,一條巨大的三層畫舫正在沿河緩緩逆水前行,這畫舫雕梁畫柱,彩燈高懸,當真是氣派十足!


    但這畫舫船體巨大,幾乎占據了一大半的河道,玉女河上其他的一些小舟都慌不迭的為其讓路,有幾條船調轉不及,竟直接被這巨大的畫舫撞翻在河中!因此才引起的唿喊之聲。


    薑劍秋望向這巨大的畫舫,皺眉說:“這是哪裏的船,氣派倒是十足,不過也未免太霸道了些!”


    站立在船頭的朱媚兒冷哼了一聲,沈著臉說:“還能有誰,還不是那個韓國世子!仗著自己是個太子,還把架子端到鳳鳴城來了!”


    薑劍秋聽了一驚,原來眼前這畫舫上就是韓國世子。他對韓國的了解,隻是知道韓國國師曾經敗在自己師父手下,被傷了金丹,因此韓國和淮山派一直有仇怨。


    其實他不知道,韓國皇室對淮山派記恨最深的,是淩楠子當年從韓國宮廷之亂中將二皇子韓輔帶走,一直留在淮山上保護,導致韓國皇室一直無法除去這根眼中釘。當然隨著韓輔和淩楠子先後逝去,這件事也已經煙消雲散,但對淮山派的仇恨,卻沒有那麽容易消去!


    殷洪坐在一邊,冷冷望了下方那巨大的畫舫,冷哼了一聲不言不語。在他身側,碧影此刻已經一頭砸在桌上唿唿睡去,看來這幾個人裏還要算碧影的酒量最差。


    薑劍秋站起身來說:“這畫舫橫行霸道,未免有些欺人太甚!”說著便欲有所動作。


    月明心一皺眉,輕聲說:“薑大哥,那韓國世子本來就和你有嫌隙,此次秘境之行,韓國世子手下修士雲集,我們此刻還是不要再惹火上身的好!”


    薑劍秋聽了月明心的話之後再三思量,還是歎氣作罷,確實要是被這一百多人在密境中盯上,隻怕就什麽也做不了了。


    朱媚兒沈著臉望向緩緩駛來的巨大畫舫,輕輕撥動船槳,將輕舟轉向河岸一側,準備讓過這巨船。


    巨大的畫舫緩緩駛近,漸漸已聽得到大船上方的歡聲笑語之聲。朱媚兒將輕舟靠在岸邊,巨大的畫舫和這一葉扁舟側身而過,河麵上泛起層層漣漪,燈火搖曳之間,照的朱媚兒、殷洪、薑劍秋和月明心等人臉上一片陰晴不定,也不知各人心中所想何事。


    “呦!這不是名震鳳鳴城四閣的淮山派薑劍秋麽!想不到薑少俠也有此雅興,夜遊玉女河麽?”


    突然一個刺耳的聲音從畫舫上響起,聲音中帶著十足的諷刺之味。薑劍秋一愣,舉頭望去,隻見那畫舫二層上站著數人,其中一個說話的,正是當日在內院中有過一麵之緣的鞠離土!


    薑劍秋一皺眉,這個人幾次三番挑釁,明顯是對自己找茬而來。他低下頭沉默不語,打算就當沒聽到這個人說話算了。


    就在這時一個蒼老的聲音自那畫舫頂層響起:“老夫昔日與淮山派掌門淩楠子也算有些恩怨,這些年本想著有朝一日可以清算,沒想到淩楠子竟突然間死了,可惜!而且聽說他還是死在自己的徒弟手上,身為一派之主,落得如此下場,簡直是貽笑大方!”


    “住口!”薑劍秋一聲怒吼,終於無法再忍住內心的怒火!他望向畫舫頂層,大聲喊道:“不過是我師父的手下敗將,淮山派不是你能隨便說三道四的!今天我就替師父再教訓你一次!”(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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