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麽有我電話?”


    “當然是有人告訴我的咯,我估摸著你該醒了才給你打的電話,快過來吧。”肖慧說完,不等我發問,便直接掛了電話。


    我滿心疑惑,看了看手機上麵的時間,發現離我記憶中末世來臨的那一天,不過才過了一天而已,也就是,我睡了一夜,昏迷了一上午。


    站在大門口,我狠狠在自己身上掐了一下,真疼。


    七星樓?


    那是什麽地方?


    我拿出手機百度了一下,發現那地方離這兒不遠,是一家高檔的酒樓,海鮮很出名。


    這會兒我剛剛醒來,手腳發軟,腹內饑餓,查到了地址,當即便打了個車,讓司機直接將我給送到了七星樓。


    這是棟五層樓古色古香的酒店,店麵很氣派,門口的服務員熱情的迎上來,我報了個包間名兒,便領著我往二樓去。


    包廂門一打開,我往裏看,隻見裏麵坐著一對兒陌生的男女。


    那男的約莫三十來歲,麵容英俊,衣著考究,門打開的瞬間,他看向我,並且衝我微微一笑,看起來相當有親和力,讓人不由得便生出一絲好感。


    而在這男的旁邊則坐了一個年輕的女人,穿著一條白裙子,長相平凡,但皮膚很白,白皮膚白裙子,黑色的長發,模樣雖然普通,但氣質看起來卻相當不錯。


    這二人我都不認識,一時間我懷疑自己是不是記錯包廂名字了,正打算退出去,那白衣女人已經高高興興的撲了上來:“嗨,小河,不認識我啦!”


    肖、肖慧?


    我目瞪口呆,指著她道:“你、你的樣子……”


    肖慧皺了皺鼻子,道:“怎麽,嫌棄啊!我現實中樣子又沒有變,這就是我本來的模樣。”我噎了一下,緊接著反應過來,猛地看向他旁邊那個溫文爾雅的男人,道;“那他是……?”


    肖慧撇了撇嘴,道:“楊澈啊!現實中也是人模狗樣的,哼!”


    楊澈微微一笑,道:“小河,坐吧,夢裏的身份是虛構的,自我介紹一下,我姓周,周玄業。”他衝我伸出了手,我趕緊迴握了一下,心中直犯嘀咕,心想這現實中的楊澈,和夢裏的差距也太大了吧?我下意識的看向他的手,發現他現實中並沒有戴手套,好奇之下不禁道:“夢中的形象,怎麽會跟你現實中差這麽多呢?”


    楊澈一邊示意我坐下說,一邊順手給我倒了杯茶,緩聲道:“我和肖慧是第一批打開腦域鎖的,算是母體,所以我們入夢後情況有些特殊,我當時什麽都忘了,一醒來就在精神病醫院裏,我想……這大概和我的潛意識有關吧。”


    我一陣無語,道:“合著你的潛意識覺得,你應該被關進精神病醫院?”


    周玄業笑了一下,摸了摸鼻子,道:“大概吧,這次的事情,也多虧你們了。”說話間,服務員上了菜,我肚子早就餓了,這兒海鮮做的可真不錯,味兒沒嚐,光這香味兒就夠勾人的了,我不禁咽了咽口水。


    楊澈貼心的說道:“先吃吧,邊吃邊聊。”我還是不習慣叫他的真名兒,總覺得周玄業那個名字太陌生,而楊澈,才是我在那場大夢中所認識的朋友。


    雖然麵容變得陌生,但一番交談下來,生疏感也沒了,我也不跟二人客氣,抄起筷子就吃,吃了個半飽後才有功夫詢問二人的情況。


    “對了,你們是怎麽知道我電話的?”


    肖慧道:“容易啊,他找你老板要的。”


    我一愣,立刻道:“蘇老板?他有保留記憶嗎?”我記得蘇老板在大夢中跟我說過,周玄業為了救他的兄弟,才參與了j組織的研究,從而發現了腦域鎖,引發了腦域病毒;現實中,蘇老板和楊澈其實相交深厚,在那場大夢中,蘇老板已經知道自己錯怪了楊澈,可如果現實中,蘇老板也沒有了那段記憶,豈不是依舊會將楊澈視為仇敵?


    我問完,楊澈搖了搖頭,說沒有。


    如此一來,我更加奇怪了:“那你去找他,他、他會乖乖把我的電話給你?”


    楊澈笑了笑,道:“為什麽不?”看著他別有深意的笑容,我意識到他和蘇老板之間的糾葛恐怕不是我所想的那麽簡單,但很顯然,他現在沒有想說下去的意思,於是我也不強人所難,畢竟我對於打探別人的隱私沒有什麽興趣,於是我道:“接下來你們打算做什麽?”


    肖慧撐著下巴,道:“不知道,跟著你好不好?”


    我!拒!絕!


    楊澈吃東西的姿態比我優雅多了,他慢悠悠的剃著蟹肉,道:“跟你們吃完這頓,我就走了。”


    走?去哪兒?我叼著海參,一時間都忘記吃了。


    肖慧撇了撇嘴,道:“你趕緊吃吧,帶著你兄弟趕緊走,看到你就討厭。”再怎麽說,肖慧曾經是楊澈的試驗品,雖說因為一些現實問題不得不合作,但我知道,肖慧內心中,其實還真挺不待見楊澈的。


    楊澈聞言隻是笑了笑,沒有開口。


    不過肖慧的話到讓我有些好奇,不禁道:“你那位兄弟真的活過來了?他在哪兒?”


    楊澈笑了笑,道:“現實中他不便露麵,不過在那場夢裏,你其實見過他。”


    我見過?


    我立刻開始在腦子裏搜索自己的人物庫,一張張臉在我的腦海裏劃過,但也沒有找出一張和楊澈夢中的楊澈或者現實中的楊澈相似的臉,片刻後,我放棄了,道:“你就別打啞謎了,我見過?是誰?”


    楊澈露出一個神秘的笑容,道:“很容易就可以猜到,我就不告訴你了,就當我給你留一個謎題,你好好想想?”


    想?別折磨我的腦細胞了!


    我立刻看向旁邊的肖慧,肖慧嘴裏嚼著竹筍,聽到這話,神色就跟吃了蒼蠅似的,也沒有直說,而是麵色不善的說道:“你確實見過,不是什麽好鳥,要不怎麽說是親兄弟呢,蛇鼠一窩!”


    我懵了,道;“到底是誰啊?”


    肖慧顯得很生氣,怒道:“自己想吧!反正是個混蛋加三級!可惡死了!”


    “……”說了等於沒說,我再次在腦海中搜索著可以對象,卻依舊毫無所獲,猛然間,我想起了當初帶走肖慧和楊澈的神秘人,立刻道:“是不是當初帶走你們的那個人?”


    肖慧道:“你想多了,不是那個人,說起來那個人可真夠厲害的,他不僅救活了楊澈,還……”話說到一半,肖慧似乎有什麽忌諱,道:“我跟那個人處了一個多月,到是得了不少好處,我隻知道那個人姓陳,其餘的就一無所知了。”


    不是那個神秘人?那還能是誰?


    我又自虐的將所有人物在腦子裏過了一遍,挨個挨個報出可能的人名兒,但楊澈和肖慧都隻是笑而不語,顯然是不打算告訴我了。


    我頓時一陣鬱悶,便問楊澈:“那吃完這頓,你是打算去哪兒?和你兄弟一起走?”楊澈點了點頭,道:“此間的事已了,沒有再留下來的理由了。”


    盯著這張陌生的臉,但我心中卻沒有什麽生分的感覺,想到好友即將遠行,又不肯告知下落,也不知何年何月還能再見,心裏別提多難受了,隻得舉杯道:“祝你們兄弟,一帆風順。”


    楊澈微微一笑,和我碰杯:“也祝你心想事成。”


    我們三人邊吃邊聊,飯後便在大門口各自分別,楊澈率先離開,我和肖慧在路邊慢慢的走著,一些之前飯桌上不方便提起的話,此刻才開始交流起來。


    “你現在是腦域母體,對你的身體有影響嗎?”


    肖慧穿著高跟鞋,慢悠悠的走著:“特異功能算嗎?”


    “特異功能?”我好奇起來,道:“什麽特異功能?”


    肖慧露出諱莫如深的表情,道:“我可以看見未來。”如果是在做夢之前,有人跟我這麽說,我肯定會笑她神經病,但此刻她說出這種話,我卻難以立刻否決,便道:“那你能看見我的未來嗎?”


    肖慧道:“預知未來這種事情啊,是捉摸不定的,偶爾會突然看到未來的一些事情,但我自己沒辦法控製,至於你……目前為止,我還沒有看到過你的未來。”


    我有些失望,轉念一想,便道:“那你能看到下期的彩票嗎?”


    肖慧一嗆,道:“我也想啊,我盡量試試,中了彩票,我要來個全球環遊。對了,你接下來打算做什麽?”


    “找巫流和古姐,我答應他們要找催眠師幫他們恢複記憶的,不過他們兩個好找,但催眠師不好找。”


    肖慧道:“難咱們迴去查一查這方麵的資料,對了,你不找姓秦的啊?”


    她一提這個,我心中有些難受,搖了搖頭,道:“不找,找他幹嘛呀?幫他恢複記憶嗎?他這麽迫切的想恢複記憶為了什麽?那末世之有讓他留戀的東西嗎?我找到他,幫他恢複記憶,隻會讓他一頭栽進j組織的那趟渾水裏。”


    肖慧聞言笑了笑,道:“喲,那你舍得啊?”


    我道:“舍不舍得又能怎麽樣?在末世裏,我們裝模作樣相愛一場;在現實中,還能繼續裝模作樣嗎?他恢複了記憶,難道我跟他就能在一起嗎?小慧……其實我很清楚……他對我確實有一點感情,但僅僅是一點而已!他恢複了記憶,不僅不會跟我在一起,還可能誤入歧途……j組織的水太深了,他現在安安穩穩當他的富商挺好的,我不希望他摻和到那些事情中去,所以,我隻能食言了,那個約定,我並不打算執行。”


    肖慧聞言,抿了抿唇,側頭看著我,嘀咕道:“哼,姓秦的為什麽不喜歡你,小河,你在我心中,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女人!”


    聽著她信誓旦旦的語氣,我頓時渾身一抖,雞皮疙瘩跟著冒了起來:“你、你不會暗戀我吧……雖然我跟你是好姬友,但我還是喜歡跟男人睡覺……”


    肖慧翻了個白眼,道:“男人都是忘恩負義的王八蛋。”


    我道:“你還恨你男朋友呢?”


    肖慧道:“怎麽不恨?就算是假的,但是夢裏麵的選擇是真的!如果發生同樣的事,他依然會那麽做!還有那個該死的楊澈!”


    我道:“楊澈怎麽了?”


    “他……”肖慧像是想起了什麽,怒氣衝衝的要開口,但隻說了一個字,便壓下了話頭,道:“反正他也不是什麽好東西,你還記不記得當初我們在叢林裏,你和楊澈出去打獵後受了傷,他把你背了迴來?”


    我道:“當然記得,在床上養傷那兩天,他天天出去給我獵山雞,我當時就在想,這個世界上怎麽會有這麽貼心的男人。”


    肖慧哼道:“貼心個屁,根本就是個精神病,我後來有一次做夢,夢見他對我做了一些……不太好的事情,你知道的,在那個世界裏,我的體質是很特殊的。”


    我心裏咯噔一跳,道:“你夢見他、他對你……”我心說不會吧?楊澈怎麽可能做出那樣的事?


    肖慧道:“在很長一段時間裏,其實我的意識都被他影響了,知道我開始恢複身為母體的記憶,他對我的影響才逐漸消失,然後我才發現,在他的操控下,我做了很多、很多身不由己的事情?”


    我忍不住皺了皺眉,道:“比如?”


    肖慧道:“比如前一刻我還被他操控著,幫他提升能力,下一刻我就忘得精光,拿他當好朋友。”


    我倒抽一口涼氣,隻覺得滿腦子發懵,說話都結巴了:“這、這樣的事情……維持了多久?”


    肖慧撇了撇嘴,道:“你還是不要知道的好。”很顯然,她不打算再迴憶那件事。


    而這時,我便迴想起了當初的一些細節,肖慧時不時的會盯著楊澈發呆,似乎在想些什麽,當時我還琢磨著,這丫頭是不是喜歡上楊澈了。


    後來楊澈出了事兒,我以為肖慧會跟我站在同一條戰線上,想辦法去救楊澈,結果她卻是慫恿我扔下楊澈不管。


    那會兒我是什麽反應?


    我劈頭蓋臉將她一頓訓。


    而事實上,在我不知道的時候,楊澈卻在利用自己的能力,幹擾著肖慧。


    此刻我們走到了天橋上,我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麽,道歉嗎?道歉有什麽用呢,一切都已經過去了,此刻我唯一能慶幸的,大概就是,那一切都是一場夢吧。


    於是我攬住肖慧的肩膀道:“都是假的,忘了吧。”


    肖慧看了我一眼,道;“是啊,都是假的,我沒有被男友背叛,沒有被他送給他的兄弟們,沒有被楊澈操控,一切都是假的……但是又不完全是假的,每個人的選擇都是真的。”是的,每個人的選擇都是真的,在末世中選擇拋妻棄子,賣兒賣女的人,在現實生活中,一但發生什麽災難,他們就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然而此刻,這個世界,被一層溫暖的薄膜包裹著,我們都在宣揚著愛、正義、公平,可現在我們都知道,那一切都是假的。


    不過即便如此,隔著一層溫暖的薄膜,總比直麵血淋淋的人心要強。


    人心都是肉做的,我們都需要偽裝,偽裝這個世界,一切都很美好。


    就在我滿懷感慨時,肖慧又幽幽的加了一句:“你和秦九洲也是假的,你沒有和他上床,你還是處女……二十五歲的老處女……好可憐啊。”


    我幾乎想掐死她,忍不住大吼:“我才二十五歲,我哪裏老了!我怎麽就……老處女了。”最後四個字,我壓低了聲音。


    肖慧同情的看著我,道:“好吧,我晚上迴去給你淘寶。”


    她的思維跳躍太快,我一愣,道:“淘寶什麽?”


    肖慧目光移到了我下麵,隨即又移上來看著我的臉,道:“沒有男人不可怕,可怕的是沒有男人你還不買‘玩具’。”


    我虛弱的辯解著:“我、我不需要‘玩具’……”


    她驚訝道:“不需要?小河,你生理有問題嗎?有病就要醫啊!”


    我幾乎想往她嘴裏塞襪子了,咬牙切齒道:“我生理沒有問題,我很健康,而且……我!有!手!”


    肖慧看向我的目光更加同情了,道:“怪不得秦九洲看不上你,你說你怎麽一身都是女屌絲的氣質……這年頭你還用手?你賺錢都幹嘛了?盡拿去買護手霜了嗎?”


    我終於忍不住了,撲過去打算揍人,肖慧反應很快,一溜煙就跑了,邊跑還邊道:“……你追我,如果你追到我,我就讓你嘿嘿嘿……”


    我於是懶得追了,誰他媽要跟你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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