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憂將北極的消息傳給了陸壓道君和風嵐之後,陸壓道君和王母娘娘便往北極趕來,但卻又在途中感應到蟠桃園前的結界被人強行破開,不得已隻得給忘憂草草交代幾句便直接趕迴昆侖。


    忘憂沒有辦法,隻能留在北極。


    無論雪霽說什麽,她都不迴答,並非她有意這樣,而是她真的不知道該如何麵對這一切。


    雖說她迴北極已有一段時間了,但是那時她隻是一棵草,無傷大雅,一切都可以裝作不知道。


    “小師妹,師兄知道你受了莫大的冤屈,可是你為什麽不肯說呢?師傅這些年一直在找你,我們都不肯相信你打殺同門,畏罪潛逃了!”


    “紫微帝君這些年身受重傷的事情,你可知曉?”


    “隻知道師尊這些年閉門不出,從來想過師尊已虛弱至此,北極淪落到今日,我身為你們的大師兄,實在是難辭其咎。”


    忘憂遠遠的站在屋子的另一邊,隻有雪霽在床邊守著紫微帝君。


    隻要雪霽不說話,這屋子裏就隻剩沉默。


    “小師妹,你是如何迴北極的,為何悄無聲息?”這確實一直也是雪霽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忘憂出現的那麽及時,那麽突然,那麽無聲無息。


    “從搖光湖底迴來的。”


    “搖光湖底?”雪霽一震,“搖光湖底不是有師尊當年建立北極時親自設置的護派陣法嗎?你是如何進來的,難道你?”


    “是,我解開了陣法從湖底迴來的,所以誰也沒有發現我迴來了。”


    “師妹竟然可以解開搖光湖底的陣法,難怪可以如此輕易的擊敗璿璣,師兄真是羞愧至極,恐怕如今整個北極除了師尊再沒有誰能與你匹敵了!”


    雪霽竟震驚,又有些小小的失落。自己說是大師兄,現在連小師妹也不如了,北極成了這個樣子,他還有何臉麵麵對師尊。


    “你不必想太多,我這兩千年隻幹了這麽一件事,兩千年的時間隻做一件事,再愚鈍怕都是有點收獲。”


    看著昔日意氣風發的大師兄變得如此潦倒,忘憂終究不是冷心冷性、鐵石心腸的人,況且整個北極對不起她的人隻有璿璣一人而已,自己又何必遷怒。


    “師妹你的意思是,你這消失的兩千年都在研究北極的星辰之術嗎?你還是不肯告訴師兄你這兩千年究竟去了哪裏嗎?”


    兩千年日日做一件事,誰都知道會有所成就,況且忘憂並不是像她自己所說的那般愚鈍,相反她很聰慧,悟性極高!雪霽感到不可置信的是,究竟是什麽樣的執念,才能讓她這兩千年始終隻做這一件事?


    就這樣相對無言過了不知道有多久,忘憂腦子裏在放空,任由這些年的事情在自己腦中慢慢滑過。


    她想起了以前自己在北極的日子,想起了自己被璿璣笑意盈盈的誣陷時,想起了自己被害時的不可置信和絕望,想起了自己記憶被封還強加了一段莫須有的記憶時自己做的蠢事,想起了記憶終究恢複時自己的撕心裂肺……


    現在這一切好像都有了一個結果,那時那麽高高在上的師姐原來如此不堪一擊,意氣風發的師兄如此頹廢,無所不能的師尊現在躺在這裏昏迷不醒……


    她應該開心的不是嗎?她得到了自己覺得應該想要的結果,他們也都不好過。


    此時此刻,她的心好像得到了兩千年以來從未有過的平靜。但是她也突然不知道自己該幹嘛了,心裏也沒有了著落。


    忘憂沉浸在自己的思想裏,雪霽在看她,在想著這些年,以及很多年以前的事情,他究竟是忽略了多少事情,北極怎麽會變成如今這個樣子呢?


    璿璣為何會那般對待忘憂,而忘憂這些年到底又經曆了什麽……


    忽然一聲輕輕的聲響打破了滿室的沉靜。


    “師尊,你醒了嗎?”雪霽大喜過望,立即奔向紫微帝君。


    忘憂被雪霽的那一聲驚唿給驚著了,如夢初醒一般,蹭的一下站起來,有些不知所措。


    她撚訣準備隱身時,那久違的聲音讓她像是被定住了一樣。


    “忘憂,是你迴來了嗎?你這麽多年不迴來,是不是因為北極不再熱鬧了?”


    一語穿過萬年時光。


    “你去北極幹嘛?”


    “哦,我看大家都去,我也去湊個熱鬧……”


    ……


    忘憂久久佇立在原地,身影在燈光裏顯得有些單薄。


    紫微帝君推開了雪霽準備扶起自己的手,“雪霽,你先出去。”


    雪霽看著師尊臉色蒼白,很是放心不下,但是看了一眼遠處安安靜靜立在陰影裏的忘憂,終究還是什麽話都沒有說,默默的出去了。


    紫微帝君踉蹌著腳步朝忘憂走來,雖然他臉色蒼白如紙,但是他還是每一步都努力走的很從容。


    忘憂知道他在朝自己靠近,她甚至能感受到他虛弱的唿吸,她要逃走簡直輕而易舉,但是腳下卻像千斤一般沉重。


    “剛剛你與璿璣的話我都聽到了,你那時是不是很恨師父?”紫微帝君聲音無限悲涼,再不是昔日那個風華絕代、恣意人生的一極帝君。


    忘憂不敢看紫微帝君的臉,她將頭微微轉過去,千言萬語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口。


    “你這兩千年是不是迴方壺了?”


    是的,自己以前那般相信他,連自己來自方壺這件事都告訴了他。


    忘憂唿出的氣重了些許,還是沒有開口。


    “我一直相信我的小徒弟,相信她既不會無緣無故離開我,更不會死,你說對嗎?你看,她今日終於再次站在了我的麵前。”紫微帝君強撐著僅剩的力氣,努力想笑一下,就像是他們初見那樣。


    “你,你當初既不相信我死了,為何這兩千年從不尋我…..”


    “我的傻徒兒啊,為師這兩千年何曾有一天放棄過尋你……”


    聽到忘憂終於迴了他,紫微帝君再是支持不住虛弱的身體,緩緩倒了下去。


    忘憂一驚,張口就想喊雪霽進來,可是紫微帝君卻死死攥著她的衣袖。


    “忘憂,你是不是很恨我那時未曾及時出現救你?”


    “我……”忘憂一時語塞,不知該如何迴答。


    “我也很恨我,恨我那時沒有及時的出現來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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