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老三,四十多年前還是個愣頭青的時候在外麵混不到一口飯吃,背井離鄉機緣巧合下來到了這青郡。


    當年蘇老爺子風華正茂,正帶著一幫子毛頭小子打拚事業,齊三當時算不得如溫老幾人這樣的絕對核心,但也終歸是根正苗紅毫無疑問的嫡係。


    不過物是人非,當初的那個北四號的打雜小夥計被客人們唿來喝去,是蘇老太爺抬舉賞識,給他請了教書先生讀書認字成了器,又傳了一身抓藥寫方的本事,現如今也成了那李家仁仙堂的活神仙齊三爺,被整個青郡的藥行恭敬抬舉,一時風光無二。


    若隻是如此自然當不得蘇家的記掛,人各有誌,蘇家沒本事留住怪不得別人,人家在外麵有了出路總是見麵三分人情要恭賀一聲。可這位在最熬苦的年月出走之後非但不感念著蘇家的好,反而這些年充當了李家最聽話賣力的一條狗,每次有個風吹草動都會衝在最前頭啃食著蘇家在藥市上的每一點份額。因其在蘇家廝混了幾十年,連蘇青黃好的是哪一口的姑娘都摸得門清,所以每每出手都能剛好切中蘇家的要害。


    “嗬嗬,好啊,好,難為了溫老哥還記掛著我這麽個出戶賤籍之人,那就勞煩蘇少爺迴稟一聲,我齊三記著他的這份恩情,改日定當上門叨擾。”說到最後,齊三的語調裏盡帶著狠厲,雙方雖沒有撕破了臉皮,卻都懶得再這麽裝出一副你儂我儂的客氣情深。


    從蘇青黃的手裏小心的接過那一張薄脆的黃皮子紙,這還是當年齊三為了給蘇老太爺表忠心而主動遞上去的,真是人心難測。


    齊三自去了不遠處和那李鳳言眉來眼去,外邊圍著的一群都是低眉順目與李家相交或者要巴結的,在蘇青黃眼中皆是獐頭鼠目之相的一群,不時的朝著這麵偷看上幾眼,低語竊竊。


    尤其是李鳳言,一臉炙熱的不加掩飾幾乎將吳木心當成了囊中之物,讓人汗顏。平日裏這也算是位心裏能藏得住事的人物,奈何碰到了吳姑娘便是能盛下這江河一片都要被這內心的火熱給熬煮幹淨,擺不出平日裏的氣度。


    今兒他出門前特意用了心思打理,把提前半個月定製好的錦服穿上不說,頭上那頂整塊青玉琢磨成的發冠更是華貴絕配,看得蘇青黃直眼紅,不為其他,這一塊如果扔到當鋪裏,怎麽都能當得蘇家一整月的開銷,不當家不知柴米貴,蘇青黃如今一門心思的隻想搞錢。


    不過他李鳳言也不過腦子好好想想,吳姑娘平日裏最喜素淨,這李鳳言打扮的跟個插標的七彩鸚哥樣,豈不是上趕著被嫌棄。


    “真是個被男女之情迷了心竅的笨蛋。”蘇青黃撇了撇嘴,暗自罵道。


    這一會兒,吳木心與蘇青黃的身邊也聚過來了六七人,不過分熱鬧卻也不至於冷清,都是曾受過蘇家上一輩恩惠還念著情分的,人走茶涼了幾十年,能在杯子裏留著那麽點熱乎氣實屬不易。


    不少還是兩鬢斑白,想著帶家裏晚輩來長長見識,平日裏來往的不多,今日既碰上了免不了上來寒暄幾句。吳木心自然客氣應付的遊刃有餘,招牌的老成持重溫淡之語,一口一個前輩爺爺的叫著順嘴,讓幾位老人由心的暢快,連帶著看蘇青黃的眼神都柔和了許多。


    “說起來你二人甚少一同出來,之前那李鳳言放言蘇小子要來這參加大比,還造了聲勢可勁的宣傳,就差讓三教九流那幫潑皮在街上敲鑼打鼓,我還以為是玩笑話呢。”一位被吳木心喊魏爺爺的老人說道。


    老人滿頭鶴發,容顏卻不老,皮膚也是不同於一般老年的紅潤,一看便是大戶人家平日裏保養養生得當。


    蘇青黃能看出來,這群老者隱隱以這位為尊,都是在各個行業熬出了名頭被人尊稱一個老字的,所以他說起話來都是格外的客氣斟酌。


    “我不喜歡那李鳳言,這個年紀便整天陰沉沉的端著,沒一點陽氣,老了還能得了,估計跟他爺爺一個德行,指不定變成個什麽樣的老妖精。”孫老爺子是出了名的直脾氣,嘴裏從來不饒人,嫌棄說道。


    ”當然我更不喜歡你,整日的沉迷酒色把這麽大的爛攤子一股腦的交給一個丫頭,你還是個站著撒尿的嗎,蘇家頭兩位那麽頂天立地怎麽到了你這變成個如此德行。虧著你命好,要是生在我孫家,這樣不爭氣的兒孫老頭子第一個拿拐杖給你的狗腿打斷,看看你之前成什麽樣子,就李鳳言那三兩德行跟你一比,你連給人家提鞋都不夠格。”


    孫老杵著拐棍重重的捶地說了這麽一大通。


    他是當年跟蘇家走得最近的幾人之一,近幾年對於吳木心對於蘇家都有多照拂,莫說老人家罵上兩句,便是真動了手,蘇青黃都要站直了身板受著。


    ”孫老哥還這麽驢脾氣呢,兒孫自有兒孫福,人家吳丫頭都沒動手呢,你這老頭子拿拐棍去敲人家,丫頭可是要心疼埋怨你呢。”人老成精的魏老嗬嗬的調笑道。


    幾十年吃過的鹽粒比小輩們吃過的白米還多,又怎麽會看不出今天的吳姑娘的不尋常,那眼波流轉中含著點點春意,直腸子的孫老頭看不透徹,他魏山雲要是也看不透,這麽多年給人看的手相才真是白瞎了,祖師爺知道還不把他的鋪蓋卷都給扔出門去。


    “魏爺爺就不要拿木心打趣了。”吳木心溫婉大方的含笑說道,看得幾位老爺子真是喜歡的緊。這麽好個丫頭,可惜歸了蘇家。當年蘇家那位不知積了什麽陽德,能在河邊撿到這麽一位鍾靈蘊秀,一想起來真讓這幾個年過古稀的老頭子眼熱。


    幾位老爺子和吳木心談著些家長裏短的蘇青黃插不上話,閑著的他便用超級係統中的星眼查探看有什麽值得留意之人,俗話說知己知彼,有這麽一個作弊器當然要好生使用。這一會的功夫附近聚齊了三五百人,大多數是三五成群抱成一團,各有各的圈子,與旁人不相容。


    “看來想遇見武修還真是稀罕事啊。”


    蘇青黃巡視了一圈,並無能讓他看得上眼的,除了四個淬體一境和三個淬體二境剛入門的,餘下皆是看熱鬧的普通人,不排除有些還沒有到場,但這數量還是讓蘇青黃略感失望。


    畢竟有二十五歲以下還有實力的限製,青郡比不得前線與京師,百十萬的人口,出百來個武修已屬不易。這一方的水太淺,臥不了那一指斷江力可搬山的真龍,連大一點的錦鯉都是留不住,隻能在石頭角旮旯處藏三兩個如之前元大錘之流的小蝦米。


    如今四國動輒傾軋,屍橫遍野,混戰已有十餘年,有本事的要麽隱居山野,要麽去前線搏個亂戰功名。後方清淨之地要是突然冒出個說自己有大本事的,八成就是個沽名釣譽,招搖撞騙之輩,不知在哪學了兩手蹩腳戲法出來唬人混口飯吃。


    心下正出神之際,忽聽得遠處車馬聲,然後是人群的騷動,蘇青黃抬眼看去,遠遠見著一輛馬車穿過漸漸聚攏的人群,車前趕車的是個清瘦的老頭,紅纓牛筋馬鞭揮舞肆意,眼睛是有神到冒著精光。


    “劈啪”,鞭子甩在空中,挽了個漂亮的鞭花,然後是一聲利落清脆的聲響,馬鞭極長,周圍的人都是恭敬帶著畏懼的躲遠了些。


    套的牢固的高頭大馬縱蹄高躍,老人也是信馬由韁,好在這那畜生生有靈性,外加幾年的精心調教,總不至於衝到人群裏撒歡,便是前頭有人也會輕巧的掠過。


    直到那老者一聲中氣十足的


    “籲。”抓緊了韁繩,那馬兩隻健碩的前蹄揚起,被老頭伸手用力勒住,真對得起趾高氣昂這四個大字,連馬都如此,車裏坐的人會是何等的肆意張揚。


    “青郡郡守,許驍駕臨,眾人迎。”老者的底氣足的厲害,聲音雄渾洪亮如古寺洪鍾,嗡嗡作響,餘音不絕,駕臨,真是驕傲到了極致。


    都說宰相門前三品官,郡守身邊的老管事傳話,各家家主也要起身鄭重相迎,這位能貼身給郡守大人做車把式一做便是三十年,怎會沒有其其過人之處。


    相傳這位還是在郡守大人未發跡時便跟著的老仆,這些年風裏來雨裏去,每次大人遠行哪怕軍士不帶都要跟著這位,要說手裏頭沒個三兩三,這臨周四郡山匪橫行的,怕早就剁了腦袋,怎能憑一人就能護住馬車裏的那位周全。


    “果然有門道。”蘇青黃凝視著揮鞭子的老仆,輕聲的說道,星眼之中,是老家夥的實力。


    實力:未知(極度危險)。


    這是蘇青黃之前從未遇過的,代表這位,境界要選高於吳木心,絕不是以他現在的實力能夠揣度的。


    這位,說不定是青郡目前隱藏的頂尖幾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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