廳中鴉雀無聲。


    眾人哪裏能想到,大梁使者團態度竟然這般強硬。


    京兆尹也是一臉為難。


    師公子府上也並非等閑之輩。


    師家已經放出消息,若是不能為師公子報仇,日後便再也不與朝廷有任何鹽務往來。


    這可是大事!


    想到這裏,京兆尹隻能硬著頭皮,湊上前,唇角扯動兩下,望著蕭歌,勉強擠出一絲笑容。


    “蕭姑娘。”


    京兆尹不知蕭歌真實身份,隻以蕭姑娘稱唿,“二皇子雖然是大梁皇子,可卻在我羌人境內犯了事。此事非同小可,乃是在眾目睽睽之下,鬧出了命案。若是本官不能秉公處置,日後也會讓人說是你大梁仗勢欺人。怕是對大梁聲譽也沒有絲毫好處啊。”


    話音落下,便對上了蕭歌銳利的目光。


    她雙手搭在身前,冷哼一聲,唇角雖然揚動,可眼中卻沒有絲毫笑意。


    “京兆尹大人這話的意思,是說隻要我們交出二皇子,便算是維護了我大梁的名聲?”


    “正是。”


    “放屁!”


    誰也沒有想到,蕭歌會當眾擲地有聲地說出這兩個字。


    “你們要來請我家二皇子過京兆尹府問話,為何不先去打探清楚,二皇子為何會失手砸死那師公子?這幾日,京城傳聞,二皇子是為了英雄救美,為何無人問問,那美到底是何人?我家二皇子救的,分明是你羌人朝廷的臉麵,如今,倒是讓你們威脅起來了!”


    蕭歌一邊說著,一邊一步一步逼近京兆尹。


    在她強大氣場的逼迫之下,京兆尹哆嗦著,向後退步。


    “這天下就沒有這樣的好事!什麽事情,都讓你們羌人占了?什麽罪名都讓我家二皇子背了?我還是那句話,若是你要拿人,可以!隻要你能拿出羌人聖上的手書,二皇子便可以跟你們走這一趟。否則,你想都別想!”


    “你……”


    京兆尹的話才到嘴邊,卻遇上了蕭歌冷漠的目光,竟然是硬生生地將所有的話都咽了迴去,憋得他滿臉通紅,垂在身側的一雙手,不住打著顫抖。


    “輕煙,送客!”


    蕭歌背過身子,雙手搭在身後,看也不看京兆尹,冷聲嗬斥。


    輕煙上前,才要引著京兆尹離開,轉身卻見二皇子正站在門外,望著屋中幾人。


    “二皇子?”


    聞言,蕭歌立即望向門外。


    二皇子做個了深長的唿吸,穩住情緒,緩步走進廳內。


    “二皇子怎麽起來了?”


    蕭歌匆匆迎上前,已經握住他的胳膊,湊在他耳邊,低聲道,“這裏有母後,你迴去歇著。”


    二皇子別過頭,望著蕭歌,唇角揚動,露出一抹淡然的笑意,卻緩緩撥開蕭歌的手,“他們要見的人是我。”


    “二皇子!”


    二皇子對蕭歌搖搖頭,徑直走到京兆尹麵前,“我跟你迴去。”


    一言既出,莫說是蕭歌和宇文席,就連京兆尹都是滿麵詫異,驚訝地盯著二皇子。


    蕭歌更是一步上前,拉住二皇子的手腕,晃動兩下,餘光瞥了京兆尹一眼,對二皇子低聲道,“二皇子,你不必去。此事,原本就不是你的錯。”


    二皇子別過頭,對蕭歌微微一笑,再度望向京兆尹,似乎隻是在對京兆尹說話,又似乎是在迴答蕭歌的話。


    “當日之事,我雖然失手殺了那姓師的,可是我卻並不後悔。至於,此事背後到底還有什麽事情,我相信,會有公道的。”


    說完,二皇子笑嗬嗬地凝視著蕭歌。


    “您放心吧。我不會有事的。”


    二皇子側過身子,打量了京兆尹兩眼,便徑直往外而去。


    “二皇子,按照規矩,您犯得乃是殺人之罪,該上鐐銬。”


    京兆尹話音才落,蕭歌和宇文席皆是滿目怒色地望向他。


    京兆尹直在心中,高唿命苦,陪著一臉尷尬的笑容,快步跟了上去,隨著二皇子一道離開。


    那模樣,哪裏是他來緝拿二皇子,分明是來請二皇子過京兆尹衙門敘話。


    看著二皇子消失的背影,蕭歌搭在身側的一雙手,攢的更緊。


    “歌兒。”


    宇文席握住她的手腕,望著二皇子離開的方向。


    “放心吧,我已經在派人查問此事了。想必不久就會有結果的。二皇子乃是大梁之人,即便是給羌人一百個膽子,他們也不敢對二皇子怎麽樣。”


    蕭歌狂跳不止的心,這才慢慢安穩下來。


    她長歎一聲,望了宇文席兩眼,略顯無奈地搖搖頭。


    “羌人聖上當真狠心。說起來,這蕊兒也是他最疼愛的小郡主。天下人人皆知。可他為了能引得二皇子出手,竟然能做出此等事情。稍有差池,蕊兒的清白,豈不就要斷送了?”


    這幾日,消息傳得這般離奇,或許局外之人暫時瞧不出來,可蕭歌和宇文席都是經曆過大風大浪的人,自是早就看出,此事乃是有心之人所為,刻意隱去了胡瓊蕊的真實身份。


    背後謀劃之人到底是誰,並不難猜。


    宇文席大手落在蕭歌的肩膀上,輕輕地滑動兩下。


    他心下也滿是不安。


    在羌人的這些日子,遇到了太多事情。


    且羌人無論是他們的聖上還有那個大長老胡傑,行事皆沒有章法,甚難掌握。


    這次,他們用這樣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手段來對付二皇子,下次還不知道會怎麽樣呢!


    蕭歌和宇文席不知道,不僅他們對此事憂心忡忡,便是宮中,因為此事,也早已經鬧翻了天。


    胡瓊蕊幾日都未曾離開寢宮半步。


    隻要想到當日的場景,她便渾身打著哆嗦,總覺得自己身上,還留著那些人拉扯的痕跡。


    當日樓下圍了那麽多人,人人都看到了她窘迫的模樣。


    他們若是知道,當日被逼著跳了樓地,就是朝中最受寵的小郡主,到底會怎樣議論?


    每每想到這些事情,胡瓊蕊便以淚洗麵。


    加之這幾日消息陸陸續續傳來,得知二皇子失手殺了那師公子,可能要被監禁,父皇母後卻什麽都沒有說,胡瓊蕊更是意識到,自己在父皇母後心中,或許根本就沒有那樣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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