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席幾句話,讓忽律耶的一雙眼睛猛地蹙在一起,雙手緊握,指節因為用力,已經有些泛白,手心之中湧動而起一陣溫熱之感。


    “也對。”


    最令忽律耶惱怒的是,蕭歌聞言,嘴角帶笑,凝望著忽律耶,低聲道,“羌人和我們大梁傳統截然不同。大梁重情重禮,又豈是羌人能明白的呢?”


    忽律耶的麵色更加難看,嘴角微微抽動兩下,看似露出了一抹笑容,可那眼中的寒意卻越發陰沉。


    “安兒。”


    蕭歌收迴目光,望向安兒,對她微微擺擺手。


    安兒這才快步走到蕭歌身邊,抬起眼,打量了忽律耶兩眼,“忽大人的話,不過是因為不理解大梁的規矩,你可不能因為此事就埋怨責怪忽大人。去,同忽大人道個歉。”


    安兒雙手搭在身前,上前兩步,對忽律耶福了福身子,“都是安兒不懂規矩,請忽大人勿怪。”


    這母女二人,一唱一和,看似是在同忽律耶道歉,可那言語之中,卻處處都是明褒暗貶。


    然而,最令忽律耶惱怒地是,他偏偏是一個字都迴絕不上,除了對安兒露出一抹笑意,躬身行了禮,“姑娘言重了,都是我不懂規矩,沒有傷到姑娘才是。”


    安兒仰頭與忽律耶對視一眼,眼中笑意更濃。


    “入席吧。”


    蕭歌對阿滿微微點頭。


    阿滿這才幾步走到安兒身邊,握住她纖細的手腕,便帶著她走到了主座邊,笑嗬嗬地凝望著安兒,“長姐,坐。”


    這次,沒有人再敢說些什麽,安兒坐在了阿滿身側。


    眼看著阿滿對安兒如此溫柔,胡瓊蕊的心中更是湧動而起一陣陣說不出的酸澀。


    她坐在右首第一個位置,低著頭,兩隻手搭在桌麵之下,緊緊地攢在一起。


    胡瓊蕊看似低著頭,可餘光卻總是小心翼翼地望向阿滿。


    已經布了菜,阿滿正從桌上夾起不同的菜色,放在安兒的碗中。


    他們二人越是親密,胡瓊蕊的心中,便越是惱怒。


    一一輪酒水過後,歌舞暫歇。


    胡瓊烈眼看著整場席上,胡瓊蕊始終漲紅著臉,低著頭,一臉委屈,心中更是為妹妹打抱不平。


    反觀阿滿和安兒兩人,倒是聊得火熱。


    雖然明知兩人是姐弟,可那安兒對胡瓊蕊可滿是恨意。


    若是由著安兒和阿滿這樣相處下去,胡瓊蕊別說是嫁不到大梁,即便是真的嫁過來了,隻怕也是每日都瞧著安兒的麵色過日子!


    胡瓊烈心疼自己的妹妹,斷然不能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想到這裏,胡瓊烈起身對阿滿行了禮,咳嗽兩聲,清了清嗓子,瞥了安兒兩眼,沉聲道。


    “陛下,我們到京城也有些時日了。今日恰逢貴國幾位重要之人都在場,還有這位陛下剛剛認下的姐姐。”


    胡瓊烈一邊說著,一邊挑釁地別過頭,打量了蕭歌兩眼。


    見蕭歌一動不動,不知在看什麽,胡瓊烈冷笑一聲,接著道。


    “既然這麽多人都在場,不如趁著今日,將您與蕊兒的婚事定下來,如何?”


    聞言,阿滿才剛剛端起的茶杯,又慢慢地放了下來。


    安兒手中的筷子也顫抖兩下,放在一側,抬起眼,望向胡瓊烈。


    阿滿垂著眼,沉思許久,才逐漸抬起眼,盯著胡瓊烈,微微揚動唇角,露出一抹淡然的笑意。


    “不知四皇子預要讓郡主嫁進後宮,得個什麽位份呢?”


    此話一出,不僅是胡瓊蕊,便是蕭歌的麵色也是微微一動。


    她雖然依舊低著頭,盡力保持著平靜之色,可心中卻是忐忑不安,七上八下。


    坐在一側的宇文席看到蕭歌這樣子,不動聲色地探出手,輕輕地在桌麵上拍打兩下,引起了蕭歌的注意。


    她別過頭,望著宇文席,見他眉眼彎彎對自己露出一抹笑意,動了動嘴,看那樣子,似乎在對蕭歌說,“別怕。”


    蕭歌這才安心幾分,對宇文席迴以了同樣的笑容。


    阿滿當著諸多人的麵這樣問,胡瓊烈更是麵色一頓,心思飛動。


    他這才發覺,阿滿不過是一句話的功夫,竟然將這個難題拋到了自己身上。


    若是他認定阿滿該給胡瓊蕊一個高位份,那豈不是擺明了告訴阿滿,他們羌人之所以要將胡瓊蕊送到大梁,根本就是為了掌控他的後宮。


    可若是他開口給了胡瓊蕊一個低位份,那日後胡瓊蕊若是想要再得高位,隻怕也困難了。


    想到這裏,胡瓊烈的麵色更加難看,一雙手緊緊地攢在一起,指節微微泛白,垂著眼,不知在思量什麽。


    阿滿凝視著胡瓊烈,唇角微微揚動,露出一抹淡然的笑意。


    良久之後,他才嘶啦一聲,接著道,“其實,原本羌人郡主前來和親,自是要給她一個高位份。即便不能是後位,也要是皇貴妃,或者貴妃,才算是合禮。”


    說著,阿滿別過頭,目光落在胡瓊蕊的額身上。


    聽到他的話,胡瓊蕊也正用期待的目光望向他。


    “可是……”


    阿滿冷笑一聲,慢慢地收迴目光,重新望向胡瓊烈,“四皇子也知道。我是幼帝登基。如今年齡尚小,四海不穩。就連前朝之事,都尚未定穩,又如何料理後宮呢?如今,郡主若是非要嫁過來,無非便是得個嬪位。”


    聞言,胡瓊烈的麵色驟然沉了下來,滿麵不悅地望向阿滿,“陛下,據我所知,大梁的嬪位,在後宮之中,並非高位。就連人數都不定。陛下認為,我羌人的郡主,嫁到大梁和親,難道隻配得一個嬪位嗎?”


    蕭歌抬起眼,望向胡瓊烈,雙眼微微抖動兩下,又用餘光打量了阿滿一圈,心中暗自下定了主意,若是阿滿應對不來,隻能自己前來應對此事。


    就在此時,卻見阿滿已經冷笑一聲,從主座之上慢慢地走了下來。


    他站在胡瓊烈身邊,分明比他低出一個頭,可氣勢卻絲毫不比胡瓊烈弱。


    “要怪,也隻能怪羌人太過心急,毀了郡主一生。還能怪得了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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