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疾行,一行人雖然腳下匆匆,卻並不慌亂。


    除了蕭歌帶來的這七個人,本就是華宇封精挑細選的,其他幾個人,也是一路上神色凝重,隻顧著趕路,根本沒有停留之意。


    蕭歌一肚子的問題想要詢問宇文席,可在這種情況下,卻也是一個字都不好多問。


    一行人走了足足快要一個時辰,走在最前麵的人才逐漸停下了腳步。


    有人快步來報,“王爺,已經到咱們自己的地方了。”


    “將那位婉兒姑娘照顧好,可切莫出了什麽岔子。”


    “是。”


    言畢,其他人也都跟著那人快步離開。


    蕭歌這才開始打量他們所在的位置。


    原來,這是京城之外一座荒山的腳下,是一個不大不小的峽穀。


    此刻,這峽穀之中已經支起了三五頂帳篷。


    帳篷裏麵,還有人不知在做什麽,味道香的誘人。


    總之,看這個情形,今日宇文席出現在這裏,根本就不是突然之舉,倒像是已經安排了多人似得。


    周圍眾人都散去,見蕭歌隻是一味打量著四周,一言不發,宇文席上前,麵帶笑意。


    “怎麽了?”


    蕭歌這才迴過神來,猛然望向宇文席。


    方才壓抑了許久的感情,終於在這一刻湧上心頭。


    她的鼻尖微微發酸,一雙眼睛也泛著紅,望著宇文席,喉嚨上下攢動。


    “你……你怎麽在這裏?”


    說著,蕭歌還情不自禁地向前靠近幾步。


    她打量了四周一圈,還是硬生生地停住了腳步,隻紅著雙眼,望著宇文席。


    倒是宇文席,幾步上前,也不管有沒有前來,隻是一把握住蕭歌的手腕,單手發力,將蕭歌拉進自己懷中。


    他一雙大手在蕭歌的後背不住摩挲著,下巴抵在她的肩頭,別過頭,湊在蕭歌的耳邊。


    “我終於見到你了。”


    一句風輕雲淡的話,最終還是讓蕭歌緊繃著的情緒,如同泄洪一般。


    她靠在宇文席的懷中,終於落了淚。


    蕭歌一邊抽泣著,一邊道,“不是說,讓你去南境嗎?為什麽?為什麽就是不肯聽呢?”


    說著,蕭歌從宇文席的懷中仰起頭,右手半握,在宇文席的肩頭不住地拍打著。


    分明是武將出身,可是那柔弱的小拳頭,此刻就倒像是在同宇文席撓癢似得。


    宇文席笑意更濃,一手握著蕭歌的手,另外一手在她纖細的腰肢上加重了力道,將她又往自己的懷中靠近幾分。


    “道人尋到了我,說了陳昆的事情。我不放心,隻能先來京城。你放心,輕煙已經帶著人,往南境去了。此刻,隻怕還有不到一日的路程,就要趕到了。”


    蕭歌這才安心幾分,淚水也逐漸停了下來。


    聽宇文席說起道人,倒是讓蕭歌想起了陳昆。


    “這陳昆到底是什麽人?為什麽會在楚王的軍帳之中?”


    宇文席將陳昆的來曆,一五一十地告訴蕭歌。


    “此人精通奇門之術。聽師父說,這人還通讀兵書,且他的性子實在是過於陰毒,做事不顧及後果。有這樣的人在楚王的軍帳之中,也難怪楚王會如此大膽。”


    “瞧你今日的模樣,似是也直奔了婉兒姑娘的帳篷。”


    “是啊。”


    宇文席立即點頭。


    “師父說,陳昆雖然性子陰毒,可唯獨對這婉兒姑娘非同一般。隻要婉兒姑娘開口,陳昆一定會離開楚王的。”


    蕭歌擰著眉頭,也點了點頭。


    “歌兒。”


    宇文席握住蕭歌的右手,“京城的事情,我都聽說了。文寺院這些混賬,竟然敢與楚王串通。倒是害你受了這麽大的委屈。此次迴京之後,我定然會為你出了這口惡氣。”


    提起京城之事,蕭歌的麵色越發凝重起來。


    阿滿對宇文席非但不親近,還多有謀算。


    一邊是自己的兒子,一邊是自己最愛之人,蕭歌也是騎虎難下,不知如何抉擇。


    似是瞧出了蕭歌心中所思,宇文席淡然一笑,柔聲道。


    “阿滿還是個孩子,我自然不會與他計較些什麽。何況,他也是我的兒子。我之所以一直不肯迴京,是因為北境百姓相攔。而且……”


    “而且,你也怨我,為什麽不能遵守我們的約定。非但沒有帶著阿滿離開,反而還留在京城,竟然放任阿滿坐上了帝位?”


    蕭歌說著,抬眼望向宇文席,目光之中的笑意更加濃鬱了幾分。


    她的右手向下滑落,落在宇文席的手掌中,兩人十指相扣。


    蕭歌的身子微微傾斜幾分,靠在宇文席的肩頭。


    “宇文昊當初留下聖旨,就是算準了,阿滿若是不留下,日後更是後患無窮。即便是我想與你一同離開,逍遙江湖。可大梁的百姓有何辜呢?”


    兩人四目相對。


    宇文席本以為,蕭歌違背二人約定,自己定會對她滿是怒氣,即便是要讓此事風平浪靜地過去,至少也會爭辯兩句。


    可是,在看到蕭歌那雙盈盈笑意的眼睛之後,宇文席卻早已經將那些所謂的‘怒氣’,拋到了九霄雲外。


    隻要她在自己的神百年,又有什麽事情是過不去地呢?


    “王爺……”


    兩人還在說話,卻見阿育從遠處快步而來。


    看到蕭歌,他放緩了腳步。


    蕭歌也立即紅著臉,將手從宇文席的手中抽了出來。


    阿育這才快步上前。


    “那姑娘醒了,正哭鬧不止呢。”


    蕭歌和宇文席才剛走到帳篷之外,就聽到帳篷內傳來一陣女子哀切的聲音。


    “你們便是將我關在這裏,我縱然是死,也絕對不會讓道人就此放棄地!”


    是婉兒的聲音。


    宇文席才要進去,蕭歌攔住他,微微搖頭,自己快步走了進去。


    帳篷中諸人,別過頭,皆是一臉為難地望著蕭歌。


    “你們先出去吧。”


    眾人答應一聲。


    蕭歌緩步走到婉兒身邊。


    她像是一隻受驚的小羊羔,一雙手搭在身後,縮著身子,不住地向後退著,膽怯地望著蕭歌。


    “婉兒姑娘,別怕。”


    見蕭歌還要上前,婉兒更是慌亂,“你別過來!”


    話才落,她便又猛烈地咳嗽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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