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起的一頓火炮,不僅讓城門上慘不忍睹,也將城中的百姓,還有宮中之人全部喚醒。


    阿滿到底還是個孩子,初次見到這樣的局麵,心下慌亂不已。


    奈何自己現在的身份,卻不得不強撐著,做出一副無所謂的模樣。


    “陛下……”


    李喻匆匆從殿外而來,人都尚未立穩,便已經撲通一聲,跪倒在殿中,哆哆嗦嗦地抬起頭,望著阿滿。


    殿中諸人,皆是滿麵驚愕地等著李喻的迴話,若是仔細瞧,不難看出,有些人已經冒出了冷汗,渾身打著顫抖。


    “如何了?”


    “城外……城外已經打起來了……”


    李喻緊張地喉嚨幹澀,說話之時,都已經有些破音。


    “打起來了?”


    阿滿擰著那雙稚嫩的眉頭,心中灼灼不寧。


    “陛下,這楚王用了火炮。城門若是再有個幾迴合,隻怕就要頂不住了啊。”


    李喻一邊說著,一邊若有所思地別過頭,打量了兩眼殿上的其他大人。


    “諸位大人倒是想想法子啊。平日裏,你們若是參起人來,一個個不都厲害得很嗎?”


    那些大人們早都已經嚇破了膽,哪裏還有什麽辦法?


    雖說如此,可是被李喻一個太監當眾揶揄,這些大人的臉上,自然都掛不住。


    果真,其中一個沒好氣地白了李喻一眼,冷聲道,“這裏哪裏有你一個閹人說話的份?還不快快退下。我們有要事要和陛下商議。”


    李喻好歹也曆經兩朝,聽聞此話,立即便要反駁,卻被阿滿抬手攔下。


    “李喻,城門守將傷亡如何?”


    “慘不忍睹。”


    “如今城門上是什麽人守著?”


    “守將名為華宇封。還有……”


    李喻說著,抬起眼,望向阿滿,猶豫片刻,接著道,“太後娘娘今日一早也登了城門。”


    “太後?”


    尚未等阿滿答話,一側已經有人挑眉盯著李喻。


    “她一個女子,去城門做什麽?”


    說話之人,乃是文寺院掌印沐大人。


    這位沐大人,一向深居簡出,甚少在朝堂露麵。


    如若不是這些時日,宮中在調查先帝之死的緣故,隻怕是文武百官,見他一麵都難。


    聽到沐大人這話,李喻沒好氣地迴懟。


    “大人這話說得可笑。太後娘娘從前可是領兵在北境廝殺過。怎麽上不得城牆?說來,多虧了娘娘,如若不是娘娘上了城牆,這火炮還在攻城呢!”


    “李喻,此話怎講?”


    李喻將蕭歌是如何上了城門,又是如何舌戰楚王,楚王又是怎樣退兵地,一一都說了個清楚明白。


    說完,李喻還挑著眉頭,不悅地打量著沐大人,“沐大人說得天花亂墜,怎麽不自己去城門震懾敵兵?若是沐大人親自去,說不定,楚王早就嚇得已經引兵迴去了,哪裏還有京城這等劫禍?”


    “你!”


    沐大人惱怒起來,竟然也顧不得阿滿還在座上,幾步走到李喻麵前,抬手就要打人。


    “沐大人做什麽?”


    阿滿一聲沉嗬,製止了沐大人的行為。


    “李喻乃是先帝身邊伺候過的,沐大人怎麽能對他動手?即便是朕,也要對李喻禮待三分。”


    聞言,李喻的頭揚得更高,一臉不屑地盯著沐大人。


    而沐大人心中惱怒,偏生阿滿這話都說了,他便是再怎麽囂張跋扈,也不能不顧及小皇帝的麵子。


    沐大人的手緩緩放了下來,卻還是目光惱怒地盯著李喻,手指在李喻的鼻尖上點動了兩下,一臉慍怒之色。


    李喻別過頭,冷哼一聲,看也不看沐大人,重新望向阿滿。


    “陛下,楚王雖然暫時退兵了。可是,他扔下一句話。要太後娘娘開城門迎他入城,否則的話,明日還要再炮轟京城。”


    阿滿擰著眉頭,搭在扶手上的右手,不由攢在一起。


    他指節泛白,一雙眼睛蹙得更緊。


    殿中大臣們聞言,麵麵相覷,都恐慌起來。


    “陛下,楚王如此威逼,著實可惡!臣請旨,請陛下允許城中守將,與楚王一戰!”


    賀之光已經站了出來,垂手行禮,高聲道。


    “一戰?”


    不等阿滿答話,沐大人卻已冷笑兩聲。


    “賀大人,京城有多少守將?難道你不知道嗎?若是想要和楚王一戰,就算是將這京城中的守將都賠幹淨了,隻怕也未必能成!你空口白牙,便要一戰,可曾為京城的百姓想過?”


    賀之光麵色難看,斜眼剜了沐大人一眼,長袖一甩,麵色更沉。


    “那依著沐大人的意思,為今之計,該當如何啊?”


    “陛下,以臣看,這楚王左不過是要陛下您開門迎他入城。他到底是陛下您的親叔叔,難道還真的會置您於死地嗎?到時候,有諸位親貴大臣出麵作保,自是能讓陛下安然無恙。”


    眾臣聞言,皆是怒目看向沐大人。


    賀之光更是雙手打著顫抖,抬手指著沐大人的鼻尖。


    “先帝將文寺院交在你的手上,是為了讓你上諫天子,下查百官,不是為了讓你說出這等混賬話的!陛下打開城門迎他入京?那陛下成什麽了?貪生怕死的小人!”


    沐大人非但沒有因為賀之光的話,露出半分慌亂,反而還冷笑兩聲,盯著沐大人上下打量了一圈,眉眼之中的笑意更加濃鬱了幾分。


    “賀大人,陛下年幼,這皇位本就岌岌可危。以我看,若是能換成楚王登基,也未嚐不可。到時候,陛下隻要得了親貴王爺的名頭,總能安穩度日的。倒是如今,陛下在這風雨飄揚的帝位上,每日都不得安寧。這於陛下而言,又不是什麽好事?”


    話已經說到了這等地步,便是最愚昧之人,也聽得出沐大人言下之意。


    “你……你是要逼宮?”


    賀之光話音才落,便見李喻赤紅著雙眼,盯著沐大人,“好個亂臣賊子,先帝待你不薄,你竟然打著這等主意。若是先帝知道了,就算是在九泉之下,也不會安生的!”


    “正是因為先帝待我不薄,我才為陛下考慮。你們難道就忍心瞧著陛下小小年紀,便每日受這等磋磨煎熬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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