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


    宇文昊一病不起,宮中一應事務全部都交在蕭歌手中。


    這些時日,太醫們連番為宇文昊診斷,卻是什麽結論都沒有得出來。


    眼看著宇文昊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逐漸地竟然連臥榻都有些起不來了。


    蕭歌的心中,也難免多出了幾分擔憂。


    這日,太醫為宇文昊請脈之後,蕭歌著人去拿藥,自己將太醫請到東廂房。


    眼瞧著太醫的麵色不大小,蕭歌的心中也是一陣灼灼不安。


    “有什麽話,你盡管直說。”


    蕭歌打量了兩眼跪在麵前的太醫,沉聲道。


    那太醫微微抬起頭,目光之中的難為之色更加濃鬱了幾分。


    “迴稟皇後娘娘,陛下的身子……”


    話說到一半,太醫卻又擰著眉頭,一雙手微微摩挲在一起,有些不知該如何答話。


    “有什麽,你盡管直說便是。”


    太醫這才大著膽子,抬起頭,“隻怕就是這三五日的事情了。”


    便是蕭歌心中恨毒了宇文昊,聽到這消息,卻也眉頭一緊,猛然站起身,一臉錯愕地盯著太醫,“你說什麽?皇上的身子從前一直康健,不過是這幾日才病倒了。何以會惡化的這麽快?”


    “皇後娘娘有所不知。”


    太醫四下裏打量了一圈,確保無人,才低聲道,“其實,早在前番羌人前來要求和親之時,陛下的身子就日漸虛虧。隻是一直用藥吊著,加之陛下身體底子不錯,才一直都沒有發作出來。如今……”


    太醫垂著眼,微微搖了搖頭。


    “既然早就發現了,為何從前不見你們為陛下醫治?太醫院也從未有人來報過?”


    “皇後娘娘明鑒,並非臣等不肯來報,實在是陛下不許臣等來報。”


    “為何?”


    太醫望向蕭歌,緩緩搖頭。


    “似乎是陛下一直認為,他身子不好,隻是因為一時沒有歇息好,並未想到會有這般嚴重的後果。”


    “胡鬧!”


    蕭歌惱怒地盯著太醫。


    被她這樣一嗬斥,太醫腳下一軟,跪倒在地。


    “便是陛下不讓你們來報,你們就不來報嗎?朝廷每年多少銀子養著太醫院,你們便是這樣辦事的嗎?”


    太醫大驚失色,跪倒在地,一個勁地隻顧著求蕭歌饒命。


    蕭歌心中灼灼不寧,可瞧著太醫這樣子,卻也知道,自己此刻便是將眼前這太醫下了獄,也無濟於事。


    “你實話告訴本宮,若是你拚盡一身的醫術,還能報陛下多久?”


    太醫膽戰心驚地抬起眼,望向蕭歌,喉嚨發緊,上下攢動一番。


    “最多不過十天。”


    “十天。”


    蕭歌擰著眉頭,心思飛動。


    若是太醫此話為真,那便意味著,自己隻有十天的時間,為日後打算了。


    宇文昊若是撒手人寰,阿滿的身份再無人能證實,那他隻能頂著皇子的身份活下去。若是想讓阿滿認祖歸宗,斷然不可能。


    還有自己……


    宇文昊一旦撒手人寰,不管他定下的儲君人選究竟是誰,自己也是聖母皇太後,想要離開這皇宮,更是難上加難。


    一時之間,蕭歌心中煩躁不已,眉頭也蹙得越來越緊。


    “你憑什麽不讓我進去?”


    就在蕭歌焦灼之時,屋外傳來了一陣喧嘩之聲。


    “昕嬪娘娘,皇後娘娘吩咐了,沒有她的命令,誰也不許進去。”


    “放肆!”


    昕嬪目光灼灼,抬手便是一巴掌,狠狠地落在虹冰臉上。


    其他宮女見掌事姑姑挨了打,紛紛惱怒起來,怒目便要往前衝去。


    昕嬪掃視一圈,冷聲道,“一個個在皇後宮中伺候了沒有幾日,倒是各個都長了本事,竟然敢在本宮麵前耀武揚威起來了?”


    她一邊說著,一邊冷目看向虹冰。


    “如若不是看在你伺候陛下多年的份上,本宮絕對不會輕饒了你。”


    虹冰一手捂著麵頰,側過臉,目光灼灼,盯著昕嬪,另外一隻手卻抬起,將一眾宮女都攔在自己身後。


    “昕嬪娘娘教導,奴婢不敢不認。可的確是皇後娘娘有令,不許任何人進入。”


    “你……”


    昕嬪還要發作,卻聽身後傳來蕭歌惱怒的聲音。


    “誰給你的膽子,敢來我乾坤宮鬧事?”


    聞言,昕嬪抬起的手,慢慢落下,緩緩別過頭,看向蕭歌。


    卻見蕭歌蹙著雙目,一雙手隨意搭在身前,穿過人群,緩步走到虹冰身邊。


    她打量了虹冰兩眼,“你沒事吧?”


    “有勞娘娘關心,奴婢無礙。”


    蕭歌這才轉頭盯著昕嬪。


    “昕嬪,你以為這裏是你的常寧宮,由著你鬧事嗎?”


    昕嬪收迴手,唇角揚動,擠出一抹笑容,臉上的肌肉微微抖動了兩下。


    “皇後娘娘,陛下病了已經有些時日了。可您一直將陛下藏在乾坤宮中,不肯讓臣妾等人見一見陛下。不知皇後娘娘安的是什麽心啊?”


    說著,昕嬪還四下裏環視了一圈,揚動下巴,信誓旦旦地盯著蕭歌,倒像是來興師問罪的一般。


    蕭歌凝視著昕嬪,微微揚動唇角,淡然一笑,又往前逼近兩步。


    “昕嬪,陛下病重,要靜養。本宮身為皇後,理應讓陛下在本宮宮中養著身子。怎麽?難道還要經過你的許可嗎?”


    昕嬪一時語塞,麵色微微一怔,隨即便又恢複了平靜。


    “即便是不用臣妾批準,可臣妾身為嬪妃,難道都不能問一問嗎?”


    話音才落,蕭歌立即接過話頭,沉聲道,“不能!”


    沒想到蕭歌會這樣斬釘截鐵地迴答,昕嬪一時錯愕,詫異地望著蕭歌。


    她嘴唇抖動了兩下,不可思議地道,“什麽?”


    “怎麽?昕嬪如今連話都聽不懂了?本宮說了,陛下的病症,不用你問。若是需要你們輪番看顧的時候,本宮自會下旨。在本宮沒有懿旨下達之前,你們隻管各自安守在自己宮中便是了!”


    “皇後未免有些太強詞奪理,霸道了些吧?陛下又不是你一人的陛下。這天下諸事,都等著陛下打點。陛下的身子,萬民關心。皇後娘娘這般不肯讓臣妾見陛下,莫不是娘娘做了什麽見不得人的虧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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