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蕭歌身上。


    每個人的眼中,都帶著畏懼之色。


    白苓雙眼微微眯在一起,別過頭,打量了兩眼立在一側的宇文席。


    她做夢也想不到,眼前這個看似柔弱的小小女子,竟然就是威名震懾四海的護國將軍。


    蕭歌目光陰沉,側過頭,眼角的餘光,掃視了兩眼跌坐在地上的耶律燕,雙眸輕輕地動了動,“耶律燕,我今日,是看在你兄長死在我劍下,不希望你耶律家無後,今日我定會殺了你,然後將你的人頭送迴羌人,讓他們知道,挑釁我大梁,是什麽結果。”


    若是換一個人說這樣的話,或許耶律燕並不會往心中去。


    可是,眼前的人,是大梁北境的護國將軍,是蕭歌,是親手手刃他兄長之人。


    耶律燕知道,她說得出這樣的話,定然做得到!


    “還不滾?”


    蕭歌挑眉,掃視了兩眼耶律燕,沉聲道。


    耶律燕身側之人,匆匆將他扶了起來,不再猶豫,快步往外而去。


    蕭歌這才深吸一口氣,穩住了情緒,繼續看向白苓。


    此刻,白苓也早已經被蕭歌周身散發的氣質震懾。


    她未曾多言,隻凝望著蕭歌。


    蕭歌與白苓對視兩眼,緩步向前,望著白苓,緩緩開口,“白苓,先帝縱是對你白家不善。你若是有本事,也該是將你的憤恨發泄在先帝身上。如今,先帝已經龍禦殯天,你不敢與皇室為敵,卻和羌人勾結,想要對北境百姓下此毒手。你可曾想過,若是你白家先祖知道此事,也必定不會輕饒了你!”


    白苓眉目一沉,想要上前反駁,卻見蕭歌已經抬起手,攔住了她的話頭。


    “我還會在離越客棧待三日。三日之內,若是你還不肯帶著人迴去,就不要怪我對你不客氣了。”


    言畢,蕭歌側眼看向宇文席,沉聲道,“師兄,我們迴屋吧。”


    宇文席也早已經被蕭歌這副模樣震懾,聽到她的話,隻是本能地揚動唇角,笑了笑,便跟著蕭歌往樓上而去。


    大廳之中,瞬時便隻剩下了白苓一夥人。


    立在身後的護衛們麵麵相覷,猶豫了許久,才慢慢上前,立在白苓身後,輕聲道,“首領。”


    話音才落,白苓冷眼望向他們,目光寒意,冷聲道,“迴去。”


    很快,大廳之中,便空無一人。


    蕭歌與宇文席進了屋中,宇文席檢查了屋中,確保無礙,這才有些詫異地望向蕭歌,“我們不是說好,暫時不暴露身份嗎?”


    蕭歌坐在桌邊,倒了兩杯茶水,將其中一杯遞給宇文席,把自己杯中的茶水一飲而盡。


    她穩了穩心神,這才抬眼,望向宇文席,“那是在花姐還不知道我們是羽化道人徒弟的時候。今日,我瞧著花姐的樣子,隻怕道人和她之間,淵源頗深。還不知他們之間,到底是恩是怨。若是我們還想要在離越客棧安安穩穩地待下去,必得要拿得出能夠震懾諸人的身份才成。”


    宇文席也擰著眉頭,緩緩地點了點頭。


    不得不說,蕭歌的確是個極其適合在邊境為守將之人。


    她能夠隨機應變,能夠及時地分析局勢和困境,這樣的人,的確最能平穩邊境。


    想到這裏,宇文席望著蕭歌的目光,更是多出了幾分溫暖之色。


    蕭歌被宇文席盯得有些許不好意思。


    她有些局促地望了宇文席兩眼,抬起手,輕輕地將自己耳邊散落著的碎發別到而後,小心翼翼地瞥了宇文席一眼,低聲道,“怎麽了?我臉上有什麽東西嗎?”


    宇文席身子向前探動,雙肘抵在桌子上,手背墊在自己的下巴之上,望著蕭歌,笑了笑,“從前我總是在想,你雖然有一身武藝,可是到底是個女子,怎麽能在邊境守上六年,還能立於不敗之地呢?”


    蕭歌挑眉,‘哦’了一聲,目光之中的不解更加濃鬱了幾分。


    她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宇文席一圈,輕聲道,“那你現在知道了?”


    “是啊。”


    很好和蕭歌這樣說話,宇文席的心中,竟然多出了一絲喜悅之情。


    他不由將身子又往前探動幾分,凝視著蕭歌,“你臨危不亂,在什麽局麵之下,都能應付自如,的確是最適合邊境之人。”


    雖然聽過不少讚揚之詞。


    可是,聽到宇文席這句話,蕭歌卻還是眉眼彎彎,笑了起來。


    “是嗎?”


    她唇角揚動,露出了嘴裏白皙的牙齒,“我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如此具體地分析我為什麽適合邊境呢。按照你這麽說,若是我沒有了這些特質,不適合邊境,那這六年,留在宮中,說不定,我早就在宮中另有一番作為了。”


    話音才落,蕭歌和宇文席四目相對。


    她注意到,宇文席的目光明顯一沉,低下頭,嘴角抽動了兩下。


    可以看得出來,宇文席盡力想要露出一個笑容,可是那笑容到了臉上,卻變得格外苦澀。


    蕭歌收住話頭,方才的喜悅,已經全部消失了。


    她不由收迴雙手,垂下腦袋。


    來到北境的這些日子,他們都在刻意迴避著京城之事。


    有的時候,蕭歌甚至都覺得,自己或許真的從來就是宇文席的一個小師妹。


    那些宮中的過往,不過是一場黃粱大夢罷了。


    可今日,當這些話再度從她的口中說出來的時候,蕭歌才意識到,自己和宇文席之間,還隔著那一個皇後的身份。


    兩人都沒有再說話,紛紛低著頭。


    良久之後,蕭歌再度抬起頭,望向宇文席,“你……”


    幾乎與此同時,宇文席也抬起了頭,凝視著蕭歌,異口同聲,“你……”


    兩人相望一眼,相識一笑,方才的尷尬,已經全部消失。


    “你想好之後怎麽做了嗎?”


    宇文席低聲問道。


    蕭歌收迴了目光,思量了片刻,才道,“我會發消息給輕煙。三日之後,若是白苓還不肯離開離越客棧,或是羌人還不肯迴去,那麽,離越客棧,將會在江湖上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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