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書房的院中,候著兩個穿著白色毛氈,鷹鉤鼻子,臉上還留著絡腮胡子的男子。


    這是羌人特有的長相和打扮。


    四周的太監們,都有意無意地與這兩人保持著距離。


    羌人乃是北境的少數民族。


    這些年,因為蕭歌駐守北境,羌人和朝廷也算是相安無事。


    可是,在老祖宗留下的傳聞之中,羌人是食人肉,喝人血長大的,他們在中原人的眼中,仿佛是從地獄之中爬出來的惡魔。


    每年羌人進京,前來拜見宇文昊,太監和宮女們,總是對他們避之不及。


    兩個羌人眼看著眾人對自己警惕不已,時不時用眼角的餘光打量著自己,仿佛在看什麽令人恐懼的東西,心中也是一陣不滿。


    其中一個羌人,不悅地瞥了一眼候在自己身側的太監,用蹩腳的漢語,沉聲道,“陛下呢?怎麽還沒有來?”


    那太監低著頭,隻微微側過腦袋,用眼角的餘光,小心翼翼地打量了那羌人兩眼,“和桑大人,陛下正在皇後娘娘宮中。稍候就到。”


    “皇後娘娘?”


    和桑聞言,挑了挑眉角,帶著幾分不滿,打量了太監兩眼,“我們在這裏等了這麽久,你們的皇上,竟然還在陪皇後!”


    話音才落,他身邊的羌人立即拉扯了和桑兩下,遞上一個不悅的目光,盯著和桑,沉聲道,“別胡說!”


    與和桑比起來,這羌人的漢語,便流利許多。


    “胡霸,你這是做什麽?”


    和桑不滿地打量了胡霸兩眼,對他這副小心翼翼的樣子,顯然十分不滿。


    “你知道中原的皇後是什麽人嗎?”


    和桑打量了胡霸兩眼,哼了一聲,不屑地揚動眉角,“什麽人?左不過就是個有幾分姿色的女子罷了?”


    “她就是北境的護國將軍!”


    蕭歌雖然在北境苦戰了這麽多年,羌人知道北境的護國將軍,是一位女將,卻並不知道,這位女將,竟然就是朝廷的皇後!


    和桑聽到這話,果然是麵色一變,詫異地望著胡霸,嘴角也打了幾個顫抖,臉上的肌肉,都抖動起來。


    “你說什麽?護國將軍?是那個護國將軍,蕭歌嗎?”


    胡霸立即點頭。


    方才還不可一世的和桑,聽到這句話,身子竟然不由自主地打了些許顫抖。


    小太監甚至看到,和桑的一雙手都抖動起來,顯然對蕭歌這個名字,如雷貫耳,恐懼異常。


    和桑想要湊上前,再問些什麽,卻用餘光,看到宇文昊不知什麽時候,已經立在了廊下。


    他麵色陰沉,死死地盯著二人,不知在思量什麽。


    看到宇文昊,和桑收住了自己的話頭,與胡霸對視一眼,便紛紛上前,對宇文昊行了禮。


    宇文昊冷眼打量著二人,雙眼微微眯了眯。


    方才二人的對話,他聽得一清二楚。


    宇文昊雖然知道,蕭歌在北境,尤其是在羌人的眼中,宛如戰神一般。可是,他難以想象,一個如此魯莽的羌人大漢,隻是因為聽到蕭歌的名頭,就會嚇成這副樣子。


    蕭歌,在戰場上,到底是什麽樣子?


    想著,宇文昊不由想起了方才蕭歌看向自己,那冷漠的目光,還有冰冷的聲音。


    見宇文昊沒有迴應二人的答禮,不知在思量什麽,李喻忙上前一步,低聲道,“陛下?”


    宇文昊這才如夢初醒,勉強望向二人,擺擺手,道,“起來吧。兩位久等了。”


    說著,宇文昊不再多言,快步上前。


    宇文昊吩咐人點了茶,又給兩人都賜了座,才將其他人打發出去,隻留下李喻一人伺候。


    “陛下。”


    那胡霸要比和桑的級別高出一些,待到眾人散去之後,便第一個起身,對宇文昊行了禮,“我們汗王托我們對陛下表達敬意。”


    宇文昊瞥了胡霸一眼,見他左手搭在右肩上,微微躬著身子,雖然看起來畢恭畢敬,可是那雙眼中,卻沒有半分敬意,相反還有幾絲挑釁。


    他心中多出些許不安,凝視著胡霸,冷笑一聲,沉聲道,“汗王的美意,朕心領了。隻要羌人能夠與我大梁好生相處,不要再邊關生事,朕自會感受到汗王的敬意。”


    言語之中,宇文昊已經將大梁放在了主導之位上,對羌人充滿了不屑。


    胡霸倒也罷了,倒是那和桑,聽到這話,麵色驟然冷了下來,一臉不滿地盯著宇文昊。


    宇文昊顯然沒有將和桑的目光放在心上,保持著冰冷的笑意,死死地盯著胡霸。


    胡霸與宇文昊對視一眼,也慢慢地收迴手,冷然一笑,沉聲道,“我們羌人,一向最看重實力。大梁朝廷,就連女子,都英勇善戰,我們自會對朝廷充滿敬意。”


    說完,胡霸嗬嗬一笑,側過頭,看向和桑。


    和桑也不由笑了起來,“是啊。陛下當真是最有福氣之人。隻要派出自己的妻子,就能鎮守邊關,自己隻需要在這宮城之中,安然度日便可。這可是多少男子,求都求不來的福氣呢。”


    聽聞此話,別說是宇文昊,即便是李喻,麵色都驟然一變,小心翼翼地抬眼,望向宇文昊。


    這兩人未免也有些太大膽了。


    他們這句話,豈不是在說,宇文昊是靠著女人,才走到了今日的位置上?


    大梁朝廷,是因為蕭歌,才得到了這些年的安穩?


    雖然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話說的並沒有錯,相反,還有幾分道理。


    可是,李喻知道,以宇文昊的性子,決計無法接受這樣的羞辱!


    果真,宇文昊的目光,已經慢慢地陰沉下來,搭在桌上的右手,緩緩地握在一起,指節泛著白,手心之中,已經多出了些許潮濕。


    “陛下。”


    李喻見狀,忙上前,為宇文昊添置了茶水,側過身子,擋住宇文昊的雙眼,對他不動聲色地搖搖頭。


    如此一來,宇文昊的情緒倒是冷靜下來。


    可是,胡霸與和桑那挑釁的目光尚未收迴,玩味地盯著宇文昊。


    “迴稟陛下,蕭貴人奉詔前來。”


    殿外的通秉之聲,打斷了三人的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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