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書房陷入了一陣沉默。


    屋外,狂風大作,將窗戶吹得咯吱作響。


    宋書也不由心下緊張,小心翼翼地望著宇文昊。


    身為宇文昊的近臣,加之兩人又是從小一起長大的交情,宋書十分清楚宇文昊的逆鱗所在。


    隻要是事關晉王之事,對於宇文昊而言,都是疑慮重重。


    “宋書,朕身邊可用的人不多。此事,朕就交給你去徹查。”


    許久之後,宇文昊果真看向宋書,沉聲道。


    “諾。”


    “切記,此事要暗中調查,如若不是取得了確切的證據,切莫驚動旁人。”


    宋書垂著眼,用眼角的餘光掃視了宇文昊幾眼,總覺宇文昊這話似乎和從前每一次的指令有些不同,卻又不知是何處不同。


    “諾。”


    良久之後,他還是應承一聲。


    ……


    阿滿和二皇子並肩躺在榻上,兩人都閉著眼,唿吸均勻,阿滿時不時地還會抬起手,在自己的臉上抓上兩下,翻個身,又酣然入睡。


    蕭歌盯著這兩個孩子,不由揚動唇角,笑了笑。


    從二皇子進了乾坤宮以來,阿滿便鬧著要和他睡在一起,不僅如此,還請蕭歌答應,自今日起,他們兄弟二人,吃住都要在一起。


    這孩子,雖然從前被二皇子那般欺淩,卻絲毫沒有因此嫉恨二皇子,倒是讓蕭歌十分滿意。


    “娘娘。”


    直到兩個孩子熟睡,輕煙才在蕭歌身後,低聲喚道。


    蕭歌側過眼,掃視她兩眼,手指搭在唇瓣上,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又看了看兩個孩子,微微擺擺手,站起身,示意她隨自己一同出了寢殿。


    “今日那家書究竟是怎麽迴事。”


    才出了寢殿,蕭歌便看向輕煙,沉聲問道。


    雖然猜到,此事定然瞞不住蕭歌,可被驟然問起,輕煙的臉上還是劃過一絲不安。


    “是你偽造的吧?”


    輕煙愣了愣,緩緩點頭。


    “為何?”


    “那小宮女分明就是受了蕭綰的指使。可是,她絕對不會說出來的。她若是說出來,可是抄家滅族的罪名。如若不用些特殊手段,又如何能保住娘娘你的清白呢?”


    蕭歌沒有答話,雙手環抱在胸前,上下打量著輕煙。


    輕煙被她盯得心下有些發毛,不由吞咽了兩口口水,略顯驚慌地望向蕭歌,“娘娘?”


    “你隨著我,南征北戰,這麽些年,我知道你的性子。隻靠你自己,決計想不出這樣的法子。究竟是誰指點?”


    “還是沒能瞞住娘娘。”


    原來,在蕭歌授意輕煙前去乾坤宮查查宮中是否有勝蠶之時,辰嬪也隨著輕煙一道出了終凝宮。


    是她告訴輕煙,如若沒有死證,下毒之人,定然不會承認是受何人指使。


    因而,輕煙也根本就沒有迴宮調查,隻是寫了那封信,便速速迴了終凝宮。


    “辰嬪?”


    聽完輕煙的話,蕭歌的眉頭蹙得更緊了。


    此事事發突然,自己也是受了宇文席的點撥,才吩咐輕煙前去查看。


    怎麽辰嬪,倒是立即就迴過神來了呢?


    雖然知道辰嬪此舉,絕不是要害自己,可辰嬪心思如此細膩深重,倒是讓蕭歌有些意外。


    “娘娘,今日好在有辰嬪娘娘和晉王相助。否則,陛下若是聽信了蕭綰那個賤人的,還不知會如何怪罪娘娘呢。”


    “這家書終究是假的。陛下看重蕭綰,難保不會想要為她徹查此事。”


    蕭歌的麵色並未輕鬆幾分,反而還愈發嚴肅。


    “那……”


    輕煙緊張起來,兩隻攢著衣角,挑眉望著蕭歌,喉嚨滑動。


    “去將那家書處理了,切莫被人瞧出是你的筆跡。”


    輕煙答應一聲,正要離開,蕭歌卻喚住她。


    “今日傳消息給辰嬪,請她明日早些來宮中請安。我有話想要和她談。”


    “諾。”


    眼瞧著輕煙離開,蕭歌才長出了一口氣,靠在椅子上,右手撐在桌上,輕輕地揉動著太陽穴。


    “額娘……”


    身後傳來了阿滿奶聲奶氣的聲音。


    蕭歌立即望向阿滿,見他有些畏懼地站在一側,望著自己,心下不由微動。


    她對阿滿擺擺手,將他喚到了自己身邊。


    “二弟真的是被蕭貴人下毒的嗎?”


    阿滿被蕭歌攬在懷中,還有些膽怯地望著她,低聲問道。


    看著阿滿那張稚嫩的臉上,卻帶著這個年紀不該有的狐疑和膽怯,蕭歌的心中,不由一動。


    她輕輕地握住阿滿的手腕,晃動了兩下阿滿的身子,低聲道,“阿滿,你是皇子。是宮中的孩子,要承擔地原本就比尋常地孩子多出許多。今日之事,隻是冰山一角。額娘希望,日後,無論你遇到什麽事,都能第一時間,先去想想,事情究竟該如何處置。”


    阿滿似懂非懂地望著蕭歌,嘴唇向前嘟了嘟,稚嫩的臉上鼓起一塊。


    “額娘,可貴人不是二弟的親額娘嗎?為什麽,還會同二弟下毒呢?”


    蕭歌不知自己該如何對孩子解釋人心之惡,隻得長歎一口氣,抿著唇,搖搖頭,“這個問題,額娘希望,你日後能自己想出來。可好?”


    阿滿緩緩點頭,兩隻小手向前,環繞在蕭歌的脖頸上。


    自從蕭歌迴宮以來,這還是阿滿第一次和自己如此親近。


    她不由一愣,目光微動,打量著阿滿。


    阿滿已經靠在蕭歌的懷中,額頭在蕭歌的身上蹭動兩下,輕聲道,“不管貴人為何要同二弟下毒,阿滿和額娘永遠都不會如此。”


    雖然隻是孩子的諾言,阿滿甚至都還不清楚永遠究竟是什麽含義。


    可是,聽到他對自己這般說,蕭歌還是不由自主地露出了笑容,環著阿滿的後背,一邊摩挲,一邊歡喜地道,“阿滿這話,額娘可記下了。日後,額娘可要瞧瞧,阿滿是如何孝敬額娘地。”


    說完,蕭歌直起身子,刮了刮阿滿的鼻尖,唇角揚動,臉上地笑意更加濃鬱。


    阿滿也望著蕭歌,嗬嗬地笑了起來。


    看到阿滿的笑容,蕭歌驟然發覺,這些年在邊關的苦寒,還有迴京之後遭遇的種種,似乎都在這笑容之中,一一融化,仿佛過去地一切,都是值得的,都是為了能夠看到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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