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影身手極佳,輕煙才追出去,躍上屋頂,那裏卻已經是空空如也,什麽也沒有,似乎一切都隻是輕煙的錯覺。


    輕煙伏著身子,探出腦袋,保持著進攻的姿勢,四下裏環視了一圈,什麽都沒有看到。


    “奇怪。”


    輕煙低聲嘟囔了一句,隻得翻身跳下屋頂,迴了殿中。


    靠在牆邊的黑影,依稀聽到蕭歌的詢問之聲,“如何?”


    “不知。許是奴婢看走眼了。”


    “不會。你在戰場多年,絕對不會走眼!”


    蕭歌的目光微緊,將懷中的阿滿抱得更緊,警惕地盯著殿外,心思飛動。


    “娘娘,還是早些歇著吧。奴婢在廊下守夜。別管是什麽人,宮中戒備如此森嚴,他隻要敢現身,奴婢絕對不會給他好果子吃。”


    輕煙長歎一口氣,刻意挪動身子,擋在窗邊,對蕭歌低聲道。


    蕭歌答應一聲,兩人的聲音這才越來越遠。


    等了許久,靠在牆下的黑影,才慢慢地探出頭,卻見那屋中,已經熄了燈,漆黑一片,就連人影都瞧不真切了。


    隻有廊下還照著油燈,輕煙關上房門,守在屋外。


    看來,他們歇下了。


    黑影淡然一笑,將耷拉在脖頸間的黑布向上扯動幾分,蓋住麵頰,不舍地望了兩眼寢殿的方向,這才翻身跳出宮牆。


    他極其熟悉宮中道路,與侍衛的巡防,處處都能安然無恙地躲開那些巡夜的侍衛,從乾坤宮到宮門之外,隻用了不過一盞茶的功夫。


    阿七守在宮牆之外,瞧著主子一身黑衣,越牆而下,才立即快步迎了上去。


    他一邊迅速為主子脫掉黑衣,一邊沉聲道,“王爺,今日可是比素日裏晚了些。奴才瞧著,都晚出快要半個時辰了。”


    “皇後娘娘身邊那個輕煙,功夫極佳,險些被她發現了。”


    黑衣人自己取下臉上的麵紗,露出了那張英俊清秀,卻有些蒼白的麵頰。


    竟然是宇文席!


    阿七一邊將宇文席的黑衣收進一側的布袋中,一邊道,“奴才還擔心,藥勁過去,阿育都要醒了。”


    宇文席淡然一笑,拉扯了兩下衣角,整理好身上的長袍,“本也不用防著阿育。隻是,他終究是先帝派到我身邊的,不似你,是我的心腹。”


    阿七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隨著宇文席,快走兩步。


    “最近京中多了不少羌人,可知是為何而來?”


    “奴才已經打探過了,他們是一路跟著咱們的消息進京的。想必,也是為了瞧瞧,榆關背後的人到底是誰。”


    宇文席臉上陰鷙的笑容更加濃鬱深刻,唇角輕輕揚動,冷冽的雙眼,沒有半分情緒波動。


    “是時候讓陛下知道一些了。隻要榆關尚未完全平靜,他便不敢對將軍如何,更不敢起廢後的心思。”


    “王爺,恕奴才直言。這些年,王爺您做小伏低,蟄伏已久,若是此番露了行蹤。不管我們做得多麽隱蔽,以陛下的本事,定然能查到些蛛絲馬跡。到時候,豈不是會牽連王爺。”


    兩人說著,已經走到了一條暗巷之中。


    暗巷裏,兩匹馬正在埋頭吃草。


    兩人翻身而上,宇文席勒住韁繩,別過頭,瞧了阿七一眼,“那又如何?隻要他們母子安然無恙,我自有法子脫身。”


    說著,宇文席已經夾動馬肚子,飛速往前而去。


    阿七見狀,長歎一口氣,也火速跟了上去。


    ……


    翌日。


    或許是因為宮院深深,鳥鳴的聲音,聽上去都比其他地方更加清晰。


    蕭歌幾乎是一夜未眠,直到快要天亮的時候,才朦朧地歇了一會兒。


    阿滿在她懷中睡得倒是香甜,直到外麵天光大亮,也不過隻是翻了個身,將被子向上扯動兩下,捂住腦袋,繼續酣然睡去。


    “娘娘。”


    屋外傳來了穆姑姑急切的聲音。


    她不敢進殿,隻能在外麵焦灼地唿喚。


    “穆姑姑,怎麽了?昨夜娘娘和大皇子歇得晚了些,還未起呢。”


    輕煙端著早膳,見穆姑姑在屋外焦灼不寧,上前道。


    穆姑姑一雙眼睛緊蹙在一起,皺著眉頭,望著殿內,“這……這可如何是好。”


    “怎麽了?”


    輕煙見狀,更是不解。


    “方才,我去內務府取些綢緞,想要為娘娘和大皇子裁製新衣,卻遇到了進宮送緞子的綿商。那人得知我是皇後娘娘宮中的,竟湊上前,問我……”


    穆姑姑又往殿內瞧了兩眼,壓低了聲音,湊到輕煙的耳邊,“他問我,皇後娘娘是不是生得傾國傾城,否則如何引得皇上大修乾坤宮,如此奢靡過度。還說,宮外盛傳,皇後娘娘奢靡無度,不堪為六宮表率。”


    穆姑姑的話尚未說完,輕煙已經惱怒起來。


    她跺了跺腳,厲聲道,“這些人,胡說八道些什麽?這乾坤宮,橫豎也不是娘娘吩咐人大修的。當日,娘娘囑咐的時候,我就在側。娘娘分明隻是要那賤人將這乾坤宮恢複到從前的樣子,分明是賤人自己大修了乾坤宮!”


    穆姑姑見輕煙言語之中,對蕭綰不敬,且沒有絲毫防備,忙對她擺擺手,聲音壓得更低了幾分,“輕煙姑娘,切莫亂說。你我雖是皇後娘娘身邊的人,可這宮中多的是隔牆有耳。若是被人聽去了,隻怕是會給娘娘惹來麻煩。”


    輕煙這才收斂了幾分怒氣,卻還是一臉不悅地嘟著嘴,挑著眉頭,滿麵怒色。


    “我得知此事,才急著想要見娘娘。此事小了說,不過是臣民對娘娘的議論罷了。可若是被有心人抓住了把柄,當真給娘娘扣上一頂紅顏禍水的罪名,那娘娘豈不是……”


    穆姑姑將後半句話咽了迴去,猶豫了片刻,才道,“太祖皇帝的淑仁皇後,不就是因為被言官上諫,說她奢靡無度,不堪為六宮表率,才被廢除了皇後之位嗎?”


    聞言,輕煙的麵色也緊張起來。


    她與穆姑姑對視一眼,正要答話,屋內已經傳來了蕭歌慵懶的聲音,“在外麵聒噪些什麽,有什麽話,進來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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