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馬停在蕭府門外,車隊足足排出了百十來米,將蕭府門前,整條街道都占得滿滿當當。


    蕭宏早已經率領府中諸人,侯在門外。


    遠遠地瞧到聖上的車駕穿過守衛的人群,向府門之前移動而來,蕭宏立即迎出長廊,也不管宇文昊是否能瞧到自己,就恭恭敬敬地躬身行禮,高聲喊道,“臣,恭迎陛下。”


    蕭宏身後跟著的婢女和小廝,也紛紛躬身,衝著車駕駛來的方向行禮,整齊劃一地喊著,“恭迎陛下。”


    在這些下人的身後,才能瞧到雲氏,正哭喪著臉,半屈膝,雖然也行著禮,卻並未開口恭迎。


    她如今,隻是伺候侯娘的妾侍。


    為著侯娘身子不適,不適宜接駕,才派了她前來。


    以她如今的身份,別說是站在蕭宏身邊了,就算是站在人群之後,都已經是蕭歌給足了她麵子。


    想到從前自己的風光無限,雲氏的臉色更加難看。


    說話的功夫,宇文昊已經下了馬車,在李喻的攙扶下,立在蕭宏身前,打量了一圈,卻並未瞧到蕭歌的身影。


    “皇後呢?”


    宇文昊聲音低沉冰冷,透露著不悅和怒氣。


    他親自前來迎蕭歌迴宮,蕭歌竟然沒有出府迎接自己?


    蕭宏略帶無奈地抬起眼,唇角勾動兩下,臉上的肌肉也是上下顫動著,一臉局促之色。


    “迴稟陛下,皇後娘娘……”


    蕭宏的話說到一半,卻不敢將那些不敬之詞宣之於口,隻躬著身子,尷尬地抬眼望向宇文昊。


    “說。”


    “皇後娘娘說,她有軍情要務要處理。不許……不許任何人打擾。便是陛下來了,也……也要候著。”


    “放肆!”


    蕭宏的話音才落,宇文昊便提高了聲音,厲聲嗬斥。


    聞言,蕭宏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連帶著身後的家丁們全部都烏泱烏泱地跪了下來。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


    一時之間,整條街上,都充斥著‘陛下息怒’的聲音。


    宇文昊冷著臉,餘光掃視蕭宏,麵色因為憤怒,而漲得通紅。


    “朕是一國之君,要朕候著。蕭宏,朕瞧著,你這顆腦袋,是活夠了!”


    蕭宏連連叩首,簡直快要哭出來了。


    “陛下,是臣教女不善。可她如今,是皇後,又是立了無數戰功的將軍。臣……臣也奈何不了她啊。”


    宇文昊正要再發作,卻見崔府之中,走出一個倩麗的身影。


    輕煙已經褪去一身戎裝,換上了尋常女子衣裳。


    一襲廣袖羅裙,倒是將她纖細的腰肢襯托得更加盈手可握。


    “陛下。”


    比起跪在地上的蕭宏,輕煙倒是十分坦然。


    她笑吟吟地上前,對宇文昊行禮,道了萬福,側過身子,做了一個請的手勢,“皇後娘娘請陛下進去呢。”


    輕煙說得簡單輕巧,似乎隻是在請一個無關緊要的客人。


    可蕭宏卻早已經嚇得渾身顫抖,連頭都不敢抬,隻能直視著那雙繡滿了龍紋的靴子。


    宇文昊更是深吸一口氣,滿腹的怒氣,讓他加快了步子,大步流星地往府中而去。


    “都起來吧。”


    輕煙掃視了跪在府門外的蕭宏一幹人等,擺擺手,輕聲道。


    看著她這副家主的模樣,雲氏更是火從心起,一雙手緊握成拳,惱怒不已。


    輕煙一路引著宇文昊進了後院,立在淩煙閣院外,“陛下稍後,奴婢這就去瞧瞧將軍忙完了嗎。”


    宇文昊的麵色更加陰鬱不定,惱怒地瞪著輕煙,“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


    在宮中,隻要有人聽到宇文昊這句話,隻怕是已然離死不遠了。


    可輕煙卻毫不在乎地聳動肩膀,嘴角向下撇動一番,“將軍也吩咐了,陛下若是不願意等,可以直接進去。隻是,這些年,將軍在外征戰,早已經習慣了風聲鶴唳的生活。若是有人貿貿然闖進去,被將軍誤傷,可不好。”


    輕煙說完,向後退了一步,側過身子,抬起右手,對宇文昊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宇文昊的右腳才剛剛抬起,又逐漸收了迴來。


    他見識過蕭歌的武藝,彈指間取人首級絕對不是什麽難事。


    雖然自己也會些拳腳功夫,可是和她比起來,簡直是天壤之別。


    想到這裏,宇文昊隻得停住腳步,瞥了輕煙一眼。


    輕煙這才淡然一笑,快步走進院中。


    不一會兒的功夫,她重新出來,“將軍請陛下進去。”


    其他人,都被輕煙攔在了院外。


    每靠近東廂房一步,宇文昊的心便揪緊一分。


    他實在是難以想象,自己對一個女子,竟然會生出如此濃烈的恐懼之心。


    他可是一國之君!


    宇文昊不住地在心中勸慰自己。


    可是,那小心翼翼的腳步,卻一次次將宇文昊拉迴到現實之中。


    雖然已經快要到正午時分,廂房裏卻還是點著蠟燭。


    蕭歌坐在臥榻上,手中端著一隻玉白瓷碗,一邊攪弄碗中之物,一邊對臥榻上的人,低聲道,“娘,喝藥了。”


    臥榻上沒有任何迴應,隻瞧著她將手中的勺子向前送動幾分,又收了迴來。


    蕭歌別過頭,掃視了宇文昊一眼,也不起身,隻低聲道,“陛下稍候,臣妾服侍娘親用了藥,就隨陛下迴去。”


    “用藥?”


    宇文昊不解地上前兩步,“侯娘病了嗎?”


    他說著,探出頭,才看到坐在臥榻上的侯娘,也是一怔,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後退了兩步,一臉驚異之色,“侯娘怎麽會變成這樣?”


    蕭歌手中的勺子頓了頓,別過頭,冷笑一聲,凝視著宇文昊,“陛下不知?”


    眼前的侯娘,瘦得已經完全脫了相,因為耳朵被人裁去,倒像是兩隻小小的翅膀,依偎在頭顱兩側。


    她抬起眼,望了宇文昊兩眼,禮貌性地頷首,對宇文昊點點頭,卻沒有開口。


    “朕不知。”


    宇文昊凝視著侯娘,心緒萬千。


    這六年來,每每雲氏進宮請安,他倒是會問起侯娘的狀況。


    可雲氏一直說,侯娘抱病在床,不宜麵聖。


    卻不想,這抱病,竟然是這副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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