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駢前駕,異香沾塵,霞光架地,兩輿飄雲。


    戰車因有七香雲塵,故而得名。


    三乘七香車約有三丈長,左右並坐兩位甲士,居中一人禦馬,盡皆安然肅穆,撞進萬軍如入無人之境。


    車左持弓以念力作箭,所向之處無人能夠站立,近百丈內盡被一箭摧毀,伏屍無數。


    車右執戈,一刺一掃無人能夠靠近,二人冷漠出手排除一切障礙,金甲馬獸蹄下赤血如流。


    這三乘車上坐著的九人赫然都是神獸通強者,而且實力不一,絕對超越魚淵樓數籌。


    而啟吟等人遠遠看去,所見便是三輛車在人海犁出百丈血線,馬獸不知什麽品階,悶頭直接撞碎了城牆,橫行於城中。


    顯然,樓下的人也收到消息,急忙讓身後隨行的傳令兵去查探。


    啟留書歎道:“戰車寶輦上的甲士神勇無敵,馬獸亦是不凡,未曾動用任何陣圖便能屠殺萬軍,真是恐怖。”


    他作為從軍之人,最能理解衝城戰車和催城兵的可怕,這兼作坐騎的七香車並非衝城車,但材質和禦馬者都最為上乘,張開車身陣圖用於攻城甚至強過一般國度擁有的那幾輛的衝城車。


    符夜也好奇得很,於是問:“車輿覆甲看不清楚裏麵,不知道坐著多少人,你們知道這是哪裏的寶器戰車嗎?”


    聿西為之答道:“這三輛叫做七香車,明都王族的鑾輿,都是仙級的寶器。即便是明都,擁有的人也不多。能差遣神獸通為之駕車,廂中坐的多半是王族來人或者是阿修羅。”


    眾人驚歎,眼中都是凝重。十八名敵國神獸通更是氣急無處發泄,勒馬躊躇。


    而豪奢華美的七香車無視城中驚慌失措的人群和兵馬,橫衝直撞殺人無算,隻半刻便倏忽殺至魚淵樓前。


    那六匹金甲馬獸一路狂奔從未減速,但魚淵樓下十八匹馬獸背上的強者威壓不斷,它們得禦者韁繩號令才急急停下,踏碎院落圍牆和半堵大門,長嘶一聲睥睨眾馬。


    五國強者的馬獸品階低上太多,隻是較為強壯高大的軍馬獸,見到那些將近兩丈高的巨大金甲馬獸,都是兩股戰戰,低伏在地,讓得背上主人也低人一等,好不狼狽。


    端坐巨車中央的禦者高聲道:“我等明都使者,欲取藍魚燈!”


    五國強者原先對待啟吟等人時驕氣四溢、蠻橫無比,但寶輦和馬獸已然讓他們忌憚,露出明都的身份之後他們再無傲氣更是無不駭然,一時之間噤若寒蟬,完全忘了國君的吩咐。


    “唉......”城外突兀傳來一聲輕歎,便見五道人影出現在魚淵樓前,個個氣勢不凡,麵容高古。


    啟吟冷眼一瞧,發現這幾人威勢無窮,眼裏毫無靈動,隻有威嚴和冷淡,身著各色長袍,肩上披著一道黃龍布質短甲,垂至背脊,形似異國土著女人的馬甲坎肩。


    聿西悄聲對身邊眾人道:“黃龍布甲,稱為‘披皇’,這五人都是國君,也就是阿修羅。”


    眾人微微點頭不敢說話,有些佩服聿西的膽氣。


    津庇盧大陸上不興王冠皇冠,隻在甲胄外披上布甲,人尊稱其為披皇。因為即便高貴如國君,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會親臨戰場與敵人廝殺,啟留書曾對啟吟說過,主君立於國人之上,國土盡皆以雙手打下,披甲戴盔的時間遠遠多於龍袍皇冠。


    大陸上善戰之風由此可見一斑,征伐不斷君王亦是不得安臥龍榻。


    啟吟偷偷看去,果然發現其人走動時長袍下露出的長靴是玄甲靴,估計袍中也藏著堅不可摧的內甲。


    他暗想,如果沒有甲胄,以聿西的速度能否用玉如意刺死他們,不過他不敢在這時候問,想著待會兒升完明燈再說。


    國君一出現,那些神獸通強者立即翻身下馬,甲胄齊鳴單膝跪地。而七香車前的九人熟視無睹,麻木前看,專心守著寶車。


    其中玄色衣袍的老者無視這些人,對著寶輦道:“明都來人真夠神秘,怎不出現相見?”


    琴袖也在啟吟耳側輕說:“這就是蓬君。”


    啟吟發覺她湊得有些近,不像符夜那般初生牛犢不怕虎,反倒有些緊張,無奈之下隻好側過一步,擋在她身前。


    “諸位突然移駕此樓,我們理應出麵相見。”左側的七香車中傳來聲音,是個男子的聲響。


    “隻是”,右側一車中的人接著說道,“隻是我們護送小公子,恐怕不便露麵。”


    五位國君相視一眼,都是皺眉不語。


    能被阿修羅稱為公子,中位七香車裏坐著的人多半是虛座王的幼子,地位遠高於諸君。


    一襲黑袍飾有黃龍甲的幽聲君道:“既然如此,我們不敢驚擾尊駕。”他聲中冷淡,聽不出任何恭敬。


    天高仙王遠,管不著大陸的國君。


    而七香車中無人應答,竟是懶得說話。


    啟吟突然好笑道:“諸位恐怕還是得出來,不然藍魚燈不能給你們。”


    諸君仿佛沒聽見,靜等手下神獸通去嗬斥和教訓這個不知死活的星門境初級念力師,而這也是養這匹手下的用處之一。


    “大膽!半大小子不懂尊卑,滾下來受罰。”五名將軍同時大喝,怒視樓上眾人。


    而驅車的甲士車左,抬手便要射出一箭,但中間那輛車裏傳來少年聲音,道了聲“慢”,車左連忙放下角弓,畢恭畢敬。


    因為啟吟又道:“這就是天經仙畢法炎不如諸君的原因。”


    這話倒是讓在場所有人都來了興趣,紛紛看著啟吟,等他下文。


    “畢法炎總歸是獸族,養不出這麽多見風使舵善於拍馬的手下。”他一笑,絲毫不懼。


    沒有明都的人,他的計劃可施展不開。


    “前陣子在星崖山見過畢法炎,他還偷偷告訴我,神頭穀裏的神器已經生出第三靈,不知道藏在哪裏。所以我才來到魚淵樓,借用藍魚燈鑒寶,搜尋神器。”


    諸君半信半疑,默然不語。隻當此子有些不凡,至少膽量不錯。


    果然,啟吟說完一輛七香車裏便走下一人,身批鐵甲罩著長袍,但卻沒有披皇。


    這中年男子遠不是諸君那樣蒼老羸弱,神采奕奕冷厲無比。


    他笑道:“既然我出來了,後輩小生應當送上名刺靜候吩咐,而不是這樣聒噪。”


    啟吟搖搖頭,惋惜地說:“可是我隻有兩枚名刺,一個給了天經仙,他沒還我。另一個給了我身邊這個青年,他也沒還我。”


    中年男子般的阿修羅微微一怔,跟不上這個少年說話的思路,好一會兒才問:“你身邊那個青年是何人?”


    諸君微微搖頭,堂堂阿修羅竟然這樣被小兒牽著走,循著他的話頭問過去。


    但也都有些佩服這個少年,不由得想起自己當年也是這樣,無視尊卑,意氣無二。


    聿西也倚著欄杆,後背被冷汗打濕,但麵色不變,啪嗒一聲打開折扇,笑著說:“在下聿西,震都雷方家的嫡子,你們或可稱為西公子。”


    諸君和那阿修羅都是皺眉,狐疑地盯著這個翩翩青年。


    “震都的人怎麽也管閑事?”


    而啟吟想的卻是,王族嫡子稱為公子,便是這個家族再無王者了。而這無形中讓樓下眾人暗鬆一口氣,不必擔心震都也來分一杯羹。


    啟吟打斷他們,提醒道:“我讓諸位出來的目的,是商議如何分配藍魚燈。”


    “現在五國君帶來數十萬軍隊和十幾位神獸通,雄威遠震戰力無窮,可得一盞;明都寶輦所向披靡,所坐強者都是翹楚,更有虛座王的小公子,另一盞藍魚燈自然奉上;至於最後一盞,則要歸我!”


    這些人以為他能說出何等高論,不料卻是可笑之言。


    啟吟仿佛察覺他們不悅,於是補充道:“原來你們不肯啊......可我將屬於我的藍魚燈送給諸國君,怕明都使者怪罪於我,讓我活不過天明。若是送過明都,又怕數十萬軍隊衝進羽衣城將我等男子挑於槍尖,穿膛於城門上,將婦孺擄掠,以施暴行。兩麵都不好做,幹脆便不做了,讓藍魚燈留在我這裏最好。”


    一個甲士喝道:“你算什麽人物,也配得到藍魚燈?”


    兩方人紛紛出言喝問嗬斥,幾欲動手。


    啟吟看著這幫神獸通強者凜然指責,聳聳肩不以為意,等待為首的阿修羅做出決定。


    阿修羅們自然知道,此時三分藍魚燈,鼎立之勢莫敢先動。但也懷疑,啟吟等人是否有能力讓這三足勢均力敵,而不會被率先出手的人一舉獲得所有藍魚燈,而後分潤一盞給遲疑的另一方,緩解爭鋒。


    不得不承認,第三盞誰都想得到,而啟吟說的不無道理,但卻需要有人出手探清虛實,試探啟吟這方的實力。


    啟吟見神獸通強者都安靜下來,顯然拍馬時間已過,躍躍欲試準備上樓擒拿自己,便看向聿西。


    聿西將收錄陣裏的點山瓷鋪開印在地上,對所有人微笑道:“我本來用點山瓷吸收魚淵樓數百位四通境強者的頌神術念力,是要在樓頂開坐市時暗算琴袖老板娘,不過事出突然,啟吟又心軟,所以隻好暗算諸國神獸通了。”


    諸君和中年阿修羅都不解,輕輕點頭,示意屬下衝進魚淵樓。


    二十幾位強者得令,冷笑看著麵色不變的啟吟和聿西,早用眼神將兩人虐殺數百遍,身形一閃踏入魚淵樓,在這種關頭依舊不敢高高跳起,怕有逾越主君之舉。


    就在他們闖入大門那一瞬間,魚淵樓一層迴廊中滿地洗不幹淨的墨跡與點山瓷同時一震,一陣青色狂風從中吹襲出來,把闖進魚淵樓的眾披甲強者掀翻,兵器頭盔滾落滿地。


    青色狂風吹出門外倏忽一卷,化作了一隻巨狐。


    啟吟便問:“玉饕餮隻有區區大仙級別,不知道能做鼎嗎?”文學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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