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啊你,開玩笑都這麽正經”。


    聿西扶額歎了一聲,無奈說道。


    啟吟和他坐得近,透過他的手掌看見聿西眼神向自己直瞟,於是了然,嬉笑道:“你一上來就用天地四法嚇唬我,說實話我剛才險些奪門而逃。這等辛秘你拿來開玩笑,我怕哪天走在路上就被人捉去嚴刑拷問。”


    天地四法的流傳極廣,但世人卻隻聞其名不知其義,隻猜測這是長生法。


    如果啟吟知道四法的消息,必然有人覬覦,哪怕隻是知道在神頭穀裏,也比在津庇盧大陸胡亂搜尋來得強。


    尋寶的法子多得很,縮小了範圍才能增加把握。


    聿西卻道:“不,我可是很認真的邀請你上我的賊船,你的作用遠比神獸通強者更大。”


    “哦?”


    隻見他笑道:“既然說到這份上那我們也不必生分,直唿名姓便好。啟吟我問你,你身為星門境念力師,而我是洗靈境,但為何屢屢在神獸通強者裏廝混還能風生水起?”


    啟吟不解其意,但沉吟片刻後自己也是疑惑。


    他遇到的最強者莫過於文曲星君和南海水精,而與四通境強者兵戎相見,從地靈到魏雲再到魚淵樓來客,多如牛毛,但最險的一次反而是在唿風關守城門遭遇劉風固;至於神獸通,眼前赴宴談笑的眾人裏,包括地靈的話就有六位了。


    這樣的強者一郡一縣可能遇不到,但在風雲變幻的戰爭裏,絕對隻算是一腳邁進了門檻,未必能參與真正強者的爭鬥。


    而神頭穀險惡又有無限的機緣,在得望國敗北後會吸引更多強者前來。


    “我從得望國望山縣開始,屢屢遇到高過我七八個等級的高手,絕不是巧合。眼界雖是放開了,但我實力低微,依舊無法觸及高層。”


    “大錯特錯。星門境到四通境,一共八層境界,隻能算是下等念力師,在這一層次裏,頌神術最能區別天才和庸人;神獸通、阿修羅兩個境界才算上等念力師,且以陣術念術為尊。你看今日最強的一戰中,玉鼎陣雖是頌神隊施展出來的,但本質是陣術,而長龍雖強猶被蕭銅一矛斷首,這是念術。而我們也隻是上下兩等人聚在一起罷了,庸人早在強手路過時被順手砍了。”


    聿西頓了頓,拎起一隻酒杯仰頭飲盡美酒,又道:“神獸通是將,阿修羅是君,他們本來看不起我等,但卻有兩樣最想要的東西用得著我們,你不妨猜一猜。”


    啟吟訕笑一聲:“你有辛秘告我,那我便直唿你為聿西。我相信你不會平白無故提到這麽多,既然說了你我處在下等念力師的層次,那麽上等念力師所要的定然是我們的頌神術,至於另外一樣,我猜不出來,還請明示。”


    聿西也跟著笑笑,相互敬了一杯酒,讚道:“正是如此,和你說話要比其他神獸通以下的人簡單多了。”


    他斟酌一二,才繼續說:“得望國囊括二十郡七十餘縣,國土百萬裏,不可謂不廣闊。但南陸卻有幾百個這樣的國家,你說會有多少神獸通和阿修羅?但凡立國者沒有阿修羅實力,國家傾覆隻在旦夕,所以一個國家至少也有一個阿修羅。但戰爭不斷壽命有窮,改朝換代最快不過兩百年,如果你來當得望君,你要如何庇護皇室和子民?”


    他把星門境的眼界抬高到國君的位置上,倒不是高估了啟吟,聿西知道啟吟看過《王製》不似謊話,自然相信他的眼界理應比在座任何人都高。


    “嘿嘿,你倒是瞧得起我。我聽聞最年輕成就阿修羅的人才二十二歲,而最年輕的國君也有三十餘歲,這已經算是百年一出的天縱之才。如果是我做國君,多半老態龍鍾忙著準備後事哩。”


    啟吟深知境界提升極為艱難,但大陸有億萬念力師,其中十幾歲突破到四通境的絕對不少,甚至於青年時就達到了神獸通。可惜神獸通要開發心竅修行之法,如果不是奇遇,絕不可能在五十年內成就阿修羅。


    所以顏可之等人爭奪睡海天珠也怪不得他們,實在是打破瓶頸的機會太過渺茫。


    啟吟也不忙著細想答案,轉而問道:“聿西,我還有一事不明。人族和獸族的壽命相去甚遠,即便最頂尖的阿修羅也隻有不到兩百年壽辰,而獸族憑借種族血脈卻常有千年大妖問世,此消彼長之下,萬年紛爭裏人族竟然不曾落敗,你可知這是何故?”


    “這個不難。人族的王者數量遠超獸族,獸族不敢掀起大戰。”


    “未必”,啟吟搖頭道,“時機未到而已,不信你問玉饕餮。”


    聿西恍然,他按照正常的推斷來解答,本來十分合理,但卻忘記了啟吟知曉神名這迴事,到底有多少人族獸族封王,恐怕隻有王者和看過《王製》的啟吟知道。


    他給啟吟斟了一杯酒,赧然道:“看來這之中有些內幕,可惜雲狐窩在點山瓷裏睡覺,改日我再問問。”


    此時,符夜和符堅正大快朵頤述說著今日境遇,但啟吟二人竊竊私語沒有特意避開她,於是她一邊支著耳朵一字不漏全部聽下,忽聞此言便放下了玉箸銀杯,悄聲問道:


    “小吟兒說點山瓷畫出的物形比魏書輕畫出的還要厲害,聿西大哥能把它借給我摸一下嗎?”


    聿西大喜,暗道這姑娘眼瞎心不瞎,“當然!待我畫幅清水遊魚給你。”


    隻見他迅速從收錄陣裏取出畫軸,起身將其掛在這間雅致清軒的一道屏風上,又以金筆點墨,信手飛揚一蹴而就,眾人深知他畫法高超,以為他雅興所致作畫,急忙起身圍了上去。


    “一筆成魚,一筆成水,好風采!隻是這魚遊得不歡,很是低迷?”


    “表麵未必重要,畫法不是單純工筆寫意,而是頌神之用。你看他作畫不用一絲一毫念力,卻能引動畫中魚兒出遊,這畫法有望通玄啊。”


    “謬也,這明明畫的是碧水近桃花,一望妒沉魚。”


    ......


    眾人讚不絕口,幾個實力眼界不過星門境的丫鬟侍從更是眼前一亮,想要前去看看是否真有人麵桃花可以讓魚兒嫉妒得不願浮起,但礙於身份隻能遠遠看著,心中焦急卻故作矜持。


    啟吟也讚了一句,拉起符夜將她送到畫前,那畫中魚兒本來就有些興致索然,咕嚕著氣泡慢慢遊動,忽然見到豔若桃李的符夜湊近,呆了一刻便沉進畫裏,剩下一團黑乎乎的墨影。


    眾人見狀都驚歎於聿西隨手作畫竟有用意,而聿西又是鴛鴦樓的貴客,不免連連奉承他,連帶把什麽也沒瞧見的符夜誇了一通,喚作“可人兒”,似是討好頗被看重的啟吟。


    符夜卻是不滿,探出削蔥玉指輕輕觸摸了一下點山瓷,竟然真的探手到了清水之中,整隻藕臂沒入紙麵,攪和了一通,點山瓷蕩出道道漣漪,仿佛一彎淺水垂直立在屏風上。


    “咦!真的有條笨魚,遊都不會遊!”


    符夜驚唿一聲喜上眉梢,作勢要把那魚兒撈出來,幸好啟吟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她才悻悻收迴手,吐了吐舌頭有些不好意思。


    但她也知道,畫法脫離紙麵是要用到頌神術的,而自己撈魚卻不懂得施展頌神術,隻會反受其害。


    眾人都是玲瓏剔透的生意人,而這裏也不似嚴肅的場合,於是便都在哄笑。


    聿西立馬趁機帶著啟吟出了這處雅間,在樓道裏繼續笑談。


    “符夜姑娘真是聰慧,一聽到你說玉饕餮便趁機讓我將點山瓷拿離身,好叫玉饕餮無法在一旁偷聽。”


    聿西含笑道:“所以你說看過《王製》是真的?那你便有了人人眼紅的機緣,不過須得記得不要招惹耳目,否則便是殺身之禍,玉饕餮聽全的話,未必不會加害於你。”


    啟吟也點頭道:“你連天地四法藏在神頭穀都敢說給我聽,我自然信得過你。《王製》極其重要,應該就是你說的阿修羅所求的庇護之法。”


    他說罷卻突然明悟,恍然大悟道:“此法不在《王製》裏,而是借其力量得證長生,因為王者便是長生人!”


    “正是如此。阿修羅登上皇座時多半隻剩下百年壽辰,絕不甘心做一抷塵土,所以一城一地根本不重要,最重要的便是長生之道”。聿西道。


    “而且長生的辦法千奇百怪,借用一些神奇的頌神術也能夠做到。”


    啟吟一窒,這種事他倒是從沒聽說過,便問道:“所以有人看上我的唱法和你的畫法?”


    “或許吧,至少那魚淵樓心懷鬼胎,絕不是善茬。”


    啟吟點點頭,既然如此,那自己反而安全得多。


    他自己不願意施展頌神術,誰也沒有辦法逼他,就像文曲星君來騙取空明的神名之謎時也不得不知難而退,不願意用強。


    有了這層用處,啟吟遊曆時也就有了倚仗,下等念力師比拚頌神術未必能勝過他,而上等念力師則可能委曲求全,善用他唱法天賦。


    “改天將唱法教給符夜,這樣也能放心不少”。


    啟吟暗想,唱法自己能夠一點就通隨手運用,多虧了空明之夢和夢中見識的半本《王製》,也就是另一本被空明喚作鐵券的東西,甚至於他自己都不知道什麽時候看過,但是還是把這一切都基本悟透了。


    他隻能希望有緣再次進入夢世界時能向空明問理,到時候一切便知。


    “與聿西一言,勝讀十年書。星門到阿修羅也是天地四法之一,但不得長生,必是迷途。茲事體大,我現在就去料理私事,再將藍魚燈購迴,好為神頭穀之行做足準備。”


    聿西點頭稱是,“此時明月已到天中,是得盡快參加藍魚燈拍賣會了。不過你的腿?”


    “無礙,我已有一些打算。隻消十日就可以痊愈,到時候我們結伴去尋神頭穀裏的真正寶物!”


    啟吟豪邁笑道,一點也不像十幾歲的少年人,看得聿西暗暗點頭,“你有什麽需要盡管找我,鴛鴦勾那樣的珍寶我暫時沒有,但黃金能買到的我一定能設法求得。”


    啟吟大喜,踮起腳尖勾住他的脖子,嬉笑道:“你想和我組成頌神隊,又想騙我去找成神法,我當然不和你客氣。所以水麒麟,我先要一百隻!”文學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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