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間的事情總是千奇百怪的,有說一米飯養百樣人,也有說林子大了什麽鳥都有。總之,當一夥氣勢洶洶的家夥出現在李靜軒麵前的時候,李靜軒卻是越發深刻的認識到了這一點。


    沒有原本還算“規矩”的客套,沒有臉上假假的“笑容”,有的隻是滿身殺意的腥臭,以及那鬆蓬的亂發和一聲不辯原色的打扮。肮髒,邋遢,充滿殺氣,他們的出現似乎把周圍的環境都帶壞了。至少李靜軒現在就有這麽一種感覺:“似乎自己從荒涼的原野跑到了恐怖組織的窩裏,四周皆是駭人的敵意。”


    “真是如處敵國啊!”李靜軒暗自歎息了一聲,眼睛微微的眯起。四下裏感覺的糟糕,令他不由自主的提起了警惕。這是一種來自於身體本身的機警。這一刻,李靜軒自己感到了危險的存在。


    馬車停下了。它不能不停,因為那些人唿嘯著縱馬過來,將馬車團團圍住,手中那一件件油膩膩黑漆漆的兵器胡亂的揮舞著,口裏發出令人晦澀難懂的叫喊聲。


    李靜軒沒有聽出這叫喊聲究竟有什麽意味,想說什麽事情。他聽不懂這叫喊聲,對他來說這聲音就像是上輩子聽到電視裏的那些外國人說話一般,無論是英語還是法語對他來說都是完全無法理解的存在。


    聽不懂他們的話語,自然也不會為他們的唿喊而憤怒。還在馬車之中的李靜軒將自己的氣機向外放出,隱隱感受著他們的行動,心中隻為他們的唿喝而煩躁。


    是的,這一刻的李靜軒隻覺得這些人就像是圍繞在你耳邊的蒼蠅一般,“嗡嗡,嗡嗡……”令人煩躁不已。


    馬車終於停下來了。它不能不停下來,因為再往前就要和別人相撞。


    在一身馬兒的長鳴之後,劉山的聲音響起:“你們想做什麽?”


    “兄弟們最近手頭比較緊,一陣饑一陣餓的,想請閣下給點救濟,好讓我們兄弟渡過這一陣饑荒。”眾好漢圍著馬車唿唿喝喝了好一會,最終卻是由其中一個身材高大的漢子縱馬而出以不容拒絕的語氣說了這麽一通話。


    聆聽他的要求,李靜軒的眉頭微微皺起。他從這家夥的言語中感受到了他的惡意,李靜軒明白對方恐怕不是求財那麽簡單。因為煩躁的情緒始終潛藏在他的心底,所以李靜軒最終站了起來,輕輕的掀開馬車的簾幕,輕身躍到了他們的麵前,直接麵對著對方。


    “你究竟需要多少呢?一塊元氣石夠不夠!”李靜軒麵對對方的鼓噪,卻是越發的心平氣和起來,在打量一眼對麵的家夥之後,他淡淡的做出了這樣的迴應。


    對麵的人,一身烏黑,看上去高高大大,可五官卻不甚清楚。淩亂而幹枯的發絲從頭上蓬鬆的垂下,一部分翻到了腦後,一部分則落到了額前。它們蒙蒙的凸起,黑色的陰影將他的眼眸蓋住,顯得深邃漆黑。一般人無法端詳出其中的究竟,隻有目光敏銳如李靜軒者才能捕捉到其中閃逝的精芒。陰影之下的眼眸自然十分的幽深,而幽深的眼眸之間確實一柱粗大的鼻子。這根鼻子十分硬挺有力,但唇上的密須卻近乎完全的將他的鼻頭給遮住了大半。這些濃密黝黑的玩意兒如鋼針一般圍著他的下頜轉了一圈,確實像一方角巾,將他的大半個臉蛋都遮住了。


    “這麵容還真是粗狂啊。”打量著他的臉龐,李靜軒心裏首先冒出的便是這麽一個感歎。


    麵容已是如此,而他的穿著則更為過分。


    此時,他的身上穿著一身油膩烏黑早已看不清原本顏色和樣式的長袍。這長袍似乎還是破損,淩亂的邊緣層層疊疊地展開,給人的感覺就像是他穿了十分厚實的棉衣一般。


    “這還是山賊好漢嗎?不,這倒是有些像乞丐!或者說他們是穿著乞丐衣服的山賊……但,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他們這群人可是飽含殺意過來的,他們並不像是我前麵所遇到的那些好漢一樣,是講規矩的——如果我不能滿足他們的某種需求的話,他們會毫不猶豫的像我揮起屠刀。這還真是一件令人頭痛的事情啊!”李靜軒如此想著。說實話,他實在不喜歡麻煩。不過,他也明白有時候麻煩的降臨與否,並不是他一個人所能夠決定的。


    “一塊元石?”就在李靜軒打量對方的時候,對方那粗獷而高亢的聲音再一次從那人的口中發出:“區區的一塊元石就想打發我們,你以為我們是叫花子麽?呸……”那人唾沫橫飛的說著,最後還朝身側的空白處吐了一口唾沫,鮮明的表現出了自己對此的不屑。


    “那……你想要多少?”李靜軒瞅著對方的行為厭惡的揪起了眉頭,很有些冷漠的問道。


    “把你身上的東西都給我留下!另外……”那個漢子惡狠狠的說著,頭微微一偏,眼睛再次瞄向了馬車那兒:“你的車上還有人吧。我聞到了女子的香味……桀桀,看來我們今天真的是有福了。小子,把你身上的零碎都給我留下,你自己就可以走了。至於這馬車和車上的可人兒,我們兄弟會替你招唿的。”


    “你說什麽?”李靜軒眉頭緊緊的皺起,兩道肉之間的夾縫緊致得幾乎能夾死一頭蚊子。


    “我說,你這小子把東西留下之後就可以滾了。老子今天心情不錯,放你一條狗命已是很看重你了。”那人很是不屑的開口重複了一句。他一邊說著,一邊瞅了瞅李靜軒滿臉的不甘和他那單薄的身子,卻是意含警告的說道:“小子,收起你的反抗之心,和你們這些溫室裏的花朵比起來我們才是真正的戰士。所以,我們有權獲得最好的。”


    “哦……你們有權!誰給你們這個權利的?”李靜軒說著又向前邁了一步,這一刻,他周身元氣鼓蕩,青色的長袍無風獵獵的顛抖起來,一股滔天的戰意在他的心底熊熊的燃起,令他不經意的將自己的右手抬起。


    李靜軒隻有一隻右手,他已經沒有了左手。對他來說,左袖是空的,除非他甩肩,否則左袖是絕對不會揚起的。


    既然如此……


    那李靜軒抬起手很快就摸向了自己的左肩,那裏秋水劍的劍柄悄然而立,青色的劍穗正隨著李靜軒肢體的扭動而微微顫抖。


    他要做什麽?


    李靜軒的手抬起來的時候,對麵的那人的目光很自然的也緊緊的盯住了李靜軒。眼下兩人相隔數丈之遙,映入那人眼中的自然不會是李靜軒的部位特寫,而是李靜軒全貌。既然是全貌,那人自然十分清楚的看到了李靜軒左肩之上的劍柄。這一下,他們大約也都猜到了李靜軒打算做什麽了。


    “你打算向我們動手?”對麵那人的臉色有點變化,不過這變化不是緊張,不是憤怒,而是玩味,而是不屑。一時間那人大笑起來,濃須之下的嘴巴裂開老大,其中的白牙卻是顯而易見——作為修士,他就算再怎麽不修邊幅,這一口牙卻是能保證的品相完好。


    “小子,你倒是很有膽子嘛!”笑過之後,那人的眼睛微微的眯起,其中閃爍著危險的精芒:“老子難得給予你優待,你居然不領情。哼,你以為老子‘血線’的名號是白叫的嗎?既然你不給老子麵子,那老子就給你好看!”


    自名為‘血線’的家夥以目光示意自己左右的兩人。當下,便有兩道身影從血線的身後閃出。他們縱馬而行,在行將越過血線身軀的一瞬間,從各自的馬背上翻了下來,一前一後的朝著各自的名氣往李靜軒的所在撲去。


    一時間,他們身影如魅,手中的兵刃如數道銀色的閃電在虛空中飛快的雀躍著。


    這一刻,李靜軒看得分明,攻向自己的兩人:一人身形如鼠,五短身材,留著滑稽的八字胡,手裏偏偏拿著一把厚重的大砍刀;而另一人模樣如猿,手長腳長,雙手間揮動的卻是兩把泛著寒光的短匕。


    “一長一短,一遠一近……這是要打配合的節奏嘛?”李靜軒的目光從他們的身上掃過,一瞬間便猜測到他們可能要進行的戰術。


    一長一短的配合,有可能是遠者佯攻,近者突防,也有可能是倒過來——李靜軒是第一次與他們交戰,對他們的性格特征,行動方略什麽的都不是很了解,自然也不好猜測他們想要進行的方略。


    但,這並不代表李靜軒對他們毫無辦法!


    畢竟在這世界上,所謂的遭遇戰還是不少的。你總不能祈禱你遇上的每一個敵人都是你認真研究過的對手吧。


    終於李靜軒的手握住了自己的左肩上凸起的劍柄。在那兩個如鼠似猿的家夥撲過來的瞬間,他抽出了自己左肩上的秋水劍。


    長劍在手,李靜軒身上的氣勢陡然一變。如果說方才的他像是一個單薄可期的少年,那這一刻的他無疑便是執劍殺敵的勇者。


    “你們有你們的打法,我有我的殺招!以你們身上所散發的氣勢來看,你們也不過是引氣中期的家夥而已。其實力也就和我差不多……對於這樣的實力,你們說我會怕嘛?”李靜軒小聲的在心底說著,嘴角邊頓時彎起了一絲嘲諷的微笑。這一路行來所經曆,所見識的都將他的視線拔高到一個令人吃驚的地步。在這種隱隱然已高處引氣境的目光之下,李靜軒很自然的將自己眼前所要麵對的家夥視為三歲孩童了。


    當然,這兩個三歲孩童的實力還是有些,至少在打中自己的時候能對自己產生威脅。


    不過……這也隻是一個說法而已。


    他們能打中自己自然能對自己有威脅,可是他們萬一打不中自己呢?


    要知道無論威力多麽強大的攻擊都隻有命中才有效果,無法命中目標的攻擊,那隻能是瞎子點燈白費蠟罷了。


    李靜軒一步踏前,手中的長劍如靈蛇吐信一般向前。


    嗖!長劍破空疾馳。


    一股無堅不摧的劍氣,從劍尖吞吐而出,破開自身麵前的虛無狠狠的紮向了那兩人聯袂而起之間的一個點上。


    嗡!一聲悠揚的劍吟聲起。將劍芒凝實到了極點的劍尖猛得顛抖了起來。霎時間無數的劍花從在漫天之間生成,時左時右,忽前忽後,卻是讓對麵的那人不約而同的有了一個感覺:“那家夥的目標是我!”


    這種感覺究竟對不對呢?對此那兩個也不是很明白。隻是,他們曉得自己必須要做出選擇,在對麵那刺出的隱隱然給自己帶來危險的劍鋒之下,自己確實不能像一個傻子使得直衝上用自己的血肉之軀去對抗那人的劍鋒。


    於是,在一瞬間兩個家夥做出了各不相同的選擇。


    那個拿大砍刀,長得像老鼠的家夥,或許是因為對自己還不夠自信的緣故,卻是靈動的舞起了手中的大刀,以刀鋒飛快的舞動,而將李靜軒可能攻來的劍皆盡截下,讓自己好生渡過這一次危機——不得不說,他的選擇是比較保守,中規中矩的。


    而那個手執兩把短匕,長得與猿猴十分相似的人,卻是更加激進一些。麵對李靜軒破空而馳的劍花,那個拿匕首的家夥卻是不退反進的繼續向前,手中的匕首如遊魚一般掙紮著向前,卻是要在瞬間突破李靜軒的防線,將自己手中的兵刃送入李靜軒身軀之中——他這樣的行為,毫無疑問是一種事到臨頭的豪賭。


    這樣的豪賭有可能成功麽?


    或許有……


    或許沒有……


    總之,針對這件事所關聯到簡單的一個問題,在他們看來卻是把事情變得複雜了。


    自己到底能不能成呢?


    那兩人卻是顧不得那麽許多了。一時間,他們各顯神通,卻是不約而同的打著要讓對方更多的吸引李靜軒注意力的念頭。


    畢竟,他們也是都知道的:“麵對強悍異常的攻擊,自己不需要表現的比真正的敵人還強,自己所要做的隻是比自己的戰友更加機警一些,更明白怎麽撤退便好了。”


    “讓身邊的那個貨直接去麵對那個壞人的進攻吧!”他們不約而同的做出了這樣的決定。(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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