須臾,他的身影出現在牢獄門房,不出所料,果然是鎮守絕玄獄的那名將領。


    “我有個問題。”李尋連情知無論如何也逃不過此人的手掌心,索性也不準備廢話,問過幾點疑問之後,拚死一搏便是。


    “問。”將領語氣冰冷,臉上也沒有什麽表情。


    “你和他,一夥兒的?”李尋連指著橫屍在地的無頭屍體。


    將領側目掃去,不屑道:“一條狗而已。”


    雖然沒有正麵迴答,但可見此人對趙武極為鄙視,既然鄙視趙武,又用一條狗來形容,則是可以證明此人並非成王的手下,亦或者就算是成王手下,那也是地位頗高,深得成王敬重之輩。


    “那你呢,又是為誰做事。”李尋連冷笑,不管對方是不是成王的人,但最起碼通過他的神情便可知道,他是奔著弄死自己來的。


    “為我自己。”將領迴答的語氣很是陰狠,有種咬牙切齒的感覺。


    為他自己?


    李尋連有些不懂了,他見都沒見過此人,莫說是深仇大恨,便算小過節也不該有的,此人怎麽會對自己生出如此沉重的殺機?


    莫非還真就是自己先前猜想中最不可能的那種?


    此人心裏扭曲,因自身常年處於這種位置而心生嫉恨,對身居高位且年紀輕輕的李尋連存在天然敵視?


    但就算再仇視,也不至於動了殺心吧。要知道就算拋開客棧公子的身份,李尋連也還是青霄皇親自下達手諭不得怠慢的重要人物,此人身為絕玄獄入口領將,這點不會不清李。


    他想要動李尋連,也該是知道會給自己帶來什麽後果。


    然而即便是知道這種後果,今天依舊帶著殺氣來了,說他心裏扭曲,但有可能扭曲到這種程度麽……


    “為你自己,那你自己又是為何?”李尋連又問,死也得死個明白,否則便和趙武一樣死不瞑目了。


    “廢話真多,你是怕了麽?”將領突然冷笑起來,很有種老虎在獵殺動物之前先得折磨侮辱一番的架勢。


    李尋連聞言也是一笑,歪頭笑道:“怕到不至於,隻是連你向我動手的原因都不知道,豈不是死的太過憋屈。”


    “哦~”將領陰陽怪氣的點了點頭,旋即目光突然淩厲,道:“你可知道半個月前,有人因你而死了?”


    這句話一出口,李尋連則懵的更徹底了。半個月前他還在李月小築呢,怎地就有人因為自己而死呢,這貨不會是認錯人了吧,要是這樣,可真的好好解釋解釋。死在仇家手中那是命,李尋連不怕,但死成替罪羊著實憋屈。


    “不是,咱先把話說明白,什麽半個月前有人因為而死,那人又是誰,和你又有什麽關係?”李尋連一連串的問道。


    “哼哼,還真是客棧大公子的作風啊,位高權重壓根不把生命放在眼裏是麽,你害過的人自己都不記得了?”將領冷笑連連,從客棧大公子這種酸溜溜的話中聽得出來,他心裏實際上也的確有點扭曲。


    不過,他既然知道李尋連是客棧公子,那麽便沒有認錯人的可能了。可李尋連思來想去自己半個月前真的沒有接觸過任何外人啊,難道是那名送信的護衛?


    可與那人接觸不過一麵之間,幾句話的功夫自己根本不可能給人家帶來災禍,更何況時間也對不上啊!


    “到底是誰,別磨磨唧唧的。”李尋連有點不耐煩了。


    將領現狀先是一怔,隨後怒道:“你需要搞清李,這裏是絕玄獄,不是你們客棧神劍峰。還有,是我要殺你,把你的語氣放尊重點,也許我還會給你個痛快的死法!”


    李尋連聞言略微反應,此人說的倒也是,對人家問這問那,自己還先不耐煩了……


    “那好,請問這位將軍,我和你有何冤仇,為何要置我於死地?”李尋連換了副神色,鄭重問道。


    “嘿,你聽好了,本將軍姓李!”將領仰起頭顱,同時抬高聲調。


    聽得這句,李尋連又是一怔,你姓李怎麽了,你姓李就得殺我?


    正想著,他卻突然響起一個人來,皇子近衛,飛影將軍李成!


    “莫非,李成是你弟弟?”觀此人年齡當有四十多歲,在子嗣眾多的龐大家族中作為長子很有可能,所以李尋連有此一問。


    “沒錯,吾名李勳,吾弟李成!”自稱李勳的將領抖了抖鼻翼,惡狠狠的道:“六弟天賦縱橫,年紀輕輕便做得飛影將軍之位,在此之前也是深得皇子重用,但與你一戰之後修為被廢,那該死的朱佲過河拆橋,將二弟趕出府去,半月前終究是抑鬱而終。”


    說道這裏李勳頓了一下,又道:“本來絕好的前程,是李家壯大的希望,但這一切卻毀在你的手中,你說,你該不該死!”


    言語中有些癲狂之意,李尋連能夠看出此人的恨意何其濃烈,且不說自己,如果有機會,他怕是連皇子都想殺害。


    不過,皇子將李成趕出府的事情李尋連卻並不知道,但即使不知道,他也不認為以朱佲的為人會做出那等過河拆橋之事,但事實如此,卻又不容反駁。


    當然了,李尋連和朱佲除卻在玄修方麵惺惺相惜之外互相並不了解,是以李尋連也不清李朱佲那種極是痛恨背叛的性格。


    “趕出府去,確實是有些過了。”


    李尋連正兀自低語,李勳聞言卻是冷笑嘲諷道:“怎麽,你覺得說點好聽的我便會放你狗命?據我分析,朱佲將二弟趕出府去,便是你在背後慫恿!”


    這可是真大大的冤枉!


    但李尋連自然不會去跟他喊冤,盡管李成之事錯不在自己,但亦是屬於江湖仇殺,如今人家哥哥找到機會做了自己,那便是天意使然,沒什麽好怨恨,更沒什麽好解釋的。


    “好了,我知道了,動手吧。”李尋連已經解開疑慮,既然是有源之仇,那便無需廢話。


    說罷,龍影劍出鞘,李尋連持劍靜立,嚴陣以待。


    “你不準備束手就擒?”李勳嘲諷道:“束手就擒的話死的可以痛快一些。”


    李尋連笑著搖了搖頭,道:“你也不過天河初期而已,雖中間差著靈溪境,但想要殺我,也得付出一定代價!”


    這話說的豪放,要知道,越級傷人和跨級傷人大相徑庭。也許在特定情況下李尋連有幾率斬殺靈溪境玄修,但在天河強者麵前,他卻很難有所作為。


    跨階傷人這種先例,玄修界自古至今還從未出現過一次。也就是說,中間隔著一重大境界卻能傷到對手,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然而李尋連卻並非隻是說說,他現在三氣同體,又有四字真經和寒霜劍氣輔助,雖然還未掌握通透,但他現在的戰力卻絕對遠超固玄中期。


    所以在固玄中期的表象之下,若李勳大意輕敵,李尋連再抓住機會出其不意,也許真有傷到對方的可能。


    當然,也僅僅是可能而已。但萬分之一的可能,也是可能!


    但是,李尋連的話語終究隻是引來李勳的哄笑,在他看來,這就是個天大的笑話,別說自己的修為已經穩固在天河初期,就算隻是靈溪初期,李尋連也不該有傷到自己的道理。


    客棧公子,哼,真是養尊處優狗屁不懂,竟然說出這種大言不慚之語!


    如此想著,李勳便有心刻意捉弄,隻見他緩緩接下掛在腰間的長刀,鞘也不出便是指向李尋連,道:“我們李家最擅長刀法,但殺你,刀無需出鞘。”


    “嗬,我還以為你要說殺我不用刀呢。”李尋連冷笑反諷,不過他卻也是知道,到了玄修領域已然與尋常武者大不相同。尋常武者使刀出鞘為的是鋒利,而玄修使刀者求得卻是刀之鋒芒,這裏麵關於一個意境的問題,在玄修刀客中,出鞘與否的確能夠很大程度上影響實力發揮。


    李尋連話音剛落,隔壁老者卻突然接口,隻聽他幽幽說道:“這位姓李的將軍,老夫賭你最後終究還是得寶刀出鞘,你敢不敢賭?”


    聽得老者言語,李勳側目看了過去。隻見老者那張足以用醜陋來形容的臉上,此刻正帶著滿滿的輕蔑,似乎在說,你壓根就不敢那般。


    雖然李勳看得出老者乃是神海大能,但再猛的虎被困在籠中也是無法傷人,是以他根本不懼老者,但卻被這表情激出些怒氣來。


    “放屁,對付一個固玄境的弱狗,本將軍有何不敢賭之處?”李勳趾高氣昂的看著老者,仿佛在表達一種我雖然不如你厲害,但在這裏,我卻能夠死死壓製著你的意思。


    老者見狀也不動怒,隻管嘿嘿冷笑,那神情越發氣人。


    李勳氣量不大,幾次三番之後已然怒氣攻心,剛想出言喝罵,但轉念之間,卻是發現一個問題,於是冷笑道:“你說與我賭,那好,賭便賭。但有一個問題我想先問清李,你,憑什麽和我賭?”


    這看似是個問題,但實際上卻是一種暗示。老者現在身處獄中,一無金銀珠寶,二無身份地位,他能夠拿來當籌碼的隻有一樣東西,那便是先天魔氣!


    作為絕玄獄守衛領軍,雖然其職責是鎮守入口,但這並不妨礙李勳對獄中的事情也是了如指掌。一如此次趙武的行動,支開了所有人,避過了所有目光,但卻沒能從李勳的眼皮子底下躲過去。


    至於為何,李勳自有李勳的手段,因為機會總是留給有準備的人,這個機會他本以為生平無望,但上天厚賜,還真就被他等到了。


    殺害客棧公子,這可是要掉腦袋的大事兒,他李勳縱使為弟報仇心切,但終究不會輕易搭上自己性命。本來聽說李尋連將要入獄,他還著實上了一陣好火,因為見不到仇人報不了仇和仇人就在自己掌控的範圍內依舊無法報仇是兩中概念,前一種隻有恨意,後一種卻還帶著憋屈。


    不過,趙武的動作卻是給了他可乘之機。若趙武直接殺掉李尋連,雖不是親手報仇,但也是省去諸多麻煩。若趙武沒能成功,李勳親自出手之後再轉嫁給趙武,就說趙武將李尋連謀害被自己撞見,此人發現無路可逃後畏罪自盡。如此,不但大仇得報,也許還能落得個立功升官的好結果。


    李勳的如意算盤打得好,事情的發展卻更好。本以為殺了李尋連便算完美,沒想到這又蹦出個神海大能來,且不管他和李尋連是什麽關係,但這個賭局,卻是天上掉餡餅一般的存在。


    根據李勳掌握的信息,此人在數十年前號稱赤魔子,著實是個翻手攪動風雲的人物,他的身上,可是有著先天魔氣的修煉法門。


    仿佛看出了李勳的心思,老者嘿嘿一笑,道:“先天魔氣做賭約,是不是正合你意呢?”


    “說定了?”聽到老者親口說出,李勳立刻變得無比激動。在他看來,殺李尋連連刀都不用,還談什麽出不出鞘。


    “說定了。”老者點頭。


    李勳沉吟片刻,心中暗想:“殺了此子,習得先天魔氣,若不升官調任,我便找機會離開這鬼地方,離開青霄國,去到一些小國度開宗立派,從此便也是受人敬仰的一派宗師,哈哈,我李勳的造化來了!”


    這邊李勳兀自陷入幻想,那邊老者卻幹咳兩聲,道:“說了我的賭資,也該談談你的了。”


    李勳聞言轉醒過來,有些尷尬的擺了擺手,道:“無非就是饒他一命而已。”


    “不錯,若是他在你刀不出鞘的情況下能夠傷到你,那你便不可再對他下手,最起碼在和絕玄獄中不行。”老者詳細補充道。


    李尋連在一旁聽著,隻覺自己的運氣是既好又壞,好在老者將幽魔噬心印植入自己體內,所以處處維護著自己,生怕自己死了他便失去一枚棋子。壞的是無論趙武也好,李勳也罷,就算他們殺不了自己,那一年之後也還是得死在幽魔噬心印之下,端的是困厄重重。


    但因為先前截脈毒霖的“功勞”,這一年時間應該是會被延長許多。還有就是以毒攻毒也許是個法子,但危險性太大,不到萬不得已不可輕易嚐試。


    當然,最重要的還是先保住性命。若是老者不開口,李尋連也就準備和李勳死磕一場了,但老者的突然開口,卻是讓李尋連看到轉機。


    李尋連擅長察言觀色揣摩人心,眼見李勳表情,便是知道此人內心對自己壓根不屑一顧,在他看來,殺死自己不過是碾死一隻螻蟻那般簡單,這就是機會,抓住他大意輕敵的機會,也許便能贏得老者那場賭局。


    不過,李勳說話是否算話,這可要另當別論了。


    的確如李尋連所猜測的那般,李勳壓根沒有絲毫猶豫便答應了老者的賭約,旋即轉身看向李尋連,傲然道:“出手吧,三招之內,必定取你首級。”


    “嗬,好強的自信。”李尋連冷笑,龍影劍散發陣陣碧光,將這昏暗的牢獄也映照的蓬蓽生輝。


    “倒是一把好劍,你死之後,我來替你保管。”李勳說話的同時已經出手,隻見他身形不動環臂內震,伴隨著如驚雷炸響般的喝聲,一股龐大的威壓便是散發開來,意圖直接將李尋連震斃。


    雖不知曉這是什麽功法,但此術與成王的雷霆震亟頗有些類似,可是其威力卻遠遠不如,李尋連運轉不動如山,壓力雖然還在,但卻頓時消減了不少。


    眼下也隻是氣血有些翻騰,想必還能夠輕鬆堅持數刻時間。


    見得李尋連竟沒有出現想象中那吐血跪倒的慘狀,李勳也是有些愕然。究其原因,當有三點:第一,李尋連體脈之神異遠非李勳能夠想象,兼之四字真經中不動如山式乃是頂尖的防禦聖法,自然不是在李勳思想認識中那些固玄弱者可比。


    其二,他所擅長的是刀法,不出刀則實力大減。


    其三,說難聽點李勳隻不過是個尋常玄修,雖達到天河之境,但像他這樣的人九州大陸一抓一大把,所謂空有境界無有絕技,說的便是他們這種。


    不過話說迴來,李勳並非沒有絕技,他的絕技為刀技,但卻與老者立下賭約,這便相當於自毀雙手一般,著實讓他戰鬥力大減。


    但即便如此,作為天河境強者的他,想要對付一個固玄中期的弱者,也是沒有什麽壓力可言。無非就是稍微廢些力氣而已。


    眼見一擊沒能建功,李勳詫異的同時心生羞憤,先前話說的太滿,直接導致他陷入一個必須速戰速決的局麵。


    然而,李尋連雖肯定敵不過他,但若全力防禦,也絕不會輕易便被斬殺,否則四字真經還叫什麽攻殺聖法。


    暴喝聲中,李勳第二次出手,這一次他五指成抓身形急掠,牢獄中頓時便有狂風唿嘯,沸騰的玄氣匯聚於李勳周身,隱隱形成一隻蒼鷹的輪廓。


    這是動用了玄功,但觀其威力聲勢,應當隻是靈溪境的玄功而已。


    還是那句話,李勳除了刀技之外,真沒有什麽能夠拿得出手的絕技來。


    由於牢獄之中可活動範圍太小,受地形所阻,飆風之疾並不能完美發揮,而且李勳此擊雖隻是靈溪境玄功的威力,但若防守不當,對於李尋連來說卻也有致命危險。


    雙臂交叉橫於胸前,李尋連清喝一聲,身前頓時便形成一道半圓光幕,將他護在其中。


    轟隆大響,玄氣所幻化的蒼鷹便和光幕撞在一起,劇烈的玄氣波動想要向外波散,但在遇到鐵欄的無形阻礙之後,卻又反震迴來,一時間威力竟是被擴大了數倍,直接反震向兩人。


    這種情況李勳本該想到,但他心情複雜之下卻是疏忽大意。而李尋連初來半日,壓根就不甚了解這絕玄獄的詭秘之處,因為也是猝不及防。


    兩人被巨大的反震之力衝擊,同時都噴出一口鮮血,李尋連麵色煞白直接軟倒在地,而李勳則是慘叫連連,身上有很多地方都是爆出一蓬血霧。


    在這絕玄獄中想要發動威力強勁的大規模殺傷,的確是一件十分危險的事情。


    不過相較之下,李尋連的結果卻是要好上很多。畢竟他發出的力隻是固玄境的力,在神異體脈和不動如山式的防護下,即便這種力經過數倍的迴饋反震,依舊還在可承受的極限範圍之內。


    而李勳,可就倒黴的多了。由於他正處於攻擊狀態之中,又沒有四字真經那種可以將攻防完美轉化的奧義聖法,所以當巨力翻倍反震迴來的時候,他隻能硬生生的承受下來。這一擊,乃是數倍於天河境的強勁一擊。雖然還不至於達到神海境強度,但卻也讓李勳渾身上下爆裂了數處血脈,差點直接震成一個廢人。


    當然了,他也還算幸運,幸運的點在於那個賭約。若沒有那個賭約,也許他剛才出手便是刀法絕技,而刀法絕技被加強後反震迴來,他現在還焉有性命可留……


    總之這一擊之下,李尋連和李勳都暫時陷入到一個無法再戰的境況中,若想恢複動作,最起碼半個時成之後。


    老者見狀嘿嘿陰笑起來,笑過之後開始念唱口訣,但聞口訣聲起,李尋連氣海中的魔根,便開始蠢蠢欲動起來……


    感受到氣海的異狀,李尋連奮力睜眼向老者看去,隻見後者正滿臉興奮,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這一刻,李尋連才明白過來,原來老者那所謂的賭約,不隻是想為自己爭取一線生機那麽簡單,而是要借此擾亂李勳心智,從而達到將其擊殺的目的。


    很顯然,他成功了。李勳先是因為大意輕敵而焦躁羞憤,再由羞憤轉為急躁,急躁之下忘卻絕玄獄的詭秘之處,從而殺敵八百自損一千,端的是處處被人算計。


    不過說實話,這也怪不得李勳,他常年鎮守外域,雖然對內獄的情況也很了解,但終究不是銘記於心。對於這一點他甚至無法和趙武相比,因為趙武深知這一點,所以他在下手的時候選擇的乃是近身後以匕首卻割李尋連喉管,此等做法雖也有玄氣波動,但卻不會觸及到鐵欄的反震。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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