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已經打造好的鐵鍋和煎鍋便送到了王府。


    趙定直接大手一揮將整個燕王府所有的廚子都趕了出去,在廚房裏麵沒有留下任何人。


    炒雞仔,大蒜炒雞蛋,黃的流油的生煎,紅燒魚.....


    整個廚房瞬間香氣四溢。


    雖說大乾到現在的飲食習慣並沒有采用鐵鍋和煎鍋,但好在各種趙定所需的調料倒也能找到。


    一盤盤隻屬於前世的炒菜,在異世大乾第一次轟轟烈烈的問世了。


    別什麽厭食,神仙來了都等出下饞兩口!


    趙定小心的將一盤盤剛出鍋的食物裝在小籃子內。


    剛走出燕王府的廚房,便看到前來檢查課業的張仕緯。


    “張夫子。”


    趙定愣了一下。


    看著張仕緯那眼神,趙定就明白了。


    這老夫子絕對是來找茬的。


    有時候攤上張仕緯這麽一個名滿大乾,桃李滿天下的夫子是一件幸福的事,但有時候也是一件無奈的事。


    張仕緯板著臉點了點頭,嗯了一聲道:“聽聞你來了廚房,為師便過來看看。”


    嗬嗬.....


    趙定訕笑一聲,下意識的把手裏提溜著的竹籠往身後藏一藏。


    “拿出來!”


    張仕緯聲音威嚴道。


    “張夫子....”


    趙定訕訕一笑,依舊不肯給。


    他倒是不畏懼張仕緯這個老夫,但對於張仕緯這麽一個為人正直,兩袖清風的老夫子,他也實在升不起絲毫不敬的念頭。


    也不敢有任何不敬的念頭。


    見著趙定還是沒有任何行動,張仕緯老臉一沉,故作威嚴道:“王爺難道不知道,君子遠庖廚嗎?你現在在做什麽?”


    這是對於趙定的考核,張仕緯這樣的大儒,哪裏能不知道“君子遠庖廚”是什麽意思。


    不過就是故意借此考驗趙定罷了。


    趙定心底自然也是明白,不卑不亢的迴道:“夫子,君子遠庖廚出自《孟書涼王篇》,不是勸齊宣王仁政嗎?


    和我進不進廚房沒有關係吧。”


    張仕緯一愣,眼神不由得瞥了趙定一眼,心底卻是泛起絲絲的喜色,但麵上卻依舊是一片威嚴,沉聲道:“那你和為師說說,這是什麽意思?”


    趙定抬頭看了一眼天色,不知不覺已經快到了中午,再耽誤下去就要過了午膳的點了。


    於是答道:“古人認為廚房乃是殺生之地,不忍心看到飛禽走獸被殺,所以要遠離廚房。


    是以君子遠庖廚,凡有血氣之類拂身踐也。”


    聽到最後一句,張仕緯驚愕的抬起頭看了一眼趙定。


    他敢肯定“凡有血氣之類拂身踐也”這句話絕不是出自《孟書涼王篇》,而這句無疑是對孟聖的這句“君子遠庖廚最好的解釋”


    “夫子,還有事情嗎?學生我還有些事情,您看.....”


    瞅著張仕緯不說話,趙定有些心虛的問道。


    實際上他心底也沒有數,張仕緯到底會不會同意,畢竟今日原本是要檢查他學業的,他還打算找其他的借口離開。


    可誰知,張仕緯那板著的一張老臉卻是突然的和藹了起來,一臉慈祥的看著趙定道:“去吧。”


    說著還揮了揮手。


    “啊?”


    趙定狐疑的看了一眼張仕緯,見張仕緯依舊麵帶微笑,臉色慈祥,便道:“那好,夫子我走了。”


    說著,趙定又看了張仕緯一眼,見著後者依舊麵帶微笑,滿臉慈祥的看著他。


    趙定這才撓了撓頭離開。


    然而張仕緯卻愣在原地久久沒了動靜,似乎依舊在思索著趙定之前的那句話。


    許久之後,張仕緯忽然仰天大笑:“哈哈哈哈!”


    “此乃吾麒麟徒也,孔令達啊孔令達,你和老夫爭了一輩子,臨了了,還沒分出一個勝負,如今老夫有了這麽一個弟子,你呢?


    哈哈哈哈。”


    越是想到這裏,張仕緯越是哈哈大笑。


    說完便拂袖而去。


    身形邁步之間,充斥著輕鬆歡愉之意。


    隻留下,張三,牛不鬥等人麵麵相覷。


    他們雖然沒讀多少書,但卻也知道張仕緯老夫子曾經和北梁的那位孔令達孔夫子幾次辯書,但終究是以不分勝負收場。


    如今張老夫子似乎在自家王爺這裏勝了一籌!


    “夫子?今日不用在王府用膳了?”


    見著張仕緯要走,綠桃趕緊開口去看。


    “不用了,不用了,迴去吃,就是不吃老夫也開心,哈哈哈哈。”


    一邊說著,張仕緯一邊哈哈大笑。


    孔聖人曾經說過溫故而知新,但真正能夠溫故而知新的人能有幾個?


    誰又能從聖人文章之中感悟出自己的感悟?


    那可以成聖也!


    而現在趙定顯然就感悟出來了,非但解釋了“君子遠庖廚”而且還在孟聖人的這句話後麵加了一個最好的注釋。


    張仕緯敢肯定,這若不是尋日裏麵專傳《孟書》,壓根不可能隨便說出口。


    越是想到這裏,張仕緯心底越是滿意,甚至眼神都帶著嘚瑟的看了一眼北梁的方向。


    “孔老頭,你和老夫鬥了一輩子又如何?臨了你找到繼承你衣缽的弟子了嗎?


    你找到能繼承你衣缽還能將你的衣缽發揚光大的弟子嗎?


    但老夫有了!


    哈哈哈哈!”


    張仕緯哈哈大笑。


    看的綠桃,張三,牛不鬥等人都是一臉無語。


    一臉懵逼的看著張仕緯。


    張夫子這是咋了?


    原本張仕緯今日來此,還是打算要考核一下趙定近日以來的學業的,現在也不考了,直接揮著袖子,一臉微笑的離開了燕王府。


    看著被趙崇遠派過來盯著趙定讀書的內府司內衛也是一臉的懵逼。


    滿臉錯愕的看著一臉含笑,拂袖離去的張仕緯。


    這到底是稟報,還是不稟報?


    是稟報燕王爺趙定不務正業呢?還是稟報燕王爺趙定不務正業,隨手打發自己的授業夫子呢?


    可問題是好像也沒有大法啊?


    否則以張夫子的脾氣能輕易就這麽算了?


    可若是沒有打發張夫子,那為何張夫子剛來就又走了?


    幾名內府司的內衛彼此相視一眼,都是有些懵逼的看著彼此。


    完全的都是一臉大寫的問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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