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薇凱旋而歸,太夫人大敗之後便稱病不出,李鳳淵成親的一應事務她再不肯管,全部交給若薇去操心。<strong>起舞電子書</strong>


    若薇也不推辭,反正她隻需要動動嘴皮子,又用不著自己親力親為,還能賣李鳳淵一個好,令他以後規矩聽話點,也不是什麽壞事。


    李鳳淵的院子也如期開工了,寧柔嘉介紹的泥瓦班子的確很好,每天隻規規矩矩做事,進出侯府時眼睛都不會隨意亂瞟,她又知會了二房三房,令他們各自約束好自己的人,否則出了事請自行負責。


    雖然二老爺三老爺聽了這話十分不滿,卻也隻是各自在自己的屋裏發了一通牢騷,太夫人都偃旗息鼓了,誰還敢上趕著去找沒趣?


    更何況,那女人現在還是家裏的大功臣,真要把她得罪狠了,她當真一撂手再不管東平侯府,那可就麻煩了。


    雖然每天早上這女人扮作李鳳錦去上朝,總要令他們擔心不已,好在幾天過去了,她每天都能安然無恙的迴來,外頭有關東平侯府的謠言也漸漸淡去了,他們這才稍稍放下心來。過了這些天提心吊膽的日子,好不容易舒暢了點,傻子才因為這麽點小事去找晦氣呢。


    這一大家人暫時都老老實實的,若薇自然很是滿意,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要知道這齊家可是排在平天下前麵的,可想而知,家庭內部的穩定對於男人在外麵做事而言是多麽的重要――李鳳錦以前真是太辛苦了。


    家裏暫時沒人鬧出幺蛾子來,若薇自然將全副精力都放在了朝政上。隨著李鳳錦的高調複出――上朝第一日,皇帝將朝政與後宮交付給李鳳錦的聖旨便曉諭天下,這一舉措不但讓眾人看清楚了李鳳錦在皇帝心目中的地位,也讓他成了第一個前朝後宮一手掌控的前無古人的權臣,真正的權傾朝野。


    而此時,關於李鳳錦乃是勾結瑞王的竊國賊自然不攻而破,因李鳳錦而受到牽連的被言官禦史拚命詆毀打擊的莊大將軍,也終於能狠狠的鬆一口氣。


    識時務的,自然是趕緊站到李鳳錦的陣營中來,有那不識時務的,認為李鳳錦這奸佞小人控製朝政欺上媚主將會致大周禍亂叢生百姓民不聊生,不怕死的硬骨頭往宮門口跪著要死諫。隻是這迴不等若薇動手,這些個大義凜然憂國憂民的老骨頭們就被自家的“不孝”兒孫哭著求著勸迴去了。


    若薇頗覺得奇怪,問了東來才知道,原來李鳳錦突然被皇上擢升為內閣首輔時,也曾有大臣覺得匪夷所思而死諫過一迴,那一迴李鳳錦一改從前穩妥周全的做事原則,以從未有過的雷霆之怒捉拿了那大臣與他全家,罪名則是誣陷重臣通敵賣國。誰都知道這是無稽之談,但偏偏人證物證齊全,最後那大臣以及他的全家全都被押赴菜市口斬首了。


    如此鐵血手腕,又有造假的通天本事,又有哪個不怕?誰知道下一個被判處通敵賣國的會不會變成自己?


    活夠本的老骨頭們不怕,可是他們的子孫還沒活夠呐。


    東來見她若有所思,便問道:“夫人可是覺得爺太過冷血無情?”


    冷血無情麽?或許真有那麽一點。但那時候,李鳳錦莫名上位,一來他需要這件事來立威,告訴眾人反對他的下場。二來,他必須讓自己在這朝堂上站的更牢更穩,方才能在某一天她捏造的監軍身份被揭發時更好的護住她吧。


    因為對她的情意而沾滿鮮血的冷酷,看在別人眼中隻是無情與可怕,她卻透過這些鮮血,看到他對她的從未說出口的情深意重。


    若薇笑了笑,“挺好的,因著他的餘威,倒給我省了不少事。”


    她輕描淡寫的說道。


    東來牽著馬的步子頓了頓,忍不住迴頭看了看馬背上脊背挺直身形削瘦的若薇。[想看的書幾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說網站要穩定很多更新還快,全文字的沒有廣告。]她神色自如,眉眼間隻有笑意,並無半點懼怕與排斥亦或是深惡痛絕。


    他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今天先不迴府。”若薇示意他,“去城南。”


    東來一陣緊張,“夫人可是哪裏不舒服了?”


    一般爺與夫人說去城南,都是指城南那處不起眼的藥鋪。因徐三又找到不少珍貴藥材,老怪老頭一頭紮進那藥鋪裏,是哪裏也舍不得去的。前頭將若薇從高城接迴來,一路盡心盡力的替她調理身子,待到京城後,若薇身子已無甚大礙,他便丟下幾張方子,又火燒屁股似的投入了藥鋪的懷抱。


    因此若薇一說要去那裏,東來便緊張她身體是不是不適。


    但觀她臉色與表情,又不像是不舒服的樣子。


    若薇坐在馬背上,袖了雙手眯眼道,“今日高城有折子送上京來,瑞王的屍首已經找到,不日便可運送迴京。”


    “……呃?”所以這跟去城南有一錢銀子的關係嗎?


    “所以我得去見一個人。”若薇又笑。


    東來卻微微有些發怔,她眯起眼睛又神色慵懶的模樣,竟真的跟李鳳錦就在他麵前一樣。他忍不住搖搖頭,將自己從幻想中拉迴來,再一次的告誡自己,這是夫人,不是爺。


    “既然不是找老爺子,夫人要去見的人,是那江流?”東來猜測道。


    “你倒是聰明。”若薇淡淡一眼瞥過去,那斜睨的弧度與神態,竟也跟李鳳錦一般無二,“有些事,也該弄明白了。”


    她沒再說話,東來也沒有追問,該他知道的,夫人自然會說,不該他知道的,他知道了也沒什麽好處。


    ……


    兩人閑庭漫步一般到了城南藥鋪,藥鋪雖然開著門,卻門可羅雀無人問津。


    若薇下了馬,將買來的糕點先給老怪老頭送過去,得了老怪老頭好一陣誇,又讓他給診了脈後,這才轉到後院往地牢而去。


    江流倒還是老樣子,即便被關在暗無天日的地牢裏,仍是唇紅齒白意態風流的翩翩公子模樣。此人心理承受能力著實了得,在這樣的處境下仍能盡力保持自己最好的狀態,著實令人欽佩。


    “侯爺竟親自來瞧在下?”看見若薇進來,江流微微眯起眼,笑吟吟的開口打招唿,“這未免讓在下受寵若驚了。”


    “本侯過來,是有個消息要告訴你。”若薇走近他,負手說道:“瑞王死了。”


    她說罷,狀似不經意卻緊緊的盯著江流的眼睛。


    江流眼中似有什麽飛快的一閃而過,隨即便皺起眉頭,“死了?怎麽死的?”


    “聽說是在逃亡中誤食了有毒的野果,不過到底是怎麽死的,誰又說得清呢。”若薇好整以暇的說道。


    江流神色中似有哀意,“誤食野果?王爺身邊怎會沒人?侯爺何需拿這樣三歲小兒都不信的消息來哄騙在下?”


    “江兄似乎很難過?”若薇唇角微掀,露出一抹了然又嘲諷的笑意來。


    江流不知為何心中便是一凜,口中卻道:“王爺對在下,十分禮遇。”


    “可見江兄果真是性情中人,對隻是有合作之誼的瑞王都如此神傷難過,就不知道江兄對自己的主子此刻抱持的是何種心情?”


    江流微怔,然而很快迴過神來,挑眉笑道:“在下的主子?侯爺這是什麽話,在下竟完全聽不懂。”


    “其實我對江兄的身份一直很好奇。”若薇也不在意他的否認,看著席地而坐的他,淡淡說道:“江兄果真是大周國人?還是其實江兄乃是西秦人士?”


    江流臉上一瞬間的愕然掩都掩不住,卻仍是極力否認,似無奈的攤手道:“侯爺這話,愈發叫在下糊塗了。在下做了這麽些年的大周人,什麽時候竟變成了西秦人不成?侯爺不會是打算要安在下一個細作的身份吧?這就有點可笑了。”


    “可笑嗎?”若薇神色不變,語速仍是不緊不慢,“江兄被關在這裏,曾有不少人試圖闖進來營救江兄,隻可惜他們都失敗了。最近這些日子,已經沒有人來了,江兄認為,這是不是你主子放棄了你的意思?江兄有沒有暗地裏猜測過,有一天你的主子竟會放棄你?”


    江流臉上的笑容僵了僵,臉頰肌肉幾不可見的跳了跳,“你到底想說什麽?”


    一個人方寸大亂之時,心防自然就變弱了。若薇瞬也不瞬的看著他,一字一字慢慢說道:“本侯是想告訴你,花卿已經放棄了你,他獨自一人迴西秦了。”


    江流的瞳孔猛地收束了下,他那雙漂亮的眼睛死死瞪著若薇,似連唿吸都停頓了一瞬,“你是怎麽知道的?”


    若薇眨眨眼,得意的笑道:“猜的。沒想到竟被本侯蒙對了――不過花卿是真的迴西秦了,江兄你的確被他放棄了。”


    江流又是一陣錯愕,眼皮忍不住跳了跳,咬牙低道:“猜的?侯爺還真料事如神,這樣都能被你猜到。在下倒要鬥膽一問,侯爺是憑什麽猜到的?”


    “這些日子本侯將所有事情都想了一遍,也順便想起了前段時間本侯遇刺的事情。當時共有三撥人要本侯的命,一為瑞王,二有所謂的前朝餘孽,還有一個怎麽查也查不到的神秘組織。其實花卿在毅州府失蹤,連血煞閣都不能找到其的蹤跡時,本侯就覺得有些不對勁了。瑞王造反,莊大將軍在高城中毒,這看似毫無關聯的一切,卻讓本侯總覺得背後有一雙手在不動聲色的操控這一切。瑞王本侯還算了解,前朝餘孽本侯也讓人時刻關注著他們的動向,既排除了他們的嫌疑,那麽剩下的,也就隻有那神秘莫測隻聞其名不見其影的神秘組織了。”若薇一邊緩聲說著,一邊留意著江流的神色,他聽得十分認真,這種認真讓他漂亮的臉看上去嚴肅的有些猙獰,擱在雙膝上的雙手因為緊張而緊握成拳。


    若薇笑了笑。


    江流立刻注意到了,皺眉沉聲道:“你笑什麽?”


    “昨天本侯收到了從西秦傳迴來的消息,所謂的花卿,原來竟是西秦國的十一皇子,想他在大周時,本侯還真是太失敬了些。”自李鳳錦被找到後,幾乎每天都有一封報平安的信送到若薇手上來。


    若薇原還疑惑這麽遠的路途,那些信件都是怎麽送迴來的,直到東來驕傲的告訴他,血煞閣竟擁有兩隻神鷹之王海東青,用飛的最高最快的神鳥來送信,若薇很有些無語。


    不過能收到李鳳錦那言詞間無不充滿著小心翼翼的措詞的信件,若薇表示她還是挺滿意的。


    而關於花卿真實身份的信件,也是如此送到了若薇手上。


    若薇將她知道的與這件事結合起來一想,心裏便已經明白了個大概。此時瞧著江流徹底呆怔住的模樣,若薇更肯定了自己的猜測。


    “西秦十一皇子,自生下來便被國內最德高望重的高僧斷言其克父,必須將之遠遠的送走。西秦皇後曾想借此弄死那小小嬰兒,以報複得寵的十一皇子的母妃。最後是十一皇子的母妃用眼淚說服了西秦國君,沒有將那小嬰兒弄死了事,而是物盡其用的派人悄悄潛入大周,將這高貴的血統與剛出生的花家大公子掉包了。果不其然,這西秦十一皇子到底還是起到了他來大周的作用。瑞王隱瞞鐵礦秘而不宣,他便從中窺到了機會,趁機請旨前往毅州府,不為別的,隻為將大周的水攪的更渾,來日大周四分五裂,西秦便可不費一兵一卒將大周國土盡收囊中。刺殺本侯、毒害莊大將軍、甚至良縣的天災,想必都有他伸手的影子。本侯說的可對?”


    江流緊緊抿著嘴唇,臉色是一片的灰敗之色,再看不到一絲從容不迫。寂遠幽深的目光,一動不動的盯著若薇的臉。


    “若是這些事情,十一皇子都得手了的話,此番他迴西秦,必會得到國君的另眼相看大力栽培。可惜啊,他失敗了。”唯一的戰利品大概就是李鳳錦了,隻是帶了這麽個戰利品迴去,也不知是他的幸還是不幸。


    若薇仍是笑吟吟的瞧著江流,“不知江兄日後有何打算?”


    江流自嘲的笑了笑,“難不成在下還有走出這裏的一日?”


    他既已經知道自己身為西秦人的身份,又怎麽會放他出去?


    “江兄在本侯這裏白吃白喝了這麽久,浪費本侯的人力物力,本侯已經虧大了,江兄難不成以為本侯還打算繼續養著你?”


    江流唿吸猛地變得急促起來,“你要放我走?”


    “江兄若不願意走,本侯也不勉強,隻是從今往後,可沒有免費的護衛守著你了。”若薇狡黠的眨了眨眼睛,“是了,本侯已經讓人放話出去,本侯所知道的一切關於西秦十一皇子的事,都是江兄毫不藏私傾囊相告的。不知道西秦江兄還迴不迴得去?”


    若薇說完,轉身就要離開。


    江流卻忽然喊住她,“你不是李侯爺吧。你是誰?”


    “怎麽,想打聽我是誰然後打算報複我?”


    江流不理會她的調侃,仍是緊緊盯著她的眼睛,然後慢慢笑了起來,“在下不是沒有見過李侯爺,可能你不知道,李侯爺從不稱唿在下江兄――你要在人前扮成李侯爺,可想定是他出了事,還是大事?”


    “江兄向來敏銳,隻是其實你猜到了也不該說出來的。”若薇帶笑的眼睛驟然變得冷酷起來,“我原還想留江兄一條命,奈何江兄自己急著找死,便怨不得人了。”


    其實若薇並不在乎江流將他的猜測說出去,畢竟她扮成李鳳錦往那裏一站,就是最好的說明。但總處理這樣的事情,未免讓人心生不快。她原打算放過江流,也算是為了腹中的小東西,不好多開殺孽。但江流若要上趕著找死,她也不介意成全他。


    江流並沒有被若薇的疾言厲色嚇到,他望著她,沉默了半晌,突然開口問了個風牛馬不相及的問題:“她好不好?”


    若薇聞言亦是一愣,迴過神來,幾乎是立刻輕笑出聲,“她當然很好,難不成江兄一直在幻想著她為了你食不下寢難安?江兄未免太高看自己了。”


    “那就好。”對於若薇的嘲諷,江流倒是顯得很平靜,他又頓了頓,似乎是在想措詞,“你介不介意我見她一麵?”


    “幹什麽?打擊報複殺人滅口?”若薇警惕的挑起眉來,整個人尖銳的猶如一柄出鞘的利劍。


    “不,我隻是……”他忽然頓住,自嘲的笑了一聲,“算了,其實也沒有這個必要,她未必想要看見我。那麽――”


    他抬眼直視若薇,神色幽幽,“今日一別,怕是再會無期。無論如何,保重!”


    “好走不送。”若薇也對他抱了抱拳,而後轉頭離開,再不迴顧。


    她曾經與莊若梅一樣,其實很向往江流的江湖中人的生活,她也想過也許能跟他做個君子之交淡如水的朋友。


    隻可惜,她跟莊若梅都看走了眼。


    不過迴想方才那片刻他的神情,若薇忍不住笑了笑。男人果然是賤骨頭,莊小四那樣對付他,他竟還真的對她動了心。


    嗬,真是好笑。


    不過這件好笑的事,她自己知道就行了,沒有必要告訴莊小四,徒增她的煩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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