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瑞王殿下熱情好客,我們當然不會著急著離開,這麽遠趕過來,怎麽著也要住夠本再說。[起舞電子書]”不知什麽時候混進瑞王侍衛中的先前那名壯漢不動聲色的接近了十五與瑞王,見十五正看他,便撇了撇嘴,“隻許你自己當英雄不成,好歹也要留個機會給哥哥們表現才是。”


    “既如此,你便好好表現吧。”原是想著能走一個是一個,至於他,在戴上這張人皮時,就沒有想過能活著走出去。卻沒想到這一直以粗線條著稱的阿大會突然想明白他的打算,竟一道留了下來。


    也罷,兄弟一場,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那邊同年同月同日死吧。


    “他們如何?”十五隨口問道。


    阿大咧嘴笑道:“放心,都前去與夫人匯合了。”


    整座瑞王府頃刻間化作一座火海,自然不會隻有一處著火。若薇原是打算讓莊若蘭盡她所能,能燒多少是多少,概因她就隻有一個莊若蘭得用,就算想燒了整座瑞王府,那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她自然沒有想到,李鳳錦跟她想到一起去了,她遺憾不能實施的計劃,倒叫李鳳錦替她辦了個周全。


    瑞王見著滿府皆陷入火海中,想要救火也根本來不及,自己半生辛苦謀劃,許許多多見不得人的賬簿交易,瞬間便被這大火燒的精光,一口血險些就要噴出來。此時又見眼前這二人全不將他放在眼裏,又急又恨,張口就道:“你們若能協助本王拿下那女人,本王定有重酬――不論你們有什麽要求,本王都可以答應你們!”


    “王爺還是省省吧。”阿大笑嘻嘻的說道,一柄長劍橫在身前,眼神卻是警惕,“王爺還是吩咐他們當心一些,若他們有個什麽疏漏,王爺的脖子也難免會有所疏漏的。”


    仿佛是為了印證阿大的話一般,十五握劍的手恰到好處的往他的脖子貼的更緊了些,力道拿捏在恰好能割傷他卻又不會要命範圍。


    “殺了本王,你們一個都走不了!”瑞王盛怒,猙獰的眼睛裏滿是可怖的陰鷙與瘋狂:“反正那女人走脫了本王也活不了,大不了一起死吧!”


    他說著,猛地一揮手,原還有些顧忌的侍衛忙又行動了起來。


    任誰都看得出,瑞王這是真的要魚死網破了。


    阿大心中焦急,揮劍連斬奉命撲殺過來的侍衛,一邊大聲問十五:“怎麽辦?”


    饒是十五再沉穩,也被瑞王的不要命驚了一下,皺眉半晌,說不出個主意來,一腳將偷襲而來的侍衛踢飛出去,方道:“拖得了一時是一時,你不必管我,保護夫人要緊!”


    而此時,麵對如潮水般湧來的侍衛們,若薇以及保護著若薇撤離的“李鳳錦”亦感到壓力山大,雖然沒聽到瑞王的命令,但若薇轉而一想便明白了過來――自己走脫了,瑞王沒有解藥也是一死,眼看著沒有了希望,是以瑞王祭出了同歸於盡的絕招來。


    若薇當然不想跟瑞王同歸於盡,她雖然吃了加料的飯菜,渾身沒什麽勁兒,但敏捷的身手畢竟還是在的,堪堪躲過了一把明晃晃的大刀後,若薇氣沉丹田,揚聲喊道,“寒江孤影,月落烏啼。[起舞電子書]”


    瑞王一怔,隔著滔天火焰遙遙望向若薇的方向。


    誰也沒有留意到,一個灰撲撲的瘦小身影,在聽聞若薇的話後,機靈的避開滿府侍衛,順著牆根往外溜走了。


    而瑞王此時既已經得了解藥的線索,倒是很想趁機將這一幹人等全殺了好永絕後患。可是有了解藥,他自然也開始惜命了,不過片刻,便冷聲開口:“讓他們走。”


    就算能出了瑞王府,他就不信,他們還能長出翅膀飛出他掌控之下的猶如鐵桶一般的毅州府!


    他自小到大,除了不慎讓那愚蠢的湘王壞了他一招好棋,還從未輸的如此狼狽過。想到愚蠢的湘王,瑞王便是一肚子氣,似乎正是他自作主張攻打高城後,衰運就一直沒有離開過他!


    他惡狠狠地磨牙,待到再用不著那蠢貨之際,定要將他挫骨揚灰方才好解他心頭之恨!


    ……


    若薇在“李鳳錦”的幫助下,終於爬上了牆頭,憑著危機本能堪堪避過一支羽箭,她腳下一滑,往下落的姿勢顯得慌張又笨拙。


    一雙健壯的胳膊將她抱了個滿懷,熟悉的氣息縈繞在她鼻端,她張大眼睛,便看見適時接抱住她的李鳳錦正低下頭來,對她露出一抹清淺的笑,在這啼血的殘陽中美的奪目,似夜空中生機勃勃的煙花,極絢爛卻無聲。


    隻是他眼中的慶幸那麽明顯,一直緊繃的肩頭,也因她終究在他懷裏而慢慢放鬆下來。


    若薇卻輕輕歎了口氣,“原本我想摔得好看一些的。”


    知道他在下麵接應她,知道他定然不會讓她摔著,她原本想姿勢漂亮的摔到他懷裏來。


    李鳳錦愣了下,沒有想到劫後餘生她說的第一句話竟是這個,忍了忍,到底沒忍住笑出聲來,“要不你重新再摔一次?”


    若薇想了想,迴頭看一眼高牆,搖頭道:“還是算了吧,我懶得再爬一迴。”


    她說著,對李鳳錦輕輕一笑,笑容又暖又軟。


    李鳳錦怔了怔,竟在這時候,似聽不見喧天的喊殺聲,也看不見漸漸逼近的危險般,他忽然想起來,那一迴她與花卿喝酒,他找到她送她迴將軍府的馬車上,她毫無意識的對他露出這樣溫順乖巧帶著點討好的軟軟的笑容,一點也不設防,就如眼下這般。


    雖然不知道她此時心裏正想著什麽,但猜也能猜得出,她的心情非常的好。


    李鳳錦迴過神來,意思意思的在她臀兒上拍了一掌,咽下了欲要出口的長篇訓斥。


    二十三瞧著這兩人的動作,忍不住提醒道:“爺,追兵馬上就要過來了,咱們該走了。”


    李鳳錦打了個手勢,幾十條身影便護著他們飛快往城門而去。因瑞王府的衝天大火,早已驚嚇到了全毅州府的人們,此時全都走出家門來,對著同一個方向議論紛紛,因此李鳳錦等人棄了腳程最快的馬匹,混在人群中,自然安全係數更高了些。


    若薇被李鳳錦緊緊攬在懷裏,一襲黑色大披風將她從頭到腳罩的嚴嚴實實。遠遠地聽見身後有追兵,正大聲嗬斥看熱鬧的百姓們,將他們趕迴屋子裏。


    若薇趁隙問道:“留在府裏拖住瑞王等人的兄弟們,他們可能逃出來?”


    李鳳錦頓了頓,神色略有些沉重,他看一眼若薇,緩緩道:“怕是不能。”


    若薇沉默下來,她抿了抿唇,半晌才道,“迴去後將他們的名字告訴我,他們是為了我才遭遇不幸的,我很應該記住他們每一個!”


    李鳳錦握了握她冰涼的指尖,“我跟你一起記住他們。”


    ……


    若薇沒有問李鳳錦要如何出城,李鳳錦也沒有對她說明。


    這似乎是第一次,她將自己交給他,隻跟著他,不論前方是坦途還是滿地荊棘。


    李鳳錦低頭看她,她的神情柔軟而溫婉,如仕女圖中低眉淺笑的女子,最貼心的全然的交付與信賴。


    他握著她手的手,不由自主的緊了緊。


    ……


    此時高大巍峨的毅州府城門緊閉,守城小兵正滿麵諂笑的對著前來頒令的瑞王府親兵點頭哈腰:“大人放心,小人定然仔細守著城門,絕不叫一隻蒼蠅飛出城去。”


    那親兵便嚴肅的點了點頭,飛身上馬迴王府迴話。


    “你說城裏到底發生了什麽事?這會子還沒到關城門的時候呢,這就落了城門,趕不及進城的好些人要露宿在外頭了。”另一名守城小兵踱步過來,兩個人嘰嘰喳喳的咬起耳朵來。


    “發生了什麽事?肯定是不好的事唄,你沒看見王府那方向火焰衝天啊?剛才那位親兵大哥來傳話,臉都是黑的呢。依我之見,怕是王府出事兒了。”


    “怎麽會突然間就出事呢?唉,自賈烈賈將軍兵敗後,我總覺得這事情怕是不太妙了。你聽說沒有,那位有著戰神之稱的莊大將軍已經好起來了,這兩天正積極地練兵呢,你說,那莊大將軍會不會打來咱們毅州府?要是毅州府亂了起來,這日子可怎麽過啊?”


    “這些也是你們兩個能胡亂議論的?”兩人正說著,身後忽然響起一個威嚴責備的聲音。


    兩人嚇了一跳,慌忙迴過頭去,見到來人,大大的鬆了一口氣,賠著笑道:“衡先生怎麽這會子過來了?”


    他們當然不知道衡王的真正身份,因知道他能隨意進出瑞王府,底下人便私下裏猜測,他與那位脾氣暴烈的福先生都是瑞王府的幕僚。隻是相較於動不動就揮鞭子打罵底下人的福先生,這位時常臉上總掛著淡淡笑意看起來十分和氣的衡先生自然受歡迎多了。


    “衡先生,我兩個口無遮攔胡說八道,您千萬別告訴王爺啊。”兩人抱拳作揖的直討饒。


    衡王一笑,“看把你們兩個給嚇得,好好辦差,我自然什麽都不會說。喏,這般幹巴巴的守著城門也是無趣,這些個剛從食香樓切來的鹵菜便給你們了――不過這酒卻是不能給的,免得你們兩個喝多了誤事。”


    他一邊說著,一邊漫不經心將手裏香氣四溢的油紙包朝那兩人丟了過去。


    其中一人接了油紙包,忍不住吞了口口水,口中卻客氣道:“這如何使得,小的們平日裏就總受先生恩惠,怎麽好意思……”


    “不過是些吃食,有什麽打緊。這些就當是我替王爺打賞你們的罷,不過切記一點,當差時萬萬不許飲酒。”


    兩人自然歡天喜地的謝了一番,要知道這食香樓的東西好吃的遠近馳名,當然也貴的遠近馳名,他們這樣的身份,別說走進食香樓,隻怕還在門口就要被人轟出來――身上沒有上百兩的陰鷙,還是別去丟人現眼了。因此對於這從天而降的美味,兩人自是喜不自勝。


    衡王眼見著兩人並頭大吃起來,嘴角微微掀起,露出一抹淡淡的又帶著點悵然的笑意來。


    “王府出了大事,你還有閑心在這兒買酒吃肉!”一聲炸雷似的聲音響在衡王耳邊。


    衡王嘴邊笑意驀地僵住,緩緩轉動僵硬的脖子看過去,就見福王正橫眉怒眼的瞪著他,“還不趕緊隨我走一趟,我看這事情多半跟李鳳錦那廝有關。咱們可得快點去看看,不能叫李鳳錦跑掉了――不是我說你,如你這般怠慢,便是我也不會給你好臉色看,你也稍微爭點氣,別讓底下的人將你看輕了去,好歹你也是……”


    衡王臉色煞白,他明明讓人將福王支走了,怎麽也沒料到,福王竟會去而複返。他看了看正偷偷往嘴裏塞吃的小兵們,又看了看福王,眼中現出一絲焦急之色來――按照他們的約定,李鳳錦等人就要到了,萬一讓福王看到,勢必是走不了的。


    不行,還是得先將福王引開。衡王咬了咬唇,定下心神來,一把捂住肚子道:“三哥,不行了,我肚子好痛,可能是吃壞了東西,我要先去趟茅房。你先去瑞王府看看,別不是出了什麽大事吧。弟弟向來膽小不頂事,說不得到時候還要拖三哥的後腿……哎喲,我肚子好痛,我先去茅房了……”


    說罷,捂著肚子勾著腰一溜煙往茅房跑去,一副就要拉出來的急不可耐的模樣。


    福王氣的對著他的背影大罵道:“真是懶牛懶馬屎尿多,快著點,我等你一道。”


    衡王心裏叫苦不迭,又見福王當真就在原地踱起步來,非要等他一道前往瑞王府的模樣,再這樣拖下去,隻怕到時候誰都走不了了――衡王鑽進不遠處的茅房裏,心一橫,咬牙做出了決定。


    他不想死,更想隨著李鳳錦一道離開毅州府,他還想快點見到他的妻兒,說不得,隻好犧牲旁人了!


    而且福王之所以盯著他,未必不是對他起了疑心。若是他橫加阻撓……


    衡王深吸一口氣,對著外頭的福王不好意思的喊道:“三哥,麻煩你過來一下,我忘記帶東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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