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五姑娘,你不是有重要事情與王爺說?”趙先生摸著下巴上短短的胡茬,溫和的提醒她。


    他在瑞王門下日久,自然看得出,瑞王微蹙的眉頭已彰顯出了他的不耐。尤其這女子還這般偷偷摸摸的打量,一副嬌羞之色,瑞王便是再好色,這時候也沒心情跟她來什麽勾搭牽扯。


    莊若蘭輕輕咬住嫣紅的唇瓣,慢慢抬起頭來,一雙漂亮的眼睛霎時盈滿了眼淚,讓她看起來愈發的楚楚動人,“王爺,小女曆經許多苦難,才能見到王爺,將此事說與王爺聽,小女隻希望、希望王爺瞧在小女孤苦無依的份上,與小女一個容身之地。小女在此,叩謝王爺了。”


    說罷,盈盈下拜,端的是婀娜多姿,嫋嫋聘婷。


    隻可惜瑞王此時無心欣賞她綽約的豐姿,忍著不耐去看趙先生,口中隻淡淡道:“不知莊五姑娘想與本王說何事?”


    莊若蘭到底還沒有昏了頭,手握著這天大的把柄,自然要替自己先要了好處。


    自離了將軍府後,她被若薇宣布了死訊,緊接著就被那低賤又惡心的男人破了身子。那些日子,她便過著最低賤肮髒的乞丐般的生活,每日睜開眼睛想著一日三餐的著落,她曾偷過包子鋪的包子,曾跟路邊的野狗搶過食物,被惡霸欺淩……她一邊受著從未受過的苦難,一邊迴想起從前在將軍府裏不愁吃喝、無憂無慮的好日子,偏偏這日子是再也迴不去了。她心裏明白,若薇既能狠心宣告她的死訊,待得知她對父親做的事情後,定然會真的置她於死地的。


    她便如過街的老鼠般,東躲西藏惶惶不可終日。離了將軍府的庇護,一下子從高高在上的雲端跌入泥濘,那種落差令她很多次都想要一死了之。貧窮且不說了,街麵上到處都是地痞流氓,見她即便落魄仍然難掩天生的美色,怎樣肮髒的心思都動過……也不是沒有尋死過,刀子都劃破了手腕,看著自己的血源源不斷的流出來,身子越來越冷,卻又不知為何,驚怕的不能自已。憑著一股子求生的意誌爬出破廟便暈了過去,醒過來,已經身在京城頗有名氣的醉香樓中了。


    她當然知道醉香樓是什麽地方,當老鴇準備了上百種法子準備威逼利誘她接客時,她想也沒想就同意了。反正她身子已經不潔,為了活命,陪客賣笑又如何?總算還能活下去,且也不必再過先前那擔驚受怕的生活,她必須要好好活著,才能有朝一日,報那“死亡”之仇!


    而如今,終於被她等到了報仇雪恨的好機會!


    莊若蘭眼中積蓄已久的眼淚滾落下來,“王爺,從前小女便替王爺辦過事,事也成了,可最後,小女卻落得那般下場。小女每每想起,心裏便如刀割一般難受。可小女也深知,王爺看重小女,乃是小女三生有幸,小女實不該再有什麽貪心的念頭。可小女如今孑然一身,再無可去的地方,說不得,也隻能腆著臉,盼王爺在此次事成之後,能、能允許小女留在瑞王府中,便是做那最底下的婢子,端茶倒水小女也是願意的。”


    瑞王盯著她,沒有說話。


    莊若蘭的眼淚流的更急了,在精致的臉上墜出一道晶瑩,卻始終也沒將精致的妝容暈開,她雙膝一彎,跪了下來,“小女也知自己是強人所難,可小女為了王爺已是眾叛親離,還求王爺憐憫小女一迴,讓小女能有個落腳之地。王爺的大恩大德,小女沒齒難忘,定會一心一意服侍王爺以報答王爺對小女的恩德。求王爺成全小女吧!”


    瑞王忍著不適,輕歎口氣,麵上一片歉疚與不忍,彎腰去扶莊若蘭起來,語氣溫柔的幾乎能滴下水來:“因為本王,讓莊五姑娘受苦了。快快起來,往後你便安心呆在瑞王府中,但凡本王還有一口氣在,總不會教你孤苦無依無處可去的。”


    趙先生辦事向來穩妥,不會無緣無故帶著這樣一個女子特地從京城趕過來――也是變相的說明,這女子城府必定很深,連趙先生都沒能從她口中套出什麽來,不得已才將她帶迴了毅州府。瑞王這般想著,便打起了精神來應付。


    不過一個小女人,留她在這鐵桶似的瑞王府中,還能翻出什麽浪花來?


    這一番信手拈來的話語,落在莊若蘭耳中卻無疑是天籟之聲,一時激動的險些不能自已,抬起淚眼模糊的大眼,她輕輕勾起唇角,露出對著鏡子練習了千百遍的惹人憐惜的泫然欲泣之態來,“小女多謝王爺收留成全。此番小女不畏艱險隨著趙先生過來,便是有一件頂頂重要的事情要告訴王爺。”


    “莊五姑娘請說。”


    莊若蘭深吸一口氣,緩緩說道:“王爺遠在毅州府,但王爺英明神武,京城裏的事想來都難逃王爺的法眼。隻是有一樁,王爺怕是不知曉,至今仍如旁人一般被人蒙在鼓裏。”


    “不知是哪一樁?”任何男人對著誇讚自己的女人,總是會和顏悅色一些。雖然每日裏奉承巴結瑞王的人不少,但聽著莊若蘭這般說話,心裏還是很舒服的。


    “不知王爺對我那三姐姐可有所耳聞?”莊若蘭一抬眼,見瑞王正盯著自己打量,麵上立時飛上兩朵紅暈來,嬌羞的飛去一記如水秋波,又羞答答的低下頭來,瞧見瑞王仍扶著自己的手臂未放手,心中又是一個激蕩,險些忘記了自己原本要說的話。


    倘若今次她襄助瑞王奪取皇位有功,那麽將來,念著她這點好,自己百般手段再使出來,榮華富貴還不唾手可得?


    瑞王將李鳳錦視為生平大敵,恨不能將他五馬分屍挫骨揚灰,隻苦於一直沒有機會。對於李鳳錦身邊的人,哪怕隻是個掃地的,瑞王爺也都會聽一耳朵的。因此對於李鳳錦的妻子,莊若蘭的三姐姐,瑞王也不遺餘力的打聽了許多。<strong>最新章節全文閱讀.</strong>


    “倒是聽說過一些,”瑞王沒有錯漏莊若蘭提起若薇時眼底那一閃而逝的切齒痛恨,又道:“隻是聽說她不是什麽賢良淑德之人。”


    莊若蘭忍不住冷笑一聲,“王爺有所不知,我這三姐姐,最是擅長裝模作樣。什麽樣的事情都要摻一腳,專恣跋扈,任意妄為,小女曾在她手底下討過一段時間的生活,對她不說十分了解,卻至少也有七八分。外人都道她兇悍霸道,必然不得李侯爺的歡心,可外人又怎麽知道,李侯爺偏就喜歡這種調調兒,對我那三姐不說百依百順,卻也差不了多少。因此,王爺你隻要抓到我那三姐姐,不管你對李侯爺提出什麽條件來,想必他都會答應的。”


    瑞王眉心一動,狐疑的瞅著她,“你確定李鳳錦十分看重你那三姐姐?”


    李鳳錦如此狡猾又可惡,他做夢都想著要如何殺了他。這女子輕飄飄的就將他的弱點送到自己麵前來,可這弱點能當真?


    也不怪瑞王會心生懷疑,在他心裏,女人就是拿來消遣與玩樂的,讓一個女人越過自己,爬到自己頭上囂張,這男人也未免太無能了。當然,如瑞王這般想的男人,決計不止瑞王一個。不說隨手就能轉手送人的妾室,就是結發之妻,毫不留情的休棄的也不在少數。什麽樣的女人沒有,尤其是出身顯赫身在高位的男人,更不會將家裏的夫人放在眼裏。瑞王是這般想,就不怪他認為李鳳錦也是這樣想的。


    “這就是我那三姐姐的好本事了。”莊若蘭輕嗤一聲,“想來王爺也曾聽說過,為著我那三姐姐,李侯爺將家裏一房原本十分受寵的妾室都絞了頭發送出去做姑子了。家裏下人但凡有一句不敬我三姐姐的,便立時打了出去,永不許再踏進東平侯府半步。還有侯府那位老太夫人,被我三姐姐氣的癱在了床上,李侯爺仍是堅定不移的護著她呢。您瞧李侯爺拚著不孝忤逆的名聲,也要護著我那三姐,就知她的好手段了。”


    瑞王仍是狐疑,一旁的趙先生便適時的插話道:“王爺,這於我們而言,也不失一個好法子。有沒有用,隻要將人抓過來便知曉了,這又費不了咱們多少力氣。倘若此法有效,當真便是不費一兵一卒的大好事了――”


    莊若蘭溫婉一笑,波光婉轉的眸光裏滿是厭惡憎恨,“再有,我那三姐姐哄人的本事當真是無人能及,不止李侯爺為了她會不顧一切,便是我那父親――王爺倘若能捉了她來,我那父親說不得立時就會大開城門呢!”


    瑞王麵上閃過一抹驚喜來,卻仍是有些不敢置信:“當真?”


    莊若蘭嬌笑如花,“王爺隻要將她捉了來,便知小女有沒有欺瞞王爺了。”


    瑞王頓時下定決心,反正眼下已經是這般情況,再壞又能壞到哪裏去,倘若真的捉了一個莊若薇,就能拿捏住李鳳錦與莊大將軍兩個人,那這買賣他委實賺大發了。


    “隻是你三姐姐在京城,平日裏深居簡出,東平侯府守衛森嚴,要將她擄出來,怕是不易。”李鳳錦又機警難弄,這一趟隻怕要折損他好些高手。


    莊若蘭抿嘴笑道,“這便是我給王爺您帶來的大驚喜了――我那三姐姐可沒有在京裏。”


    “哦?”瑞王眼中光芒大盛。


    趙先生也滿臉興奮的道:“在下也曾聽聞,李夫人說是身子不爽,已經避出了京城休養。莊五姑娘,你知道她如今人在哪裏?”


    瑞王也目不轉睛的看著她。


    莊若蘭便不再賣關子,“她的下落,我自是知道。隻是王爺,小女有一個請求,還請王爺能答應小女。”


    “你說。”現在別說是一個請求,就是十個百個,瑞王也會先答應了再說。至於答應之後的事,那就看他的心情了。


    莊若蘭眼中忽然蒙上了赤色的陰狠,如嗜過血一般的殷紅:“抓到莊若薇後,還請王爺將她交予小女看管。待王爺需要時,小女便將她交還給王爺!”


    瑞王沒興趣深究她們姐妹兩個之間的恩怨,一口應下,“沒問題。”


    莊若蘭這才笑著道:“其實我那三姐姐身體好得很,哪裏需要休養。她早已不在京城,我可是親眼目睹她離京的。王爺要找到她極是容易,也不需要長途奔波,因為她就近在眼前。”


    為了有朝一日能報仇,她可是時時刻刻都盯著東平侯府的。那晚莊若薇離開京城,隔天就傳出她生病的消息,東平侯府煞有介事的請了太醫來診病,沒多久就傳出要離京休養的消息――人早已走了,這善後的,怕就是東平侯了。


    李鳳錦不但不氣莊若薇一個女人家這般膽大妄為,還費盡心機為她遮掩,護她名聲,便可知道,莊若薇在他心目中的分量。所以與瑞王說的那些話,也不盡是瞎編亂造的。


    “近在眼前?”瑞王蹙眉,不太滿意莊若蘭這會子還在故意賣關子。


    莊若蘭冷笑著嘲諷道,“她與我父親父女情深,得知父親中毒後,便不管不顧的離開京城,此時她不在別處,就在高城!”


    瑞王見她一臉篤定,皺眉道:“你說她人在高城?本王在高城還是有不少探子,卻並沒有聽說高城最近有什麽京城裏趕過來的女子,特別是莊大將軍的愛女。”


    “倘若她是以男子的身份進入高城的呢?”


    “男子?”瑞王一震,似有什麽瞬間在他腦中一閃而過,待要抓,卻又抓不住。


    耳邊已經聽得莊若蘭說道,“沒錯,就是男子。倘若王爺聽聞高城來了什麽姓季的小個子男子,不必遲疑,立刻將此人拿下就是,小女保證王爺絕不會失望的!”


    當初她偷聽到江流稱唿男裝的若薇為季兄,便料定倘若若薇真的來了高城,怕麻煩的她定然懶得再去想其他的名字,必定還會用原來的假名。


    “姓季?”瑞王腦中立時劈過一道閃電,很是怔了怔,隨即,臉上便露出頗為古怪又興奮的笑容來,“原來是他!竟然是她!哈哈哈……真乃天助我也!”


    難怪她會奮不顧身為莊大將軍取解藥,難怪她能以血煞閣為後盾――連戰場都敢隻身來闖,集智謀與果敢於一身,難怪李鳳錦會對他的小妻子另眼相看,不但沒有氣她膽大妄為,還滴水不漏的為她遮掩行蹤。


    想到此時還一無所覺的總是牙尖嘴利將自己氣的恨不能殺了她的女人,瑞王便覺得心中激起一股子怎麽也沒法子平息的興奮與激動。


    “來人,帶莊五姑娘下去休息,交代王妃務必要好好款待,不得怠慢一分。”瑞王眼中閃爍著精光,卻也並沒有失態,先將莊若蘭遣了出去。


    莊若蘭依依不舍的對著瑞王福了福,眸中盡是柔媚與隱晦的挑逗:“能為王爺盡這微薄之力,實乃小女的榮幸。隻盼王爺事成那一日,莫要忘了小女才好。”


    “莊五姑娘放心,本王事成之日,定然會好好感謝你,絕不會虧待了你。”瑞王精神大震,對著莊若蘭若有若無的勾搭挑逗,也不覺得礙眼了,勾起薄薄的嘴唇露出自以為邪魅狷狂的笑來,曖昧的捏了捏她的手臂,方才放開了手。


    莊若蘭麵上一紅,心裏暗自得意,又拋了個勾魂攝魄的媚眼兒後,方才款款的下去了。


    “恭喜王爺,賀喜王爺!”莊若蘭一離開,趙先生立刻上前恭賀道。


    瑞王拍拍他的肩頭,“趙先生啊,幸好你迴來的及時,倘若你再晚個兩三天,這到嘴的鴨子可就要飛了!”


    他說著,得意的又大笑了幾聲,在趙先生疑惑的注視下,將這一天來發生的事簡單的講了下,複又得意的說道:“那莊若薇自忖聰明,她也的確很聰明,哼哼,想她便是做夢也想不到,本王已經知道了她的真實身份!”


    趙先生亦愉快的笑了起來,“沒想到得來竟全不費功夫,可見上天還在站在王爺這邊的,王爺才是真正的真龍天子。不知王爺接下來要怎麽做?”


    “少不得要先給京城的內閣首輔大人去一封信,告訴他他的愛妻如今正在本王府邸做客――”他說著,臉上已經沒有了笑容,抬手碰了碰空落落的左邊臉頰,臉上肌肉頓時一跳,眼神陰沉而狠毒,“也該讓本王報了這削耳之仇了!”


    他的五指在空中狠狠一抓握,狠戾的眼中流露出勢在必得的決心與氣勢!


    ……


    若薇啃了兩顆果子,安慰了咕咕直叫的肚子後,懶洋洋的發了一會呆。


    為了保命,瑞王給她的解藥應該不是假的,那麽現在老頭已經服下了解藥,隻要老頭平安的消息傳出來,她就要想法子逃出去了。沒有了仙草這個活地圖,若薇本打算出去轉一轉,觀察觀察周邊地形,好方便晚些時候作案。隻可惜還沒出門口,就叫門口兩尊看門神給毫不客氣的請了迴來。


    若薇也沒與他們為難,撇撇嘴便退迴了房間。過了一會,又打開門,“勞煩給我找幾本話本子來。”


    就算坐監,也要找點事情做才不會無聊的數頭發絲吧。


    換作往常,若薇是決計不會覺得無聊的,隻是如今這樣等著消息,沒事做難免會東想西想。


    外頭的壯漢還沒應下,就聽一陣銀鈴笑聲響起來,“三姐姐覺得無聊嗎?王爺,您看我說的對不對,我家三姐姐果然覺得無聊了吧。”


    若薇扶著門框的手驟然一緊,微微眯起眼睛循聲望去,便見穿戴簇新的莊若蘭正站在不遠處望著自己露出看似矜持卻得意的笑。


    她穿一身五彩遍地金妝花衣裙,頭發用金絲紅寶攢珠髻籠了起來,還插著一對金累絲點翠嵌紅寶石蝶戲花間的如意垂朱釵。款款行走間,手腕上一對金鑲九龍戲珠掛鈴鐺的手鐲便發出清脆脆的聲音。


    她本就生的漂亮,以前在莊府為了不礙莊夫人的眼,便故意往素淡莊雅上打扮,如今這樣的妝扮,便十分的明豔動人。


    若薇的目光在她笑意盈盈的臉上頓了頓,隨即落在陪同她一同前往的瑞王身上。但見瑞王一掃之前麵對自己的憤怒與憋悶,此時看著她,笑出一臉的春風燦爛。


    若薇便也緩緩笑了起來,目光再次落在莊若蘭身上,“這位姑娘,我這人素不喜與人攀什麽姐姐妹妹的,你既認得我,稱唿我一聲李夫人便是。”


    莊若蘭麵上的得意頓時化為烏有,終是忍不住恨恨的盯住若薇:“三姐姐真是好狠的心,當日你狠心當眾宣稱我死了,今日便當真不再認我這個妹妹了?”


    “本夫人心再狠也及不上你半分,這世上能對自己親生父親下毒手的女子恐怕也不多。也不知這位姑娘這些日子過得如何,夜裏有沒有做過噩夢。”若薇冷眼瞧著她,不緊不慢的說道:“不過姑娘心誌堅定、滅絕人性,想來日子過得極為順風順水才是,本夫人是白白擔心了。”


    莊若蘭一張俏臉都氣歪了,鐵青著臉狠狠瞪著若薇,“你、你這賤人,如今落到王爺手上,你以為你還能像以往一樣耀武揚威?你等著,王爺不會輕易放過你的――對吧王爺?”


    瑞王微微笑著望住若薇,人逢喜事精神爽,竟是連割心剜肉的劇痛也能忽略了,“本王真是做夢也想不到,季大人不僅假冒朝廷命官,原來竟還是位女嬌娥。更想不到,原是李夫人親臨大駕。倘若李夫人早早亮出自己的身份,本王定會好好款待李夫人,來日見了李侯爺,方才不會落了李侯爺的埋怨。”


    若薇笑容淡了些,不甚誠意的說道:“王爺太客氣了,本夫人正是不願王爺為款待本夫人而勞師動眾,故而才隱瞞了身份,還望王爺見諒。”


    “李夫人才是客氣,難得李夫人來府上一趟,便是勞師動眾,也是應該。”


    “既然王爺執意如此,本夫人隻好生受了。”


    兩人你來我往的打著機鋒,有意無意的將莊若蘭忽視了。氣的她緊咬住嘴唇,愈發忿忿的瞪著若薇生悶氣。氣著氣著,似又想起了什麽,臉上怒氣散了去,重又露出先前那般得意的看好戲般的神色來。


    若原本若薇還想著得了莊大將軍平安的消息後邊立刻離開毅州府的話,那麽現在,她決定暫時不走了。


    抬眼靜靜地望著猶不知死期將至的莊若蘭,她又緩緩地笑開了――正愁不知道上哪兒找人呢,她就找死的出現在她麵前了。


    很好,省了她不少力氣!


    “王爺帶來的這位美人兒當真美得讓人自慚形穢,這是王妃,還是哪位側妃?”若薇似笑非笑的瞧著莊若蘭,似好奇般的詢問道。


    莊若蘭的臉皮霎時又漲的通紅起來,抬起一雙淚意盈盈的眼甚是可憐的望著瑞王,音色婉轉而淒惶:“王爺……”


    瑞王也看向莊若蘭,笑著道:“這位姑娘也是府上的貴客,才剛住進來,李夫人若是覺得悶了無聊了,可以跟本王這位貴客一道喝喝茶聊聊天,想必是極好打發時間的。”


    “既然如此,”若薇眼裏笑意漸深,瞬也不瞬的盯著莊若蘭,“往後少不了要打擾姑娘了。”


    “三姐姐不必客氣,原就是一家人,便是三姐姐不認妹妹,妹妹也做不到不認三姐姐。”莊若蘭忍著氣,挑釁似的偏要與若薇姐妹相稱,“往後三姐姐有什麽需要,盡可以差人與我說一聲。姐姐不好出門,妹妹也可以常常過來陪你,絕不讓三姐姐感到無聊的――”


    她微微揚起小巧精致的下巴,一副“你奈我何”的模樣。頓一頓,又嬌俏的笑著望向瑞王,“王爺,我這三姐姐本事大著呢,您就這樣放著她不管,當心一眨眼她就不見了。”


    瑞王便一副興味盎然的模樣,“那依莊五姑娘的意思,本王該當如何做呢?”


    莊若蘭森然一笑,死死握著帕子的手因激動而顫抖了下,“依著我說,為著王爺的大計,王爺可千萬不能對三姐姐有什麽憐香惜玉之心。我聽說您這府裏有座地牢,王爺很該請三姐姐前去住些時日才是――王爺您覺得呢?”


    一邊說著,一邊慢慢靠近瑞王,拿自己豐滿的胸似有若無的蹭著瑞王的手臂。


    瑞王便一副不認辜負美人恩的模樣,“莊五姑娘說的極是,來人,這便請李夫人走一趟吧。”


    莊若蘭心下大喜,忙道:“王爺,且等一下。若論心誌堅定,這世上沒有人能比得上我這三姐姐。王爺若隻是將三姐姐遷往地牢去,怕還是不能令三姐姐感到有趣。不若王爺讓人好生招唿三姐姐?您放心,三姐姐她定能熬得過去的。”


    “既然美人兒這般建議了,本王焉有不同意之理?”說罷,揮了揮手,立刻有人上前,將若薇一左一右的架了起來。


    若薇神色如常,嘴角已然帶著那一抹怡然自得般的淺淺微笑,“姑娘用心良苦,本夫人都記在心裏的。不必心急,本夫人會好好感激你的。”


    莊若蘭心口突地一跳,咬了咬唇,勉力笑著道:“三姐姐如今都這樣了,還不忘威脅我呢。有王爺在,就用不著三姐姐的感激了,對吧王爺?”


    “當然。”瑞王笑的溫柔如水,“美人兒知情識趣,本王自會護你周全的。”


    莊若蘭便喜滋滋的掩嘴一笑,又朝若薇投一個得意的眼神過去,“王爺諸事繁忙,必不能親自招待三姐姐,若王爺信得過我,不如由我來好好招待三姐姐一番,好不好?”


    瑞王看向若薇,笑的意味深長:“當然可以。”


    若薇也笑,像極輕的風,撲麵而來,“本夫人少不得要提醒王爺一句,身體才是造反的本錢啊。”


    瑞王依然笑的如沐春風一般,“多謝李夫人好意關懷,不過李夫人大可放心,莊五姑娘不過隻是想與你敘敘舊罷了,李夫人在本王府邸,自是安全無虞的。”


    這就是說,在保障她生命沒有危險的情況下,由著莊若蘭對她進行一係列的身體傷害還是沒得商量的。


    若薇便隻好聳聳肩,“想一想,有王爺陪著本夫人受苦,本夫人這心裏也略感安慰了――可能這位姑娘有些事情沒有詳盡的告訴王爺,向來隻有本夫人虐人的,王爺若非要虐本夫人不可,本夫人便也隻好提前為王爺哀悼一番。”


    她頓一頓,笑的張揚又傲慢,“黃泉路上,一路好走。”


    瑞王臉色頓時變了,那春風一般的笑容也再掛不住,“你敢威脅本王?”


    “難道本夫人是第一次威脅王爺不成?”若薇揚起的臉上滿是驚詫。“這位姑娘沒能詳盡告訴王爺的,本夫人可以幫她補全了――本夫人從不開玩笑,王爺可千萬不要抱著僥幸的心理才好。”


    “王爺您別聽她的。”莊若蘭雖不知道兩人打的什麽啞謎,但不甘心若薇就這樣逃過了皮肉之苦,便急忙插話道,“她最愛用這一招來嚇唬人,但這世上,豈會真的有人不怕死?她還有李侯爺,還有個小野種等著她照料呢,她哪裏舍得真的去死了?況且我也會把握好分寸,不會壞了王爺的大事的。”


    瑞王抿了抿唇,沒有說話。


    若薇老神在在,隻是看著瑞王微微而笑。


    “王爺您相信我。”莊若蘭急了,好不容易有了這樣一個為自己報仇的機會,她都已經想好了要先用鞭刑,再動繩刑,最後找幾個低賤的乞丐來,讓她也嚐一嚐她當日被人糟蹋的滋味。因此又怎麽舍得放棄這大好的機會,急急地勸說著瑞王,“這女人最是狡猾奸詐,王爺您千萬別上她的當!”


    “王爺也是有膽有謀的人,不若王爺便順了這位姑娘的意,瞧一瞧本夫人是不是真的在嚇唬你?”若薇仍是不慌不忙。


    瑞王深吸一口氣,她雖然一直笑笑的,可他竟真的覺得她不是在開玩笑,隻要他敢對她用刑,她就敢跟他魚死網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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