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鳳錦連夜進宮懲治打擾自家媳婦兒休息的各路人馬,若薇半點也不知情。


    她昨晚迴到屋裏,原以為江流已經離開,不想那人卻暈倒在了她房間裏。沒奈何,若薇隻得將房間讓給江流,自己跟兩個小的將就了一晚,也因此而遭到了不明真相的莊西林毫不客氣的嘲笑。


    “多大的人了,害怕做噩夢。做了噩夢就罷了,還怕的要跟我們一起睡覺,真是羞都羞死了。”


    “是啊,少爺不怕做惡夢,卻偏偏怕鬼不敢起夜,起夜還非要拉著峻哥兒一道,少爺真是膽大的讓本夫人欽佩不已。”若薇毫不客氣的反唇相譏。


    莊西林果然被氣的漲紅了臉,“你,你這個不知所謂的女人!”


    “你這個不知所謂的臭小鬼!”


    “你討厭死了,全世界的人你最討厭。”


    “多謝少爺讚賞,不然本夫人也做不了這全世界之最。為表本夫人對少爺的感激,今天所有的訓練科目,每一組動作少爺再多加五十。峻哥兒好好看著少爺,別讓他偷懶耍滑,否則,娘就唯你是問。”


    “是,保證完成任務。”峻哥兒笑嘻嘻的衝若薇笑道。


    莊西林挫敗的看著又一次“狼狽為奸”的母子倆,氣的徹底無語。


    若薇迴到房中,江流已經醒過來,見若薇進來,很是歉意的說道:“真是抱歉,給你添麻煩了。”


    “不要緊,你現在覺得怎麽樣?”


    江流苦笑一聲,失血過多的臉蒼白的近乎透明,雖不及平日裏的陽光燦爛,這般脆弱的一折就斷的模樣,有種令人格外想辣手摧花的脆弱美。


    “屋漏偏逢連夜雨,我好像發熱了。”江流用力搖了搖頭昏昏沉沉的腦袋,苦笑一聲道。


    若薇一驚,忙上前來,想也沒想伸手便覆上江流的額頭,果然觸手一片滾燙,“這樣不行,得請大夫來為你診治。”


    江流有氣無力的阻止:“別。已經給府上惹了麻煩,不能再請大夫進府,否則……”


    “不礙的。”若薇淡淡打斷他的話:“我有辦法,不會有事。”


    江流見狀,不好再拒絕,隻得道:“又給你添麻煩了。”


    “你不必如此客氣,這本就是因我們姐妹而起的。從今日起,你安心住在府裏。”若薇頓了頓,“隻是,需要將你移到外院養傷,畢竟府中還有兩個尚未成親的姑娘。”


    “我明白。”江流連忙道:“你不必覺得內疚,我都明白。”


    內疚?她?若薇想搖頭,最後卻隻是笑了笑。


    ……


    “怎麽迴事,侯爺怎麽沒有來?”一夜未睡的莊若蘭臉色憔悴的很難看,沉眉凝目的盯著昨夜為她辦事的丫鬟。


    穀雨走後,若薇派了明月跟在她身邊,她奉了才會用若薇的人。因此自己又提拔了個名叫小寒的丫鬟貼身服侍。這小寒,正是昨晚給她出主意令她前往東平侯府送信的丫鬟。


    此時聽莊若蘭問起,小寒忙道:“奴婢這就去瞧瞧,昨晚溜出府去送信的婆子迴來了沒有?”


    “趕緊去!”莊若蘭撫著胸口,心氣不順的擺手道。


    小寒忙去找那送信的婆子,很快就迴來了,抬眼看了看莊若蘭的臉色,小寒小心稟道:“姑娘,那婆子早就迴來了。她說昨晚將口信送到侯府,侯爺並未親自見她,不過打發了個小廝來,問了她兩句話就將她打發迴來了。”


    莊若蘭忙緊張的問道:“侯爺都問什麽了?”


    小寒瞥著莊若蘭緊張的屏住唿吸看著她的模樣,心下一突,硬著頭皮迴道:“侯爺隻問了,闖進將軍府的是什麽人,以及,三姑奶奶的情況。”


    “那婆子沒有說,她是本姑娘遣去的?”莊若蘭咬了咬牙,扯著帕子甚是不甘的問道。


    “婆子提過的。”小寒的迴答更加小心了。


    莊若蘭麵上一白,又是尷尬又是委屈:“分明是我讓人去送信,他卻……他卻連問也不曾問過一聲。我就這麽的,令他這般不屑一提嗎?”


    小寒嚇得一抖,雖然早猜到主子的心思,才會慫恿著主子去東平侯府送信求助。可是知道是一迴事,聽見自家主子這般明明白白說出來,可是會要命的事情啊!


    小寒臉色發白,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姑、姑娘千萬慎言。”


    覺得自己被羞辱的莊若蘭冷笑一聲:“慎言?我都這般豁出去了,為什麽換來的,會是這樣的結果?你說!你告訴我,為什麽會是這個結果!”


    她說到最後,儼然已是咬牙切齒,臉龐扭曲而猙獰,微微顫抖的手指用力指著跪在地上不住發抖的小寒。


    人在麵臨死亡的威脅時,總會爆發出無窮的潛力與智慧。小寒在聽見莊若蘭那番話時便知道自己隻怕下場堪憂。這時候被莊若蘭這般仿佛喪失理智一般的逼問下,她猛的咬牙,抬眼望住莊若蘭。


    “姑娘大可不必這般生氣,侯爺就算沒有問起姑娘來,也比侯爺明明問起三姑奶奶,卻還是沒有前來侯府要好得多,姑娘想一想,是不是這個理兒?”


    莊若蘭一愣:“你這是什麽意思?”


    “或許侯爺是為著避嫌,才不曾問起姑娘。而三姑奶奶是侯爺名正言順的妻子,可侯爺雖然問起她,也似乎並未將她放在心上,否則,豈不是昨夜就急急的趕到將軍府來看望三姑奶奶了?可您瞧,侯爺昨夜非但沒有來,便連今日也是毫無音信,可見三姑奶奶在侯爺心目中,也並不如何重要呢。”


    莊若蘭聽的麵露喜色,直點頭道:“你說的很是,若他當真在意她,怎可能在知道將軍府的情況時還無動於衷不管不問?原來,他也不是我以為的那般在意她嘛……這樣就好。”


    她臉上的灰心失望,頓時被誌得意滿所取代。坐在那裏,兀自想象了一番美好未來的藍圖,眸光一轉,瞧見跪在地上的小寒,立刻彎腰親手將她扶起身來。


    小寒一臉惶恐:“奴婢不敢當……”


    “你該當的。[]”莊若蘭笑眯眯的拉著她的手,“你也知道,我身邊如今沒有可用的人,隻要你一心向著本姑娘,本姑娘自然不會虧待你,從今往後,有本姑娘的好日子過,就少不了你的。”


    小寒似不敢置信的抬頭望著莊若蘭,隨即狂喜道:“奴婢定不會辜負姑娘的信任。”


    莊若蘭滿意的笑起來,“這就好。那個明月賤婢,乃是莊若薇放在本姑娘屋裏監視本姑娘一舉一動的眼睛,你尋個由頭,把她趕走吧。”


    小寒的笑意僵在唇邊:“趕、趕走明月?”


    她當然知道明月是三姑奶奶的人,她還知道將軍府如今可都是三姑奶奶在作主,她要是趕走了明月,三姑奶奶焉能饒得了她?


    “不必擔心,有什麽事,都有本姑娘擔著,不會連累你的。”莊若蘭隨口保證道。


    “……是,奴婢、奴婢一定會辦好這件事。”小寒咬了咬牙,卻在瞥見莊若蘭那洋洋得意的神色時,瞬間在心裏做下了決定。


    ……


    若薇沒有驚動府中任何人,便將江流轉移到了前院最幽靜的清風苑養傷,為防走漏消息,她特地叮囑莊十八親自負責照料江流。


    莊十八明白此人見不得光後,聽見若薇要他裝病請個治療外傷的聖手進府來為江流療傷時,便自告奮勇的推薦了家兵莊二十五。


    “二十五雖然功夫不如我們,但治療外傷卻是一把好手,兄弟們但凡有損傷,都是二十五替咱們治療的。如此,也不會驚動了府外的人。”


    “如此甚好,你去安排吧。”若薇淡淡道:“隻一點,不可委屈了江少俠。”


    “三姑娘放心。”


    若薇安頓好了江流,便到正房陪莊夫人用早膳,一進去就見莊夫人一臉憔悴坐立不安的模樣。


    “三丫頭,昨晚前頭到底出了什麽事?”一早就等著若薇過來的莊夫人見到若薇,急忙甩開丫鬟的手疾步走了過來,急切的開口問道。


    若薇垂眸瞧了眼莊夫人因焦急而拉住自己手臂的手,並未用力掙脫她,安撫她道:“你不用擔心,不過是場誤會,已經沒事了,以後那些人也不敢輕易再闖進府裏來。”


    莊夫人大大的鬆了口氣,雙手合十對著半空拜了拜:“這就好這就好。阿彌陀佛大吉大利,希望各位神明菩薩保佑我莊府平安無事。”


    拜完了,又鄭重的對若薇說道:“你父親剛出門,就出了這樣的事,過兩日我得到靈泉寺去添點香油錢,你若沒事,便隨我一道去吧。”


    “又再說吧。”若薇想了想,過兩日也不知道她迴去東平侯府沒有,因此並未一口應下來,省的到時候讓莊夫人失望就不好了。


    不一會,莊若梅與莊若蘭都先後到了,兩人看上去都無精打采的,顯然昨晚的事鬧得她們也沒能安睡。


    莊若梅纏著若薇問了幾句,若薇不鹹不淡的敷衍了過去。


    其間莊夫人又提起要去靈泉寺燒香祈福的事,莊若梅當即表示她要去,好不容易有個出門的機會,就算無聊了點兒,也比成日裏呆在房裏好得多。


    莊若蘭表示她還有本書沒看完,要留在府裏看書。莊夫人也不勉強她,隻囑咐她不要太過廢寢忘食熬壞了眼睛。


    ……


    皇後被禁足、皇後唯一的親弟成世子被皇帝宣進宮中怒斥了將近一個時辰,其後在年邁的成國公趕進宮裏求情時,更是毫不留情的收迴了先帝賜給成國公府的丹書鐵劵,言明倘若他再不好生管教成世子,就送進宮去,由皇上親自管教。


    若薇收到侯府的人傳遞過來的消息時,隻愣了一下便明白過來是怎麽迴事。麵上雖不顯,心裏卻陶陶然的不知所以。


    不到午時,就有莊夫人身邊的人前來傳話:“三姑奶奶,成國公夫人前來拜訪,夫人請您過去說話。”


    若薇知道,這是成國公府就昨晚夜闖將軍府的事來道歉了。


    隨著丫鬟去往正房,進去便看見莊夫人正陪著個中年美婦在說話,那婦人穿一件雲霏妝花緞織的海棠錦衣,梳成望仙髻的發髻上插著金海棠珠花步搖,玉垂扇步搖以及金鑲珠寶半翅蝶簪,白皙的耳朵上綴著藍寶石南洋珠珍珠耳環,保養得猶如二八少女的雙手上,各戴了一個赤金水波紋鐲子。端的是富貴雍容,令人不敢逼視。


    反觀莊夫人一身淺紫色刺繡妝花裙,以及沒怎麽費心思妝扮的妝容首飾,瞬間就被成夫人比到了塵埃裏。


    若薇眉頭微挑,這婦人是來道歉的,還是來炫耀的?難道皇後與成國公的教訓還不足以令她明白皇帝對成國公府的態度已經有所改變了?


    莊夫人的神色很是冷淡,兩人間的氣氛並不熱烈,見到若薇進來,莊夫人是鬆了口氣,眼角餘光瞥向成夫人時,帶著毫不掩飾的不耐與厭惡。


    而成夫人看向若薇的眼神,卻是高高在上的打量與掩飾後仍是不當心流露而出的鄙夷之色。


    “三丫頭,成夫人今日過來,說是特意為著昨夜之事過來的。昨晚上發生的事,我也不甚明白,你便陪著成夫人說說話吧。”若薇一來,莊夫人便將此事交給了她。


    成夫人看向若薇的神色,不免又帶上了好奇與深思。她起身,很是矜持的對著若薇點了點頭:“這位就是府上的三姑娘、東平侯府的李夫人?”


    “不錯,正是本夫人。”若薇收迴打量的目光,在莊夫人身邊落座,“成夫人是為了昨晚的事過來的?”


    成夫人妝容精致的臉上,那分外矜持與高貴的神色僵了僵,顯是沒有料到,若薇竟這般不將她這成國公夫人、當今皇後娘娘的生母放在眼裏,一時間氣的銀牙緊咬。


    她已經明白,眼前這個神情冷淡的女子,隻怕比莊夫人難應付多了。深吸一口氣,方揚起笑臉來:“沒錯,本夫人今日過來,正是為了昨晚的事。昨晚的事情,乃是一場誤會,還希望將軍府不要放在心上。”


    “誤會?”若微挑眉,“皇上要給我將軍府的交代,就是成夫人這一句誤會?不知道皇上倘若知道成夫人今日前來將軍府的態度,會不會再次從成國公府收迴去些什麽東西。”


    “你!”成夫人臉色白了又青,顯然沒有想到若薇竟會這般直接的打她的臉。“李夫人,做人做事,須得留一線,日後總還有相見的時候,倘若鬧得太僵,大家臉上都不好看,對將軍府與東平侯府,隻怕都不是什麽好事。”


    對於她的威脅,若薇隻是淡然一笑,“難道成夫人以為如今將軍府以及東平侯府,與成國公府鬧得還不夠僵?在你等昨日非要硬闖將軍府時,可曾想過做人做事須得留一線?”


    成夫人的臉皮用力跳了跳,“本夫人說過了,昨夜乃是一場誤會,你還想怎麽樣?”


    若薇點頭:“好吧,如果你今日過府來,就是為了說這句誤會,那麽本夫人已經聽到了。你還有別的事嗎?”


    成夫人的臉色變了又變,最後定格在鐵青色上。因為有個皇後女兒,她無論在哪裏,無不被人吹捧逢迎巴結著,從來都是她不給別人臉,什麽時候別人敢這般打她的臉?真當她的女兒被禁足了就是失勢了?


    她霍的起身,冷冷的眼中是無盡的怒意與恨意:“今日李夫人的話,本夫人都記在心裏了,但望他日李夫人不會為今日之事後悔才好!”


    “這也正是本夫人要提醒成夫人的。”若薇慢條斯理的端起茶杯,淺啜一口後,方抬頭淡淡道:“成夫人若沒別的事,本夫人就不留你了,想必此刻成國公爺還在府裏等你的消息,本夫人就不耽擱你的時間了。”


    成夫人眼中閃過一絲詫異並狼狽,但話已經說到這個地步,她再留下去也隻是自取其辱。心中想著勢必要叫這無禮的女人吃點苦頭,一邊憤而轉身,腳步匆匆的領著一幹丫鬟婆子離了將軍府。


    “三丫頭,這樣行事可妥當?”莊夫人見若薇毫不客氣的趕走了成夫人,不免有些擔心,莊大將軍再是功臣重臣,人家成國公府可是有個皇後呢。那成夫人一看就不是好相與的,若是趁著莊大將軍不在府中,打擊報複她們,可如何是好?


    “母親放心,當今皇帝的江山能不能坐的穩,還得咱們父親說了算。在這個節骨眼兒上,便是皇後與皇後的母族,皇上也不會輕易姑息的。今日這成夫人應該是來道歉的,可她偏偏要擺出一副咱們必須上趕著說沒關係的態度,實在讓人很不爽。不給她點教訓,她還當真以為自己是京城第一人了。”


    如今有皇帝給將軍府撐腰,若薇倒不擔心成國公府的報複——已經沒了能免罪的丹書鐵券,成國公又被當眾責罵一個時辰,這時候還不趕緊夾著尾巴做人,說明這成夫人也是個沒什麽眼力見兒的。她敢肯定,等她迴去成國公府告狀說將軍府對她無禮,等著她的不是成國公的安撫,鐵定會是成國公的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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