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府。


    若薇被青芳叫醒,很是不悅的蹙眉道:“不是說了,不要吵本夫人睡覺。”


    昨晚上硬是被帶去看了一場並不如何‘精’彩的戲,結果卻連累她一晚上都在努力給那個隻會給她添麻煩的臭男人擦身換被,累的跟條狗似的,她兩隻胳膊現在都還酸痛的要命呢。


    青芳柔美的小臉上現出一絲委屈來,恭聲道:“夫人,方才莊夫人讓婆子過來傳話,侯爺過來了,讓你去正房說話呢。”


    “不去。”若薇一頭紮迴被窩裏,含糊不清的呢喃:“有什麽話,你叫李鳳錦自己過來跟本夫人說。”


    青芳愣了愣,隨即眼裏升起一抹笑意來,“奴婢這就去傳話。”


    “等等——”若薇重又叫住她。


    青芳眼中笑意一凝,“夫人?”


    “那兩個小的今天怎麽這麽安靜?”往日這時候早跑過來了。


    青芳神‘色’稍緩,柔聲道:“奴婢見夫人似乎很累,便勸說兩位少爺自行練習,午飯前不要過來打擾夫人。兩位小少爺都十分聽話,不想……夫人還是被打攪了。”


    “要不說本夫人該倒黴呢。”若薇甚是孩子氣的蹬了下被子,“秋姨娘乖不乖?”


    青芳見她用管孩子一般的態度問起秋姨娘,不覺一笑,眸光卻不安的閃了閃,“秋姨娘在屋裏養病,很是安靜。”


    “唔。”若薇有氣無力的應一聲,“本夫人身邊青霜不堪用,喜鵲貪玩,一天到晚見不著人影,明月又是個老實木訥‘性’子,眼下瞧來,也隻有你稍微好一點。”


    青芳惶恐道:“奴婢還有許多不足之處,奴婢會……”


    “本夫人是在誇你。”若薇瞥一眼她誠惶誠恐的模樣,“秋姨娘那邊,你多留意些。若有什麽不尋常的動靜,定要立刻稟報本夫人。”


    她整治秋姨娘時,青芳一直在房裏,雖然事後她總是惶恐不已,一副覺得自己知道了主子們的‘陰’‘私’事就會被殺了滅口的戰戰兢兢的模樣,結果誰也沒有刻意為難她。連剛進府的喜鵲也安然無恙,她才放下心來。


    此刻聽著若薇的吩咐,青芳一凜,忙道:“夫人放心,奴婢定會做好夫人‘交’代的事情。”


    “你去吧。”若薇定定看她一眼,方揮手淡淡道。


    青芳退了出去,若薇眯眼瞧著她的恭敬纖弱的身影,雙眼微眯,慵懶的神‘色’瞬間被凜然銳利所取代。


    “怎麽樣了?”


    喜鵲幽靈般悄無聲息的從靠窗的紗幔後走出來,看向若薇的眼裏難得的帶上了些許欽佩,“夫人所料不假,昨夜秋姨娘屋裏扔出來幾支殘‘花’,奴婢讓老怪老頭檢查過,他證實那‘花’上頭確有醉香草的味道不假。當時夫人正送了莊夫人出‘門’,房間裏唯有秋姨娘與她兩人,秋姨娘中毒又傷重,根本不能移動,更別提將那杯放了醉香草的水倒進‘花’瓶裏。能做到的人,隻有她一個。”


    她雖沒有點名道姓說出是誰來,但誰都清楚,當時與秋姨娘呆在屋子裏的,隻有青芳。


    若薇原本就想試探一番秋姨娘與青芳的關係,因而,才會有中途送莊夫人離開的舉動,又似不經意的將身邊的人都帶走,卻獨獨隻忘了扶著秋姨娘的青芳,其實根本就是有意如此。


    若薇淡淡點頭,平靜的麵上看不出什麽神‘色’裏,便連不悅都沒有。


    “夫人,如此還將此人留在身邊,隻怕不妥。”喜鵲向她建議道。


    “先留著吧,本夫人正好看看她到底想要做什麽,又想在本夫人身上謀些什麽。”若薇想起秋姨娘被她強行灌‘藥’時候的表情,笑了笑:“你說這會子,秋姨娘是不是正在背地裏笑話本夫人是個蠢物?”


    喜鵲也笑:“秋姨娘隻怕做夢也沒想到,後頭夫人吩咐奴婢送進去的水裏麵,才是真正的夜光石。”


    “是啊,那東西如此珍貴稀少,本夫人又怎麽會給她機會讓她倒掉。”若薇嗤笑,“後頭那一場戲,她表現的如此抗拒與害怕,足可以‘亂’真的表演,本夫人該給她打十分。”


    若薇送莊夫人出去,正好給了秋姨娘與青芳便宜行事的機會,讓她們有機會將若薇擱在桌上的那杯根本不是夜光石的水倒進了供養‘花’枝的‘花’瓶中。而當時若薇並不能肯定青芳是秋姨娘的人,也不能肯定那杯‘藥’水有沒有被動過手腳,才會有後頭令喜鵲再送一壺水來的事,而這迴,喜鵲將夜光石投進了水壺中。


    許是擔心若薇懷疑那‘藥’被動了手腳,秋姨娘便使盡渾身解數來表演,但不管她如何表演,都不可避免的喝下了含有夜光石的水。


    帶了莊夫人前去找秋姨娘的麻煩,本來就有兩個目的,一來她疑心青芳與秋姨娘的關係,第二個目的,自然就是為了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將夜光石給秋姨娘灌下去。


    其實原本她並沒有懷疑青芳,畢竟芝芳是她的姐姐,可說是世上唯一的親人。不管是季玖還是莊若薇,從小都親情缺失,即便她從不承認,但她也知道,她的內心裏對親情是十分渴盼的。於是對於青芳殺了芝芳這一個假設,她一開始是不肯往這上麵懷疑的。


    她不願意將人‘性’想的那麽‘陰’暗,即便在南邊小院裏她已經覺得不對勁——從她看見灌木叢中的黑影到她立刻反應過來跑迴去找芝芳二人,不過短短十幾秒鍾的時間,她自信自己已經夠快,可是她跳到天窗往外看,卻連人影都沒看到。對方速度再快,也不能快的像是從未出現過一樣。


    尤其她後來仔細檢查過天窗等地方,竟是一絲半點痕跡也不曾留下。真的有人能做到在瞬間殺死芝芳後,還能半分痕跡都不留下的從容遁走?若薇當然也相信人外有人,說不定真有人能做到呢?但她直覺就是不對,直到她檢查芝芳的屍體,看到她定格在臉上的驚恐與不敢置信——倘若她是被高手毫不驚動的從背後一刀捅死,一刀下去便當即斃命的過程中,她根本看不到刺客的情形下,就不該是不敢置信的死不瞑目的表情吧。那麽有沒有可能,有人與她麵對麵相擁的時候,趁著莊十八他們追出去時,迅速拔刀殺死了她,而後發出那聲尖叫,讓人下意識的以為有人潛了進來殺人滅口?


    若薇不敢肯定,但這個假設卻一直在她腦中揮之不去。[]後來她問青芳喜歡哪個字,青芳下意識說喜歡芳這個字,她捕捉到她眼睛裏飛快閃過的茫然與恍惚,於是故意賜她青芳這名字,又說了那句芝芳倘若知道定會覺得欣慰的話,她的臉上便果然有些不自在。


    若薇唯一想不通的是青芳既是秋姨娘的人,又為何會想殺了青樓那老鴇——僅僅隻是為了取信於自己嗎?


    “奴婢隻是想不通,秋姨娘對夜光石十分熟悉,為何夫人篤定秋姨娘不會發現開始水杯裏的根本不是夜光石?”


    “因為時間緊迫,不管是不是,她都不能留著那杯水。”若薇淡淡笑道。


    “秋姨娘為了說服夫人,也算是煞費苦心了。”喜鵲笑著道:“不過奴婢卻以為,她大概是白忙活了一場。”


    若微挑眉:“秋姨娘提的好處十分‘誘’人,你如何肯定她就白忙活了,說不定本夫人當真還動了心呢?一代‘女’皇,醒掌天下事,醉臥美男膝,很不錯的職業嘛。”


    喜鵲搖頭道:“奴婢也說不好是為什麽,但奴婢就是覺得,夫人對秋姨娘的收買根本就不屑一顧。奴婢覺得夫人應該是那種想要什麽會自己去爭去拿的人,而不是幫著別人而後由著別人施舍恩賜的人。夫人與她周旋,不過就是為了套話罷了。”


    若薇詫異的抬起一邊眉頭:“你倒細心,這都能看得出來。”


    “奴婢雖跟著夫人的時間尚短,但夫人從未遮掩過自己的‘性’子與行事原則,奴婢要猜出來並不難。”喜鵲老老實實的說道。


    若薇便歎道:“也不知李鳳錦將你給了本夫人,他會不會後悔。”


    喜鵲深覺好笑,“夫人放心,血煞閣比奴婢優秀的人多了去了,侯爺不會沒人可用的。”


    “本夫人哪是擔心他沒人可用。”若薇似被喜鵲猜中了心事,頗有些惱怒的瞪她一眼:“本夫人是擔心他後悔了再將你要迴去,難得本夫人身邊有個聰明又得用的人。”


    “是,夫人並未擔心侯爺沒人可用。”喜鵲忍笑,一本正經的附和道。


    若薇沒好氣的揮手:“滾粗,本夫人要困覺了。”


    太聰明了也不好啊,想什麽都會猜到,不爽!


    ……


    “二哥,那臭‘女’人好大的架子,自己丈夫來了不但不迎接,還要你過去見她,真是太過分了!”身著一身颯爽男裝的李淑珮隨著李鳳錦前往若薇的小院,忍不住不滿的抱怨道。


    前頭領路的青芳蹙眉,迴頭看了她一眼。


    “賤婢,看什麽看!”李淑珮心情不好的喝罵道。


    同樣穿著男裝卻不及李淑珮自在的李淑瑜忙伸手拉了拉她,低聲勸道:“三姐,你收斂一些,這不是咱們侯府。”


    “不過一個丫頭子,罵了她又怎樣。”李淑珮指著青芳不悅道:“她好沒規矩,竟還敢那樣直勾勾的看本姑娘。要是侯府的丫頭,本姑娘定然早就挖下她的眼珠子了。”


    “閉嘴!”李鳳錦雖然對若薇任用青樓‘女’子為貼身丫鬟這事頗有異議,但他知道他的異議在若薇眼裏就是個屁,所以雖不滿,卻也從未表現出來,這是他認為的尊重。若薇既用了青芳,那麽青芳就算是她的人了,他又怎麽能任由李淑珮隨意嗬斥辱罵若薇身邊的人?


    “二哥,不是我說你,你也太沒男子漢氣概了吧。”李淑珮不滿的的嘟嚷:“你看看別家的妻子,哪個不是對丈夫噓寒問暖關愛有加的。偏你娶的這位夫人,脾氣不好就不說了,連自己丈夫都這般不放在眼裏,你不僅不教訓她,還護著她,你也不怕人家說你懼內,看你堂堂東平侯爺以後還如何在外頭行走。”


    “這是該你‘操’心的事情嗎?”李鳳錦皺眉瞪她,“本侯警告你,倘若你敢對她有不敬的言語動作,本侯立刻將你趕出去!”


    “喂,我是你妹妹!”李淑珮瞪圓了眼睛,顯然不相信李鳳錦真會如此維護若薇而對她說出這般不給她臉麵的話來,一時氣的臉都紅了。


    李鳳錦輕描淡寫的撥開她指著自己的手指:“本侯也早說了,你隻、是、妹、妹、而、已!”


    要不是她是他妹妹,她以為她有機會出現在這裏,還能對他妻子指手畫腳不成?


    李淑珮氣的直跺腳:“你有沒有搞錯,我是在為你抱不平誒!”


    “本侯不記得有請你為本侯抱不平。”李鳳錦哼道,雖然跟個小姑娘計較未免有*份,但維護自家愛妻那是很驕傲自豪的事,失點身份算什麽。


    雖然李鳳錦從未在口舌上贏過若薇,但若連李淑珮他都贏不了,也未免太差勁了。


    “不知好歹。”李淑珮嗤道。


    “本侯樂意。”


    “好啦三姐。”李淑瑜瞧著爭持不下的兩人,忙從中做起和事老來,“這裏是將軍府,就算你有什麽不高興的,也不該在別人府裏發作。就算你不怕丟自己的臉,也該想想三嬸嬸。”


    李淑珮得了台階,自然順著台階下來,對著前頭大步而行的李鳳錦直做鬼臉:“你看看二哥那模樣,真是丟臉死了,生怕人家不知道他怕夫人一樣。”


    李淑瑜笑起來,“誰不知道三姐你是羨慕二嫂嫂所以沒事找事啊。”


    “誰,誰羨慕她了。”李淑珮仿佛被踩著尾巴的貓一般,頓時炸‘毛’起來,“就那個全京城都知道的潑‘婦’惡‘婦’,本姑娘會羨慕她?你說的笑話一點也不好笑!”


    “你不羨慕她,又為何處處與她作對?”


    “我是看不慣她那副目中無人的死樣子!你等著,等本姑娘哪一天能打得過她,定要教訓的她跪地求饒不可!”李淑珮信誓旦旦的說道。


    “兩位姑娘,奴婢還要趕著迴去服‘侍’夫人,倘若您二位還有話說,奴婢便讓另外的小丫鬟為您二位帶路。”青芳麵無表情的看一眼氣唿唿的李淑珮,冷聲‘插’話道。


    “你這是什麽態度!”李淑珮想不到這容貌十分秀美的丫鬟竟敢一而再再而三的觸怒她,手指一抖,九節鞭便霍霍有聲的朝著青芳那張膚若凝脂的臉揮去。


    青芳毫不閃躲的閉上眼,甚是平靜的等著那閃著冷光的鞭子落在自己臉上。


    ……


    “李三姑娘好大的威風。”若薇特有的清冷嗓音響在李淑珮耳邊,同一時間,她揮出去的鞭子也被若薇捉在了手中。


    繃直的鋼鞭在陽光底下閃著冷冷的光芒,就如青芳閉上眼之前眼中‘逼’出的一閃即逝的冷光一般。


    “夫人!”青芳聽見若薇的聲音,驚喜的張開眼來,就見若薇站在她身前,替她擋住了李淑珮揮來的九節鞭。


    若薇瞥了她一眼,在她眼中看到真切的歡欣喜悅,她頓了頓,方道:“你沒事吧?”


    青芳眉眼彎彎的笑起來,嘴角旁小小深深的梨渦顯得單純又可愛,她像那一晚一樣,悄悄伸手牽住若薇的衣角,搖頭道:“奴婢沒事。”


    若薇抿了抿‘唇’,又是這樣依賴又崇拜的眼神。若薇真的有些‘弄’不懂,若說她隻是演戲,那這演技也實在太好了。每每看見她這模樣,她心裏關於她是殺死自己親姐的兇手的懷疑又會忍不住被她推翻。若薇暗暗歎息一聲,收迴跑遠的思緒。


    李淑珮惡人先告狀:“你來得正好,這個臭丫頭對本姑娘不敬,你快給本姑娘教訓她!”


    若薇瞧著她怒目圓瞪的模樣,小小一張臉漲得通紅,咬牙切齒的兇蠻樣子,卻並不讓人覺得麵目可憎,反而多了想要逗‘弄’的興致。雖然這小姑娘時常找若薇麻煩,有時候會令她覺得煩不勝煩,但若薇心底,卻從未真正覺得這姑娘討厭,頂多覺得她實在很欠教訓。


    “李淑珮,本侯一錯眼沒看住你,你又給本侯惹出什麽事來了?”進了若薇屋裏才發覺沒人的李鳳錦循著丫鬟的指示找過來,就聽見李淑珮頤指氣使的聲音。


    若薇看他一眼,淡淡道:“侯爺來得正好,這臭丫頭對本夫人不敬,你快給本夫人教訓她!”


    李淑珮傻眼,這話不是剛剛她才說過的?


    李鳳錦已經大步走過來,一把扯了她手中的九節鞭,皺眉教訓道:“本侯跟你說過了,‘女’孩子就要文文靜靜的才可愛,不知道怎麽文文靜靜,就跟你瑜妹妹多學習!這鞭子趁早扔了,再讓本侯看見你拿著這東西指著本侯的夫人,本侯對你不客氣!”


    李淑珮立刻大叫起來:“你不公平!”


    他甚至都沒問問原委,就奪了她的鞭子,還當著那賤婢的麵教訓她,氣死她了。


    “不服氣?覺得他偏幫了本夫人?”若薇挑眉。


    “哼!”李淑珮冷哼:“難怪外頭的人要說他懼內!李鳳錦,你真叫本姑娘瞧不起!”


    “他又不是你夫君,不需要你瞧得起。”若薇慢悠悠的開口,用能氣死李淑珮的語氣淡淡道:“你若有本事,也跟本夫人一樣,找一個懼內的夫君,讓他無論何時都向著你,本夫人就高看你一眼了。”


    “你——”李淑珮再大膽潑辣,也隻是個十五歲的小姑娘,聽了若薇這話,頓時臊得滿臉通紅,卻又不肯服輸,咬牙怒瞪著若薇,大聲道:“你給本姑娘擦亮了眼睛好好瞧瞧,本姑娘找的夫君,一定能把你夫君比下去!”


    “好誌氣!”若薇沒甚誠意的誇她,“本夫人拭目以待,李三姑娘千萬別叫本夫人失望。”


    一旁的李淑瑜與青芳已經呆若木‘雞’,這話題,真的適合在大庭廣眾之下大聲嚷嚷嗎?


    李鳳錦則有些無奈的搖搖頭,李淑珮就這點能耐,被若薇牽著鼻子走他一點都不意外。


    “你果然是在裝病。”李淑珮一副終於抓到若薇把柄的得意模樣,“我迴去就告訴大伯母,讓她趕緊將你接迴去服‘侍’祖母。”


    然後看她被祖母折磨的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那才好呢。


    “那你趕緊迴去跟她說,快點接本夫人迴去,本夫人不好在將軍府動手收拾你,迴了東平侯府就沒任何顧忌了。”


    “你敢!我又沒惹你!”


    “你剛才欺負我家丫鬟,欺負她就是打本夫人的臉,打了本夫人的臉,本夫人當然要打迴去。不過現在在我娘家,你又是客人,這筆賬且先記著,等迴了侯府本夫人再跟你算。”若薇嚇唬她。


    “你、你欺人太甚!”李淑珮氣的眼睛都紅了,甚是挫敗的瞪著若薇。


    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麽迴事,明明沒有要來找這個她該叫二嫂嫂的‘女’人的麻煩的意思,她明明是想來看看她到底是不是病的快死了,要是真的,以前的事她就不跟她計較,還會看在二哥的麵兒上給她認個錯道個歉啥的——雖然姑娘她長這麽大,還從未對誰低頭過,不過看在她比她厲害那麽一丟丟的份上,她就對她低個頭好了。


    她本來是抱著這樣的想法來的,結果到最後,不但又被自己搞砸了,還令那個‘女’人更討厭自己了吧!


    若薇瞧著小姑娘倔強忍著眼淚的可憐模樣,轉身便往自己院子走,淡淡道:“你惡人先告狀。”


    “你可惡!”李淑珮掙脫李淑瑜的手,追著若薇喊。


    “你不遑多讓。”


    “我最討厭你!”她咬住‘唇’,可憐兮兮的猶如被小夥伴欺負的小孩子,淚汪汪的說“我最討厭你以後再也不跟你玩兒了”。


    若薇忍不住笑了笑:“剛好本夫人也不怎麽喜歡你。”


    “本姑娘才不稀罕你喜歡。”


    “是嗎?本夫人還以為李三姑娘太稀罕得到本夫人的喜歡,所以才總要跟本夫人對著幹呢。”若薇轉頭,佯裝驚訝的看她一眼。


    李淑珮頓時慌了慌,好半晌才結結巴巴吼道:“你自作多情,本姑娘喜歡一條狗也不會喜歡你。”


    “剛好這也正是本夫人想說的。”若薇神‘色’微冷,這小姑娘雖然沒什麽壞心眼,但總這麽惡毒的攻擊他人,要令人生厭真是分分鍾的事情。


    “莊若薇,本姑娘跟你拚了!”李淑珮咿呀叫著,張牙舞爪的衝了上來,就要去抓若薇的頭發。


    若薇頭也不迴,偏頭避過她的攻擊,抓住那隻手,狠狠一個背摔將她摔了出去,“不自量力——這是本夫人第二次跟你說這句話了。”


    李淑珮做夢也沒想到自己竟被她一招製服,又氣又怒又羞憤,渾身被摔得生疼,這才明白上一次她跟她動手,她根本就是在讓她,或者說,她根本就是在耍著她玩!


    “你,你欺負人!”李淑珮躺在地上,兩腳使勁蹬地,哇哇大哭起來。


    “不服氣?你也來欺負本夫人好了。”若薇說完,看也不看她,施施然走遠了。


    ……


    灌木叢中兩顆小腦袋悉悉索索‘露’出來。


    “你看那‘女’人多狠,把你姑姑都打哭了。”莊西林一臉沉重的看看賴在地上不肯起身的李淑珮,又羨慕的看一眼揮一揮衣袖不帶一片雲彩的若薇,搖頭對身邊的峻哥兒說道。


    峻哥兒撇嘴:“那是她自找的——先前在府裏她就總找娘親的麻煩,明知打不過娘親,還偏要來丟人現眼,要怪也隻能怪她自己。”


    “這倒是。”莊西林讚同的點頭:“那‘女’人可不是誰都能打敗的——等小爺我長大了,就能打敗她!”


    他握拳在心裏發誓,一定要認真跟著她學本事,然後用她的本事打敗她!


    峻哥兒立刻一臉警惕又認真的看著他:“到時候我也長大了,就可以保護娘親了!”


    他說著,還不悅的衝莊西林晃了晃他稚嫩的小拳頭。


    莊西林懶得理他,隻努嘴讓他看地上的李淑珮:“你姑姑可真丟人。”


    峻哥兒紅了臉,他雖小,卻也從未像李淑珮這樣撒潑耍賴過,再想想活潑愛笑的莊若梅與總是端莊矜持的莊若蘭,他這個姑姑,好像的確很丟人。


    “對了,昨晚上你看見什麽人沒有?”想到莊若蘭,峻哥兒忙問莊西林。


    “什麽時候?什麽人?”


    “我陪你起夜的時候,好像看見個匆匆忙忙的身影,有點像你五姐姐……”


    莊西林每次起夜都要叫醒峻哥兒作陪,不論峻哥兒睡得多沉,他都能鍥而不舍的將他叫醒。


    莊西林迴想了下,沒什麽印象,不甚在意的道:“你看錯了吧。”


    峻哥兒睡眼朦朧的也沒瞧清楚那慌慌張張的人影到底是不是莊若蘭,便也隻當自己看錯了,“哦,那可能真是我看錯了。”


    “你姑姑要怎麽辦,就讓她在地上哭嗎?”


    峻哥兒想了想,小臉繃得又認真又嚴肅,點頭道:“娘親說過,倘若有人非要丟臉,別人攔都攔不住的時候,那就讓她盡情的丟臉去吧,我們隻當不認得此人就行了。”


    這還是上迴莊西林打滾撒潑的時候,若薇教導峻哥兒的話。


    此時峻哥兒看看猶自哭噎著的李淑珮,又看看身邊被若薇調教的跟變了個人似的莊西林,頓覺娘親說的每一句話都太有道理了。


    ……


    “三姐,快起來吧,二哥哥跟二嫂嫂都走遠了。”李淑瑜迎著來來往往的丫鬟婆子的詭異視線,硬著頭皮站在李淑珮身邊叫她。


    這個三姐真是被三嬸嬸慣壞了,自己府裏也就算了,在別人府邸裏這般哭鬧丟人,連累她自己都丟了大人。保不準這些丫鬟婆子心頭都在想,莫不是侯府的姑娘都是這麽不著調的?名聲事小,找不到婆家可就是大件事了。


    李淑珮委委屈屈的‘抽’噎道:“小妹,你也看到了,那個‘女’人就是那麽可惡,二哥卻還總幫著她,真是討厭。”


    李淑瑜無奈的說道:“二哥哥已經說過了,二嫂嫂是他的夫人,他當然要幫著她。”


    “看我迴府後不告訴我母親,他們聯合起來欺負我。”


    小小年紀的李淑瑜偏故作老成的歎口氣:“三姐是當真很討厭二嫂嫂嗎?”


    李淑珮一頓,忽的坐起來,也不起身,就那麽盤‘腿’坐在地上,還盈著眼淚的大眼狠狠地瞪著李淑瑜,“我當然討厭那個‘女’人,你看看她,她竟敢這樣對我!”


    李淑瑜搖頭:“三姐倘若真的討厭她,就不會非要纏著二哥哥來將軍府看她了。”


    “你胡說什麽?”李淑珮一副見鬼的表情,用力大聲說道:“我最最最最討厭她了,如果我能打得過她,我一定打得她……”


    “跪地求饒嘛,剛才三姐你已經說過了。”李淑瑜若有所思的瞧著她,複又自顧自的說道:“三姐不是真的討厭二嫂嫂,我瞧二嫂嫂也並沒有討厭三姐的意思……”


    “我都說了我最討厭她,最最最……你說什麽?她不討厭我?”李淑珮忽然迴過神來,疑心自己是不是聽錯了什麽。


    李淑瑜想了想,又有些不確定的道:“反正我瞧著,二嫂嫂她並不討厭你。倘若她討厭你了,根本就不會跟你說這麽多話,她很可能會當做壓根沒看見你吧。”


    李淑珮一骨碌爬起身來,“你怎麽知道?”


    “我覺得二嫂嫂她就是這樣的人啊。”


    李淑珮原地走了兩步,“她不討厭我?當真不討厭?”


    “三姐你想知道的話,不如親口問問她啊。”李淑瑜見她終於起來了,鬆口氣之餘,趕緊拔‘腿’就往若薇的院子走去。


    李淑珮緊走了兩步,猶自不敢相信的自言自語著:“當真不討厭我嗎?”


    ……


    這邊廂,李鳳錦將一早發生的事興致勃勃的與若薇說了,又忙著要邀功:“為了讓夫人風風觀光迴到侯府,說不得,本侯也隻得硬下頭皮去周府說和——為了你,本侯都要淪為媒婆了。”


    “是,侯爺辛苦了。”若薇打了個哈欠,沒甚誠意的道著謝。


    李鳳錦瞧著她‘精’神不濟的模樣,想著昨晚上她奮力伺候自己的情形,一時又得意又有些愧疚,“這點辛苦算個啥。”


    他當初沒能最風光的迎娶她進‘門’,以後定會努力讓世人都看到她的風光,羨慕嫉妒死別的‘女’人才算完。


    “侯爺今天怎麽忽然帶了她們出‘門’?”若薇躺迴涼榻上,隨口問道。


    “那兩個丫頭非纏著本侯要跟過來,本侯拿她們沒辦法,隻好任由她們跟過來了。”說起這個,李鳳錦也頭痛得很,‘弄’不懂這倆丫頭怎麽忽然就跟他親近了起來。“我看你也沒那麽討厭李淑珮那丫頭,怎麽卻對她那麽不客氣?”


    “本夫人對她都如此不客氣了,她還敢挑釁本夫人,本夫人倘若再對她客氣一些,她豈不是要騎到本夫人頭上來作威作福了?”


    “她哪有那個膽子。”李鳳錦厚著臉皮就要往若薇身邊擠,“那丫頭脾‘性’實在太糟糕了些,這婆家怕是不好找。”


    還妄想找個跟他這麽“懼內”的夫君,這世上還能有比他更“懼內”的男人?


    李大侯爺已經將懼內理解成了愛老婆的表現,因此一點也不覺得自己懼內很丟人,反而還甚是自豪呢。


    “這該是三老爺和三太太擔憂的事,你什麽時候這麽友愛兄妹了?”莫不是也因為自小親情缺失,所以一旦有家人跟他示好,他就忍不住也想感受所謂親情的美好?


    不過,她為什麽要用“也”這個字?還用了兩次?


    “本侯還不是為了夫人著想,倘若收服了這兩個丫頭,夫人迴府後有個助力什麽的也好嘛,總好過她們跟你作對不是?”眼看著就要順利‘摸’上涼榻了,若薇抬‘腿’一掃,毫不客氣的襲上他最脆弱的某部位。


    李鳳錦眼明手快的抓住若薇的‘腿’,委屈的瞧著她:“夫人下手可真狠,這是想廢了為夫嗎?”


    兩人正你來我往的調著小情,忽聽外頭傳來李淑瑜慌慌張張的叫聲:“二哥哥,二嫂嫂快來呀,三姐掉進池塘裏啦!”


    兩人相視一眼,起身就往外跑。


    李鳳錦還邊跑邊抱怨:“早知道就不帶她來了,竟會給人找麻煩。”


    所幸現在是夏天,李淑珮在池塘裏撲騰著喝了兩口水,就被李鳳錦提著衣領救了上來。


    她臉‘色’蒼白的趴在地上,難過的咳出好些水來,筋疲力盡的瞧著飛速趕來的李鳳錦與若薇。覺得也許李淑瑜說的真沒錯,那‘女’人若真的討厭她,又怎麽會這麽快的趕過來,還吩咐丫鬟去煮薑湯請大夫呢?


    既然她不討厭她,那她也決定,以後少討厭她一點好了。


    她正暈陶陶的想著,就聽若薇問道:“怎麽迴事,好端端的怎會掉進池塘裏?”


    此時池塘邊已經圍了好些丫鬟婆子過來,所幸後院除了李鳳錦也沒旁的外男,且李鳳錦又是李淑珮的兄長,因此也不必擔心會傳出什麽不好聽的流言來。


    莊夫人聽了丫鬟的稟告,也匆匆趕了過來,當即命令婆子抬了軟轎來,先扶李淑珮迴房間換下身上的濕衣服,雖是夏天,穿著濕透的衣裳也十分難受。


    李淑瑜正驚魂未定的與若薇說話:“……我們瞧見池子裏的荷‘花’開了,三姐想摘兩朵給二嫂嫂‘插’瓶,誰知剛走到這邊來,三姐腳一滑,就掉了下去。幸好此處離二嫂嫂住的地方不遠,否則三姐她就要受大罪了。”


    正被丫鬟婆子七手八腳扶著的李淑珮聞言,忙道:“我不是自己掉下去的,有人暗算我。”


    “什麽?”若薇皺眉。


    李淑珮以為她不相信,濕噠噠的臉上便多了抹怒氣,卻仍是強忍著解釋道:“我沒撒謊,剛才有人用暗器打我委中‘穴’,我一時‘腿’軟站立不穩,才栽進了池塘裏,不信你看——”


    她說著,就要拉起*的‘褲’腳來。


    李淑瑜忙蹲下阻止她:“三姐,這是外頭呢。況且二嫂嫂也沒說不信你——快把‘褲’腳放下來!”


    她也是快要哭了,哪家的大家閨秀會毫不設防的在大庭廣眾之下掀自己的‘褲’腳啊?


    李淑瑜幾乎想發誓,日後再也不跟李淑珮一道出‘門’了。


    李淑珮才沒空理會李淑瑜是不是想哭,她隻是睜大眼看著若薇,也不肯上轎去換衣裳,仿佛若薇不說信她,她就不走一般。


    “行了,我信你。”若薇對這小姑娘的倔強也是有些頭疼,“知不知道是什麽暗器打中你的?”


    李淑珮拉了拉身上的濕衣裳,想了想,道:“我掉進池塘的時,仿佛還聽見一聲細小的落水聲,想是石子兒之類的東西吧。”


    “先去換衣服吧。”


    李淑珮這才肯上轎,由著婆子們將她抬迴若薇院子換衣服。


    李鳳錦已經繞著池塘走了一圈,指了指身旁不遠處的假山:“隻有那裏可以藏人。”


    “有什麽發現?”若薇問他。


    “的確有人在那裏停留過,不過留下的痕跡很模糊,不好判斷。”他問盯著水麵若有所思的若薇:“你有什麽想法?”


    能在將軍府作怪,且還是在他們兩個的眼皮子底下,這人也太膽大了些。


    若薇餘光瞥過亦步亦趨跟在自己身邊的青芳,會是她嗎?


    李淑珮罵過她,還險些毀了她的臉。


    可據喜鵲說,青芳並無武藝傍身。


    一個沒有武藝的人,又怎麽隔著近百步的距離準備的擊中李淑珮的委中‘穴’的?


    倘若不是青芳,又會是誰?


    若薇想了一陣,沒有結論,便也不再費神去想,“先迴去看看那丫頭吧。”


    莊夫人有些歉意的走過來,對李鳳錦說道:“難得侯府的姑娘來一趟,不想卻發生了這樣的事,是我們疏忽了。”


    “嶽母不要這樣說。”李鳳錦看得出若薇對這個嫡母是有幾分尊重的,因此他的態度自也帶上了尊重,“定是那丫頭自己貪玩,一時沒站穩掉下去的。”


    “可是方才李三姑娘道,有人暗算於她……”


    “母親,此事你別管了,先去忙你的吧。”不管是誰,若薇都不想將莊夫人牽扯進來。


    莊夫人見狀,也知自己確實管不了,但還是囑咐若薇要好好安撫李淑珮,方才領著丫鬟婆子走了。還猶自不放心,不時讓人送薑湯熱茶來,生怕李淑珮在將軍府有個好歹。


    她此時隻想著不能因李淑珮在將軍府出事兒連累若薇迴侯府受到牽連,倒沒想起來她的親生‘女’兒死在侯府這一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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