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文到家已經是與母親通話後的四十分鍾,時爸時媽都在家,就等他迴家就開飯。


    時文進門的時候,兩個老人在客廳看電視,餐桌上擺著滿滿一桌菜,時文經過的時候瞥了一眼,像母親說的那樣,都是他愛吃的,隻是,時文心裏並沒有多少幸福感。


    “兒子,你怎麽才迴來?”


    時媽媽聽見兒子迴家特別高興,但想著菜都涼了他才迴來又有點惶恐,不過表現出來的就是失落的樣子,她一向是個多麵人。


    “路上堵車!”時文淡淡地迴答,絕口沒提吃飯的事。


    “那讓爸爸把菜熱一下,我們這就開飯!”時媽媽起身一邊拉兒子坐下,一邊安頓時爸去熱菜。


    時文:“爸,你別熱了,這種天涼一點沒關係!”


    時媽媽不同意,“那怎麽行,他爸你。。。。。。。。”


    “媽,我還不餓,我們坐會兒!”


    “有什麽話吃完飯再說,啥都沒有吃飯重要,對吧兒子?”


    擱平常這種話,時文媽媽開了口,在時家是沒人反對的,今天例外,無論她怎麽說,時文今天都不想答應。


    “媽,我在市一院有認識的人,迴來的時候我給他打電話都安排好了,明天我們到他醫院做個全麵檢查,也好讓我和爸爸都放心!”


    時文媽媽一愣,麵色有點不自然:“今天都檢查過了,幹嘛還要花那錢!”


    時文爸爸大半輩子很少說假話,他低著頭沒吱聲。


    “爸,你說我這樣安排好嗎?”時文這次沒有放過cue他爸的機會。


    時文爸爸抬頭,對上兒子神思莫變的眼睛,他點頭,“挺好了,檢查一下大家都放心!”


    時文最後也沒有找熟人一層一層的扒開母親所說的所謂事實,事實究竟是怎樣的都不重要了,到正規醫院去給母親做一個全麵的檢查,有病看病,沒病便絕了母親今後拿健康撒謊的後路。


    不用直接對質讓大家尷尬,看破不說破的相安無事,這大概是目前為止時文能想到的最簡單的辦法了。


    老公和兒子都同意了,時文媽媽不好再說什麽,她笑的勉強,說:“那好了,事情說完了我們吃飯吧!”


    翌日的市一院,時文拿著朋友開給母親的各項檢查單子,跟父親一起帶著她做了二十多項檢查,一部分當時就出了結果,一部分下午出結果,還有一小部分是下午才能檢查上的。


    時文媽媽不懂醫,出結果的單子也是直接被送到了兒子手中,所以她連問檢查的醫護人員都不知道該如何開口,隻能像一個等宣判的犯人一樣,待兒子告訴她。


    這樣的現實,讓她無比憋火!


    一早的心緒不寧外加兒子專製的冷暴力,時文媽媽不舍得埋怨兒子給她壓力,隻好去厭惡林聲聲,若不是那個沒教養的女孩子,她和最愛的大兒子就不會手挽手離的這般近,卻又好像心隔著十萬八千裏。


    因為托了熟人的關係,時文想要的結果,母親全部身體檢查的二十多項,到下午五點左右的時候,時文已經拿到了全部的檢查結果。


    在醫院裏,時文什麽話都不說,無論時文媽媽怎麽套話問診斷結果,他都有辦法能把話岔過去。


    這會檢查結束,他沒有著急帶父母迴家,說:“爸、媽,我在飯店訂了桌飯,我們吃完飯再迴去。”


    他的表情自早晨開始便沒有變過,始終淡淡的,即便是親眼看他長大的親爸媽,現在也摸不準他的情緒。


    時文媽媽不想應,時文爸爸卻已然開了口,“好!”


    時文去地下車庫取車的時候,時文媽媽扯著老公的衣袖,“我怎麽心慌慌的,要我說我們不能出去吃飯,我們迴家好嗎?”


    時文爸爸這次難得主意拿的特別定,他實話實說:“早晚的事兒,該來的總會來的,你先聽兒子怎麽說,我勸你一句,如果你不想失去這個兒子,就順著他些!”


    時文媽媽不樂意,“我們當父母的,吃過的鹽比他吃過的米都多,我們怎麽能眼睜睜的看著他跳火坑?我覺得該拗著孩子的,有時候你必須那麽做,都是為了他好,時文不像是那種不識好歹的孩子!”


    時文爸爸專注的眼神看著妻子,一起過了大半輩子了,他對她以往的做事風格不認同,但也不像這一刻來的那麽兇猛,他把她看了又看,好像這個過了半輩子的女人,他已經不大認識了。


    “怎麽了,我臉上有東西嗎?”時文媽媽疑惑臉。


    時文爸爸一聲歎息,“你兒子就是醫生,你說你怎麽想的,居然敢裝病?”


    大概多年前的成功案例放縱了她的膽量吧,可那時孩子小還沒有能力反抗,現在呢,有擔心卻從不反省自個所為,孩子們隻會離她越來越遠吧!


    時文媽媽委屈,“我前陣子確實不舒服,你又不是不知道!”


    “不舒服到你不惜讓外地工作的兒子迴來?仙韻啊,你再這麽執拗下去,就做好失去兒子的準備吧!”


    時媽媽這輩子最不喜歡聽這種話,她原本心裏憋著火,正準備趁機散一散的時候,一抬頭看見了時文的車。


    所有的火氣憋在胸口,所以時文媽媽上車時的臉色就不大好,這要擱平常時文一定會問,他慣常最懂察言觀色的,但他今天什麽都沒有說。


    一路無言,明明是這世上最親的親人,可現在當他們坐在一輛車裏的時候,居然相互沒有話可以說。


    醫院到時文訂好的飯店二十幾分鍾的車程,時文把父母放在飯店門口,告訴他們包廂號讓他們先上去,他去停車。


    時文媽媽進去後執意要在大廳等時文,時文爸爸沒辦法,就陪著她等。


    時文訂的包間在十七樓,是這個酒店的特色樓層,每一個包間都不一樣,但有一個共通點,就是每一個包間的景都特別好,而且十七樓的高度剛好是觀本市最美夜景的最佳位置。


    時文媽媽從小家庭條件就很好,沒吃過什麽苦,來這樣的飯店吃飯,一樣開始擔心時文的錢包了。


    “兒子,我聽別人說這飯店不便宜,我們迴家吃飯不好嗎?”


    時文淡淡的笑一笑,“我都可以掙錢這麽多年了,還從來沒有請爸媽吃過飯,倒是每次迴家還讓爸爸辛辛苦苦的做一桌好菜等,是我做的不好!”


    時文媽媽笑笑的,說:“你爸那是愛花心思在吃上,他年輕的時候本來就是個吃貨!”


    她要不是年輕的時候嘴饞,也看不上時文爸爸那樣的家庭。


    時文但笑不語,喜歡的事堅持大半輩子也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何況喜歡和一日三餐之間本來也不是等號,沒有什麽是理所應當的。


    因為是事先訂好的,所以他們說話的過程中,餐桌上已經擺好了四道涼菜,盤麵上各個精致,每一道看著都讓人覺得色香味俱全的樣子。


    時文媽媽心裏放著事,但也是捧場大戶,又是自己兒子訂的飯,就算又貴又難吃,她也一定會點讚的。


    “兒子,這一看就很好吃,你真棒!”


    時文:“媽,那你就多吃點!”


    一邊說著話,時文一邊已經開始給父母布菜了。


    酒過三巡菜過七道,時文爸爸一直沒說話,時文媽媽因為時文親昵的布菜而且臉上都是笑笑的,她幾乎忘了這頓飯的起因,忘了時文是她耍了一個低級的手段給騙迴來的。


    眼看飯吃的差不多了,時文拿毛巾擦擦嘴,語氣平緩告知母親:“媽,你身體無礙,我今天晚上就迴醫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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