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起問的必然是莫若心想知道的,自然是關於黎勝國那位病弱小皇子的事情,但小和尚的迴答卻比店裏之前小二的迴答更沒有作用。


    "我雖然從小在寺廟裏長大,可沒有人跟我提起過小皇子的事情。"小和尚篤定迴道,神情說不出的認真。


    "那位小皇子年紀和你差不多,想來他真的不在人世了。"殤離摸著小和尚的光腦袋,不在意說道。


    白起隻是看著小和尚,嘴角掛著若有若無的笑意,黑幽幽的瞳仁裏不知在想著什麽。


    莫若心一向話少,既然打聽不到有用的消息,不如用說話的時間來填飽肚子,更何況誰也不知道龍馬寺的人什麽時候就會卷土而來。


    四個人的午飯就在一堆殘破桌椅以及沒有掌櫃小二的飯館裏,特別自在的度過了。


    飯後,殤離帶著小和尚尋找醫館,但實際上更像是小和尚帶路,七拐八拐的漸漸遠離喧囂市麵,最後來到一間很不起眼的小竹屋前。似乎來到了最安全的地方,一路強撐的小和尚終於支持不住昏睡了過去。


    推開門進去,撲麵而來就是一股濃濃的藥味,一眼望的到底的簡陋房間,除了一張床外,就是桌上堆滿了一堆瓶瓶罐罐的東西,藥味正是從裏散發出來。


    殤離趕緊將小和尚放在床上,解開他的衣服。


    "看來這是他寺外的家。"白起看了眼床頭隨意放著一件小小的灰衫,說道。


    "這群禿驢子,我非宰了他們不可。"殤離通紅著眼怒吼道。


    莫若心和白起聞聲將目光落到了小和尚的身上,二人一看,眼底不由深了深。


    被脫去上半身衣服的小小身體上縱橫交錯著大大小小的紅紫傷痕,新傷覆舊傷,很難找到一處完好的皮膚,臉上的淤紫青腫相比這些傷勢都算輕的。


    難怪殤離會這麽憤怒,白起收迴目光看向麵無表情的莫若心,道:


    "世道艱難,想活下來還真不容易。"


    "跟著我們,想活下來會更難。"莫若心木然道。


    "好歹多了個生活的選擇,有希望總歸是好的。"白起溫溫笑道。


    莫若心聽完再度看了眼小和尚,還有一臉心疼的殤離,心頭終於有所鬆動,隻是口氣依然:


    "每個人都要為他的選擇付出代價,既然你堅持,先問問自己能否保護好他。"


    在一旁聽了半天終於聽懂了的殤離,急忙先一步保證道:"我可以保護好他的,就像保護公子還有若心姑娘一樣。。。"


    莫若心聽及此話,不再言語,上前為小和尚治療。瓶瓶罐罐裏藥材都是基本療傷止血的,對於征戰沙場的莫若心來說大為熟悉。


    既然白起和殤離執意堅持留下小和尚,她自然不能帶著一個病號上路。


    如此這般,白起和莫若心才算是真正意見一致。等到莫若心忙活好已然是日暮西沉,而龍馬寺的人始終不見人影,想來小和尚選的這個地方相當隱蔽。


    對於莫若心的妥協和幫忙,白起心裏泛起一股難以言喻的甜蜜。因為這在說明一個問題,她即使心裏有千萬個顧慮,但潛意識已經將他當成了自己人,誠然,也包括向來不管閑事卻難得感情用事的殤離。


    小和尚昏睡的似乎十分安心,一直夜幕深沉繁星滿空都未見他醒來,莫若心站在門口看著夜色中的濃濃暗影憧憧,默默不語。


    “你想去龍馬寺查探一番?”白起站在她身後,良久,出聲問道。


    莫若心沒點頭,也沒搖頭,眼底掠過一絲堅決。


    “龍馬寺雖是佛門之地,但實際上早已成了葉陽國挖掘寶藏的傀儡,那裏戒備森嚴,重兵把守,你想去可以,但讓殤離陪你走一趟,不過要注意安全。”白起繼續道。


    莫若心轉身看著他,臉上出現少見的欲語還休的表情。


    白起了然,溫溫一笑:“我就不去給你添亂了,在這裏等你們迴來。”


    白起說話時候殤離已然整裝待發,顯然白起早已知道莫若心的想法,提前通知了殤離。


    莫若心想了半天,發覺白起都替她想好了,自己竟不知該說些什麽,氣氛一時沉悶。


    她白日裏是想著一個人夜探龍馬寺尋找那位小皇子的下落,即便是真死了她也要親耳從主持口中聽到。嚴格意義上她確實不想帶著不會武功的白起去龍馬寺,這必然會讓她分心,成為她的累贅,隻是沒想到白起洞察了她的想法,還讓殤離陪她去,其實這跟他們是半點也扯不上關係的事情。


    莫若心心湖上泛起一絲波瀾,但也僅僅是一瞬就歸於平靜。


    “好。”莫若心點點頭,但眼底倏然乍現的柔意連自己都未發覺。說完便一腳跨出了屋子,踏進濃濃夜色中。


    “公子,雖然龍馬寺的人沒有追過來,但還是早做防範為好。”殤離不放心囑咐道,但看自家公子連半點眼角餘光都沒留給自己,不由撇撇嘴轉身向莫若心追了出去。


    “雖然我知道你去了必然無所收獲,但不去定不會甘心。”白起喃喃自語道。


    他站在門口,一襲青衫半明半晦,望著夜色前方早已消失的人影,眼底湧起深沉的寵溺和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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