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很快就到了前麵的小鎮,正要落地的時候,突然從下麵射出幾道白光,水玲瓏單袖一拂,便把它們打於地上。原來是幾隻箭矢。


    水玲瓏率先飛了下去,發現是幾名小兵,緊隨其後,烈炎空和陸明也飛了下來。


    還不及烈炎空問什麽,隻見其中一名兵卒率先嚴肅問道,“來者何人?”


    水玲瓏和陸明自然是不會迴答,烈炎空倒是想答,但是他很少跟普通人打交道,以往跟修行者打交道時,隻需要亮出身份銘牌,或者自報宗門,便能減少很多麻煩,但此種情況下,他不確定對方是否知道他的身份與名號。


    可雙方也不能就此膠著下去,斟酌幾句後,烈炎空道,“我們是從清河城過來的,路過此地,發現此地隱有妖邪作祟,便來看看。”


    那人聽後倒是沒有放鬆下來,還是接著問,“可有過城文書?”


    烈炎空把懷中的文書遞了出去,自然,這份文書上的身份是假的。他出任務之前,倒是沒想過竟然真的會有派的上用場的一天。


    那名兵卒看過後發現是正規文件,便沒有繼續刁難,抱拳道,“在下鄭言,是管理這一小隊的十夫長。剛才失禮了,還望三位仙人見諒。”


    烈炎空擺手道,“無妨。”


    鄭言有點激動的繼續問道,“仙人來此可是要為我們解決災情跟妖邪之亂?”


    烈炎空倒是沒有正麵迴答,反而問他,“此地城主沒有安排人降除妖邪嗎?”


    鄭言聽後歎了口氣道,“哪沒有安排,但安排出去的人死傷慘重,也就不了了之了。”


    烈炎空倒是猜到幾分,故也沒有在這方麵繼續多問,而是轉而問道,“你可知此地災情從何而起,因何而生?”


    鄭言見他如此問,知道他是的確有心相幫,思慮再三後答,“我們哪能知道這些事情,但聽傳出來的風聲看,好像是此地原本壓製了一個魔物,現在壓不住了,所以才爆發了這場禍亂。”


    烈炎空接著問,“那你可知壓製魔物的地方在哪裏?”


    鄭言沉重的道,“紅泉山。”


    聽到紅泉山的時候,陸明感覺到在他身後的李餘明顯縮了一下,可現在不是詳細問他的時候。


    烈炎空繼續問,“你們在這幹什麽?”


    鄭言迴答道,“城主大人安排我們到各鄉鎮巡查,看看還有沒有幸存者,有的話將他們帶迴長林城,我們將會安排他們到城縣的邊緣地帶。。”


    聽到這裏,烈炎空還沒有發問,水玲瓏便忍不住問他們,“城主不怕你們被妖邪所殺?”


    鄭言道,“以前是沒有這種安排的,可近十天以來,長林城外妖邪活動痕跡似乎開始消減,城主大人就安排我們出來到各地查看,如果遇到有落單的妖邪,隻要實力不強,便將它們滅掉。也可以看看是否還有活著的人,可以把他們帶迴長林城。”


    水玲瓏繼續道,“所以你是說,你們在長林城中蟄伏,直到外麵沒有危險了,你們才出來找有沒有其他幸存者?”


    鄭言不是聽不出來水玲瓏話中的諷刺意味,此刻也冷聲道,“仙人以為我們願意躲嗎?這裏是我們生活的地方,我們比任何人都不忍心看到這裏變成現在的樣子。你們怎麽知道我們即使躲在城裏又花了多大的代價?”


    眼見雙方就要爆發爭辯了,烈炎空急忙出來打圓場道,“幾位兄弟別見怪,在下師妹沒有其他意思,隻是想知道長林城之前遭遇了什麽?如今又是什麽模樣?”


    在烈炎空的緩和下,鄭言也沒有繼續不給麵子,他知道眼前的人說不定是一股助力,這是現在長林城不可缺少的,既然對方給了台階,他也就順勢接下來,沉重的繼續道,“災情爆發之時,因為紅泉山離長林城不算遠,所以長林城一開始也損失慘重,後來城主大人結合其他仙人及時為我們構建起了護城大陣,這才保全了長林城裏剩餘的人。但是其他鄉村的人,那些遠一些的還好點,越離紅泉山近的,早在一開始就成為了荒村野地。”


    又問了一些東西後,三人也沒再繼續問下去,這時,李餘見他們停止了交流,便扯了扯陸明的袖子,陸明猜到他可能有話想說,便把他帶到一旁。


    “怎麽了?”


    李餘答,“我知道紅泉山。”頓了一下接著答,“我家就住那裏。”


    陸明聽後猜到李餘可能知道更多的事情,便把另外兩人叫了過來。


    烈炎空問李餘,“你說你家在紅泉山?”


    李餘點了點頭,接著迴答,“他們說的沒錯,這場災情是從紅泉山是從開始的,紅泉山已經成為了一座荒山了。”


    水玲瓏接著問,“那你之前怎麽不說?”


    李餘道,“我不想你們去送死。”


    烈炎空倒是好奇了,“你怎麽知道我們一定打不過那個魔物?”


    李餘沒理烈炎空,而是抬頭對陸明說,“不要去,相信我。你們打不過它的。”


    陸明從一開始就沒把他當做普通的小孩,他自己身為劍胚,知道本身就有一定的特殊能力,所以陸明也很是認真的問他,“為什麽?”


    李餘沒猶豫,直接說,“我能看到人身上一些特殊的東西。”


    烈炎空問,“是你的眼睛的原因?”


    李餘道,“我不知道,我的眼睛是天生的灰色,不妨礙我看東西,但能讓我多看到別人看不到的東西,我也不知道是否是因為我眼睛的緣故。”


    水玲瓏也好奇了,她問,“哦,是嗎?那你說說,我們身上有什麽?”


    李餘道,“你身上流轉著一層綠色的光,像是一團流動的綠水。”說完,又伸手一指烈炎空,道,“他身上有一層金色的光暈,像太陽。”然後對陸明說,“你的身上很銳利,同時又像一麵鏡子,很明亮。”


    這下,三人都驚訝了,雖然李餘說的很普通,但那隻是他現在作為普通人能感受到的,可要是一旦他開始修行,那他看到的東西是不是會更多?同時,李餘說的也沒錯,他把三人的修行功法與特質都說了出來,這就更加了不起了,這就相當於任何人在李餘麵前都沒有秘密。


    陸明短暫的驚訝後,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繼續道,“你說的這些還不夠。為什麽你憑借你看到這些就能知道我們打不過?”


    李餘道,“這兩個月,紅泉山裏的魔物越來越厲害,我能看到那裏籠罩著一層濃鬱的黑,越來越黑,這兩天更是恐怖。可是你們身上的光沒有它那裏的那麽濃鬱,你們不是它的對手。”


    三人聽後沉默了一會,然後烈炎空問陸明,“你怎麽看?”


    陸明深思下後道,“我覺得可信。”


    烈炎空與水玲瓏都沒有多說什麽,他們知道身為劍胚肯定都有不凡之處,如果陸明都相信,那麽想必李餘說的必定八九不離十了。


    可他們會就此打道迴府嗎?不會。如果一開始沒遇到也就算了,可現在既然遇到了,那便不能坐視不管。


    三人早已形成了默契,即便不說,也知道彼此的決定是什麽,何況,沒有動手便心生退意,於道心有礙,不利於大道前行。


    李餘仿佛猜到了他們的決定,終是不願他們白白丟掉性命。抬頭篤定的望著他們,繼續道,“別去。”


    陸明摸了摸他的頭,一向無多餘表情的他,破天荒對李餘笑了一下,“別怕,我們會做好準備的。”


    三人打算先去見一下城主大人,去他那裏看看還有沒有更詳細的情況,臨走前,把李餘托付給了那幾個兵卒,“麻煩你們幫我照看好他,我們今天會趕迴來。”


    交代了一番後,便飛向了長林城,幾人對烈炎空他們的交付自然不敢掉以輕心,原本鄭言對小孩的身份有所好奇,試探的問了幾句,但發現小孩從烈炎空他們走後便一動不動,猶如一個坐化的石像,不言不語,也就打消了所有探聽的念頭。


    很快,三人就飛向了長林城,如鄭言所說,長林城的確有個護城大陣在庇護,隻是因為時間的緣故,如今的護城大陣也變得越來越脆弱,岌岌可危。三人看在眼裏不由想到,若是今日他們沒來,萬一事態不能控製住,長林城中的人豈不是都要成為亡魂。


    城頭守將見有人禦劍飛來,知道是修行者,心中有所激動,但也並沒被衝破理智,如今的長林城可禁不起任何損失。


    “敢問仙人從哪裏來?”守將沉穩的問道。


    烈炎空以法力傳音給他,守將聽後心中有所欣喜,可也沒表露出來,交代了一番後,便獨自一人來到他們麵前,見到烈炎空拿出的令牌,便知道他剛才所言非虛,心中大定,立馬對仙人行了個禮,道,“請仙人隨我來。”


    烈炎空他們到長林城外的時候,吳守忠便知道了,他心裏清楚經此一事,最後肯定會推出個人來背黑鍋。而那個人也隻能是他,必須是他。於是,他落筆寫下遺書,做了最後的交代。


    放筆的那一刻,他心中突然釋懷了,這個城主繼續當下去也沒有什麽意思,身在其位不能護百姓周全,他也算死的不無辜。


    然後,把身上的官服,頭上的官帽摘了下來,連同他的城主印一同放在他的案桌上。


    及見到三人登門而入,他便行禮跪拜了下去。“拜見特使大人。”


    烈炎空掃過他案桌上的物件,看了他一眼,有些揶揄道,“城主大人倒是自覺,知道自己有罪。”


    隨他們一同前來的那名守將原本還不明白城主為什麽要這麽做,等聽到烈炎空的話後,也反應了過來,氣從心起,急忙道,“三位是什麽意思?這是要拿我家大人做替死鬼嗎?”


    還不及他再說什麽,吳守忠便擺手讓他住嘴,道,“你先下去。”守將原本還想再說什麽,但又看到城主大人給了他一個淩厲的眼色,這麽多天的守城,已經讓城主有了些肅殺的氣勢,守將忍住心中的不忿與疑惑,還是退了出去。


    “你先起來吧!跪在地上怎麽好說話。”


    吳守忠聽後便順從的起身,躬立在下方。


    烈炎空直接問,“這裏的事你為什麽不上報?”


    吳守忠聽後,苦笑且有點悲涼的反問,“上報後有用嗎?”


    他們不是聽不出來吳守忠話裏透露著一股無奈、失望,且蘊含死意,可身在高位的他們不會主動去解釋什麽,陸明以前倒是出身貧苦,但他也不是以前那個唯唯諾諾、沒有心眼的小屁孩了,有些事自己眼見都不一定為真,何況從別人口中聽到的。


    位置是相對的,此時的烈炎空他們對於吳守忠來說是高位者,可在以前的某個時刻,某個地點,他吳守忠也是別人的高位者,自然知道身處高位的人此時心裏在想什麽,應該怎麽做,想及此處,他越發覺得真是沒什麽意思。


    “災情一開始我便上報了,可沒有人來。”


    水玲瓏插話道,“我記得此地是黃泉宗的管轄之地。”


    吳守忠聽後,沒有多餘的表情,繼續道,“我去過了,他們掌門在閉死關。”


    “糊塗,都什麽時候了,身為一方掌城城主,他說閉死關你就什麽都不做嗎?”


    烈炎空道,“水師妹冷靜,先聽城主怎麽說。”


    城主接著迴答道,“我第一次去見不到,說在閉死關,後來再去,他們整個宗門都開啟了護山大陣,封山,無人可進出。”


    這下,三人都知道事情不是那麽簡單了。烈炎空看了一眼水玲瓏,水玲瓏會意退了出去。


    烈炎空接著問,“長林城地域外防護邊界是怎麽迴事?”


    城主答道,“是我與城外的其他城縣一起防護設置的,既然災情我解決不了,總不能讓它蔓延出去危害其他城縣的人。”


    陸明聽到這裏,也問道,“其他城縣的人為何不幫?”


    吳守忠答,“大人,黃泉宗的人都不出手,您覺得其他人會幫我們嗎?”


    不一會兒,水玲瓏迴來了,烈炎空問,“如何?”


    水玲瓏答道,“全麵封山,不進不出。”


    水玲瓏這樣答,便說明了黃泉宗在這件事上的態度,一般封山都有大有小,最大規模的封山就是全麵封鎖、不進不出,形成一個單獨的界域,除非用外力強橫打破,否則隻能等他們自己開山。


    烈炎空接著問,“紅泉山是怎麽迴事?”


    吳守忠答道,“災情剛爆發的時候,我曾派人去查探過,但無一生還,可從這六個月的情況來看,應該是紅泉山裏養了一隻旱魃,六個月前應該是它成形凝丹的時候,所以才引發了此次災情。”


    水玲瓏接著問道,“即使是旱魃凝丹,也不過是百年旱魃,你身為城主,我瞧著你也有七境的修為吧,怎麽會連一隻區區的百年旱魃都消滅不了。”


    吳守忠倒沒有與她針鋒相對,隻是淡淡的迴答,“如果是一隻普通的百年旱魃,我自己便能解決,何必要求助黃泉宗,也不會讓事態發展至今了。”


    烈炎空問,“它的確不是普通的旱魃,如果是一隻天生地養的旱魃,說滅也就滅了,可如果它是人為豢養的呢?”


    吳守忠第一次抬起頭,目光沉沉的盯著前方三人,道,“我不會這麽做,也不屑於這樣做。”


    水玲瓏也冷漠的道,“是不是你做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是否跟你有關係。”


    聽到這裏,吳守忠也冷淡了下來,“既然大人們心裏有數,何必再多此一問。我隻希望大人們找到替死鬼的時候,可以不忘解決這裏的禍患。畢竟,人命最重要。”


    烈炎空也聽出了他的言外之意,可他不會偏聽偏信,人心最是難測,是忠還是奸,是善還是惡,都可以偽裝,不過一張麵皮的變化。


    他道,“我們會去紅泉山走一趟,你現在拿著我的手令,不管你用什麽方法,都要把此地情況給上報天京。”


    吳守忠似乎沒想到他們會是這樣的決定,有些恍神,沒有反應過來,木然的接過了烈炎空遞過來的手令,三人就要出門離開前,吳守忠終於忍不住問道,“你們真的要去紅泉山?”


    水玲瓏道,“不是隻有你才認為自己關愛百姓。”


    烈炎空接著道,“我們會親自去調查,如果此事與你無關,我們不會拿你當替死鬼,可如果此事與你有一點關係,我們也不會放過你。”


    話至此處,四人心中都了然,吳守忠沒想到真的會有人來救他們,也沒想到他們真的會秉公執法,活了三十幾年,他第一次有熱淚盈眶的感覺,“請大人們小心,此事不簡單,紅泉山的旱魃雖然厲害,可更可怕的是背後有鬼蜮之徒下黑手。”


    烈炎空深深看了他一眼,留下一句話後就禦劍而去,“為官者,剛正不阿是好事,可在麵對上峰時,該有的態度還是得有。隻有保其位,才能為民做更多事。”


    吳守忠聽後,苦笑一聲,烈炎空說的他會不知道嗎?可人在以為自己即將麵臨死境時,為什麽還要卑躬屈膝,奴顏媚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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