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譫把懷裏的人往上拖了拖,裴娥故順著勾住了宋譫的脖子,臉上的神色漸漸放鬆起來。


    忽然,裴娥故想起來了什麽似的,低頭蹭了蹭,輕問:“殿下,你有沒有忘了點什麽?”


    “什麽?”宋譫問,他步子很穩,本身裴娥故就輕,宋譫抱著她,沒感覺有什麽重量在身上掛著。


    裴娥故聲音懶懶的,本身嗓音就帶著糯糯的味道,這麽一放軟,聽著就讓人心酥酥麻麻的。


    裴娥故說:“我想,給我母親平冤,還是?”


    她話鋒一轉,歪了歪頭:“這對我來說其實並沒有什麽意義,但是我還是想要一個名門閨秀的名字,你說怎麽樣?”


    一直沉默著的人不知道戳到了什麽笑點,聲音低低的:“那你還真是挺孝順的。”


    裴娥故頓住了,緊接著冷笑兩聲,幹巴巴的:“大概吧。”


    ———


    /邊塞


    茫茫沙壁滿是粗砂,一旁的樹稀疏的長著,滿地野草雜生,密密麻麻的蒼涼灌入每個人的喉嚨裏,卷地而起的黃沙淹沒在淒涼嘹亮的鳥叫聲中,碎石被清澈的水卷走,綿延在城牆的盡頭。


    “大人。”一個年輕的統領走進軍帳,看到了趴在地上畫圖的黑衣男子,沒在意,正視道:“您吩咐的我都交代下去了。”


    上邊的少年掩目,單手托腮歇著。裴亦衍自打來了邊關就沒睡,現在困得眼都睜不開了。


    這是裴娥故遠在他鄉的親哥哥,也是裴娥故死前還未來得及見一麵的哥哥。


    他嗯了一聲,旁邊的男子代他說:“好,多謝,你下去吧。”


    等下人走了以後,黑衣男子嫌棄的看著裴亦衍:“你也太拚了吧,你自己數數連著不休息幾個時辰了?”


    裴亦衍皺了皺眉,抬手揉了揉眉心,煩躁開口:“閉嘴。”


    江衣夜是裴亦衍娘親給他留下的勢力,從小和裴亦衍在一起,裴亦衍習文練武,江衣夜煉藥製毒。


    江衣夜輕哼一聲:“懶得管你。”


    他把地圖鋪平擺到桌上,正色道:“南蠻和西羌主力都在南城門那邊,他們想要趁亂而入,南城門兵力薄弱,百姓久居西部,自然好攻。”


    江衣夜替裴亦衍分析了一下局勢,最後問道:“你想怎麽做?”


    少年喃喃道:“怎麽做。。。?”


    他嗤笑一聲,慢條斯理的應下那句話:“你的意思是眼下局勢對我們不利,所以把難推到以守為攻?”


    江衣夜搖了搖頭,下意識說:“不是,我的意思是別急,慢慢來。“


    裴亦衍重複道:”慢慢來,嘖,這不是你紙上談兵的時候了。“


    他嗓音淡淡,但語氣不容置疑:“你現在立於家國之間,身後是萬千條人命,就算被捆綁在斬頭台上,隻要沒死,也能絕地逢生。”


    江衣夜沉默許久,咬牙出一個:“好,明日就派兵,從西部將百姓盡量移出,和南蠻交戰。”


    裴亦衍補了一句:“西羌和南蠻的結合兵力在北城門,我派兵去北城門繞道駐紮,可以,一網打盡對咱們一定是最有利的。”


    江衣夜和裴亦衍對視,慢慢碰了個拳。


    漫野枝檞掀蠻荒,家國之下臥死揚。夢落塵埃求生長,經年仰仗思故鄉。


    十五天後。


    裴娥故知道她哥哥病了的這個消息時,第一時間就收拾好了衣服。


    她還想珍惜珍惜時間,再見見這個上輩子相見卻見不到的親人。


    靶場零零散散還有些正在練功的將士們,他們額頭上冒出細密的汗珠,賣力的揮舞著手臂,拿著兵器。


    相比外麵吵吵鬧鬧的惡魔聲音,這裏更多的是沉重的唿吸聲,金屬的碰撞聲,每一個人麵色都不好看,但大家都盡職盡責的做著該做的事。


    裴娥故走上前麵的高台,試著撚起鼓棒把玩了一下,然後挑挑眉。


    穿透力很強的聲音一層層透過大家的耳邊,清脆的聲音迴蕩不絕,軍士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突然有一個嗤笑一聲:“不知道是哪個大人又慌了,咱們過去看看!”


    緊接著許多人跟著那個大哥一同到了靶場,大家到底是訓練有素的人們,很快就站好了,漫不經心的往上麵看著是何方神聖。


    裴娥故從逆光的地方過來,她腰肢纖細,體態本就是瘦,在這群大老爺們麵前顯得更加嬌小。


    下麵的人看清了裴娥故,細小的議論聲越來越大,躁動聲層出不窮,有幾個粗聲粗氣的站出來說:“你要幹什麽?你是誰?”


    沈念避而不答,頓了頓,表情有些凝重。


    她聲音雖然不大,但很有穿透力。


    烈陽撒在沙土上:“你們此刻站在玉門關外,這裏是三國交戰的致命點,你們的每一個動作,都被中原盡收眼底。”


    她鏗鏘有力的說:“家國之下,兒女私情不成規則,仗義之下,生靈百態也要擺在每一條血淋淋的人身上。”


    一個女子上戰場,她能不怕嗎?顯而易見的是,不能。


    但一代梟雄不應該局限於女子之身。


    “兒郎們,我知道你們怕,驚弓之鳥誰都怕,可是有用嗎,所以,隨我來!”


    她的聲音一字一句的敲在每一個人的身上,大家都半晌沉默,隻能聽見風唿唿作響的味道。


    要問裴娥故哪裏來的勇氣,和一群經受了訓練的人們執文字遊戲。


    事到如今,抉擇隻有一個,那就是一條路走到黑。


    裴娥故自幼嬌生慣養,但眼界看的幾位寬闊,許是閱了百家書的緣故,連看待兵法也略知一二。


    生靈百態,人心被磨練,世界自然不會虧待你。


    裴娥故的幾句話,說的那些個壯漢似乎也靜心下來了,她的語氣自然而然變的柔和。


    要說文字遊戲,還真沒幾個人玩的過裴娥故。


    風波平息過後,完顏樺親自帶兵討伐,她用巧將裴亦衍敗了後,可謂是一舉成名。


    而這次南蠻兵力不夠,西羌守不住城後自覺退出了戰役,這場戰爭的天平逐漸倒向中原。


    裴娥故覺得也沒自己什麽事了,就開始好好琢磨裴亦衍怎麽辦。


    晾了這麽長時間,總要有個交代。


    裴娥故剛剛走出帳外,聽見幾聲細細碎碎的少女聲音,抬眸就看見幾個婢子在那捂著嘴巴小聲的說些什麽。


    裴娥故慢慢走過去,目光垂落在地上,看見了一個綢紙,筆墨丹青的描繪著一枝像梅花一樣的血色花。


    右邊潦草勾勒幾筆:“此花可解萬毒昏迷,乃世間少見之物。”


    裴娥故上挑的眼尾嫣紅漸漸浮上來,她心髒漏了一拍,感覺這個畫卷似乎是有人有意而為之。


    她走過去靠近,撿起地下的畫卷,清脆詢問道:“你們知道這是誰扔到這的?”


    婢子們瞧見裴娥故,紛紛屈膝行禮,之後才一個個低垂著腦袋,低聲迴答:“迴郡主,奴婢們聽過坊間傳聞此花乃為“藏海花。”可解萬物毒素。”


    她們緊接著慢慢道:“現在大人昏迷不醒,奴婢們就尋思著將這東西送去給您瞧瞧,結果夫人您自個就來尋了。”


    裴娥故吹了吹發絲,輕笑道:“謝了,這東西我拿走,擔著些,別外傳。”


    說完她指尖勾著畫卷,踱步迴了帳子裏。


    裴娥故叫來江衣夜,他挺久沒休息了,熬著在房裏呆了整三夜,到底是沒研究出來怎麽解毒。


    裴娥故把畫卷鋪開壓上,正色道:“你的藥?”


    江衣夜皺眉,白衣已經逐漸染上灰色,他搖了搖頭:“最多三天。”


    裴娥故沉默片刻,最終狠了狠心:“我有兩顆定心丸,抽屜裏,給他續上,十日以內,我能幫他尋來藥。”


    江衣夜也跟著沉默半晌:“好,十日以內,你得找到解毒的藥,否則。”


    誰也沒把話說明白,可誰都知道話裏有話。


    明日清早,裴娥故收拾好東西,駕馬往南山去。


    南城門外冷颼颼的,中原氣候明顯有差異,而沈念在南山腳下被一個富商玷汙了。


    說來也巧,才不過三日,沈念就從兩個驛站分別遇見了偷錢的,再是,進屋以後點了蠟燭,就有了一個滿身油膩的富商笑眯眯的看著她。


    一瞬間,她承受不住心理和外界的折磨,跌倒在了厚實的草地上。


    此時的天氣屬實稱不上有好些,後麵有窮追不舍的人,末路之下,裴娥故由心底生出一絲膽寒。


    她強撐著意誌,用了全身最後的力氣,終於看到了紅豔豔的輪廓。


    藏海花通體紅色,根莖紮在山澗裏,水溪湧在一旁,裴娥故看著自己被磨出血印的掌心,唿出一口濁氣。


    突然,她喉間一熱,一股溫熱的液體順著喉嚨流了出來,裴娥故就這樣唇邊還帶著血。


    取下了藏海花。


    後來不知道她怎麽樣才迴到了邊疆的營帳裏,就連江衣夜都沒認出來她。


    少女意誌力頗為頑強,仿佛在迴應曾經沒有補全的遺憾。


    有兩句想說的,這個藏海花不是真正現實意義裏的藏海花,就是一個架空的,不用當真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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