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情,我是無能為力,比如救香香,比如救何半仙,但有些事情,我隻要力所能及,我就要去試一試。


    都昌鑫見我如此的執著,也不好再說什麽了,他隻能對我說道:“好吧,我陪你去!”


    我知道,都昌鑫有點不情願,他並不讚同我去黑山,自然也是不想跟我一起走,他應該是得了何半仙的囑托,出於保護我的目的,才不得已要跟著我。我能被都昌鑫救下一條命,已是感激不盡,我不需要他再為我做什麽,更不想把他也置於險境。所以,我直接對都昌鑫迴道:“你如果不想去,可以不用去的!”


    都昌鑫正色道:“畢竟你是我師弟所托,我可不能讓你真出事了!”都昌鑫的語氣裏,也帶著一股堅定。


    我聽到他這樣說,也不好再推辭,應該說,我也推辭不了,他要完成何半仙的囑托,就一定會護著我,我有點無奈,但沒辦法,我隻得接受。接著,我就對他說道:“那我們現在就出發!”說著,我就下了床!


    可是,我雙腳剛落地,還沒來得及邁步,我的腿就忽然一軟,整個人啪的一聲,摔倒在地!


    這一刻,我才意識到,自己還是非常的虛弱,人也是很無力,我躺了太多天,腳上一點力氣都沒有,根本沒法支撐我站著,更別說走動了。


    都昌鑫見我摔倒,也沒意外,他撇了撇嘴,對我說道:“你這才剛醒,你就想著走啊,你真當自己是機器啊!”說著,都昌鑫把我扶了起來,隨即又道:“你昏迷久了,經血運行都不暢通了,先好好休息吧,我先去給你買點吃的,把體力補充好再說吧!”


    將我扶上床以後,都昌鑫就出門了。大約過了半小時,都昌鑫就迴來了,他給我買來了一碗清湯麵,還給我買了一套衣服,並對我說道:“吃飽了,先去洗個澡換身衣服,你身上都有一股餿臭味!”


    被都昌鑫這麽一說,我才察覺,自己身上的味道確實很重。被活埋之前,我在汙水裏浸泡了那麽久,渾身都是惡臭味,即使後來關常江命人用水衝刷了我的身體,但我身上的味道也不可能完全衝掉,所以我身體還是發臭。當然,這味道比起在水牢時的,已經好太多了,我都沒覺得這味對我有什麽影響,接過湯麵以後,我就津津有味地吃了起來。


    吃完這碗熱騰騰的湯麵,我的胃舒服了很多,身體也充斥起了熱量,我的力氣,也恢複了不少,總算,我能夠下地走動了。


    緊接著,我就去衛生間好好洗了一個澡,洗幹淨以後,我站在鏡子前,默默地看著鏡中的自己。


    鏡子裏的那個我,似乎變得有點陌生了,我發現,自己就跟換了個人一樣,我瘦了,也憔悴了,臉都削尖,下巴都是胡渣,我身上的傷,雖然基本痊愈了,但那些疤痕還在,一根根交錯的肉痕,猙獰,蜿蜒,觸目驚心。我這副模樣,著實是慘淡,這一切,都似乎在提醒著我,我曾有過那不堪迴首的地獄經曆,在水牢,我相當於死過一次,在小墳包裏,我也等於死過一次,當中的痛苦,現在迴想起來,都令我骨寒毛豎,渾身不適。


    活過來,對我來說,是奇跡,但我並沒有巨大的興奮,因為武功廢了,我活在這世上就更成了一種累贅,我能完成的事,更少了,我的期待,我的願望,也更難實現了。甚至,那深切的仇,我似乎都無法報了,關常江用極致殘忍的手段戕害我,我對他的恨,也是深入了骨子裏,可是,目前我根本沒能力找他報複。我現在唯一能做的,恐怕就是迴老家認親,還有,去黑山摘取彼岸花。


    我看著自己,告訴自己,按照心的方向,堅定地往前走吧,哪怕自己再微弱,哪怕前路再艱險,我也要竭盡所能,完成我所想。


    在鏡前站立了許久,直到我身上的水珠都自然幹了,我才穿上了新衣服,然後走出了衛生間。


    一出來,我就對都昌鑫說道:“好了,我們可以出發了!”


    都昌鑫打量了下我,繼而點了點頭,說道:“嗯,這還像個人樣!”


    之後,我就和都昌鑫一起離開了小旅館,去往我的老家,王家溝。


    現在我們所在的地方,是中州市附近的一個小縣城,這地方顯然沒什麽人知道我,但為了保險起見,我出來的時候,還是戴上了帽子和口罩。


    從這個縣城到王家溝,路程應該不算太遠,畢竟都是同在山北省,但是,由於王家溝太偏僻,真的就是在山溝溝裏,所以,真正要到達王家溝,要費不少時間。我們轉了幾趟車,才總算是來到了距離王家溝最近的小鎮上。出發的時候,還是上午,到達小鎮時,都已經傍晚五點多了。


    夜幕馬上就要降臨了,所以,都昌鑫對我提議道:“要不我們先在這裏住下吧,去黑山要經過一段山路,不好走,到時候天黑了都要迷路的!”


    到了這裏,我也沒必要再喬裝了,我摘下了帽子和口罩,然後對都昌鑫問道:“你去過黑山嗎?”


    都昌鑫迴道:“跟我師弟去過一次,不過全程都是他帶路的,我不太記得路了!”


    聽到都昌鑫說去過,我心裏略微有底了一些,不管他記不記得路,反正去過一次,印象總是有點的,我和他一起摸索,應該不至於迷路。當然,如果在這休息一晚,明早出發,肯定更保險一點,但我等不及了,明天彼岸花開,時間不多了,我必須盡快趕到才安心。關鍵是,我還想先去老家看看,這份心情更加迫切。


    於是,我立即對都昌鑫說道:“還是今晚就出發吧,我想快點趕到!”我的語氣,也帶著幾分急切。


    都昌鑫不理解,我為什麽這麽著急,當我告訴他,我失散多年的親人,就住在黑山旁邊的王家溝以後,他就理解我了。隨即,他對我說道:“那行,就現在出發吧,晚上就在你老家留宿!”


    都昌鑫豪爽地答應了,接著,我們在這鎮上,隨便對付了一頓晚飯。飯後,我們便詢問了一下鎮上的人,去王家溝的路怎麽走。但是,鎮子裏的人,卻完全不知道這條路,似乎,王家溝就是與世隔絕的一個村莊。


    最後沒辦法,我們隻得買了手電筒,自己尋過去。在晚上六點半的時候,我們出發,去往王家溝!


    好在,都昌鑫還知道大概的路和方向,我們一開始走得都挺順,不過,等走到山裏麵的時候,都昌鑫就有些迷糊了,因為,這山裏,山路蜿蜒崎嶇,荊棘滿地,野草叢生,壓根就沒有一條像樣的路,尤其是這大晚上的,路更難辨,如果不是王家溝本村的人,確實是很容易迷路啊。


    但奇特的是,我來到這裏,就仿佛嗅到了一種熟悉的感覺,那是迴家般的感覺,牽動我心。


    而事實上,我兒時的記憶並不深,可以說很模糊了,雖說我也是王家溝的人,我小時候就一直在王家溝,但我從沒出去過啊,唯一一次出村,還是被人販子給帶走了。所以,對於王家溝外麵的路,我本該是沒丁點印象的。可是,冥冥中,我卻隱隱感受到了,東邊方向,有一個無形的東西,一直在牽引我,我心所朝的方向,就是東麵。


    接下來,我就憑著這份感覺,按照心中唿喚的方向,一直往東走去,即使前方有多處根本不是路,我都踏平了荊棘,走出了一條路來!


    感覺這種東西,很多時候都不可信,但這一迴,也不知是不是上天的指引,我竟憑感覺走對了,在晚上八點半鍾,我真的就來到了王家溝。


    王家溝外麵的路,我是不熟悉,可進了這個村子,我就非常熟悉了,迎麵撲來的都是熟悉的味道,童年在這裏生活了幾年,裏麵的路踏過不知道多少遍,幾乎村裏的每個角落,我都跑過,所以,我對這地方,終究是有印象的。


    村子還是那個村子,沒有發展也沒有改變,哪怕已經過去了十幾年,這地方依舊一如當初,路是泥巴路,房子還是磚瓦房或茅草屋,空氣裏的味道,都是從前的那種鄉村的氣味,混雜了泥土和草木,帶著自然的氣息。


    我唿吸著這裏的空氣,頓時就覺得通體舒暢,心曠神怡,這個地方,帶給我一種很不一樣的感覺,仿佛有治愈功能,我心底深處暗藏的陰霾和愁緒,都像是被這裏的空氣趕跑了,我的精神,都變好了。我忍不住就貪婪地多唿吸了幾口這裏的空氣,夜裏,少了炊煙,空氣更是清涼新鮮,沁人心脾。


    這個時間點,城裏人才剛剛開始夜生活,但這個村子,卻是一天的結束,家家戶戶都關門閉戶,連燈光都沒了,似乎全村的人,都進入了睡眠。


    沒有感慨太多,我連忙就和都昌鑫一起,憑借我的記憶,尋去了我的老家房子。


    從村口到我家,這路,我是閉著眼都能走到的,很快,我們就來到了我老家門前。浮現在我眼前的老房子,和從前一模一樣,依然是那麽破舊,那麽的簡陋,院子的圍牆都還是泥巴堆積起來的,院子的門都沒有。


    我站在院落的門外,心情不由自主激蕩了起來,熟悉的房子,給了我無形的震動,讓我記起了許多兒時的過往,迴憶如強風過境,瘋狂席卷著我。但此刻,我更多的是期待,期待見到我的親人。


    站在我身旁的都昌鑫,見到這破爛的房子,都有些難以置信,他對我問了句:“這就是你的老家啊?”


    我目光依舊盯著我家的老房子,隻輕啟雙唇,迴道:“對!”


    說完,我就邁開了腳,走進了院落裏。


    來到房屋的門前,我深唿吸了一口氣,平複了一下激動的心,然後,我緩緩伸出手,敲響了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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