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學生時代,老師可以用一紙答卷給予你想要的公平,給你想要的獎勵,但是社會不是這樣的,規則本身就是那些資本主義所製定的,他們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利益,根本就不會考慮那些無產階級想要的東西。


    林牧天反複強調著公平,可是當真正達到他想要公平的時候,真的每一個人的利益都可以兼顧嗎?


    恐怕答案是否定的。即使滿足了一部分人的要求,但是仍有另一部分人還是不滿足的,這是一個生生不息,永遠都無法滿足的一個過程。


    這就是人性,根本就沒有絕對的公平,又何必因為這種虛無縹緲的事,不肯放過自己,遊走於理想主義與現實之間,根本就是讓人痛苦的,如果一直選擇理想主義的話,那必然是脫離實際,到後來會自取滅亡。


    他願意這樣勸自己的學生,正是因為他也是從那樣的莽撞青年的經曆走過來的,他知道那樣道路的苦,也知道實現夢想中的烏托邦有多麽的難,最後四處碰壁,最後被現實所打敗,倒不如現在就認清現實,及時收手。


    沒有出現更大損失的時候,及時收手才能夠把損失降到最低,省的等到人老了,迴首年輕過往這幾十年的時候,才搖頭後悔自己當時做的那些錯誤,後悔浪費的那些時間。


    但是林牧天現在仿佛已經走進了一個死胡同一樣,他固執的認為自己的想法就是對的,甚至覺得老師人老了,腦子糊塗了,曾經堅持那些道理,根本就是頑固不化的。


    林牧天滿眼失望的看著自己麵前的老師,慢慢從地上站起身,伸手把自己身上的褶皺撫平,仿佛剛才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老師,太陽太曬了,我給你換一個陰涼的地方。”林牧天直接轉移了話題,把慕老爺子換了一個位置,讓他在一個涼爽的地方更好的休息。


    “老師,我想這個話題咱們還是不要再談了,咱們倆現在根本就沒有任何的共同語言,你老了,這個時代已經屬於我們這代人,你所堅持的那些仁義道德在現在已經不再適用。


    這些商人唯利是圖,為了掙錢,什麽都可以拋棄,正如你的那些後代一樣,其實他們也沒有錯,這個時代就是這樣的,適者生存,為了錢什麽都可以拋棄。


    所以他們更多的是選擇順應這個社會的遊戲規則,像是在一個吸血鬼的製度之中,他不吃別人,別人就會把他們吃掉。”


    聽到林牧天這話,慕老爺子顫抖的伸出手,想要拽林牧天的衣袖,可是他無論怎麽費力,都無法觸及到自己學生分毫。


    “你……你不能,這個是……走不下去的。”


    慕老爺子情急之下,艱難地突出了幾個字,他想要用自己的餘熱去喚醒他的學生。


    他的學生曾經是那樣的意氣風發,滿眼的炙熱,總想著去如何去發展這個社會,壯大這個國家,他不能夠被這樣的迂腐不化的遊戲規則所同化。


    雖然慕老爺子沒有把話說完全,但是林牧天也知道他的老師想說什麽。


    “老師,對不起,我也想聽你的,可是如果我太仁慈的話,我就會被別人幹掉。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誅之。


    我的女兒被人欺負成那個樣子,我怎麽可能再忍氣吞聲,之前的幾十年我一直都老老實實,本本分分,結果換來的是什麽?


    您的孫子,您最得意的大孫子!慕崢欺負我的女兒,辜負她。之前我是礙於咱們倆的師生情分,所以我才沒有把這話說出口。”


    慕老爺子聽到林牧天終於把攢在自己心裏許久的怨氣脫口而出,他就知道,林牧天早就心裏把這口怨氣一直攢著,想著什麽時候發泄出來。


    這一直都是隱藏在他們二人之間的定時炸彈,雖然不知道什麽時候會爆炸,但是一定會爆炸,而且會給他們兩個人之間的情誼,留下一道根本無法愈合的傷口。


    這個事說到底就是他的孫子錯了,就算他再怎麽想要狡辯也沒有辦法,慕錚當時確實不是人,但是他們年輕人之間的感情自己也插不上嘴。他說的再怎麽天花亂墜,但是事實就是如此,確實是當時的慕錚太過混蛋,辜負了林晚。


    “對不起。”慕老爺子在便利條上寫下這三個字,遞到了林牧天麵前。


    林牧天看到紙上的這三個字,有些難以置信,他沒想到自己的老師竟然為了他那個混賬孫子,低聲下氣的和自己道歉。


    “你做錯什麽了!老師!”他情難自控的對著慕老爺子吼出聲。


    “你根本就沒有做錯任何事,這個孫子又不是你培養的,也不是你生的,你為什麽要代替他來向他向我道歉!你認為說這三個字就能夠讓我原諒他嗎?


    我女兒當時被人誣陷,坐在警察局被人誣陷,差點被判刑的時候,他在哪兒?他包容那個真兇,任由其他人欺負我的女兒,把一些慕須有的罪名強加到她的身上。


    後來呢,我給了他的機會,讓他和我的女兒重新在一起,結果呢?晚晚被人綁架,車禍,失憶,現在又被人毀容!這種種的原因,都是因為慕錚,如果不是他,我的女兒又怎麽可能受傷?”


    “對不起,對不起。”無論說什麽都彌補不了過去的那些錯,而且對不起這三個字,說多少次也表達不出他內心對於林晚的愧疚。


    如果可以的話,慕老爺子真的希望這些疼痛都施加在他的身上,他已經半截子入土,不在乎這些傷痛,多活幾年少活幾年,對於他是個老人家來說,根本就無所謂。


    如果可以化解他們兩家人之間的仇恨,他願意承受這所有的痛苦,不要再讓林晚和自己的孫子之間的感情磕磕絆絆了,有情人終成眷屬,才是他們兩個人一直期望的。


    這冤冤相報何時了。


    “牧天,你冷靜一點,這件事情是慕錚做錯了,你就算怎麽罰,我怨我我都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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