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比其他工作人員,顧流星要入鏡,既不能打傘,也不能戴遮陽帽,有時候還要保持著一個姿勢一動不動。這一來二去的,汗水就順著他的臉頰一滴滴滑下來,化妝師也忙個不停,時不時上前給他補妝。


    趁著拍攝間隙,顧流星迴到拍攝組搭的遮陰棚,在折疊椅上坐了下來。小謙一邊幫他擦汗,一邊將水瓶遞了過去。


    “哥,辛苦了,快喝點水吧。”


    顧流星抿了兩口水,蓋上瓶蓋,卻舍不得將水瓶還給小謙。他的手指在透明的瓶身上輕輕滑過,目光也變得溫柔起來。


    一旁的小謙見到他這個模樣,不由得納悶:“哥,這不就是一個塑料瓶嗎?你怎麽看得這麽深情?!”


    顧流星沒有說話。他嘴唇抿著,臉上的笑意若隱若現。


    “不過這種瓶子好像不能用太久,畢竟不是那種環保材質的……”小謙好意提醒道,“哥,迴頭我就去買個新的。我覺得我們以前用的那款就挺不錯的,材質好,容量又大……”


    “就用這個。”顧流星言簡意賅地謝絕了小謙的建議。


    小謙撓撓頭,看顧流星的眼神有些許不忍:“不是吧哥,咱也沒必要這麽省吧……雖然我知道你有你的難處,但你不是剛發單曲了嘛,今天還拍了mv,後續肯定還有很多工作跟上的,收入也一定會越來越好……”


    顧流星被小謙逗笑了。


    “這跟節省沒有關係。”說著,顧流星又看了一眼塑料瓶,“這個瓶子對我來說,有特別的意義。”


    “特別的意義?!”小謙腦袋裏的問號更多了。他放低聲音,嘀咕了一句:“不就是一個外賣瓶嘛,能有什麽意義……”


    顧流星自顧自地笑,也不解釋。


    小謙歎了一口氣:“行吧,隻要哥用得舒服,怎麽樣都行。”


    顧流星點了點頭,站起身來:“好了,我先過去了。”


    “就過去了?!”小謙有些驚訝,“你才休息了幾分鍾,而且導演也沒喊繼續呀。”


    “剛才拍了幾條,還不知道效果如何,我想去找導演溝通一下。”顧流星一邊說,一邊已經踏出遮陰棚了。


    小謙望著顧流星的背影,神情複雜。過了幾秒,由衷感慨了一聲:“流星哥是真的很敬業,隻可惜……唉!”


    ****


    另一邊,梁甜正站在紅頂帳篷下麵,跟宋淇淇發微信。


    她給宋淇淇發了幾張現場的路透照,宋淇淇迴贈了她一張選修課老師站在講台上唾沫橫飛的照片。


    【sweety】不是已經下課了嗎?你要不要過來玩。(壞笑)


    【宋淇淇】(嗬嗬)


    【宋淇淇】沒興趣!補覺去了,勿擾!


    梁甜興致索然。她又刷了一下朋友圈,但也沒發現有什麽有趣的內容。


    就在這時,身後突然響起了一個熟悉的聲音:“你好,我想請問一下,陳導在這邊嗎……”


    梁甜一個激靈,被曬了一個上午、剛剛還有些疲憊的她,在這一瞬間徹底清醒。


    說話的正是顧流星。他想跟導演溝通一下拍攝的細節,但陳導並不在監視器那裏,攝像師說陳導往這邊來了,於是他才走過來詢問。


    “沒有……”梁甜用蚊子般的聲音應了一聲。


    風聲跟海浪聲纏繞在一起,顧流星完全沒有聽到梁甜說話。他又提高音量問了一句:“請問你看到陳導了嗎?”


    梁甜背對著顧流星,雙手卻不自覺地握緊了拳頭,手心都出汗了。


    偏偏這個時候,原本在這兒的工作人員都走開了,就留下她一個人。但凡有一個人在這兒,也能幫她“蒙混”過去。


    萬般無奈之下,梁甜隻好扯著嗓子喊了一聲:“沒有!”


    顧流星的睫毛微微一顫,心也跟著一緊。


    他沒有繼續追問,也沒有離開,而是站在原地,靜靜地注視著梁甜的背影。


    短暫的沉默過後,梁甜試探性地側了側身子,偏頭看了過去。發現顧流星還沒走,立刻又把臉轉了過去。


    “陳導他不在這裏……”梁甜又補充了一句。潛台詞是你趕緊走,千萬別認出我來。


    梁甜的擔心,一方麵是因為害羞膽怯,另一方麵也是怕顧流星誤會她。就好像上次在餐廳遇到茉莉,她就被誤會成了“跟蹤狂”。


    雖然梁甜知道,顧流星不會像茉莉那麽蠻不講理,但如果她老是在他麵前出現,也難免會被認為別有用心,甚至被認作“私生飯”。


    然而梁甜不知道的是,顧流星其實已經認出了她。


    如果說剛才可能還不確定,那麽現在看到了她的側臉,又聽到了她說的完完整整的一句話,顧流星心裏已經有了肯定的答案。


    “那,你這兒有水喝嗎?”顧流星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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