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落木口中聽到天象宗三個字後,許飛的表現便極為反常,先前的一幕已經鬧的有點收不了場,擔心其再做出什麽出格的事,秋夜仙子一上來便格外注意許飛的變化。


    見許飛又擺出了一幅要殺人的模樣,急忙走到其身邊,死死地掐住許飛的胳膊。


    落木抬頭一臉恨意地看著許飛,落天尋其目光看去,隻覺麵前的這個少年有些麵熟,但又完全記不起在哪見過,而少年看向自己的目光充滿仇恨,似是要吃了自己一般。


    也難怪落天記不起來,當初在國北林劫走許飛之時,許飛不過十二歲,且長的瘦瘦弱弱,現在再見,許飛十六歲,相貌已然大變,幾招之內還能斬下師弟落木的一條胳膊,讓他如何能將其與四年前那個任自己擺布的少年聯想到一塊。


    天象宗地處中州,不會無緣無故地跑到北晴來逛悠,落天幾人此次來到觀海城確實有其他要事,落天之前便是查看情況去了,誰知剛迴到鬧市便看到自己的師弟斷了一隻胳膊,同師叔一起和七派的人站在房頂。


    得知清虛師叔有意去望海樓為落木討一個說法,落天急忙在清虛道長耳邊低語了幾句。


    聽了落天的話,清虛道長臉色微微一變,有些不甘地瞥了許飛一眼,旋即沉聲道:“今日我天象宗在此還有要事處理,暫不打擾貴門派了,改日,定登門拜訪!”


    剛才還要討個說法,突然蹦出一個人來說了一句話便要離開了,看來天象宗要處理的這個要事還真是挺重要的,既然人家不找麻煩了,藍海生也樂得息事寧人,陪笑道:“隨時恭候。”


    清虛道長冷哼一聲,帶著落天和落木,撿起掉在屋頂的斷臂便就此離開了。


    一場風波終於平靜,藍海生想想都是一陣後怕,兩個徒弟打就已經在拆房子了,這要是來晚了,讓若雪仙子和天象宗的清虛道長再打起來,豈不是要拆了半個觀海城。


    搖頭歎氣,對許飛等人道:“諸位乾坤殿的道友還是先隨我迴望海樓吧。”


    落天離去,暴怒的許飛也漸漸平靜了下來,想想幾人剛到人家的地盤就給人家拆了房子也怪不好意思的,自是依藍海生的說法,拿出麻布纏了平天劍,先迴望海樓再說。


    望海樓鎮守觀海城,從來不會虧了平民百姓,臨走之時,藍海生找到城裏的主事吩咐道:“今日打鬥給百姓們帶來的損失全由我望海樓負責,你清算一下,擇日到望海樓領取賠償吧。”


    仙家大能都這麽說了,他們這些尋常百姓還能怎麽樣,自是點頭哈腰,急忙應是。


    安撫好百姓,幾人便隨藍海生飛迴望海樓,來到乾坤殿眾人所在的客房小院,藍海生將方才生之事告訴了秦飛鸞,秦飛鸞聞之勃然大怒。


    除了若雪仙子這位小師叔她實在不好訓斥,剩下的秋夜仙子和許飛都被劈頭蓋臉地罵了一頓。


    原本是怕若雪仙子惹事才讓秋夜仙子跟去,但想不到挑事的竟是這個平時看起來老實巴交的小師弟。


    許飛挨罵自是因為在城中貿然與人動手,秋夜仙子挨罵則是因為其沒有阻止住惹事的許飛,雖然秦飛鸞也知道,有若雪仙子擋著,秋夜仙子就算想阻止也不行,但師叔再小也是師叔,不能逾禮責備,所以罵秋夜仙子的這一通其實就是罵給若雪仙子聽的。


    若雪仙子也聽出來了秦飛鸞的意思,隻能低頭坐在一邊不好意思的衝秋夜仙子吐著舌頭。


    “過十幾天大比便要開始了,從今天開始,你們所有人都不許出望海樓。”秦飛鸞厲聲道。


    除了師傅蘭芝上人,眾人平時最怕的便是這位大師姐,如今見其這麽大的火,自然隻能應允。


    之後大家各迴各的房間,該修煉的修煉,該思過的思過。


    想起今日的衝動,許飛也暗道自己魯莽,若非秋夜仙子攔著,自己之前非得衝到落天身邊砍上一劍不可。


    但以自己的修為對付落木都是用取巧獲勝,對上比落木修為要高太多的落天歧不是毫無勝算,更何況,落天身邊還有一個深不可測的清虛道長,剛才若真是打起來,怕丟掉性命的,隻會是自己而已。


    今日見了落天,那種仇人便在眼前卻又不能動手的感覺讓許飛記憶深刻,第一次,許飛對力量產生了強烈的渴望。


    力量夠了,才能報仇,能力足了,才能去尋找兄長。


    帶著這個覺悟,許飛盤腿坐下修煉起來,要變強,便不能浪費一點時間。


    不知不覺,天已黑下,原本入定的許飛突然心裏一跳,一股莫名的歡喜之意湧上心頭,一下子擾亂了許飛的心境,使其再也無法靜下心來修煉了。


    歡喜之意來的突然,去得也快,許飛自嘲自己的心智還是不夠堅韌,修煉之中都能被自己的胡思亂想給驚擾。


    推開門,走進院子,今夜的月光極為明亮,清冷的光輝灑在地上,給這朦朧的夜晚平添了一絲美色。


    客房小院沒有能夠讓鴆擠進去的門,無奈隻能委屈鴆在院中的涼亭裏休息,看到許飛出門,鴆一扇翅膀,興奮地來到許飛跟前。


    摸摸鴆的羽毛,許飛笑道:“一起出去走走?”說完便徑自向院子外邊走去。


    鴆歪歪腦袋,似是不解許飛這大晚上的出去散什麽步,但其極喜歡和許飛待在一起,見許飛走遠,一拍翅膀便跟了上去。


    秦飛鸞不讓他們出望海樓,但在望海樓的宗門內走走還是沒問題的,望海樓的客房小院布置的如江南庭院一般,假山池塘應有盡有,想來建造之人應是極為講究,不想修煉,出來看看這望海樓的景色也好。


    許飛邊走邊欣賞這月色下的美景,行至一座小院之外,隻聽院中傳來陣陣水聲,水聲之中夾雜著聲聲劍嚀,似是有人在院中練劍。


    消失了的歡喜之意再次湧上心頭,許飛瞬間對院中之人充滿了好奇,示意鴆小聲一些,緩步移至院門。


    院門未關,許飛走入院中,隻見院中布置與自己所在的小院相似,一座假山,一個池塘,幾間房子,一座涼亭,不同的是,這個小院裏的池塘略大一些。


    池塘之上,此時正有一位藍衣女子在踏水舞劍,女子身姿優美,手中仙劍湛藍如水,身動劍行,道道水柱從池塘中飛出隨仙劍飛舞,一招一式,竟都顯得美不勝收。


    許飛一時間看得癡了,心裏的那股歡喜之意久存不散,似是它的出現便是為了眼前的這位女子。


    鴆也極解風情地在一邊安安靜靜地看著,不敢出絲毫聲音,生怕自己的一絲介入會驚擾了眼前美麗至極的景色。


    許久,女子收劍而立,隨之舞動的水柱隨之散開,如雨滴一般滴入池塘之中。


    緩緩飄到地麵,女子現了站在門口看自己練劍的許飛和鴆,移步走近,輕聲問道:“這位師兄,有事嗎?”


    看清了女子的麵貌,許飛沒來由的心中一暖,但見女子眉清目秀,膚潤如玉,看起來也就十六七歲,論姿色,卻不輸若雪仙子分毫。


    女子的聲音如秋夜仙子一般溫柔,聽著便讓人渾身舒服,聽其問,許飛盡量裝作優雅地迴道:“夜來散步,聽院內有人練劍,一時好奇便進來看看,若是驚擾了師妹還望恕罪。”


    女子微微一笑,道:“師兄言重了,師兄在旁並為做出任何聲響,何來驚擾一說。”


    四目相對,許飛腦子頓時一亂,竟不知要再說些什麽,一時間弄的二人尷尬無比。


    片刻,還是女子打破了沉默,指著許飛身邊的鴆說:“師兄這是你的靈獸嗎,紅光閃閃的,挺威風的。”


    “奧,是小時候撿來的。”許飛隨口應道。


    一聽這個鴆頓時不樂意了,小姑娘把我這麽一個神獸給說成靈獸也就是了,你還補上個小時候撿的,幾個意思啊。


    鴆不滿地嚀叫一聲,大步走出了院子,得,雖然我不懂,但總感覺自己站在這裏是多餘的,還是出去待一會吧。


    二人之間好不容易找到的一個話題就這麽離開了,鴆這一走,弄的許飛又是一陣不知所措。


    “不知師兄尊姓大名?”女子問道。


    “許飛,乾坤殿許飛,”許飛急忙迴答道,心怪自己情商真低,竟讓人家先問自己的姓名,還好反應了過來,迴問道:“不知師妹尊姓大名?”


    撲哧一笑,直讓許飛眼前一亮,女子嗔道:“哪有問人家女孩子尊姓大名的,你應該問芳名!”


    許飛聽此也是汗顏,連忙賠不是。


    “好啦,不怪你,”看許飛的樣子女子笑道:“小妹望海樓江汀雪,還望師兄多多指教。”


    許飛直說不敢當,在這待著許飛實在是局促不已,不過片刻便借口告辭,江汀雪自然不會阻攔,隻是笑道:“如此小妹便不遠送了。”


    許飛盡量表情自然地走出小院,叫起在院外等待的鴆,一起向自己的客房走去。


    看著許飛離開,江汀雪心裏升起一股莫名的失望,旋即微微一笑,自語道:“還真是個有趣的師兄。”


    迴到自己住的院子,許飛暗罵自己沒出息,明明想要和人家多待一會,卻先行借口告退。


    “蒹葭采采,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看著伏在自己旁邊的鴆,許飛問道:“我是不是很沒出息?”


    “是,這麽漂亮的小姑娘,都不知道主動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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