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魅睡了三天三夜,玫冷玫瑰先她一天醒來。看見玫瑰枕在張小塵的腿上,二女神色有所異常,好好打量了一番張小塵,像是審度著什麽。


    “啊——”


    玫魅伸了個大大的懶腰,此起彼伏的曲線勾勒無遺。


    張小塵隻看了一眼就趕忙移開了眼睛,這次沒敢多看。


    “接下來有什麽打算?”


    玫瑰弄來盆水,玫冷搬來了梳妝台,玫魅一邊對鏡梳妝,一邊問道。


    張小塵:“我要去萬法宗。”


    玫魅:“萬法宗嗎?聽說那裏很遠很遠,在世界的盡頭。”


    張小塵點了點頭,“是很遠。”


    玫魅沉吟一二,道:“聽說過東海天宮嗎?”


    “東海天宮?”


    張小塵想了一下才想起,曾經在酒樓有聽說書先生說過,在百萬裏之外,有無邊汪洋,人稱東海。數百年前,東海萬米高空之上,突然出現了一片宮殿群,籠罩在朦朧仙霧之中,有人懷疑是無數年前曾統治過諸天萬界的天庭遺址,故稱其為天宮。


    “有聽說書先生講過,還以為是編造的故事,難道是真的?”


    這句話透露了太多的信息。連偏居一隅的自己都知道的事情,豪門之後怎麽可能不知道?還有說書先生是什麽鬼,這不是市井小民才會接觸的小人物嗎?


    隻是現在的玫魅無心算計這些,梳著頭道:“當然是真的!我們接下來就計劃去那裏碰碰運氣,看能不能有幸得到什麽造化。你呢,要不要去那裏看看?”


    說書先生繪聲繪色講過,天宮始一出現,便吸引來無數強者前往查探。沒想到裏麵卻是步步殺機,數不清的人進去之後,再也沒能出來。傳說甚至連一方巨擘都受困於一座大陣之中,身魂皆滅。此後,無數人望而卻步。


    危險是危險,可有人聲稱在裏麵看到了寶藏,有延長壽命的生命泉,有自成一方世界的仙器,有傳說中的天地奇寶……這些不是妄言,因為還真有人在裏麵收獲了無上寶貝,從此一飛衝天。


    關於東海天宮的傳說有無數,張小塵小時候還曾幻想有朝一日要去看看,說不定還能在裏麵看到仙女,或是得到讓人驚羨的寶貝,從此讓父母過上好日子。


    現在的張小塵當然不會跟小時候一樣天真,不會再幻想看到仙女,更不會奢望得到什麽寶貝。畢竟都幾百年了,寶貝要是那麽容易得到早就被人拿走了,哪還輪得到自己?不過,就當圓兒時一個夢想,去看看也是無妨。


    “等我處理完一些事情,會去看看的。”


    玫魅放下梳子,迴眸一笑,“那就這麽說好咯,當時候東海天宮見,可不許耍賴。”


    這一笑,真真是百媚叢生,天地都失了顏色。


    ……


    ……


    獸城已毀,獨來獨往的散人,以及一幹小勢力沒了去處,索性加入了玫幫。跟著玫魅這個有著霸主之資的女強人,未來會是怎樣一番光景,讓眾人很是期待。玫幫也因此實力大增。


    看來玫魅她們早就在計劃離開這裏,地下室藏著幾輛大如樓閣的房車,足以住下上千人,雖然比不上冰雪天馬拉的水晶宮,但也頗為壯觀。


    玫魅將張小塵的妖獸材料全部收了,加上賞金,一共給了三十萬靈票。這可比實際價格多給了數倍!張小塵買了一枚夢寐已久的器空戒,玫魅卻沒有收錢,直接送給了他。張小塵本來還想再買一些東西的,當玫魅問他還需要什麽的時候,卻是不好意思再說了。


    當天晚上舉辦了慶功宴,可惜沒有了酒,讓不少人感到遺憾。就著繁星明月,吃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張小塵就跟玫魅她們告了別。


    玫魅站在風中,目送張小塵遠去,直到他已經不見了身影,還站在原地。


    “別看了姐,人已經走了。”玫冷少有的打趣。


    玫魅卻是沒有尋常女子的嬌態,神情一如往常,笑了笑道:“你們呀,想太多了。”


    玫瑰甕聲甕氣道:“難道不是嗎?姐你可從沒有對哪個男人像對他這麽好。”


    玫魅搖頭一笑,最後望了望遠方,轉身向廢墟走去,“我們啊,跟他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每輛房車都由九隻黃階五級以上的妖獸作為苦力,玫幫人馬陸續登上房車,玫魅站在車上望著前方,燦爛一笑,“外麵的世界會是怎樣的呢?”


    玫冷玫瑰對視一眼,也是一笑,“真是讓人期待啊!”


    玫魅又是莫名笑了笑,“還是不要抱太大期望的好。”


    準備完畢,就要出發之時,聽見遠處有點點聲響。轉身望去,看見一個老人在廢墟裏麵重建著一棟房屋。


    來到老人身邊,玫魅問:“這種地方,重建它幹嘛?”


    老人看了眼玫魅,沒有尋常人對她的敬畏,直起身擦了擦滿頭大汗,然後繼續彎腰忙起手裏工作,平淡說道:“縱使是我們這樣的蛆蟲,也需要個糞坑作為家,不是嗎?”


    眼眸驀然冰冷,她的聲音更是無情,“既然是蛆蟲,為什麽還要活著?”


    “鐺!”


    手中鐵鏟落在了地上,老人劇烈搖晃的目光看向玫魅,張大了嘴,卻什麽都說不出來。他看了看四周,天上藍天白雲,周遭鳥聲綠影,似乎很是安寧。


    但仔細一想,這樣的日子,早已經厭倦麻木。


    老人摸出煙槍,裝著煙葉,向遠處走去。走到一處廢墟上,老人背對著玫魅她們坐了下來,低頭歎了口氣。


    “是啊,為什麽還要活著呢?”


    最後吸了口煙,老人摸出護身匕首,一把刺向心髒。


    臨走他望著蒼穹,仿佛在白雲上看到了藏在心裏的人兒,他露出微笑,柔聲道:“小花,安兒,我來找你們了。”


    遠處一個少年見此痛哭流涕,“為什麽要逼死他啊?”


    少年跟老人有頗多淵源,老人對他有許多恩情。


    剛好走到少年跟前,玫冷腳步一停,“如果他不想死,沒有人能逼死他。”


    玫瑰也停了停:“很多時候死了,往往比活著輕鬆。”


    直到過去了很多年,少年才算明白了這兩句話的意思。


    隻有玫魅的腳步沒有片刻遲疑,經過少年身邊時淡淡說了句:“好好埋了他。”


    從此廢墟中多出了一座墳,葬著個老人。墳上有塊碑,碑上沒有字,隻有一杆煙槍,還冒著嫋嫋煙霧。


    大風刮過,塵沙飛揚,數百年的城市就此成了飛灰,湮沒在天地之間。


    ……


    ……


    大樹傾倒,鳥群驚飛。


    化身為血魔之軀的張小塵在山林間肆意狂奔,一路撞斷棵棵大樹,撞碎塊塊巨岩,適應著自身力量。血翼忽的一展,他衝天而起,逆著狂風,穿梭白雲,在九天翱翔。


    他去到萬獸嶺中部獵殺了幾隻玄階妖獸,才發現妖獸血液對他的幫助已經不大。這也正常,以前張小塵的體質就好比是個乞丐,從妖獸這個“萬元富翁”這裏奪走了財富,他還能一夜暴富。可血魔之軀就是億萬富豪,奪走這點財富,對他來說已經沒有太大意義。


    如果想要萬魔之體盡可能快的成長,他需要掠奪,比血魔之軀更強的資源!


    獅子靠食鹿而生,鹿靠吃草而活,草靠土地滋潤,弱肉強食,掠奪是萬物的本性,也是生存,還有變強的必然。


    這看上去很殘忍,但卻是天道法則!


    雲渺城,全身籠罩在黑袍裏麵的張小塵望著這個從小生長的城市,有頗多唏噓感歎。明明離開一個月不到,卻彷如隔世。一個月前自己還是任人宰割的魚肉,現在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本想迴去給父母靈位上柱香,到家一看,自己的家和旁邊五叔的家,都被燒成了灰燼。那五叔一家人……


    代表萬法宗內門弟子的令牌,此事關係重大,趙家為了以防萬一,盡可能杜絕消息的泄露,滅了跟自己有關係的五叔一家的口,也不是不可能!


    “趙!權!!峰!!!”


    雙眼亮起血光,張小塵咬牙切齒,身上散發出濃鬱殺氣。


    “誰!?”


    身影一閃,手臂徑直穿過一麵牆壁,張小塵掐住了牆後一個鬼鬼祟祟的男子的脖子。


    男子拍打著張小塵手臂,似乎有話要說,五指一鬆,男子咳了咳,艱聲道:“我家老爺命我在此等候,說如果見到張公子,就告訴公子:城邊落花村,有您要找的人。”


    落花村?


    張小塵想起了這個地方,是雲渺城附近的一個小村莊。


    “我要找的人?那裏有什麽人是我要找的?”


    “小人不知,公子去了便知。”


    誰知道這是不是趙家設下的陷阱,張小塵又問:“你家老爺是誰?”


    “雲浩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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