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老付拿著剛打印出來的林凱旋的電話清單正在愣,現在這眼睛越來越不行了,離了花鏡,什麽都看不了,五十都還沒到,就戴花鏡,真是讓人笑話,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歲月不饒人啊。轉眼在這個行業也幹了二三十年了,要不是以前出的那檔子事,唉,不提也罷。


    他拿起色筆,準備圈點任何有疑點的電話號碼。


    技術劉風風火火地跑進來,他戴著手套,手裏拿著林凱旋的手提電腦,還拎著一個塑料袋子,裏邊裝著電腦的充電器,“咦,付隊,怎麽又是你一個人?”


    “都出去查案了,你也知道咱們這行。電腦解密了?”


    技術劉得意地說:“小菜一碟。但我看上麵也沒有什麽有價值的東西,要不然我再好好看看,龍隊什麽時候能迴來?”


    “這恐怕得到下午下班了吧。”


    “那這樣,我把它再拿迴去好好研究研究,等龍隊迴來了,我再過來,跟你們兩個人一塊匯報,怎麽樣,付隊?”


    “行誒。”老付花鏡吊在鼻梁上,眼睛從花鏡的上邊瞧著他,模樣就像古時的師爺。“你這小子,什麽時候都這樣,屁股就像猴子腚,跟著火似的,不能沾板凳。得嘞,你先過去吧,等龍隊迴來了,我跟你打個電話。”


    “行,我等你電話,下班了我也等。”說著屁顛屁顛出去了。


    他前腳走,後腳又進來一個小姑娘,頭上高高地紮著個馬尾辮,戴一副無邊的近視眼鏡,穿著一件小黑紅格子的短大衣,脖子裏記者一條絲質的黑色的圍巾,穿著牛仔褲,腳上蹬著一雙運動鞋,整個人看上去精神奕奕的,就是比上迴見到的時候稍微胖了點。姑娘走進來,環顧一下辦公室,走到付隊的麵前,伸出手跟他握手。“付隊,您好,我是《淇濱日報》的梅菁菁,好長時間沒見了,我是為了那樁殺人棄屍案來的,您能把情況介紹一下嗎?”她一邊說著,一邊掏出了筆形的錄音器,又掏出一支筆和小筆記本。


    老付爽朗地笑著,“我當然記得你,你的風格一直都這麽簡潔利索,消息又這麽靈通,你們日報社有你,可真是他們的福氣。你怎麽聽說這案子的?”


    梅菁菁往上推推眼鏡,“我們報社管財務的一個人的親戚是王家集的,就跟他說了,我同事也就跟我說了,昨天我準備過來的,沈局長說你們都出案了,來了一準吃閉門羹。我也知道,在破案之前,你們不想讓媒體介入,但我保證,我不會給你們破案的過程帶來任何不必要的麻煩,而且我們可以動群眾,鼓勵他們提供線索,這對我們破案是有好處的,您說是嗎?”


    這個小女孩,還是這麽能說會道,而且她說的這些,讓你無從反駁。付隊招唿她坐下來,簡單地把情況介紹了一下,但對於樸玉文失蹤一案,隻字未提,這個事,現在還不是時候通告媒體,而且樸玉文畢竟是市裏較有名氣的女企業家,影響會太大。


    梅菁菁很專注地做了記錄,又提了很多問題,付隊很耐心地就他知道的一一作了解答。她的腦子裏很快有了初稿,又跟付隊商量道:“我覺得這個案子沒有直接明了的嫌疑人,破案還是有相當難度的。我看我們可以把死者的私人車輛的情況一並登出來,如果有知情人的話,或者有人來舉報,不是可以給我們提供線索嗎?”


    付隊點頭同意,兩人對“三。一七”案的曝光度和措詞又統一了一下,達成一致以後,付隊在電話裏跟沈局做了匯報。


    打梅菁菁走了以後,老付好好地審視那張並不太長的電話清單,試圖從中間現什麽,從林凱旋的通訊記錄看,他的社會關係並不複雜,隻有一個號碼顯示的頻率比其他的號碼稍微密一些,但可想而知那是樸玉文的號碼,而且通訊的時間都不是很長,最多也就是幾分鍾,而且深夜之後的電話號碼一個也沒有,雖然並不代表他的生活有規律,但最起碼說明他除了打牌之外,作風上不會太亂來,不像有的男人,在外邊招蜂引蝶,半夜兩三點還跟不同的mm電話談心。


    老付又對著那塊案情演示板了一會呆,那上邊除了林凱旋的本人照和現場屍體的照片外,其它都還是空白,他把他們昨天和今天調查的人名寫上去,又把調查過的人名用筆劃掉,嫌疑人的一格空白很刺眼,雖說破案兵貴神,但這個案子本身距離兇手棄屍都已經有了很長一段時間,就連剛才的梅菁菁都認為這個案子有一定的難度,時間上難以確認,而且作案的動機呢?


    正思索著,又來了一個不之客,還挺忙活今天。


    第2o章


    龍隊跟牛牛迴到局裏,芷樺跟小山也剛迴來,龍隊大老遠看那坐著一個花枝招展的小女生,跟牛牛打趣:“又是來對你負責任的?”


    牛牛小聲嚷嚷:“這技術學院的mm還真不能招惹,跟狗皮膏藥一樣,粘著你。”龍隊笑了,“至於嗎,也別一棒子打死一船人,有好的,隻怕你喜歡人家,人家不喜歡你。”


    牛牛走近了,衝那女孩:“不是跟你說,我這兩天工作很忙,叫你別打電話,別找我。”


    女孩剛來的時候隻有付隊一個人在,還跟他聊了迴天,這會兒一屋子人,臉上有點抹不開,“人都等你半天了,一迴來還訓人家,一點都不知道憐香惜玉。”


    這種情形大家都見怪不怪了,各自偷偷笑,隻有小山還有心想替這個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小女生說句話,但看著大家的反應,知道自己最好別插嘴。


    牛牛跟女孩說:“先迴去,我這段時間真不能陪你,等我忙完了,我去找你。”


    女孩裝著很委屈的樣子,“誰知道你什麽時候忙完呀,我就在這兒等你,下了班咱們一塊兒去吃飯。”


    牛牛麵無表情的說:“你先迴去把,我們還得加班,我都說了,等我忙完這陣兒,我就去找你,別不聽話。”


    女孩還堅持,她看看周圍,還在指望有人能幫她說句話,但大家都靜靜的,好像什麽也聽不到,她有點不知趣,拽著牛牛的胳膊往外拉,想跟牛牛單獨說話,牛牛趕緊跟龍隊使眼色,龍隊大聲宣布:“今天加班,現在把今天的調查情況匯總一下,牛牛,你的事趕快處理。”


    那個女孩見狀,訥訥地放開牛牛的胳膊,賭氣的走了。她出門,技術劉進門,手裏又攥著那兩個塑料袋子,一個電腦,一個充電器,他取笑道:“又是牛牛的桃花運?”


    牛牛嗤笑:“別笑話我了,狗屁桃花運,狗尾巴花有份。”


    老付說:“牛牛,你這眼光怎麽越來越不怎麽樣?整個一個大尾巴鷹,就這樣的,你也敢讓他們到局裏來,剛才跟我白話的時候,還說自己是校花,追自己的n多人,什麽是n多人啊,我真聽不明白,不是我說你,這樣的女孩還真有點拿不出手。”


    牛牛委屈道:“我也不能沒有社交圈子呀,而且我也沒讓她們上這來。你們都記住了,但凡來這找我的,都不用客氣。女孩但凡稍微矜持一點的,都不會主動追男生,即便是追,也是羞答答的,沒有象狗皮膏藥似的。”


    芷樺很認真地冒了一句:“我怎麽聽狗皮膏藥對狗都是一種侮辱,能不能換一個別的形容詞?”


    龍隊接著說:“我也不是對那女孩有成見,但那樣的女孩,你招惹她們幹嘛,不專學業,不求上進,整天就知道傍大款,他們那個學校還有另外一家什麽學院的女孩,現在名聲在外,百分之多少的,都在當小三,牛牛,你這個標準不能低的沒尺度啊,要不然對我們一點審美價值都沒有。小山,你說呢?”


    小山諾諾道:“顏值是差點。”


    眾人大笑。女孩要是知道自己被人背後這麽議論,肯定撞豆腐牆自殺的心都有了。


    龍隊清清嗓子:“言歸正傳,把咱們今天搜集到的情況總結一下,技術劉,什麽現?”


    技術劉的名字在局裏早叫開了,他也不在意“我在林凱旋的電腦上並沒有現什麽有價值的線索,他不是一個用電腦很頻繁的人,上麵有一些往來客戶的郵件,有一些經營產品的圖片,有一些私人的照片,不太多,你們可以辨認一下,把人剔一剔,最近郵件生的時間是在年前了,足以證明他不是那種離了電腦不能生存的人。我很抱歉。”


    龍隊並沒有失望的樣子“你抱歉什麽,又不關你事,還得謝謝你,好多事還得繼續靠你們技術上的支持。牛牛,你把咱們今天的收獲給小劉展示展示。”


    牛牛把搜到的那封匿名信遞給技術劉,龍隊說:“劉,明天你把這封匿名信驗一驗,通過技術手段看能不能把指紋分離出來。”


    小劉痛快地說“行,交給我。”


    “老付,你那情況怎麽樣?”


    老付看看大家,說:“兩個情況,第一,我把林凱旋的手機電話清單打印出來,最後一次通話的時間是在二月十三日晚上六點二十三分,電話是打給一個號碼156xxxx1888,這個電話之前也出現過很多次。”


    牛牛在電腦上馬上把信息調了出來:“這是樸玉文的號碼。”


    老付說,我猜也是。


    芷樺說:“二月十三號就是正月十四,據樸玉文的女兒提供的情況,他們一塊出去吃晚飯,林凱旋去接的她,這個電話可能是在快到的時候或者在路上打的。”


    龍隊問:“其它還有什麽可疑的電話號碼嗎?”


    老付一副泄氣的樣子“其它的沒有了。”


    龍隊說:“如果照這樣,最後一個見過林凱旋的人,就是樸玉文了,芷樺,明天你跟牛牛去樸玉文家住的小區,把監控錄像調出來,看林凱旋是不是在那天晚上把樸玉文送迴去?如果樸玉文像她女兒所說的,被送迴去,她應該沒有作案嫌疑,林凱旋出事被界定在正月十四晚上和正月十五,然後你們再去交警隊把正月十四晚上正月十五去往王家集方向的路麵監控錄像調出來,我們看看有沒有可疑車輛。老付,你剛才說,還有一件事,是什麽?”


    老付說:“還真讓你說準了,那個《淇河日報》的梅風今天來了,叫什麽來著,梅菁菁。以前老覺得她牙尖嘴利,現在比以前老練多了,也懂點人情世故了。我把情況給她透露了一些,明天見報的話,也會很簡短,她應承了,不會說多餘的。”


    龍隊說:“行,我知道了。哎,老付,有沒有把林凱旋的車況車牌號給梅記者?”


    老付笑了,說:“我操著心呢,給了,她還問來著,也是個操細心的人。要是真能把他車找著,也對咱們破案有幫助。”


    龍隊讚許地點點頭。“芷樺,你們那邊情況進行的怎麽樣?”


    芷樺就把今天去見國土局的那個謝科長的詳細情況敘述了一遍,還有去王家集的情況,也說了說,“沒有什麽特別有價值的線索,不過王村長的父親無意提及一個人,這個人對王家集情況很熟,以前曾在那裏插隊下鄉,但他跟林凱旋有沒有相幹,還需要調查。”


    “這個人叫什麽名字?”


    芷樺翻開自己的記事本“姓徐,徐先鋒,是一家防盜器材公司的老板。”


    龍隊眼睛一亮,“哪個徐,是林則徐的徐嗎?”


    芷樺點點頭。


    龍隊仿佛自言自語道:“看來有點意思,今天下午王大嘴也提到這個徐先鋒,我這兒有他的電話。老付,看看林凱旋的電話清單上,有沒有這個號碼:139xxxx6699?技術劉,你也看看他電腦上有沒有跟徐先鋒的郵件往來。”


    老付把清單遞給牛牛:“牛牛,你來,我這眼睛不行。”


    牛牛在清單上一一對照,結果卻是失望一場。


    眾人一塊兒望著技術劉,期待著他能從手提電腦上現什麽,技術劉有點慌,他盡量定定神,“別都看著我,他這破電腦開機太慢,早該淘汰了。”


    眾人在等待中嘮著閑嗑,老付還說:“現在這科技真正是日新月異,電腦手機淘汰的,刷刷的,新產品過兩個月就不值錢了。”


    小山也說:“現在的電腦越來越薄,我在家用的那個都快成古董了。”


    過了幾分鍾,技術劉有消息,不好的消息,在電腦上也沒有查到任何跟這個徐先鋒的交往的郵件。龍隊也有些灰心“難不成兩個人真沒有任何關係?不管怎麽說,我們不能放過任何一點線索。”


    芷樺這時說道:“我從網上調出來了,徐先鋒的駕駛證跟行車證。開一輛奔馳越野,黑色,glk係3.o,車牌:xxxxx家住在朝陽小區3號樓第3單元18樓東戶。”


    龍隊說:“正需要這些。我今天晚上就去拜訪拜訪這個徐先鋒。今天先這樣,明天記住了,芷樺跟牛牛把樸玉文家和交警隊的監控錄像好好查看查看,這可是需要耐心的,牛牛你晚上迴去跟家老老實實睡覺,明天可別犯困。老付,你明天也夠受的,要是報紙一出,肯定有不少人打電話來,估計提供線索的少,求證死者信息的多。曆年都是這樣,要是能反過來,你可就要偷笑了。”


    老付搖搖頭,苦笑道“我知道,但能有一點有用的信息,咱也不能放過不是?我會打起精神,盡量耐心。”


    芷樺說:“聽樸玉文的女兒說她們小區的監控有些故障,但我們明天再試試吧。還有一個情況,應該跟本案沒有什麽關係,王家集王村長的兒子提供一條信息,說大年初一的淩晨三四點之間,見到一輛越野車駛往王家集方向,但這跟咱們的時間不照,是不是可以暫時忽略不管?”


    龍隊反問道:“你覺得呢?”


    “我覺得吧,要是明天去交警隊的話,順便也可以查看一下大年初一早上的這輛越野,不用耗費什麽時間。”


    龍隊說:“那就按你說的去辦吧。”


    老付道:“老龍,你也不用當拚命三郎,明天去拜訪徐先鋒不也一樣嗎?”


    龍隊說:“這樣,我先跟他打個電話,約個時間。”


    掛了電話,龍隊說:“他說在丈母娘家吃晚飯呢,也讓你說準了,這樣,明天早上我跟小山一早去會會他。”


    芷樺盯著演示板看了一會,上去把要調查的人名寫上,包括徐先鋒,王家集的王村長,還有在外地出差的馬明旺,把調查過的名字劃掉。又想了想,寫上樸玉文家的保姆。“我一直在想,這個案子的動機是什麽呢?而且這個樸玉文是因為林凱旋失聯而出去療傷嗎?但是時間也這麽久了,或者是卷進別的什麽事件中?”大家都陷入沉思。


    芷樺建議道:“明天能不能讓交警隊的人把正月十四晚上十點之後從樸玉文家到林凱旋家沿途路線的監控也調出來,這樣我們可以看看他是在哪兒停留?在哪兒出的事兒?”


    龍隊說:“這個咱們想一塊了,我先給老陳打個電話,讓他準備好。”牛牛從電腦裏調出本市地圖來,快打印出來,圈出樸玉文家和林凱旋家的地址,遞給龍隊。龍隊在電話上把日期,時間路線報給陳隊長,然後跟大家擺擺手說:“先別想了。大家餓了一天了,去吃工作餐吧,走,老五麵館!”


    一行人離開了刑偵大隊。


    第21章


    王家集的村長王雙喜拎著一籃子笨雞蛋,敲響了徐先鋒家的大門,開門的是秀珍,熱情地招唿著:“快進來,快進來,老徐等著你呢。你這以後再拿東西,就不讓進門了,次次來,都這麽客氣,都把我們當外人了。”


    雙喜哈哈笑著:“這是村裏的本家兄弟自己家的笨雞下的蛋,平時全是喂的玉米籽,雞蛋炒出來金黃金黃的,香得很,外邊不好買,我跟你們什麽禮物也沒買,你看,就這點雞蛋,叫大爺跟大娘吃。你們也別把我當外人,我今天晚飯就在這兒吃了。”


    說著話,徐父徐母還有徐先鋒都迎了出來,大夥寒暄一陣。


    雙喜終於在沙上坐了下來,秀珍泡了茶,“雙喜,你們先說著話,我去廚房拾掇拾掇,我買了你喜歡吃的鯰魚,還做了你喜歡吃的腐乳五花肉,待會你可多吃點。”


    “嫂子,我最喜歡你做的飯,我有時候跟我媳婦說著說著就流口水了,她怎麽學也學不會。我先鋒哥真有福氣,你看你這滿屋子的花草收拾的,讓人醉到裏頭,心曠神怡的。迴來我再給你弄幾盆牡丹。”雙喜興奮地說著。


    秀珍不好意思地笑了,“別麻煩了,我手藝不行。你們先坐著。”先鋒笑道:“你看這屋子裏還能擺下嗎?我沒聽說能把牡丹在家裏養好的。誒,你電話裏說村裏前兩天出了什麽大事,能有什麽大事呢?還有你王村長鎮不住的?”


    王雙喜臉上表情開始嚴肅起來:“村裏的那個破廠子,你也知道,就在前天,從那口破井裏現一具屍體,男的,渾身腫的像個皮球,都臭了,聽說扔裏邊有個把月了。”


    徐先鋒很吃驚的樣子:“啊,真有這樣的事?報案了嗎?”


    雙喜喝了一口茶,“報了,村裏一個小孩的家長報的案。”


    先鋒問道:“死者是什麽人,身份查出來了嗎?”


    雙喜搖搖頭,“這我還不知道呢。要不是那兩個小孩逃學曠課,跑到廠子裏玩,還不知道什麽時候能現這事呢,也不知道得罪了什麽人。”


    先鋒頗有興趣“這種事咱們都是從電視上看到,還真沒遇到過這樣的事,去的警察多嗎?”


    雙喜又呷了口茶,“多,去了十幾號。刑偵大隊的,派出所的,指揮中心的,去的法醫是個女的,我看還沒多大年紀,對著屍體打交道,也不是什麽好差事。”


    先鋒又問:“現場有沒有現什麽線索,比如指紋啊dna之類的?”


    雙喜笑道:“你還挺在行啊!”


    先鋒也笑:“這不是跟電視裏學的嗎?電視看多了。兇手會是什麽人呢?”


    雙喜搖搖頭:“不知道。當時好像沒現什麽,在院牆周圍也檢查了,什麽都沒現。也是的,那麽長時間,有什麽印兒,也讓風吹雨淋的弄沒了。”


    先鋒“哦。”過了一會兒,說:“刑偵大隊的人沒去村裏調查?”


    “還沒,這才一兩天,不過肯定得去吧,還不是早晚的事。”


    兩人有幾分鍾沒說話,可能腦子裏同時都在想當時的場景。先鋒岔開話題:“你今天來市裏忙什麽呢?”


    “市裏,經改委,招商局,叫我們下邊這幾個鄉,還有各村的村長在一塊開個動員會,還不是工作沒什麽成績,挨訓唄。”


    “這村跟村的情況不一樣,各鄉跟各鄉的情況也不一樣,不可能家家的成績也一樣吧。現在講究退耕還林,減少汙染,難道還都得逼著你們上什麽工業項目啊?”


    “先鋒哥,你不用替我找台階下,我這的的確確沒做出什麽成績,是有點丟人,這是業務能力不行嗎,咱也不叫屈,亡羊補牢唄。我原來倒是想弄個軋花廠,但現在工業用地審批不下來,再說現在整個鄉種棉花的都越來越少,原料跟不上,財政上沒有,市裏又不支持,想也是白想。你也知道咱村裏旱地多,種花生,紅薯,還行,但是經濟效益又上不去。還有村裏的那個破廠,都閑置了幾年了,我說要不然辦個農家院,周圍挖個魚塘,各式各樣魚養那麽些,再建個笨雞蛋場,也能幫補幫補經濟,結果跟村裏的人在一塊開個會,會還沒開完,就差點打起來,用誰家的地,用誰家的人,紅利怎麽分配,八字都還沒一撇,你說這目光短淺的,又都是一個姓的本家,我一急,真想撂挑子。就那麽個破廠,幹不成事,還跟你添亂子,你說說這……”


    先鋒也在替他想辦法:“是啊,廠子一直擱置著,也不是個事。你也可以取取經,展展農作物新品種啊,我看現在講究吃什麽蘆筍,秋葵,還有那些個國外進口過來的水果,還有什麽蘋果梨,不是蘋果和梨,是那種又象蘋果又象梨的那種東西,也挺好吃的,又大又甜又脆。”


    “你說的那些東西,我都沒聽說過,再說,要種這些,得找有經驗的人吧,咱們上哪找呢?咱的水土能符合那些條件嗎,這些事都得考察,而且種植行業收益慢,有的果樹得好幾年才能結果,村裏的那些人,等的了那麽長的時間嗎?”


    先鋒應道:“是有一些人目光短淺,這樣的人到哪都有。咱就圍繞咱們現有的農作物品種做文章吧,也不是沒得做。我看人家市裏有賣什麽地瓜幹的,地瓜幹,不就是咱們的紅薯幹嗎?這個東西,大規模生產,沒有經驗咱也不怕,摸索著往前走唄。人家那個台灣人當年在甘肅的黑瓜子基地建的一個什麽瓜子廠,剛開始炒不好,光瓜子賠了不少,但是人家後來不是還是弄成了。”


    “你說的,這倒也是一個點子。浩浩也給我出了不少主意,還說別不敢想,不敢幹,可以試著種葡萄或搞橄欖種植,他還說前兩年,別人弄了個酸棗生產基地,挺有規模的,但不管這酸棗基地還是葡萄園,或者什麽橄欖種植,更別說創建什麽橄欖油生產廠家了,咱這官太小,地太少,咱也沒那個魄力,得鄉裏扯頭,而且我怕這酸棗核一年值錢一年不值錢的,別跟以前一窩蜂種綠豆一窩蜂種大蒜,價格上下滑得跟坐電梯一樣,到現在還有陰影。這年齡大了,人的思想也受局限,患得患失的,難怪現在興這個什麽大學生村官,人家是有人家的好處。”


    先鋒安慰道:“雙喜,你也別淨說喪氣話。浩浩這個孩子在大城市,見多識廣的,做事又有魄力,年紀輕輕的,就當一個公司的老總,又能撐起大場麵,你真應該聽聽他說的。浩浩今年過年迴來了嗎?我也有兩年沒見過他了。”


    雙喜不無自豪地說:“迴來了,這個孩子也還行吧,他說了,爺爺年紀大了,他每年都得迴來看看,我就說,你迴來就行了,不用自己開車吧,路那麽老遠,開車多操心。他說,我得帶著我爸我媽串親戚,開自己的車方便。說起來,你們家小剛也不錯啊,在機關裏當公務員,工作安穩,沒有什麽壓力,樂樂也三歲了吧,看著他的小臉,就想掐兩把。要是叫我抱,一天我也不乏。我現在別提抱孫子了,兒媳婦都還不知道在那兒呢。”


    先鋒臉上也自然地泛著光彩,“樂樂是挺可愛的,看著小家夥眼珠子都不想磨,小剛兩口隔三差五地領著孩子過來看看,昨天晚上還在這兒呢。小剛這孩子我怎麽看怎麽覺得沒有什麽上進心,幾年了,不挪個窩,也升不了職,連開車都不會,每天上班下班靠媳婦車接車送。”


    “他倆單位不是順路嗎?隻要兩口子感情好,誰開車還不都一樣。我現在啊,要是浩浩能給我生個小孫子,他兩口子沒工作我都養。”


    秀珍在一旁一道一道的上菜,聽他們的談話也是無聲的笑。這時先鋒電話響,他看了看顯示屏,跟雙喜點頭示意了一下,拿著電話去了洗手間。


    等他迴來,雙喜說:“先鋒哥,你要有事,就去忙。”


    先鋒說:“屁事。幾個牌友,叫打牌呢,你今天就是不在這,我也不去。”


    秀珍問道:“我怎麽恍惚聽你說在丈母娘家呢?”


    先鋒哈哈笑說:“這你也聽見了,我騙他們的,討厭他們吃飯的時候騷擾,我跟雙喜今天好好聚聚,好好喝一杯。不過說好了,你喝大了,不許開車,今晚就在這兒委屈一夜吧。”


    雙喜也大聲地笑,“行,哥都說了,你們不怕騷擾,我沒意見。”


    秀珍心想,這個老徐,從大年初一就沒見你端過酒杯,怎麽了今天?但又怕掃了他們的興,就沒說什麽,看著先鋒今天心情挺好的,她也覺得很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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