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完鄉試歸家的風起,可是十分榮耀,不過為了不給風起壓力,族長等掌權者也沒前來過問,一切靜等放榜之後,若是風起得舉人功名,那自然好說,若是落榜,也要勸慰風起。


    畢竟風起可是風家三個秀才之一,不隻是最年輕,還是最有才的。風起今年不過十八歲,哪怕是不成舉人,未來隨著風起才學增長,也不見得就難成舉人,更是別說風起在家族地位還是很高的,有些事還真要秀才來經手才好。


    考過就是愛過,風起放下書卷,先是在素荷服侍下沐浴更衣,再是吃了頓佳肴,稍事休息,就拿起尾刺劍,在庭院中練白雲劍法。


    練劍之後,風起就是吩咐素荷去磨墨鋪紙,記性極好的風起,迴到屋中,提筆就寫,將此次鄉試四場考試的所有試題與應答都是抄錄下來,就是讓素荷轉交給族中管事。


    此舉倒不是族中要求風起去做,而是風起玲瓏心思,有些人事不能省略。讓掌權者見過風起的文章水準,這樣接下來的公關也會心中有數。風家是沒有舉人,在青州府的名聲也不大好,可是風家還是能找著幫得上忙的飽學之士,也即官員。


    青州府和轄下的縣衙中,當官做主的舉人一抓一把,進士都不在少數。而風家的勢力就是多在公門衙役,關係四通八達的,找上兩個進士上官過目風起文章能否得舉人,這也不算難事,隻要風家出些錢糧就行,當然這筆孝敬不會直接送與上官,而是交予上官親隨。


    至於為何不多找,那是要保密啊,風家可不是真的什麽事都不做的,風起若得舉人,對風家來說好處極多,此事大概要有兩千兩白銀上下打點,進士開口身價高啊。


    風起也不敢有什麽特別之舉動,家族對風起的重視又是上來了,有的是暗中保護的玄關武者,風起感知了一下,有時三個,有時四個,都是細心看顧風起安全。


    畢竟算起來,距離上一次風家出得舉人,也是百來年前了。


    以武立家的風家,還是很看重有功名的自家士子,遠的不說,風起在考取秀才之前,家族的態度可是放任自流,不怎麽搭理的。可風起摘取秀才之後,家族就是重視,各種資源進行重點培養,還讓風起參與了不少家族要事。


    諸位考官閱卷,到登榜公布,當是七日,這其中封名與抄錄所需最久,還有計分排序。不過做這些雜事的卻非是文人,而是內氣精深的武者,都是公門中人,有監官巡視,自是不敢亂來,可有些事不用多說。


    風家就有六個公門衙役被抽調過去幫忙,族長有意無意的,把風起手寫文章予以過目。


    考官是人不是神,同一篇文章在不同時間被考官過目,所得評分並不相同。風家經常參與科考的後續雜事,對裏頭的彎彎繞繞明白得很。


    這倒不算舞弊,隻能說是給予些許便利,但分數如何,還是要靠本人文章。


    ……


    風起在家睡覺,族中卻是將風起的試題對答抄錄兩份,快馬加鞭帶上錢箱,送往兩處縣衙,給予進士出身的官老爺過目鑒賞,是否能得此次舉人功名。


    素荷身為風起侍女,也是芳心可可,她從一個不得自由的清倌人,奪得詩會花魁後,就被風家強行買走,可在風起這邊,卻是素荷這些年來過得最是快樂的時光。


    風起這人很好相處,素荷有時想要服侍風起都沒有機會。風家也有幾十年侍女轉為女教習,教導素荷如何照顧風起生活,練武成風的家族子弟,自是不與詩書傳家相同。


    素荷精力遠不如風起這般能日夜顛倒,隻能聽著風起吩咐做些雜事。


    勾搭男人才是素荷最是擅長,可風家早就有人告誡過素荷,科舉之前不得妄動,否則一命嗚唿。風起什麽性子,家族管事怎麽可能不清楚。


    這一晚,素荷就是失眠,輾轉反側,難以入睡。


    風起睡了個好覺,那兩路奔赴兩處縣衙的武者連夜騎馬迴到青州府來,城門關閉對風家來說不過小事,早就走動上下關係,此時把手城門的官差中有六人出自風家。大家都是自己人嘛,又不是沒給好處,半夜開個城門算得了什麽。


    族長還沒就寢,算著時間就是等來了一起歸來的兩路人馬,都是喜報。雖然為了避嫌,那兩位進士上官都沒留下筆墨,不過點評都是細致,皆說不器能在五十之前。


    要知道青州的鄉試隻取八十八個舉人,前麵五十個隻看總分優等,這裏雖然也有審視其他,不過才學才是第一等。後麵三十八個,則是從五十一名到一百名之間選取,這就要看主考官的思量,禦使監官並不管這些,事後也就不用擔責。


    族長大喜,吩咐下去,明日選取二十人,去往綠野縣將風起的雙親迎接迴來,要是可以的話,把風起長兄長嫂侄子侄女都接過來,跟風起好好合家團圓,慶賀一番。


    人情關係往來,還不就是如此,欠人情也是一種官場交際手段。


    不過綠野縣距離青州府騎馬都要三日,迴來之時風起雙親是要坐馬車的,那就更慢,等到風起親人到達青州府,當是已經榜,到時風起應當是舉人功名。


    喜上加喜才是好,族長能夠打理家族上下,又能幫助上官掌兵,自是別有城府。


    ……


    次日一早,風起洗漱之後,就是帶著素荷,還有一群武者,坐著馬車去往珈藍寺。


    珈藍寺總是幽靜,香客如流,卻也不多言嘈雜,都是虔誠。風起帶著素荷,將那些侍從都撇下,就是在珈藍寺中散步。因為風起自小與雲落相識,珈藍寺的僧眾都是認得風起,也就無有阻攔,風起去往雲落最常念經參禪的廟宇。


    在如來金身佛像前,風起用紅燭之火點燃九支佛香,就是跪在黃色蒲團上,閉眼靜心,虔誠祈願。素荷也是焚香禱告,拜倒在一旁,隻願此生能與郎君安好。


    風起想到天生佛子的雲落,無父無母的雲落,那個捏花一笑的僧人無憂,想起那些年的愁苦,早產而出,先天有損,不得修武,隻能學文。


    有些話,風起不與父母兄長述說,隻告知雲落一人,而雲落總會說些佛理,有時也會瞎扯,自得逍遙。風起活得很累,雲落活得很淡,佛門規矩,對雲落而言,都不如一塊烤肉來的歡喜,酒肉穿腸過,佛祖心頭坐。


    可雲落就是與佛有緣,風起感覺得到雲落的不凡,隻是不說。不談其他,隻說風起與雲落相交十年,這其中風起沒少患病,可雲落從未染病,氣力更是勝過蠻牛。


    如今進了修行之路的風起,迴頭再看雲落,就是心中了然,很明顯雲落就是個修行者,還是個佛修,這珈藍寺的僧眾中風起看得出來的不少都是後天武者,至於先天武者風起還沒那個眼力去辨認,可想來也是有的。


    青州府可不是路不拾遺夜不閉戶的地方,入室行竊或是當街強搶之徒總是會有,可風起十年來出入珈藍寺,可沒聽說過珈藍寺有過失竊,要說沒有竊賊盯上香火鼎盛的珈藍寺,那才是個笑話,這群僧人吃喝清淡,卻是有錢得很,佛像那可都是塗了黃金的。


    風起還從雲落那邊知道,珈藍寺每月都會花費大量錢財去采購各種藥材,用在了哪裏,風起一想就明,自是藥補修武。


    祈願之後,風起就是帶著素荷離去,路遇一位白眉黃袍的老和尚在清掃落葉,風起對著老和尚笑了笑,老和尚突然開口,念了一聲佛號:“阿彌陀佛,小施主,無憂暫居帝都永安寺,來年過春將離,你若去春闈恩科,當是能再見一麵。”


    “謝過大師。”風起雙手合十,行了一禮,也不多問,就帶著素荷走遠。


    素荷跟了風起,也有族中管事給予分說風起親朋好友,素荷也是知道風起摯友雲落,就是珈藍寺的小和尚,此前已經離開珈藍寺巡遊天下。


    “公子,為何不問無憂師傅近況?”素荷嬌音清甜,脆如香梨,明眸善睞。


    “有緣,自會相遇,相交,貴在真心。”風起說完就是歎了口氣,隨著開榜將近,若得舉人自是功成名就,若是落榜,倒也無事,畢竟年紀還小。


    帶人離寺的風起,與素荷坐在華美馬車中,穿行街市,風起安然而坐,閉目修行天心劍經,品悟白雲劍意,淬煉紫府之中的先天無形破體劍氣的劍胚,將靈魂神海中神火經的紅炎轉化為真氣,源源不斷送進紫府劍胚中來。


    素荷雅靜自處,恬然柔美。


    突然,風起劍意顫動,直覺隱約,風起就是下令:“靠路稍停。”


    馬車應聲而停,風起凝神感覺,就是聽到了不遠處傳來的人聲,嗓音豪邁:“賣劍了,家傳寶劍,千年雷擊桃木所製,隻要十兩白銀,或是陳舊美酒一壇,灑家酒蟲作祟,囊中羞澀,不知哪位有緣人慷慨解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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