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得此等境界,風起進展更是神乎其神,畢竟一百零八條經脈早就是經過風起諸般奇遇,得到了多次淬煉強化,這時候內氣衝刷而過,就是一路坦途,從小成到大成再到圓滿,竟然無有半點阻隔,風起就是順其自然的站在了後天第九層玄關大門前。


    風起身中靈氣已經消耗殆盡,整個人覺得身心疲憊,潮水般襲來,讓風起就連眼皮都睜不開,就是盤膝而坐直接睡死過去,也沒在意一身衣裳破碎之事。


    隻是風起獨處長久,卻是忘了一事,那就是此時宅院中,可不隻是風起一人,還有著剛褪下花魁光環的素荷。作為風起名義上的侍女,素荷可是要過來照顧風起的,雖然也不用下廚做得飯菜,或是去洗衣褲,可有些瑣事還是需要素荷來做的。


    素荷自打花魁後見得風起,就是芳心生怯,畢竟風家勢大兇殘,不是她一個出身楚館的弱女子可以反抗的。風起雖是一表人才,富有詩書,可素荷打小就生活在芙蓉樓,得媽媽桑教導才藝舞技,也是深知男人貪婪無度。


    風起這人,在素荷看來,就不是個好東西,她原本也就當是破紅一宿,從此兩絕。可沒想到風家如此強來,愣是將素荷從芙蓉閣給買走了,還丟給風起當侍女。


    能在芙蓉樓成為姿色上佳的清倌人,素荷察言觀色本事極高,很會說話,是被培養出來成為男人恩物的。素荷已然覺,風起在風家地位很高,很受重視,而她被風家買來,意圖也是不見得是好事,若是留她無用,恐怕就要香魂消散。


    素荷能做的自保之策,那就是親近風起,讓風起留戀,否則素荷可不覺得誰會關心一個弱女子的死活與否。風起這人,幾番接觸下來,也是讓素荷看出些苗頭來。


    風起很是順從家族安排,無有反抗,素荷更是明白,不能荒唐,否則明日也許就埋骨荒山。素荷可是以揣摩男人心思過日子的,哪怕是些許言談舉止,也是看得出來,風起恐怕還沒與一個女子有過魚水之歡,而是那元陽之少男。


    知情識趣的姑娘,才能活得很好,素荷就是這般的女子。


    所以在諸般妥當之後,素荷就是換了身素潔羅裙,纖纖細步出門,輕輕叩門,音柔清美,姿態放得很是溫順:“公子,素荷過來問好。”


    稍等一會兒,沒有應答,素荷就是往屋裏打望一眼,見到一個人影盤坐,略略細想,素荷就是知道風起應該是在修行內功,這讓身子嬌弱不能擒雞的素荷有些羨慕,風家可是青州府裏出了名的公門武者家族,先天武者那都是上了兩位數的。


    素荷耐心很好,靜靜的在門前候了大半個時辰,沒有半點煩躁,眼眸沉靜,自是在心中默誦著學過的諸般技藝精粹。直到風起功成昏睡過去之時,出來一聲悶響,素荷聽到異響,愣了愣,往屋裏看去,隔著窗戶紙能看到盤坐的人影頭歪了下來。


    沒有驚惶的叫嚷,素荷輕輕敲門,沒有迴應,就是素手推門,就是吱呀一聲大門而開。風起並沒有給大門上閂,也是風起習慣了不會有外人進來庭院,就很是隨意。


    素荷盈盈走了進來,帶著清雅的暖香,見到風起閉目盤坐歪頭,女指伸了出來,就想去摸風起的額頭。隻是一縷指風從門外襲來,輕巧的打在素荷玉手上,一個低沉的男聲在素荷耳邊響起:“不器修行內功,累極而眠,別碰他。”


    受到這般驚嚇,素荷還能櫻唇緊閉,不一聲,對著門外盈盈一拜,素荷就是腳步細碎的出了門,掩門而歸,迴到自家房中,素荷才是覺著心跳急不受控。


    詩會摘得頭名之後的風起,這幾天可是受到家族重點保護的,隨時隨地都有著兩個後天九層玄關武者暗中看守著,偶爾還會有家族長老級的先天武者過來轉一圈。


    剛才素荷若是應對不得當,怕是當場血濺五步都是極可能的,在風家眼中,素荷不過是一件玩物,用過之後也就沒了價值,殺掉也就是殺掉了。


    ……


    風起這一覺睡得很長,等到醒來,也是不知時日,隻是屋外天光昏黃,正是日暮。風起先是心念一動,掌控天心劍經,流轉全身,感受著內氣澎湃洶湧,充斥著全身的痛快,再是感受著白雲劍意流轉在心間的鋒銳與飄忽。


    一縷心神進得黑珠,風起看著靜默燃燒的黑色火焰,看著仿佛活物一般遊動不停的血紅鎖鏈,看著那隻懸浮半空的紅毛猴子,覺得黑珠真是邪門到了極點。風起心中有些遺憾,要是這時候還能有個功德,那風起就能讓黑珠兌換成海量精氣,一定能衝上玄關,衝破先天!


    風起緩緩站起身體,活動起來,活絡氣血,就是在屋中打了一遍虎豹雷音拳。風起隨手一拉臥室牆壁上的一根紅繩,就會有人送來洗浴熱水,風起脫去一身破爛衣裳,就是扔到一旁,換了身簡單藍色長袍,就是等著洗個熱水澡。


    大約一盞茶的功夫,素荷就是腳步輕柔的走了進來,先是輕叩門,得到風起應聲才是推開門。素荷當先走了進來,身後跟著兩個壯漢,搬著一個高大的金色楠木浴桶進來,還有六個仆從提著裝著熱水的木桶,手腳利落的放好浴桶倒上熱水,就是離開。


    素荷未走,給風起寬衣搓背洗,風起也是隨她,自是君子。


    風起的感覺非是凡人之屬,早就現兩個玄關武者就是暗中盯著他看,要是風起對素荷行那**之事,怕是不得好果子吃。家族的戒律可是森嚴,賞罰公道,不講情麵的。


    講真的,素荷嬌顏俏麗,身段窈窕,能歌善舞,多才多藝,知情識趣,此等女子,也就是楚館才是培養出來,若是引為紅顏當是極好,隻是風起深知自身背負的家族重望,很多事別的子弟可以做,但風起不能做。


    就像是家族年青一代第一劍客風過夜,風起就沒聽到過半句有關風過夜去尋歡作樂的,風過夜從小到大,都是一心練劍,這可不見得都是風過夜恪守自身,還有家族戒律,更有高手隨身看守著風過夜,免得天才夭折。


    有一事,雖然民間流傳,卻有真傳,那就是守得元陽元陰之身,確實大益與成就先天。


    所以說呢,在風家隻要是被確認有成就先天武者潛質的天才子弟,那是根本就別想與姑娘歡好。就風家的經驗來看,天才子弟三十歲前能成就先天,過得三十歲也就不大管。


    天才子弟總是稀少的,每一代也就十人左右,一般能有一半人三十歲前武破先天,四分之一五十歲前成就先天,這也是可怕。


    風家培養後輩子弟的法子循序漸進,極是有效,否則也不可能三百來年蒸蒸日上。


    ……


    沐浴更衣之後,風起就是閑來讀書,素荷靜坐一邊,姿態美好,恬靜溫婉。


    風起讀書入了神,就是不知時辰,抬起頭看到素荷側顏在燭光下搖曳極美,就是隨手拿了本詩集,遞給素荷:“我讀書顧不得他人,你可自去。”


    “公子,奴家無事,正好陪公子讀書。”素荷可是想著親近風起,才能得餘生安好,哪裏願意輕離,畢竟此時風起身邊姑娘也就素荷一人,日久相處下來,不怕風起薄情。


    風起笑了笑,身邊多了個侍女,感覺也是不錯,至少諸多瑣事不用風起去煩,自有素荷打理,很得風起心意。想到此處,風起放下書本,起身:“素荷,磨墨。”


    素荷盈盈起身,楊柳身姿,取來雲石硯台,黑鬆水墨,滴無根水,素手輕柔有力的研墨,漆黑的墨水就是流轉在雲石硯台中。


    風起拿來宣紙,在案桌上鋪開,選一支兔毫毛筆,蘸墨,就是筆如劍落,意如白雲,黑墨就是在白紙上傾瀉而來,留下墨痕,正是那一篇《破陣子》。


    醉裏挑燈看劍,夢迴吹角連營。八百裏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聲。沙場秋點兵。馬作的盧飛快,弓如霹靂弦驚。了卻君王天下事,贏得生前身後名。可憐白生。


    風起在宣紙側書:破陣子,不器留字,贈花魁素荷。


    “素荷,你我結緣,都在這一篇《破陣子》,以後如何,不必多問,無有二心,自當安好。”風起是個極聰慧的人,看得出來素荷擔驚受怕的行事生怯,若是長久下去不得寬解,怕是美人就要憂思纏身,鬱鬱而終。


    風起擱筆,不再去看素荷,打開紫青劍匣,取出尾刺劍,就是出得門來,在庭院中練習白雲劍法七十二招基礎劍法,在暗中兩位玄關武者眼中,風起每一劍都是一個穩字,根基非常紮實,可見風起練劍之勤快刻苦。


    素荷在屋中,輕盈美目流轉,凝望著宣紙上的那一行字,柔唇微微動,輕輕念叨著:“不器留字,贈花魁素荷……”


    不知為何,兩行清淚而落,素荷輕手卷起宣紙,就是迴到閨房,妥善安放,細心保存。


    素荷倚門迴,遠望著風起庭院舞劍風采,輕聲細語,幽怨暗生:“我一生渴望被人收藏好,妥善安放,細心保存。免我驚,免我苦,免我四下流離,免我無枝可依。但那人,我知,我一直知,他永不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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